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門先生!灶門先生!”


    在一個偏僻的海邊小漁村當中, 一個孩童舉著手中的貝殼一邊喊一邊朝著一個坐在海邊的礁石上背著空蕩蕩的框子, 出神的看著海麵的男子。


    小孩跑到礁石下麵又大喊了幾聲, 男子這才迴過神來,他轉過身看向小孩,露出了坐在他盤著的腿上的一個木偶。這個木偶極其的精致, 像極了人類。紅黑色的長發高高豎起,右額上有著火焰樣式的花紋,耳朵上掛著耳墜。木偶穿著古老的武士服, 腰上還有一把袖珍的劍。


    小男孩看到木偶的一瞬間渾身一僵, 他縮了縮手,忐忑的瞄了幾眼那個人偶。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麽覺得剛才那個人偶好像動了一下?


    晴明奇怪的看著突然害怕的小男孩, “涼太,怎麽了嗎?”


    “啊!沒有什麽……”涼太猶豫的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木偶。所以果然是木偶的眼神太嚇人導致我出現幻覺了嗎?


    涼太搖了搖頭穩定了心神, 然後舉起手中的貝殼,一臉期待的看著晴明,“灶門先生!你看!這是我找到的貝殼!你看上麵的花紋,像不像您之前告訴給我們描述的三葉草啊!”


    “三葉草?”晴明一愣, 伸出手接過涼太手中的貝殼, 仔細端詳了半天再加上自己的主觀臆想終於是發現了那三個組合起來的歪七扭八的愛心。


    嗯……這麽看起來到的確是像。


    晴明沉吟了一會,再看向小男孩, 微笑的道,“哎呀,涼太你可真幸運。竟然真的被你找到了,但是你看這裏。”


    晴明指了指那一坨三葉草下方的一個斑點, “你說加上這裏是不是就能看成是四葉草了?那你可真的是非常幸運呢!”


    緣一下意識的抬頭仔細的打量那一坨畫,真切的感受到了晴明睜眼說瞎話的水平已經達到了什麽境界。


    涼太猛的一驚,驚疑不定的看著緣一。他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然後就發現人偶已經還是那樣看著他根本就沒有動作。


    涼太神情恍惚的想到:難道真的是我沒休息好,老是出現幻覺了嗎?


    晴明把手放在緣一的身上,捏了捏他的脖子警告了他一下,微笑的看著涼太問道,“怎麽了嗎?”


    涼太,“沒什麽……灶門先生你能不能別把我當初小孩子了。再說了,我又不想要四葉草……”


    晴明把手中的貝殼遞給涼太,驚訝的看著涼太說道,“為什麽呢?明明當時大家都非常想要一個四葉草啊?”畢竟從古至今,對於大多數國家來說四葉草都是幸運的象征。有多少人終其一生都希望能有這麽一份‘幸運’啊!


    涼太搖了搖頭,踮起腳,將晴明的手團了起來,“我並不要幸運,灶門先生。我覺得這隨處可見的三葉草就很好啊!先生你不是說過嗎?這三葉草的花語是幸福。現在我將這份幸福送給你,灶門先生。希望你以後的每一天都能開心幸福!”


    晴明渾身一震,呆呆的看著手中的貝殼。


    涼太不等晴明反應就直接揮了揮手,宛如兔子一般跑開了。


    晴明收迴了手,接著呆坐在哪裏半響都沒有說話。


    晴明懷中的緣一歎了一口氣,“連小孩子都看出你現在不幸福了,晴明。你究竟還打算沉浸其中多久?”


    晴明微微垂眼,將手中的貝殼塞入緣一的懷中,然後熟練的背起空蕩蕩的竹筐,將緣一抱在懷中,跳下了礁石,“我這並不是沉浸,緣一。我隻是想明白了而已。”


    緣一:“……”


    自從那日晴明讓彼岸花開滿黃泉花引領炭十郎投胎之後,他就直接給眾人發了一個消息就離開了哪裏。到處走走逛逛,再也不提殺鬼做任務的事情。


    也不知道緣一是怎麽做到的,用人偶這小短腿小身板竟然硬是跟上了晴明的步伐,晴明沒辦法就索性抱著緣一一起遊玩。二人逛過了不少地方,最後在這偏遠的仿若如是隔絕的海邊小漁村買了一個小房子住了下來。


    晴明進到房間後,將竹筐隨意一放,然後將緣一輕柔的放到了他專門製作的小窩之中,小窩蓬鬆柔軟,緣一一到裏麵就整個人偶陷了進去,掙紮了半響才立了起來。


    晴明坐在桌邊,支撐著下巴笑眯眯的看著緣一。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緣一這樣實在是太可愛了。


    緣一掙紮著抓著柔然的布料穩住身形,抬起頭麵無表情的看著晴明,忍不住再次歎了一口氣,“你這人真的是,之前寬慰我的時候那麽多大道理。為什麽之後自己卻又想不通了……”


    晴明伸出手戳了戳緣一的臉頰:“……緣一,你現在真的是變得好囉嗦了啊。我怎麽不知道你是這麽愛歎氣的人呢。”


    緣一麵無表情的被晴明戳著晃了晃身子。內心裏冷漠的道,嗬,你以為我願意嗎?這段時間我感覺我歎的氣都要把我這輩子的給歎完了。


    緣一抬起頭看著晴明。但是他又實在是放不下,放不下這個當初拚命寬慰他、給他希望的人。他不想就這麽看著眾人如此的放逐自我,他明明都犧牲一切了不是嗎?他不能在放任他犧牲自己的信念。


