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懸安置好小貓後,獨自開車前往相隔半個城市的演唱會場地紅館,再在門口的機器前取完票。等他做完這一切操作後,離葉欖的演唱會結束隻剩四十分鍾。


    他站在擺滿葉子和橄欖應援物的紅館門前,冷靜下來後,不由站定思索為什麽要那麽衝動,還害得他被郭白曉冷嘲熱諷了一番。


    然而衝動都衝動過了,現在再迴頭更不像樣。


    紅館門前站著兩個小姑娘分發應援物。


    胡懸怕被人認出,路過小姑娘身邊的時候,極不自然地捋了一下額前的發梢,用手指把口罩拉到眼睛下方,生怕人家眼睛尖,瞥他一眼就大聲喊道:“胡懸!你這個狐媚子!把我家哥哥還給我!”


    沒錯,小橄欖全員仿佛被洗腦了一般,認定胡懸就是一個修行千年的狐妖,勾引他們家單純善良沒怎麽見過漂亮男人的傻哥哥。隻要他們哥哥第二天機場照狀態不好,眼底有黑眼圈,這群小姑娘就紛紛開始討論是不是前一天被狐媚子吸了精氣。


    胡懸臥底粉絲群的半年,見過無數這種汙言穢語,本人都看不下去,心道這些粉絲沒毛病吧,微博非法外之地,可不能大清早就開順風車。


    低頭、拉棒球帽、匆匆而過。


    這三步驟胡懸做得一氣嗬成,在兩個小橄欖的眼皮下,成功偷渡。他嘴角剛勾起一抹慶幸的笑,就聽見一道清脆的女音,喊住他:“你等等。”


    胡懸:“……”


    他僵硬地停住身形,心道這也能被認出來?她們這群人不是在機場連自家哥哥都認錯了嗎?怎麽輪到他這兒就那麽倒黴。


    他這輩子就是來受罪的,不是被葉欖克,就是被葉欖粉絲克。


    胡懸梗著脖子往後轉去,隻見一個短發的小橄欖向他麵無表情地跑來:“站住。”


    他哪敢忤逆對方,動也不敢動。


    短發粉絲跑得氣喘籲籲,扶著腰問道:“你是來看葉欖演唱會的?”


    胡懸:“……嗯。”


    他幻想著今晚過後粉絲群那邊他的風評會不會好點。畢竟粉絲可不知道他是去分手的,明麵上他就是為愛下凡擠在一堆小姑娘中間去看葉欖舞台的。


    短發粉絲道:“哇。”


    胡懸:“?”


    短發粉絲害羞地笑了笑,卻語出驚人,道:“又一個男粉,哥哥真是男女通吃,不來線下都不知道他男粉那麽多。還有,你好帥啊。”


    胡懸:“……”


    她們不覺得男女通吃這種形容詞很汙言汙語嗎?


    還有。


    這是、沒認出他來?


    他像一根緊繃的弦,聽到這話,瞬間放鬆了下來。


    粉絲嬌羞道:“你跑什麽啊。應援物都沒有拿。”


    胡懸不敢說話,隻好硬著頭皮接過粉絲手裏印滿葉欖卡通頭像的台曆,像個笨拙的機器人一樣將手腕伸到她眼前,瞬間被係了一根橄欖綠色的飄帶。


    粉絲看他渾身幹幹淨淨,問道:“沒帶燈牌?”


    他怎麽會帶那種玩意兒,那麽顯眼,不一會兒就被人揭穿胡懸本人來看男友演唱會,這不得逆了他這次行動的初衷。


    胡懸悶聲點了點頭。


    粉絲埋怨道:“你怎麽也不知道準備準備。”


    她歎了口氣,從布袋裏掏啊掏,從中拿出一個橄欖綠色的小燈牌,像個小大人似的說道:“喏,給你。大燈牌送給前排的粉絲,早就讓她們帶進去了。我隻有這個了,你也別嫌棄。”


