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廣也是一郡之首,畢竟霍弋要統轄南中七郡,不得不換上一些自己人,這一點楊伊是默許的,再說霍廣其能,也是夠本事做郡守的。


    不過如今霍廣卻是一直在錦官城逗留。


    此番趕赴錦官城府,任務無它,即成功促成婚姻,對於封建王朝來說,天子婚姻卻是大事,因此,在這婚事未正式訂下之前,他自是不能返迴南中為國效力的。


    不然,再有反複也免不了又是一番奔波。


    如今趙威已經和他一同到了綿竹,趙威這一番奔波,好在這一路上,霍廣風趣言談,倒是令趙威頗為佩服。


    “趙公,你看,過了前麵那大河,是石亭江,隻要再順河而行,不出兩日,便可到達綿竹了。”


    霍廣步於路上,身後跟著一行人,他手指前方大河,說於那趙威聽。


    “石亭江,我之前也曾聽人說過,似乎這石亭江,是當年李冰製水所在處?聽說頗有神異?”趙威笑的看著這河,蜀地之人,無不感恩李冰父子,實在是當年李冰製水之後,才將蜀地一舉變為天府之國。


    因此這石亭江又被稱為二郎江,是祭祀李二郎的隻要所在之一。


    霍廣倒也聽說過這傳說,隻是到底未親眼見過,心中未免不信,隻笑笑,說著:“或許有之吧。”


    隨後兩人交談了一些蜀地神異,相談甚歡。


    很快,之前預定好的一艘船,從對岸行來。


    這船靠岸後,一個中年男子從船上步下,一眼便看到了霍廣,一臉恭謹的過來:“先生,這船已備好了,隨時可啟程。”


    霍廣朝他點下頭,轉臉問趙威:“趙公,船已至,走否?”


    “船既已至,這就啟程吧。”一想到將要麵臨的事,趙威卻是心中感覺憋悶,隻是事已至此,這是為國,卻是不得不犧牲女兒了。


    “趙公,請。”霍廣向趙威一讓,這時,他是一直要顧著趙威的情緒。


    趙威雖是趙家之主,卻和霍廣相比也是一晚輩,當年霍廣兄長霍弋可以說是和趙雲算是一輩的,隻是年輕了些。


    霍弋霍廣的父親霍峻本是荊州南郡人士,當年跟隨烈祖劉備入蜀,烈祖劉備與劉璋決裂時,霍峻駐守葭萌,先後阻擋張魯和劉璋的攻擊,烈祖劉備定蜀後,分廣漢設置梓潼郡,以霍峻為梓潼太守,霍峻在郡三年去世,靈柩運迴錦官城安葬。劉備對霍峻之死非常痛惜,率領群僚參加霍峻葬禮,並留宿霍峻墓上,養其子霍弋霍廣於府上。


    而後,曹丕篡位漢室,烈祖稱帝,繼承先漢,立劉禪為太子,霍弋當時被烈祖劉備任命為太子舍人。


    章武三年,烈祖去世,太子劉禪即位,而劉禪即位後,任用霍弋為謁者,伴隨劉禪左右掌管傳達等事。


    建興五年,丞相諸葛亮北往駐守漢中,準備北伐事宜,於是征召霍弋到丞相府,擔任記室,讓他與自己的養子諸葛喬(諸葛亮兄長諸葛瑾之子)一道周遊各處軍營,與士兵們同甘共苦。


    建興十二年,諸葛亮病逝,霍弋擔任黃門侍郎。


    後來,霍弋擔任庲降屯副貳都督閻宇的參軍,又轉任護軍,管理軍營事務照舊。


    當時永昌郡地區少數民族依恃險阻地勢不臣服,經常進行騷擾,朝廷於是以霍弋兼任永昌太守,率領一部分軍隊征討他們,終於斬殺他們的頭領,攻破他們的村寨,永昌郡界便得到安寧平靜。


    霍弋因功升任監軍翊軍將軍,兼任建寧太守,迴軍後統管南郡政事。


    景耀六年,霍弋進號安南將軍;霍弋在任時,能“撫和異俗,為之立法施教,輕重允當,夷晉安之。”


    而霍廣一直隨兄長前後,為兄長分憂,怎麽算也是比趙威長上一輩的。


    趙威也是明禮,自不肯在這種事上失禮,笑的說著:“還是霍公先請。”


    略相讓後,霍廣自然也不會一直推拒了,先一步入船,趙威緊隨其後,一行人陸續上船後,大船隨即起航。


    一路上,趙威倒是來了一些興致,臨船望景,一派悠然。


    可愈是臨近綿竹,趙威暗中就有些遲疑和憂慮,綿竹城,趙威年幼的時候也曾來過,隻是當年,廢棄已久,雖然又為要塞,不過入目也差了錦官城許多,而且去年被魏賊肆虐後,恐怕是滿目蒼涼之景,這隻一年許,此地能有多少氣象?


