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珍鼓起勇氣, “殿下, 我有些話想要告訴你。”


    扇亭雖然中間被隔開, 分成兩半,但是並不隔音,宋清辭聽到這話, 有些懊悔, 雖然她對男女之情沒有經驗,可是一聽沈惜珍這句話,不難猜出她接下來準備告訴太子什麽。


    這真的是太尷尬了, 早知道她應該把裴雲蓁拉走的,這下可好,撞上沈惜珍在向太子表明心意。


    宋清辭拉著裴雲蓁的手晃了下, 聲音輕輕的,輕的隻有她們兩人才聽到, “蓁蓁, 走吧。”


    裴雲蓁也覺得尷尬, 她拉著宋清辭過來隻是想偷偷看一眼, 本以為沈惜珍和三哥隻是說些閑話,不料沈惜珍直接開門見山。


    她點點頭,悄摸的跟著宋清辭離開扇亭, 然而剛邁出腳,好巧不巧, 裴雲蓁腰間掛著的玉佩落在地麵上, 清脆的一聲突然響起, 在這安靜的亭子中,顯得外突兀。


    宋清辭和裴雲蓁兩人身子一僵,立即停下腳步,互相無奈的對視一眼,不敢再有所動作。


    得,這下子走是走不了了,萬一沒走幾步,再掉個玉鐲、簪子什麽的,再弄出點聲響出來,怕是真的要被裴行璟和沈惜珍發現她們倆了。


    玉佩掉在地麵上的聲響清晰的傳到扇亭的另一邊,扇亭中間用塗著朱漆的木板隔開,最上麵雕刻著鏤空的花紋,隻是沈惜珍這會兒緊張極了,腦子裏裝不進其他東西,一心在想接下來要對裴行璟說的話,自然沒有聽到這一聲響。


    裴行璟不動聲色看向塗著朱漆的隔板,轉動了一下玉扳指。


    收迴視線,沈惜珍想要告訴他的話,裴行璟自然猜到了。其實在剛才太後讓他帶著沈惜珍逛禦花園的時候,他心裏已經有了數。


    若是尋常的女子,他大可以不理會,在那個女子還未將情意說出來之前,便將這個話題帶過去,彼此都不尷尬。


    但沈惜珍是太後娘家那邊的親戚,算是他的表妹,不是一般的女子,自然不可置之不理。再者,趁這次機會將事情放到明麵上說清楚,反而對彼此都好。


    沈惜珍深吸一口氣,注視著裴行璟,“殿下,惜珍喜歡你。”


    喜歡的話說出來之後,好像就不那麽緊張了,沈惜珍提著的心突然落下來,平靜許多。


    她有著晉陽姑娘的豪爽脾性,在情愛一事上並不扭扭捏捏,“ 殿下並不像那些世家子弟一樣,靠著家族的庇護,滿口之乎者也的聖賢書,自詡是高高在上的貴公子。我自小跟著父親習武,所以從小就崇敬那些武藝高超、強大的郎君。前朝皇帝昏庸,天下岌岌可危,內裏百姓苦不堪言,外有周邊小國虎視眈眈。是殿下,主張建立大宴,也是殿下,收複了天下。我曾經見過殿下在馬背上著盔甲的樣子,那時候我的心裏就有了殿下。”