    胡懸低頭一看,這個燈牌小是小,卻很精致。不僅做了葉欖的卡通頭像,還用心地用電線練了一串花字——‘哥哥你大膽向前飛,小橄欖們永相隨。’


    這燈牌做得很用心,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應援詞土了點,估計是這個粉絲自己想出來的,沒參考過專業意見。


    當年他臥底做大粉的日子,聽過不少充滿溢美之詞的彩虹屁。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見過好的,就看不上差的了。


    胡懸低頭看著手裏的燈牌,心道這種應援詞要是被采用成為官方文案,是要被粉絲們狙下來的。


    因為不夠美,更不夠有逼格,拿出去會被對家粉笑話。


    不過,胡懸滿心滿眼地認為,它土是土了點,卻十分打動他。


    他手裏捧著小燈牌,燙得卻像捧著一個粉絲熾熱的心,熱乎乎地擺在他麵前。


    這也是葉欖粉絲抨擊他多年,他依然不討厭這群小姑娘的原因。沒有人能拒絕這種純粹的熱情。


    他沉默良久,壓低嗓音,盡量讓別人聽不出原聲。胡懸指了指對麵,道:“你、不進去嗎?”


    大冬天的,女孩子為了見喜歡的明星,隻穿了淡粉色的大衣和薄薄的百褶裙,冷風一吹,她的腿在抖、牙關在打顫。


    她冷得一直跺腳,聞言有些失落,但眼底依然充滿笑意。


    她說道:“我和我朋友沒搶到票。約的黃牛臨時跑票了。沒辦法,隻得幫忙發發應援物,順便讓沒帶燈牌的粉絲拿著我的進場。我不去看沒關係的,哥哥看著滿場的應援開心最重要啊!”


    胡懸了解葉欖。他知道這人不怎麽會因為粉絲為他努力的應援而開心。葉欖認為這些都很虛無,說白了就是粉絲吃飽了飯沒事幹,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像他一樣談個戀愛,過好自己的生活,迴家有情人暖被窩才比較實在。


    戀人如果拍戲沒在,家裏還有一隻橘色的小貓咪,冬天用小貓咪的白肚皮暖手也十分愜意。


    這像是一個正常人類的發言。


    但葉欖是個頂級愛豆,他有千千萬萬的粉絲愛著他。他對胡懸說過這種話,以為胡懸能夠認可,但他卻覺得這是一種偶像失格。


    就像胡懸認為他保持身材、為下一部戲做各種努力,作為演員才能勉強不失格。


    胡懸沉默了片刻,從口袋裏掏出演唱會票,一言不發地遞給小姑娘,繼而把才露了一秒的手重新放迴暖和的口袋裏。


    小姑娘一臉迷惑:“???”


    胡懸故意壓低嗓音,是為了不被別人認出身份。可他沒想到,這種略顯低啞的嗓音,落在對方耳裏,充滿蘇感,就像有人在你困意十足的時候輕輕在耳邊吹了一口氣,撩人而不自知。


    他的聲音近得就在耳畔,像微風細雨在耳邊吹過。


    “送你了。”


    小姑娘的臉登時就紅了。


    她連忙擺手:“沒事的,不用,我在場外也看得到的,超話裏全是站姐拍的小視頻。而且男粉多珍貴啊。我要是拿了你的票,迴頭要被我的小姐妹罵死。”


    對方迴頭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的長發女孩。


    胡懸道:“我不是送你。我賣給你,我沒告訴你,我是黃牛。”


    她驚訝地抬頭,一臉被欺騙的錯愕、無奈和憤怒,但胡懸依然能從這些複雜的情緒中找到一絲幸運的神色。再怎麽受騙,隻要能買到一張票去看偶像演唱會,估計她也是幸福的。


    胡懸在對方即將接過座位票的瞬間,立刻把票抽迴來,笑道:“騙你的。哪有那麽帥的黃牛。”


    小姑娘這下是真的沒什麽表情了,估計是被胡懸這臨時興起的三言兩語給折騰慘了。她隻能以不變應萬變。


    胡懸笑了笑,揮了揮手中的票,往前走了進去。


    短發小姑娘站在原地,被刺激得一動不動。她的好友小橄欖二號從一旁走過來,道:“你覺不覺得他長得像一個人?”


