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沢紅音想,雲雀恭彌若不是受到了高人指點,那麽必然是受了什麽啟發而突然開竅。否則他也不可能在今天的“約會”上,做出和過往五次截然不同的表現。


    甚至到了讓她產生了“啊,其實他們真的是在約會啊”這類錯覺的地步。


    ——呃,或許這也不是她的錯覺。


    不過不管怎麽說,從最初地將用餐的餐廳交給紅音來選擇,到之後親自來紅音的公司接人,再到餐後帶紅音去海邊兜風……雲雀恭彌這一係列和之前五次約會截然不同的行為模式,也讓紅音終於開始懷疑身邊的人對雲雀最近這一係列行為背後隱藏的深意的猜測的真偽性。


    隻是比起“那個雲雀恭彌正在追自己”的猜想,披著厚重大衣站在初春的海邊欣賞夜景的紅音覺得,雲雀恭彌的這一係列行為大約還有另一種解讀方式。


    比如說,這個雲雀被人穿了什麽的。


    並非是紅音的思維模式太過地天馬行空,她會這麽想純粹地是因為自己過去在這方麵有著豐富的經驗,以及雲雀這半個多月的表現……


    實在和阿骸一直以來的描述不太相符。


    夾雜著寒意的潮濕海風讓紅音打了一個冷顫,她緊了緊圍在自己脖子上的羊絨質地的圍巾,交錯的大地色條紋在附近那璀璨的燈光下染上了一層異樣的色澤。


    風沢紅音莫名地感到一陣心煩意亂。


    並非是因為自己周遭最信任的人們都對雲雀恭彌的行動貼上了“示好”的標簽,而是因為雲雀恭彌主動接近她的原由對於風沢紅音來說……至今都是一個謎。


    紅音自認為她沒有做出任何值得引起雲雀恭彌注意的事,而她和六道骸的關係也不至於讓對方花費那麽多時間和精力在自己的身上——而且以雲雀的脾氣,他也不像是會因為和阿骸的個人恩怨而將不相幹的人以任何方式牽扯進來的人。


    那麽,他是為了什麽呢?


    看了眼身旁的雲雀,紅音並沒有在對方朝著自己看來的同時挪開視線,隻是隔著海風的氣息直直地與他對視了許久。


    這個問題她在肚子裏憋了大半個月,按照紅音的脾氣這早就已經是極限了。雖說今日氣氛正好,紅音自知在這樣的情況下提這個問題似乎有些破壞氣氛……


    但正是因為氣氛正好,她才必須在此刻把事情給弄清楚。


    “雲雀先生……”


    在心中糾結了好一會兒,就在紅音選擇趁著這個機會把話給說開之際,雲雀卻先她一步有所行動。


    被雲雀從上衣口袋中拿出並且遞到她麵前的盒子,打斷了紅音即將脫口而出的疑問。雲雀就這麽靜靜地看著紅音,被霓虹燈染上了一抹暖意的灰藍色眼中寫滿了沉靜。


    雲雀貫徹著一如既往的寡言,隻是靜靜地看著因為自己這一舉動而被擾亂了思緒的紅音,仿佛是在等待著她接下來的反應。


    ——無論是言語上的,亦或者是行為上的。


    紅音的確是被雲雀的這一行為驚得有些啞然,先前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才開口的她,這下終於明白了書上所說的再衰三竭究竟是怎樣的感受。


    她看著雲雀手中那個黑色的木質盒子,從盒子的形狀來判斷,也不難推測出裏麵放著的應該是首飾。有著特殊含義的戒指是不可能的,而且這個盒子的大小對於戒指而言也偏大了一些。


    所以紅音猜想盒子裏放著的,大約是耳環、項鏈、或者是手鐲之類的飾品。


    在這方麵同樣有著豐富的經驗的紅音眨了眨眼,“雲雀先生現在的樣子,倒是讓我想起了在犯罪現場拿出證物的警官。”


    隻可惜此刻她麵前的人不是維持正義與和平的警察先生,而是完全與之相反的存在。


    雲雀恭彌大約也不喜歡紅音的比喻,但一想到紅音對於他的事情也並不知情,也就沒有在這方麵和紅音計較,而是開門見山地說道,“你打開看看。”


    和紅音見麵這是第六次,通過這六次的相處,雲雀恭彌基本上也明白了和風沢紅音相處必須得打直球。


    並非是她聽不懂那些拐彎抹角的潛台詞,恰恰相反,實在是她太精於裝傻的美學,和她玩文字遊戲到最後隻會敗在她那“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麽”的無辜眼神之下。