    扇亭另一邊的宋清辭聽到這番話,不僅在心裏感歎,沈惜珍這些話直白而誠摯,大膽而熱烈,將她最真誠的情意擺在裴行璟麵前。


    若她是男子,聽到一個姑娘認真的說著“喜歡他”這樣的話,哪怕心裏對這個姑娘沒有太多情意,也會深深受到感動,很難出口拒絕。


    宋清辭心頭湧上一股淺淺的難過,裴雲蓁可以無所顧忌的訴說著對陸懷瑾的喜歡 ,沈惜珍也可以勇敢的表達出裴行璟的情意。


    而她,因著從小到大的生長環境,還有在宮裏這幾年的經曆,她可能永遠不會像裴雲蓁和沈惜珍一樣,直麵自己的心,無所顧忌的將喜歡說出口,她需要考慮的太多太多。


    相比錢財權勢,一腔熱血和純粹真摯的感情才是最珍貴的,也是最難得的,沈惜珍長相品行不差,家世背景也不算差,最重要的是有太後那一層關係在,太子應該不會拒絕吧


    沈惜珍話音落下,兩頰爬上紅暈,忐忑而又緊張的等著裴行璟的迴答。


    裴行璟麵色平靜,墨眸微垂,片刻後才道“ 沈表妹,你是個好姑娘,我記得你幼時的心願是當一個為國為民、征戰沙場的女將軍。宮裏繁華富貴,抬頭卻隻能望見高牆黛瓦,身不由己。宮裏不適合你,我也不適合你。”


    沈惜珍一愣,酸澀瞬間湧上心頭,雖然太子說是他不適合她,卻還是在委婉的拒絕她。


    太子的拒絕,她並不覺得太意外,抑製著心頭的難過,沈惜珍又道“殿下可有喜歡的姑娘”


    裴行璟並不避諱,“有。”


    聽到太子這樣說,沈惜珍心裏最後殘存的一絲念想徹底消失,其實太子的迴答,在她的意料之中,在宮裏的幾個月來,太子對所有的姑娘都一視同仁,唯獨對她不一樣。


    仿佛是為了驗證自己心中所想,又仿佛是為了讓自己徹底死心,沈惜珍輕輕的問道“是她嗎”


    裴行璟聲音淡淡,“是。”


    沈惜珍自嘲的笑了下,她都沒有提宋清辭的名字,太子就知道她是在說宋清辭,可見,是真的將宋清辭放在心上了。


    太子教宋清辭彈琴,教宋清辭書法,教宋清辭禦射,馬球賽上,第一時間騎馬過去救她,當眾抱著她下馬。就連腰間的掛著的錦囊,也是宋清辭為他繡的。


    在宮裏住了三個多月,沈惜珍繡功一般,曾向宋清辭請教過繡工,裴行璟腰間的錦囊,看著就像出自宋清辭之手。


    太子對女子並不過分親近,總是帶著客氣和疏離,若是他對宋清辭無意,是不可能佩戴上宋清辭繡的錦囊的。


    沈惜珍是個灑脫的姑娘,她將心底的難過藏好,“今個對殿下說的這些話,不是為了要一個迴應,我隻是不想把情意一輩子掩埋在心裏,等到老去的時候還在遺憾當初沒有說出口。你也知道我的性,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睡一覺起來,什麽事情都能過去。所以殿下不要有負擔,也無需對我覺得歉疚。”


    頓了頓,沈惜珍又道“她是個好姑娘,值得殿下的喜歡,希望殿下能與她有個好結果。”


    裴行璟望著她,朗潤的聲音響起,“好。” 頓了頓,他繼續道“沈表妹,你若是想與哪家郎君結親,或者是想要當女將軍,盡可告訴我一聲,我來替你安排。”


    沈惜珍點點頭,應了一聲好,故作坦然的道“殿下,那我先迴去了。”


    沈惜珍出去扇亭,深深歎了一口氣,心裏的酸澀好似密密麻麻的枝葉交織在一起,她自詡性情灑脫,可是被裴行璟拒絕了,到底做不到一笑了之。


    不過,裴行璟明確的拒絕她,沒有故意給她留下念想,著實乃君子所為。有些男子,即便不喜歡那個女子,還會故意給女子念想,享受著被女子喜歡的快感和虛榮。


    裴行璟其實說的也沒錯,她和一般的姑娘不一樣,不喜歡做女工,也不喜歡那些琴棋書畫,唯獨對武藝癡迷,夢想著當一個頂天立地的女將軍。即便裴行璟接受了她的情意,留在宮裏,一日兩日尚可接受,可是十年二十年過去,她隻會像一隻被關在籠子裏的鳥兒。