    短發警覺道:“誰?你的新牆頭?你不是說本命永遠是哥哥的嗎?”


    “神經病。”好友恨鐵不成鋼地擊打了一下對方的腦袋,道:“胡懸啊。”


    短發懵了一瞬,良久才反應過來:“哦,胡懸。”


    “……胡懸!”


    她沉默數秒,兩人站在原地齊齊安靜了很久。這三個字曾經是她們粉絲嘴裏的不可說。


    “你說了我還沒發現。”短發歎了口氣說,“眼睛是有點像他。所以,我們剛才、該不會是真遇到本人了吧。”


    “不清楚。”好友輕聲道,“我看群裏有人說最近哥哥情緒低迷就是和他吵架了。如果真是他,希望他今天偷偷來看演唱會,能讓哥哥開心點吧。”


    --


    郭白曉又又又收到來自胡懸的一條讓他難以理解的霸道要求。


    ‘胡懸’:白曉,再給我勻兩張票可以嗎?


    ‘郭白曉’:幹嘛?你又要帶誰去看你老公的演唱會?都快結束了,就別那麽作了。下次不行嗎?


    ‘胡懸’:不是我,是他的兩個小散粉,沒買到票。等在紅館門口吹冷風,我看著挺可憐的,就想如果你還有票就麻煩一下送給人家。


    郭白曉發了一條語音,語氣斬釘截鐵、不容商量。


    他道:“沒有。想都別想。”


    頓了頓,郭白曉又氣他不爭氣:“你是聖母白蓮花嗎?葉欖天天對你冷暴力,你原諒他上趕著看人演唱會就算了。人至少也是條大腿,怎麽著也能蹭點熱度。但是你管葉欖的傻逼粉絲有什麽意思?你沒忘了當年你們倆官宣,他粉絲罵你罵得多難聽嗎?”


    胡懸對經紀人這番苦口婆心毫無反應。對方發語音,他也發語音。


    他語氣平淡道:“哦,沒有也票可以。麻煩你送人家迴家吧。”


    郭白曉:“……”


    他祝福胡懸和葉欖兩個人永遠鎖死,白頭到老、地久天長,不去禍害別人。


    --


    胡懸一進場,就被滿眼的橄欖綠給迷住了雙眼。他彎著腰找屬於自己的座位,在全場皆嗨的情況下,舉著燈牌在角落裏偷偷安定了下來。


    他經紀人給他找的這個位置確實很隱蔽,隱蔽到他抬頭看舞台,肉眼幾乎看不到什麽實物。幸虧有大屏幕,能照顧到後排的粉絲,也照顧到了他。


    胡懸抬頭看,舞台上暫時沒有人,隻有工作人員上上下下地來迴搬道具。葉欖應該是中途下去休場了。


    隔壁又坐著兩個小橄欖,在聊接下來的節目流程。


    “下一個……嗯……”小橄欖三號翻著手機裏保存的節目單,道,“哥哥不跳舞了。要唱他的自創歌曲。你來猜一猜是什麽歌,是他難得的一首抒情歌。”


    “猜個毛。”以胡懸的角度都能看到小橄欖四號偷偷翻了個白眼,他聽見四號幽幽地說道,“這節目單我都快背下來了。知道得比你熟多了好不好。下首不就是‘飄’嗎?寫給那位的。說實在的,這首歌我不太想聽。每次歌單放到它我就會切掉。”


    這段話胡懸沒怎麽聽明白,那位是哪位?