    若是這到了這城,見到的若是滿目荒蕪,是不是就可以以此拒絕此樁婚事呢,身為父,自然要為女兒考慮,不能讓女兒邁入火坑之中。


    趙威也是聰明人,自然知道之前兩位兄弟前來商談,是個什麽意思,更何況,這還是兩大都督的意思,錦官城中遞話的也不少,這是各方催促,趙威卻是難以拒絕。


    不過,他終究得來綿竹看看,霍廣也是心知,這婚事到底成否,如今,還是未定之局呢!


    於是,這般憂心,隻三日光景,霍廣就上了些火,卻不敢聲張,隻希望到了綿竹城,就使這趙氏家主定下心來,這一旦聯合,季漢內部就算穩妥了。


    這代表皇權和新貴族勢力聯合,也就是當年季漢複起的那批新貴族,足以壓製蜀地舊士族了,季漢曆來就是這麽做的。


    多日接觸,霍廣早去了對趙威的輕視之心,雖市井皆傳這一代趙氏家主平平無奇,可言談舉止細思量,霍廣卻發現此子滴水不漏。


    這等沉穩老練,又兼言談風趣,實是那些尋常子弟難以比擬,大家風度,果然一斑,不愧是永昌亭侯之後,有幾分永昌亭侯的風範。


    有父如此,想趙家小姐,也必非尋常之女了。


    霍廣不禁感歎漢主之好運,隻是季漢如今,卻如懸崖上行走,未來岌岌可危,未免生出一絲黯然來。


    但轉念一想,再得趙家這一助力,對家國大業皆有益處,便暗自歎息一聲,不再多想了。


    兩日後,棄船登岸。


    一行人由石亭江西岸上岸,各自牽著馬,先是認真看了眼前景象。


    入目的,是大片河灘,河灘盡頭,是一片疏林,再遠處,就是靠近城的農田。


    這時,已經是六月了,已經種下稻子了,這是五月收了麥子之後種的晚稻,不過兩三個月之後也可以成熟了,此時稻田一片鬱鬱蔥蔥,田地裏,有農人在忙碌。


    人人臉上的喜悅之色,離的雖遠,卻也可感受到。


    霍廣望著眼前這一切,內心也覺得甚是寬慰,漢主執政卻是有其能,轉臉,他對趙威說:“趙公,這裏距離綿竹還有五裏地,上馬行一會便到。”


    “真是迫不及待想進城一觀。”趙威觀望著所看之景,沉默片刻,說著。


    看的出,他也被眼前景象震撼了,畢竟,傳聞中的綿竹遭了戰亂侵擾,民不聊生。


    可從眼前景象來看,卻是另一番模樣,隻見十數萬畝水澆田圍繞著遠處的那座城市,隻見稻田連綿一片,似乎綿延到了天際,要知道現在就是錦官城外,都有不少天地拋荒的,實在是蜀地人口銳減所致。


    有下人牽過馬,二人翻身上馬,朝綿竹方向行去。


    行的這一路上,所見所聞,不但是趙威震驚了,也讓霍廣很是驚訝,雖然之前已經代表兄長來拜見過了,不過直到此時,他才在心裏,對兄長的這個選擇不再懷疑,試想,若將這一爛攤交於自己,這短短時日內,也絕不可能出如此之成績。


    甚至,就是一半的成就,都很難做出。


    要知道,當初大將軍薑維隻是為了過渡,畢竟都知道楊伊的真實身份,隻是想著,等著穩定之後,再從漢室諸子中擇一為主。


    隻是沒想到短短數月,就讓薑維不得不認同,也同時將各方架在了火上,季漢經不起一場動亂了。


    選此女做為國主,如今看來,倒也不那麽讓他難以接受了。


    連霍廣這等人物都如此驚訝,同行的趙威心裏,就更是暗暗吃驚了。


    雖身在錦官城府,可對這綿竹的情況,趙威也略有耳聞。


    綿竹可說是去年魏人入侵,蜀地諸鎮遭戰亂之苦最盛之地,這樣一個城,如今看起來,竟是一派欣欣向榮之態,就看這一連片稻穀,如是豐收恐怕就有數十萬石吧,這在亂世的重要性,不必多說。