    前朝的時候,她沒有機會,如今新朝建立了,等迴到晉陽之後,她倒是可以去軍營裏,從一個小兵開始,實現自己一直以來的夢想。


    *


    扇亭另一邊,宋清辭怎麽也沒有料到裴行璟會拒絕沈惜珍,也是,太子承認他有心上人了,自然不會再接受沈惜珍的情意,隻是,不知道太子喜歡哪個姑娘


    上京的閨秀不少,但是有希望成為太子妃的,也就是那些高門貴女,而這一段時日有機會和太子見麵的,傅令容是一個,賞花宴的時候,謝尚書的女兒謝柔也進宮了,宋清辭正想著呢,突然聽到裴行璟低沉的聲音傳過來,“你們兩個,還不過來。”


    宋清辭不由得瞪圓眼眸,趕緊看向裴雲蓁,兩人麵麵相覷,太子這是發現她們倆了


    兩人低著頭,無奈的慢慢走過去,這可真是令人尷尬。


    裴雲蓁討好的笑看著裴行璟,撒著謊,“三哥,我和清辭什麽都沒聽到,我們倆剛進來扇亭。”


    裴行璟不緊不慢的反問道“那剛才是誰的玉佩掉到了地上”


    原來太子一早就知道她們倆的存在,宋清辭麵上湧現幾分羞赧,乖乖的承認,“殿下,我和蓁蓁不是有意要偷聽您與沈姐姐的談話,您放心,我們倆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去的。”


    裴行璟輕輕一笑,“無妨。”


    裴雲蓁好奇的問道“三哥,您怎麽知道是我和清辭在扇亭的另一邊啊”


    裴行璟乃習武之人,對聲音的敏感度高出一般人,玉佩落地,聲音清脆,敢偷偷摸摸聽他說話的,也就隻有他這個妹妹了。再依照裴雲蓁的性子,一定會拉著宋清辭過來的。


    裴行璟沒有迴答,而是道“你們倆來扇亭做什麽”


    裴雲蓁“嗬嗬”笑著,“三哥,我,我和清辭也想著來禦花園賞花,剛好在扇亭遇見了你們,可真是巧啊”


    裴行璟覷她一眼,轉而看向宋清辭,特意對宋清辭解釋了一句,“我與沈表妹並無私情,隻是拿她當表妹對待。”


    太子這是在和她解釋嗎宋清辭一怔,點點頭,應了一聲“嗯”。


    她從來沒懷疑太子與沈惜珍有私情,或是太子說了什麽話、做了什麽事,讓沈惜珍誤會了,宋清辭知道,太子矜貴清雅,不是那種玩弄女子感情的男人。


    裴雲蓁趁此機會為自家三哥與宋清辭創造機會,裝作不值知情的樣子,“三哥,你剛才當著沈姐姐的麵承認你有喜歡的姑娘,你喜歡哪個姑娘啊”


    裴行璟不著痕跡看了宋清辭一眼,才道“ 那個姑娘,她有想嫁的對象了。”


    聽到太子這樣迴答,宋清辭有些訝異,那個姑娘竟然不喜歡太子


    她安安慰開口,“殿下,緣分這種事情說不準的,指不定要不了多久,殿下就遇到了和您一輩子走下去的太子妃。”


    裴行璟眸裏帶著幾分笑意,他已經遇到了想要攜手一生的女子,就是麵前的宋清辭。


    *


    從扇亭迴去,裴雲蓁覺得奇怪,“清辭,你怎麽不說話呀”


    宋清辭輕輕的開口,“我在想,以後咱們見到沈姐姐,就當不知道這件事,省得讓她難堪。”


    她又問了一句,“蓁蓁,晉陽的姑娘,對待感情,都是這麽的直白和大膽嗎”


    裴雲蓁笑起來,“ 你不知道,我們那兒沒有這麽多含蓄和講究,若是喜歡哪個男子,趕在七夕那一天,在鵲橋邊的小樹林裏”


    她“咳”了幾聲,沒有說下去。


    宋清辭兩靨微紅,她在宮外長大,周圍的鄰居沒有那麽多顧忌,說起閑話來提到過男女之事,她不小心聽到過,自然明白裴雲蓁未說完的話是什麽意思。


    她突然想到裴行璟,順便問了一句,“ 那之前有姑娘在七夕那一日約著殿下出去嗎”


