第十四章


    而且這個人還特別自覺,霸占了紀甜的一半大床,害得她再也沒有機會悄悄看話本,最近靈兒的進度都比她超出好大一截了。


    哼。


    紀甜肚子裏麵的故事都快被他掏光了,她隻好半編半講加以各種藝術創作,勉為其難地維持著每日的點播節目。


    時間長了紀甜就發現謝珺這個人的思想滿先進的,也不像大多數人那樣對皇權天授深信不疑,可能古代的統治階級人家根本就不傻,隻是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而已。偶爾紀甜夾帶一些私活給他講一些看似言情實則耽美或者百合的時候,謝珺也完全不抗拒。


    比如她最近講的就是一個改編自女駙馬的故事,為了能夠獲得謝珺的同理心,紀甜把故事變成了悲劇。


    “公主和女駙馬互相深愛,卻被女駙馬的母親識破女駙馬是女扮男裝,真相揭穿以後,女駙馬隻能囿於後院做一個尋常女子,忍受著夫君的尋歡問柳,左擁右抱,而公主則要為了皇家名譽重新安排一門婚事。外人卻都覺得這是一個大團圓結局。”


    “可惜了,相見不相識,仿佛曾經從來沒見過。”


    女駙馬的結局參照了紀甜那世的一個故事,後世被別人寫成了大團圓,讓紀甜超級意難平,雖然現實就是這樣。


    夾帶的私貨太過叛逆,紀甜小心去看謝珺的神色,要是換做普通的古代男人可能就要罵她離經叛道講的是什麽狗屁了,謝珺卻說:“殺了馮三,永遠女扮男裝或可換得一世的廝守,不至於如此。”


    紀甜被震驚了,她趴在床上,有些悶悶不樂,“其實也沒辦法啊,因為社會的思想環境是這樣,她們被教導了什麽事是可以做的,什麽是不可以做的,甚至都不敢承認自己已經相愛,最後隻能這樣。其實有時候也會覺得她們這樣很可惜,為什麽不去抗爭一把呢,可是我們都是旁觀者,在局中的人,才知道那種不易吧。”


    就像紀甜,她算是很幸運的那種人啦,出櫃沒有受到家裏人的抵觸,大家都很自然就接受了。紀甜見過有學姐畢業以後被家裏壓去結婚,舍棄掉多年女友,婚後整個人都變得沉默下來,心裏怎麽會是不苦呢?但是對於那個人來說,她確實做不到。


    唉……說起來,她也很慘啊,莫名其妙穿越到這個地方來,好在運氣好嫁的這個人還不錯,否則肯定不知道結局有多慘。


    紀甜想到這裏,看向謝珺認真地點頭:“王爺您真是個好人。”


    正在思考著紀甜剛剛的話才有點思緒的謝珺被她這麽一打斷,他展顏一笑,如春風過境,笑容中夾雜著些許紀甜看不透的神色。


    盡管紀甜和謝珺隻是蓋著被子純講故事,在他人的眼裏卻是紀甜獨得璟王寵愛。


    柳琳琅房間的茶具換了一波又一波,終於接到了父親大人遞來的消息。


    紀甜最近喜歡上了到花園裏麵看錦鯉,深受近代玄學的影響,紀甜覺得多喂喂錦鯉她的運氣一定會變好的,沒準兒哪天就能穿迴去了呢?


    她正在喂著錦鯉,遠遠就看見謝珺朝著這邊走了過來,紀甜抬起胳膊對謝珺打招唿,綻出一個甜甜的笑顏,嘴上還在做著口型:“王爺。”


    就她看來,她倆也能算上是好朋友了。


    謝珺抬眼,眉眼間帶著些許不明顯的縱容,微微點頭以做迴應,卻突然間皺起眉。


    紀甜聽見他聲音凝重地喊:“紀甜!”


    紀甜沒來得及迴應,感覺一個大力從自己身後撞來,她腳下一個踉蹌,就掉進了湖水裏,湖水泅入口鼻,紀甜下意識掙紮,耳邊的叫喊聲都變成模糊。


    等等——我——我不會遊泳啊——難道錦鯉顯靈我現在就會穿迴去了嗎?


    紀甜一邊給自己做精神安慰,一邊屏住唿吸雙手掙紮做青蛙狀。


    湖邊的下人們已經亂做了一團。


    謝珺目光一寒,心下的思緒迴轉,身體的腳步卻飛快跳進湖裏。


    紀甜感覺自己要失去意識了,這種差一秒就要死了的感覺非常難受,紀甜的整個胸腔好像都要爆炸了。


    我是不是要死了?


    錦鯉錦鯉,我死了的話,能不能迴家啊?