    第二天一早晴明帶著緣一出門,昨天他沒抓到什麽東西光在哪裏發呆了。今天再不抓到什麽,他們就是真的要喝西北風了,雖然以晴明的財力是絕對不可能讓兩人喝西北風度日的。


    晴明在小道上慢悠悠的走著,看到前麵兩個婦女正聚在一起小聲說著什麽,另一邊,一個長得就跟傳說中的教導主任但卻披散著頭發的女人麵臉嚴肅不滿的抱著一大筐海帶從旁邊走過。


    晴明隔著老遠都能聽到兩個女人的聊天。


    “哎,你看。那個女人又跑出來了。”


    “切,明明都已經嫁了兩次人了,還在那裏披著頭發。真是不害臊。”


    “嗬,害臊的話就不會在相繼克死了兩任丈夫之後還在哪裏那麽囂張跋扈。”


    “就是……我聽說她們一家現在就是靠的之前倉橋遺留下來的錢過活,結果她還對倉橋的孩子那麽不好。”


    “哎呀,說到這之前那個孩子不是死了嗎?我聽說就是她——”


    “噓——!”


    另一個女人猛的推了她一下,對著她使了個眼色,然後示意了一下逐漸靠近他們的晴明。


    晴明腳步一頓,忍不住在內心裏歎了一口氣,他現在是真的不想牽扯到這些糟心事裏麵去,也對兩人在背後嚼舌根的事情沒有任何感覺。


    晴明勉強提起一個笑容,走過去對著兩人笑了笑,“宮原女士,水原女士,日安。”


    宮原在晴明的顏值攻擊下潰不成軍,擺了擺手,“哎呀,灶門先生怎麽這麽客氣啊!不知道灶門先生現在是打算去幹什麽啊?”


    晴明:“我昨天遇到點事,沒有找到什麽海貨,今天準備趁早去看看。”


    “阿拉……”二人看了一眼穿著舒適華麗一看就不是幹活的衣服的晴明,又看了看他背後明顯就不是在這海邊使用的竹筐,最後看向晴明懷中那精致昂貴的娃娃。


    嗯……這一看就不是認真去趕海的。


    不過二人也早已聽說晴明身家不菲,再加上晴明是他們這裏難得的不怎麽在乎錢經常免費義診的大夫,所以二人並沒有說什麽,隻是揚起笑臉客氣的道,“那我們就不打擾灶門先生了。現在這太陽在中午的時候可毒了,灶門先生可要注意一下千萬別中暑了啊。”


    水原:“對啊,對啊。灶門先生你可是大夫啊!其實你不用去趕海都沒關係,你看好了我家娃的病,我們天天給你送點海貨都不要緊啊!”


    宮原一僵,連忙說道,“就是,就是,你救了孩子們的命可不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嘛!平日裏我們本來就很受你的照顧了,這麽點東西還是給得起的!”


    晴明笑了笑,並沒有把二人的話放在心上,“二位真是客氣了。先不說那本來就不是什麽大病,哪怕沒有我也沒有什麽大礙,再說了我花費的那些藥材算得了幾個錢,要不是我懂得一些藥理,那些也不過是路邊的野花野草罷了。”


    “瞧你說的,我——”


    宮原說道一半就僵硬在原地,二人瞪著晴明的背後看了半響,最後水原趕忙說了一句‘我們就不打擾灶門先生了。’就拉著宮原宛如避開什麽垃圾一般跑走了。


    晴明眨了眨眼,這次是真的歎氣出聲,他轉過身看向抱著海帶朝他走過來的倉橋女士,掛著同樣的微笑道,“倉橋小姐,有什麽事嗎?”


    “女士。”倉橋從下至上打量晴明,皺眉道,“我已經結婚了,雖然我的丈夫去世了。”


    “唔,好的。真是抱歉,倉橋女士。”晴明忍不住看了一眼倉橋披散的長發,卻還是沒有。


    “沒什麽……”倉橋猶豫的說道,她抿了抿唇,眉頭皺的更深了,過了許久才下定決心問道,“不知道灶門先生治療一次大概要多少錢。”


    晴明先是一愣,隨即輕笑了幾聲,“這可有點為難我了。我不知道對方生的什麽病,不知道對方到底要那些藥材,你問我大概要多少錢,這……”


    倉橋喉嚨上下動了動,直接對著晴明鞠了一躬,“那還請灶門先生有空能來我家一趟,我的孩子已經高燒了好幾天了。我想了很多辦法都沒能給他消下去。但是治療的費用……如果多的話還希望灶門先生能寬恕我們幾天,我一定盡快給您湊齊!”


    晴明連忙把倉橋虛扶起來,“夫人客氣了,不過是給小孩治病而已不用行此大禮。錢的問題你也不用擔心,雖然我來這裏的時日不多,但是也知道你們家的情況。對於那些……我都能夠免除他們的錢,更何況是真的有困難的夫人呢?”


    倉橋忍不住笑了一下,雖然隻是嘴角微揚,但竟然一下子顯得她整個人都好看了不少,整個人都宛如在放光一般。


    也是,要是倉橋夫人長得不好看的話,也不會引來背後那麽多嚼舌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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