    有糧有兵,起先對漢主那點莫名的敵意,倒是消了大半,為了家國,做下犧牲,倒也不是不行了;隻是,國主其人如何,他還要仔細看個究竟才成。


    雖然在趙威心中,能配自己女兒之人,也須是那人中之傑,不過為了家國,做下犧牲,也是尋常了。


    霍趙二人心中各有盤算,一時,路上無話。


    一行人依河岸而行,策馬向前,行出四裏多地,終見一城現於眼前。


    饒是之前有了一番震撼,此時見到新修的城牆以及那厚重的城門,霍廣依舊是免不了一番感慨,他三月前來此的時候,還是荒蕪居多,但是那時已經可以預見變化了,如今卻更是震驚了。


    當然,前不久也有霍家人在此來往,說過綿竹之盛,他心裏也有幾分準備了。


    倒是趙威之前並未來過綿竹城,和錦官城略微比對,見此也隻是暗暗點頭而已。


    錦官城可是百年的經營,而綿竹如今才多久,比不上是常理,要是這不到一年時間就超過錦官城,那就是神跡了。


    城門開處,偶有百姓出入,看衣裝,卻也幹淨整潔,麵上更無饑寒之色。


    趙威見此,心中想著以往的記憶,他笑說:“想不到這綿竹城城牆竟是重修了一遍,倒也像個都城了。”


    聞言,霍廣迴過神來,也忍不住發出一聲歎息:“實不相瞞,趙公,自這綿竹城重建以來,我也未曾來過一次,隻是如今親見這重修的城牆門麵,倒是讓我吃驚非小。”


    “城外都如此光景,威迫不及待想見識一下城內景象了。”見趙威麵帶期待之色,霍廣點頭,命一行人進城。


    ……


    又是一番言語,讓種辿頗為尷尬,自己所預料的,竟然全是錯的,難道這曆史有什麽問題,這讓他很不解。


    此時,忽然見種邕急匆匆的進來,然後在鍾會身邊一陣耳語,卻見鍾會忽然變了臉色。


    鍾會片刻後卻是換下戎裝,招唿種邕,鍾毅,種辿同進書房。


    鍾會的書房很大,堆滿了書軸、竹牘之類,而且竹牘的比例還不在少數。


    這讓種辿頗感意外,按理說東漢時便有蔡倫改革造紙術,怎麽到如今還有簡牘在使用?莫非是當下造紙術還隻是一門技術,並未曾普及不成?


    不過很快,鍾會取出一卷紙軸打消了種辿剛冒出來要開金手指攀科技樹的打算,鍾會此時手裏拿著的紙軸潔白平整,紋理細膩,雖然不同於種辿所知的宣紙,但品質卻不遜色多少。


    鍾會此時將紙軸攤於案上,等待種邕磨墨的間隙,鍾會手掌虛案在紙麵上,突然歎息一聲:“時事如此,吾種氏也難以善免,吾家不得不多做準備了。”


    種辿微微錯愕,思忖一會兒卻不明白鍾會在說什麽,剛才便宜老哥倒地說了什麽,讓鍾會如此為難。


    此時鍾會提筆蘸墨行文,也不避諱種辿,種辿今天的表現讓鍾會大感詫異,不再將之視作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存了帶在身邊言傳身教的意思。


    種辿見鍾會時而運筆如飛,時而皺眉沉吟,連續寫了數封信函,看著言語的大概幾句的意思,心裏猜測大概是為此前謀逆之舉善後,至於寫的什麽,寫給什麽人,他卻看不大明白。


    一來是因為閱讀習慣的不適應,二來也是魏晉行文字體字跡大異於後世,以種辿這方麵的造詣,能夠依稀看出鍾會的字體似乎是隸書的一種,已經很難得。


    不過鍾會所書,在種辿眼裏也是經驗,隻是他分不出優劣,隻是覺得有精絕之感。


    鍾會書寫一封信函,便讓門外守護的門生送出,所謂的門生,可是作用很大的;魏晉士族力量強大,可不隻是因為政治上的優越性和財產的雄厚,也是因為各自也都擁有不容小覷的私人武裝,門生義故、部曲私兵、蔭戶佃客、僮仆侍者之類,集合起來規模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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