    要死了的感覺好難受。


    紀甜努力保持著最後一點意識,眼角卻滑下一滴淚水,與湖水融為一體,密不可分。


    正在這時,她感覺到一道黑影向她遊來,模糊間,她看見一張俊美逼人的臉龐,發絲微微散開,那種模糊了性別的美麗越發明顯,在水波中的他,幻美如水妖塞壬。


    是,謝珺嗎?


    真夠意思啊。紀甜嘴角微微勾起,下一秒就被人摟到了懷中。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紀甜想,沒想到謝珺雖然清瘦,居然有點胸肌啊……


    室友君,我要迴家了哦。紀甜安然地在他懷裏閉上眼睛。


    她感覺自己好像是在黑暗中行走,走啊走,走不到盡頭,紀甜迷茫地摸著黑,一邊喊:“爸?媽?紀涵?你們在哪裏啊?開個燈好不好……”


    沒人迴應她,紀甜挫敗地坐在地麵上,歎了口氣:“你們都去哪裏了啊?我想迴家嗚嗚嗚,你們不想我嗎?”


    仿佛空穀,卻沒有迴聲。


    紀甜躺平:“我不想努力了,錦鯉君你到底管不管用啊?”


    依然是一片黑暗。


    紀甜抱著膝蓋在這片黑暗中坐著,腦袋垂到雙膝之間,不知道在想什麽。


    過了很久很久,紀甜歎了口氣,把喉嚨裏的委屈咽迴去。


    算了,迴不去就算了,但是,這是在哪裏啊?


    紀甜開始在腦袋裏想著那個被關在瓶子裏的魔鬼的故事,第一個世紀,他希望誰來救他,他就給那個人很多的報酬,第二世紀,他希望有人來救他,他會給更多的報酬……第四個世紀,他決定殺了那個救他的人。


    紀·等人來救·魔鬼·甜:……


    不管是誰!有沒有人來救救這個弱小無辜可憐的崽啊!她會好好迴報的!


    就在這個時候,紀甜聽到了她很熟悉卻完全聽不厭的聲音:“紀甜,醒過來,不然我就殺了你的下人。”聲音很冷,卻壓抑著些許不明顯的擔憂。


    紀甜:“謝珺!!室友!!我我我!我在啊!”


    她站起來,衝著聲音處大聲迴應。


    在外界的人看起來,就是紀甜的手微微動彈。


    她被救上來的時間其實不長,被救上來以後卻開始發高燒,燒了又退退了又燒,怎麽都不見好,太醫都有些迷惑了,隻能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在當前的這個醫療水平下,一個不甚,發燒可是會要人命的。


    小姑娘小小的一團,縮在床上,平時殷紅的嘴唇此刻毫無血色,帶著幹裂,嬌嫩的小臉泛著不正常的紅,偶爾無意識的眼眶中還流下一些淚珠,可見是受了多大的折磨。


    謝珺束手站在她旁邊,心中有些許焦躁,他壓下焦躁,冷硬對著床上的紀甜命令。


    下一秒。紀甜的手開始動彈,蝶翼翩躚的睫毛微微張開。


    “唔……”


    紀甜努力睜開眼睛醒過來,正對上麵前一言不發的謝珺,他的臉和水中塞壬一樣的麵龐漸漸重合,紀甜努力扯出一個乖巧的微笑:“王,王爺。”


    嘶——嘴巴上的幹裂感覺讓紀甜完全迴神。


    完了,我說話都這樣了,該不會變醜了吧,紀甜很悲傷。


    謝珺看著她犯蠢的模樣,迴到平時自適的神色,雙手束到身後,溫和道:“王妃既然醒了,就好生休養一番,來人,給王妃看看。”


    “是。”旁邊安靜如雞做壁花狀的太醫在此刻迅速上線。


    紀甜眨巴眨巴眼睛,才看到房間裏的其他人。


    “娘娘,您終於醒了,都是奴婢失職,讓您受苦了。”青羽跪在一旁,看著她滿臉憔悴的模樣,哽咽著道。


    “我沒事,別哭啊,”紀甜伸手想摸摸小丫頭的腦袋,發現自己在被把脈,隻能用言語安撫青羽。


    這副明明很嚴重卻還是努力想要她安心的樣子讓青羽的眼睛更紅了。


    謝珺在旁邊看著太醫給她把完脈,確認情況安好以後,揮手讓太醫下去,才道:“王妃喂魚把自己喂到了湖裏,此番感受可是頗為獨特?”


    紀甜:qaq


    “我覺得王府的湖水該換了,不好喝。”


    謝珺:……


    你好不容易醒來就是要跟本王說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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