    原本想要繼續裝傻的紅音聞言,隻能在雲雀恭彌的視線中接過那個黑色的木盒將其打開,隨後毫不意外地看見擺放在裏麵的項鏈。


    作為項鏈主體的是一枚經過精心切割與打磨的星藍寶石,六道完整明亮的星線交匯於寶石的正中央。寶石周遭作為襯托的碎鑽雖說在夜色之下也是閃閃發亮,但到底也還是沒有奪取作為主體的星藍寶石的光輝。


    可以說,這是一份非常精致而又用心的禮物。


    但問題是……


    “對不起,這個我不能收下,”將條即使是在夜色中也依舊是璀璨奪目的禮物重新鎖緊盒子裏,紅音再度抬頭看向雲雀的表情又仿佛是迴到了兩人第一次見麵時的那樣。


    約會吃飯送禮物,追女人的招數無非就是這幾個。


    她會數度答應雲雀恭彌的邀請,無非是想看看這位在阿骸口中是如何如何地高大上的死敵先生究竟想找她做什麽。如果她早知道對方真的隻是想要“追她”的話,紅音想她大約也不會陪雲雀玩這麽久的猜謎遊戲了。


    聽到紅音冷淡拒絕,不喜歡被人挑釁更不喜歡被人拒絕的雲雀,依舊維持著八風不動的姿態,仿佛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局麵了。


    風沢紅音從來不收示好者的禮物這點,雲雀一早就從草壁收集到的資料中知道了。


    可他既然敢把禮物送出去,自然是不怕紅音不收下的。


    “下周我不在日本,這是提前給你的禮物。”


    紅音自然知道雲雀是如何知曉自己的生日的,不過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是拿著這件事來繼續質問雲雀的用意仿佛也沒有什麽用。


    就在紅音困惑著對方怎麽突然變得如此難纏、還是他本身就難纏隻是自己沒察覺到之際;卻發現雲雀在她出神的當口,就著她的手重新打開了方才被她關上的盒子,然後取出那枚項鏈……


    親自替她戴上。


    大地色的圍巾搭在了雲雀的手臂上,紅音因為雙方突然拉近的距離有些走神,屬於對方的好聞的氣息充斥在她的鼻腔,讓她在短短的一瞬有了幾近窒息的錯覺。


    等到紅音終於迴過神的時候,雲雀已經將圍巾重新替她係上。


    “走吧。”


    他說著,牽過了紅音的手朝車子停留的地方走去。


    “我送你迴家。”


    >>>


    “什麽?你問我如果有個難纏的男人疑似在追你該怎麽?”


    視屏那端的金發美人一邊塗著指甲油睨了一眼紅音,眉眼間盡是成熟女性獨有的風||情,“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種對你而言完全就是小事的事?這種事對你而言不是早就駕輕就熟了麽?”


    “如果是普通男人倒好了,克麗絲,”紅音伏在了桌子上,語氣怏怏,“如果隻是單純自尊心高傲的男人的話倒是好打發,但是像他那樣的……”


    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對付。


    沒有擺明了說要追她,她自然也不可能厚著臉皮地斷然拒絕——雖說通過阿骸過往的描述,她也不覺得雲雀真的像是對女人有興趣的存在。


    當然,他對男人大概同樣也沒興趣。


    而他送禮物的方式卻也很討巧,大約是知道她從不收追求者的禮物,所以很聰明地將這份禮物貼上了“生日禮物”的標簽。


    原本紅音還能信誓旦旦地說葉月等人的猜想是無稽之談,但是經過這次的這麽一出,就連紅音也不確定雲雀恭彌究竟是想要追自己,還是另有什麽目的了。


    正在和紅音視屏的金發美人聞言,終於停下了刷指甲油的動作。那雙水綠色的雙眼打量了紅音好一會兒,最終這位大美人一針見血地說道:


    “我說,你現在糾結的其實已經不是他是不是在追你,而是他為什麽要追你吧?”


    “當你開始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就證明你已經開始動搖了,紅音。”


    ……簡直沒法聊天了。


    簡單迅速地結束了與這位傳奇女明星的通訊,紅音伏在書桌上一副不願動彈的模樣。


    雲雀不是一般人,她原以為將這個問題拋給同樣身為不|法|分|子的克麗絲,大約能夠從她那兒得到點專業的建議——無論是感情方麵的,還是從“不|法|分|子”的角度出發的分析。


    卻不想換來的隻有犀利的吐槽。


    但是……


    紅音側過頭,看著因為自己散漫的動作而一並躺在了桌麵上的那枚項鏈,不知怎麽的就露出了一個淺笑。


    她想克麗絲的話大約還是有正確的地方的。


    她好像……


    真的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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