    裴雲蓁意有所指,“當然有,但三哥都拒絕了,清辭,三哥不是浪蕩風流之人,誰要是成了我的嫂嫂,一定會很幸福的。”


    宋清辭認同的點點頭,太子這樣的郎君,挑不出一點不合意的地方,未來的太子妃確實會很幸福。


    *


    既然裴行璟說宋清辭想做什麽可以隨便做,裴雲薇故意要害她,雖然眼下找不到證據,但宋清辭也要給她個教訓,出出心裏的惡氣。


    她讓荔枝打聽清楚裴雲薇常去的地方,趁著機會,派小太監在那裏投放了條玉斑錦蛇,這種蛇並沒有一點兒毒性,被咬一下也不會中毒致死。


    裴雲薇故意讓她的坐騎受驚,要不是裴行璟關鍵時刻救了她,要不是她苦練了一段時日的馬術,恐怕趕在裴行璟救她之前,她毫無招架之力,要從馬背上被甩下來,身子被驚馬的馬蹄踐踏。


    若真的發生這樣的後果,她可不僅僅隻是受傷,可能一條命都要沒了。


    裴雲薇要害她的命,井水偏要犯河水,裴雲薇兩次三番的招惹她,以前隻是口舌之爭,這次差一點害了她的命,宋清辭不會當做此事沒發生一樣,輕飄飄揭過這件事。


    裴雲薇正在小花園裏飲茶,腳踝處突然傳來疼痛,低頭看去,她臉色瞬間白起來,身子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驚恐的尖叫起來,毫無公主的風範,“有蛇,這裏有蛇。”


    裴雲薇身子都要軟了,她從小嬌生慣養的,哪見過這些可怕的東西


    腳踝處的疼痛讓人難以忽視,裴雲薇哆嗦著身子,衝著一旁的宮女吼著,“快,快去,把這東西弄走。”


    恰好她身邊的宮女也怕蛇中之類的東西,一個個哆嗦著不敢上前,“公主,您,您別動,奴婢去找人來。”


    那條玉斑錦蛇咬了裴雲薇一下後,並沒有離去,在她的身邊,漆黑的蛇眼盯著她,泛著攝人的幽光,朝她吐著長長的信子。


    裴雲薇又急又怕,臉色蒼白,後背上出了密密一層冷汗,差一點就要暈過去,也不知這蛇有沒有毒


    裴雲薇身邊的宮女急急跑出去,也是奇怪,平常附近都有太監,今個竟然一個也看不到。


    她又跑了一段距離,才找到一個小太監,急急忙忙的道“成安公主被蛇咬了,你快去,抓住那髒東西。”


    等太監趕過去的時候,裴雲薇身子顫抖著,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後背以及眉頭上密密麻麻一層冷汗,身子緊繃成一條線,頭暈目眩,生怕那玉斑錦蛇爬到她身上。


    裴雲薇有氣無力的吼道“快,快把這東西弄走。”


    小太監捏著蛇的七寸,利落的抓著這條玉斑錦蛇。


    裴雲薇繃直的身子瞬間軟下來,鬆了一口氣,虛弱的道“去請太醫來。”


    那小太監對這種蛇有所了解,“公主,這是玉斑錦蛇,沒有毒的,公主不必擔心。”


    裴雲薇的右腳踝紅腫起來,像豬蹄一樣,一碰就痛,張醫女給裴雲薇診治過後,給她開了幾副安神湯,又給她開了些藥膏,抹在傷痕處,“公主不必擔心,過幾日就好了。”


    裴雲薇總覺得哪裏不對勁,讓立政殿的太監總管去探查當日有哪些人經過小花園,最後卻一無所獲。


    裴雲薇又是尖叫,又是哆嗦著身子,最後還被蛇咬了,事情傳出去,不少宮人偷偷的笑話她,公主其實和一般人一樣嘛,害怕起來的時候,沒有一點兒金枝玉葉的風度。


    這些議論自然傳到了王皇後耳裏,縱然王皇後心疼裴雲薇,可也不得不提醒她,“等你皇祖母壽辰過後,就要開始選秀了,到時間你父皇會為你挑選駙馬,你瞧瞧你今個的樣子,成何體統若是傳出去,那些世家子弟該怎麽笑話你”