    還有《飄》是葉欖這半年寫的新歌嗎?至少之前他當粉頭的時候,壓根沒聽過這首歌。


    三號嚶嚶嚶道:“我跟你的心路曆程一模一樣!之前那些快歌就有橄欖們說原型和靈感是那位,我還能催眠自己是她們想多了。可這首我真的騙不了自己了。你聽聽那個歌詞……‘你是我唯一心跳,是我無聊人生的最大恩賜。oh,甜心,你怎麽舍得我在深夜想你’……這歌肉麻的啊,這可不是以前拽得可以上天的哥哥啊。”


    四號原來鎮定如常,聞言一起和三號嚶嚶嚶。


    “哭了,被那位刺激到墜落凡塵的天神哥哥啊。”


    “嗚嗚嗚。”


    “嚶嚶嚶。”


    “……”沉默的是胡懸。


    饒是他再遲鈍,也能推測出粉絲口中的那位指的就是自己。


    但被葉欖深愛且專門為他寫歌的那位仿佛隻存在粉絲嘴裏,現實中的胡懸並未榮獲這項殊榮。


    他好久沒關注葉欖了。


    不清楚葉欖開演唱會的事,也不知道從來不寫抒情歌的葉欖竟然寫了一首慢情歌,歌詞還那麽肉麻。


    不過他並不覺得葉欖寫歌的原型是他。


    胡懸停頓片刻,打開音樂軟件,搜索‘飄’。


    《飄》


    詞:葉欖


    曲:葉欖


    我是一片落葉,被風吹落到你身邊。


    依偎著你,傾聽著你。


    我是一顆橄欖,浸滿酸漬的橄欖。


    因為驕傲不敢說嫉妒,


    但我就是嫉妒得發狂。


    恨你身邊所有人類,


    最恨你對別人嬉笑怒罵。


    oh~


    你是我唯一心跳,是我無聊人生的最大恩賜。


    oh~


    甜心,你怎麽舍得我在深夜想你。


    ……


    看完歌詞的胡懸五味雜陳。難怪粉絲會多想,落葉又橄欖的,別人肯定聯想到這是葉欖的情感自我剖析。那麽這個在歌詞裏掌控他所有情緒的人,也隻能是和葉欖官宣過的胡懸。


    可胡懸真覺得冤枉啊。葉欖怎麽可能會寫歌給他,他還不至於自作多情到這份上。


    漸漸地,全場自發安靜下來。


    胡懸知道這是主角要登場了。升降機緩緩向上攀爬,大屏幕上出現葉欖半張臉,俊眉橫飛,眼神冷淡。


    他身邊的橄欖三號和四號頓時立起身來,大力地搖晃著手上的燈牌,跟隨著全場齊聲呐喊。


    演唱會的妝容和衣著都很誇張。葉欖這場的演出服更是前衛,朋克的眼妝和發辮,漆黑的皮衣,肩上鑲滿碎鑽,略一抖動,就能閃瞎全場。


    “哇。”三號道,“這是香奶奶下一季的最新款啊。哥哥牛逼!”


    胡懸:“……”


    四號驕傲道:“哥哥實績和代言吊打對家就算了。連高奢好感度也吊打。今天演唱會他換了四件香奶奶,兩件哭泣。實在太棒了啊,哥哥我為你驕傲。”


    胡懸:“……”這時候她們倒是忘了把對家認成自家愛豆的是誰。


    三號:“咦。”


    四號:“嗯?”


    三號找出疑點:“可是等會不是說要唱飄嗎?作為壓軸曲,這衣服也太不搭歌了吧。”


    四號若有所思道:“你說得對。飄和朋克風一點關係都沒有。這位造型師要被炒了。今天我哥一定會被網上的黑子噴的!”


    兩人正在義憤填膺。


    隻聽台上的葉欖麵無表情道:“今天臨時改了節目單,不太好意思。實在是我最近不太想唱那首歌,希望大家見諒。”


    “下麵一首我的成名曲,《soul》帶給你們。”


    “……”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


    三號和四號麵麵相覷。


    還沒等胡懸咂摸出滋味來,就聽兩人異口同聲。


    三號:“我就說他和狐狸精冷戰了吧。”


    四號:“我就說他們分手了吧。”


    胡懸心道,究竟是冷戰還是分手,你們粉絲至少也統一一下口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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