    裴雲薇隻覺得委屈,“母後,我被蛇咬了,您反而要教訓我,我總覺得這事不對勁。”


    王皇後掃她一眼,“哪裏不對勁”


    裴雲薇心裏有鬼,總覺得這條蛇和宋清辭脫不了幹係,但是她不敢說出來,畢竟是她讓宋清辭的坐騎受驚在先。


    王皇後沒有想那麽多,“ 氣溫迴升,花園裏有幾條蛇不奇怪,讓負責小花園的太監多注意些就是了。” 她又教訓道“這段時日你盡量不要惹出什麽事端,好好跟著嬤嬤習規矩。”


    第二日,裴雲蓁湊到宋清辭身邊,“清辭,你聽說沒有,大姐姐被蛇咬了,當時在小花園又哭又叫的,腳踝還腫了,這幾天都不能來無逸堂聽課了。”


    宋清辭輕笑了下,眨了眨眼睛,她在馬背上也很害怕,比裴雲薇遇到的危險嚴重多了,她隻是給裴雲薇一個小小的教訓而已。若是裴雲薇就此收手,不再故意惹是生非,她自然不會揪著裴雲薇不放。


    又過去幾日,天氣越發炎熱,裴雲薇腳踝的傷勢恢複,從無逸堂迴立政殿的路上,裴雲薇特意選了一條比較偏僻的小路,道路兩旁枝葉繁茂,綠蔭陰涼,甚是愜意。


    她正走著,突然碰到什麽東西,低頭一看,裴雲薇身子抖起來,地麵上躺著一個木製的馬駒,瞧著,和馬球賽那天宋清辭的那匹坐騎很相似。


    她彎著身子撿起那木馬駒,木製的馬駒栩栩如生,漆黑的眼珠子直直盯著她,一下子讓她迴想起馬球賽那天發生的意外。


    她揮出月杖,令宋清辭的坐騎受驚,差一點害了宋清辭的性命 。事情發生的頭幾日,她晚上常常做噩夢,要不然夢到宋清辭當著她的麵從驚馬上摔了下來,要不然夢到馬背上的人變成了她,驚馬發瘋似的帶著她橫衝直撞。


    裴雲薇緊緊攥著那木馬駒,臉色漸漸白起來,這到底是巧合還是人為


    裴雲薇身邊的宮女有些奇怪,“公主,您怎麽了”


    “沒,沒事。” 裴雲薇勉強笑了下,將那小小的木馬駒握在手裏,一顆心劇烈的跳起來。


    看來宋清辭已經知道是她出手害她,不過宋清辭知道了又如何,她終究是拿不出證據。


    *


    太後要去大慈恩寺禮佛,裴行璟提前安排好出行事宜,皇上政務繁忙,不便前去,便讓太子陪同,宋清辭、裴雲蓁、裴雲薇還有沈惜珍幾人也跟著一道去大慈恩寺。


    臨出宮時,太後視線落在裴雲薇臉上,“雲薇,你的臉色怎麽不太好”


    先是被玉斑錦蛇咬了一下,後來看到那木製的馬駒之後,裴雲薇接連做了好幾次噩夢,總是夢到馬球賽那天發生的意外,裴雲薇臉色自然好不起來,帶著幾分蒼白。


    裴雲薇勉強一笑,“皇祖母,我沒事。”


    看著她蒼白的神色,宋清辭笑起來,木製的馬駒上麵塗抹了特殊的熏香,這熏香會讓人心緒不寧,裴雲薇做賊心虛,偏要將那木馬駒撿起來、拿迴去,自然要受熏香的影響。


    到了大慈恩寺,太後和裴行璟走在前麵,宋清辭她們幾個小姑娘跟著後麵。


    裴雲蓁問道“清辭,你準備在佛祖麵前許什麽願望”


    宋清辭掃了裴雲薇一眼,不疾不徐的道“馬球賽那天,偏偏我的坐騎受了驚,我總覺得這不是個意外,希望菩薩能助我早日找到那罪魁禍首。”


    裴雲蓁跟著點點頭,“我也覺得有些奇怪。”


    聽到宋清辭這樣說,裴雲薇臉色越發蒼白,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如驚弓之鳥般。


    裴雲蓁沒有注意到裴雲薇的異常,又道“那沈姐姐呢,你要許什麽願望”


    沈惜珍已經徹底放棄了對裴行璟的情意,依舊還是灑脫的性情,“我從小就想成為一個女將軍,希望佛祖保佑我的心願實現。”


    裴雲蓁激動起來,“女將軍,沈姐姐一定會是大宴最好看、最颯爽的女將軍。”


    宋清辭很是佩服沈惜珍的性,拿得起放得下,不拘泥於小情小愛,豪邁灑脫,很少會有閨秀選擇當一個女將軍。


    “ 自古以為,甚少有女將軍。木蘭代夫從軍,乃巾幗英雄。沈姐姐 ,你一定可以實現自己的願望的。”


    說著她不好意思笑起來,“我練習射禦的時候,才感受到那股熱血澎湃之感,要是我會武藝的話,我倒也想跟著沈姐姐一起當一個女將軍。”


    裴雲蓁也跟著附和,“我和清辭一樣的想法,若不是有三哥、皇祖母、父皇還有陸懷瑾,我也要跟著沈姐姐一起去當女將軍。”


    她這話一出,宋清辭和沈惜珍笑起來。


    笑過後,沈惜珍對著宋清辭道“ 清辭,你要是去當女將軍了,怕是有人舍不得呢。”


    “舍不得” 宋清辭不太明白,宋娘子已經病逝好多年了,這個世上應該沒有人會舍不得她吧。


    沈惜珍笑了笑,沒再說話,心裏卻有幾分擔憂,再過幾日就是太後的六十大壽,等太後壽宴過去後,選秀就要開始,到時候太子妃和太子側妃的人選就要定下。


    留給裴行璟的時間不多了,裴行璟喜歡宋清辭,然而宋清辭的身份十分特殊,他真的能讓皇上點頭同意嗎


    大慈恩寺是皇家寺廟,平日香火不斷,重樓複殿,雲閣禪房,宏偉而厚重。


    大雄寶殿裏,金佛慈眉善目,香台上煙霧嫋嫋,太後以及宋清辭等人跪在蒲團上,閉上雙眸,雙手合十。


    裴行璟在殿外,靜靜的注視著宋清辭的背影,細肩烏發,纖柔婀娜。


    他不信鬼神之說,自然也不信燒香求佛之說。可是今日來了大慈恩寺,如若佛祖真的有靈,望保佑宋清辭一輩子平安順遂,小姑娘受了太多的苦難了。


    宋清辭跪在蒲團上,心裏悄悄許著願,方才沈惜珍說有人舍不得讓她去當女將軍,誰會舍不得她呢她在這個世上相依為命的娘親不在了,不會再有人舍不得她。


    那她的心裏會放不下誰呢有鄰居家的林大娘和林大哥,還有荔枝、太後和裴雲蓁,最後一人是太子,太子救了她那麽多次,她實在是無以為報,希望太子能夠一輩子平平安安,然後再早點生下皇嗣,穩固儲君之位。


    祈福結束,太後要與靜寬法師論佛法,交代著,“你們幾個嚐一嚐這裏的齋飯,這裏的齋飯乃一絕,等過了午時咱們再迴宮。”


    慈恩寺的環境靜謐雅致,宋清辭閑步觀賞著這裏的景致,恰好碰到了裴行璟,她走過去,“殿下,您剛才怎麽沒有進去殿裏許願啊”


    “許了。” 裴行璟唇角銜笑,聲音很溫柔,“希望佛祖保佑有個小姑娘,一輩子平安順遂。”


    宋清辭一顆心猛然跳起來,心裏的那顆芽兒,逐漸長出枝葉,太子口中的小姑娘,應該是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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