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鍾過後,的士在望江亭會所的大堂前停了下來。兩個精幹的男青年在門口迎接,小跑著為司徒丹青開了車門,把她迎了下來,然後一起大步走進大堂。


    於都成停好了車,走進大堂時,早已經不見司徒丹青的身影。


    “請問,剛剛進去的那位女士在那個包間?”於都成神情著急,急忙問總台的服務生。


    “對不起,我們不知道。您可以問問她本人。我們也不認識她。”服務生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隨便應了一句。


    “剛才有兩個男的在門口等她,你總認識吧?”於都成的臉黑了下來,兩條濃眉快要連接在一起了。“快點告訴我,我找她有急事情。”


    服務生根本不把他當迴事,很職業地說:“先生,真的很對不起,他們是我們的鑽石會員,我們的製度規定,我們要保護他們的相關信息,一定要您本人和他們取得聯係後,由他們帶您進去。”


    服務生這樣一說,於都成也就不好再說什麽。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前麵傳來。於都成抬頭望去,正看到披頭散發的司徒丹青從電梯中衝了出來。


    “救命,救命啊,救救我!”她一邊用盡全身力氣逃命似的往前跑,一邊大聲喊道,“我碰到壞人了,一群流氓!”


    由於又氣又急,司徒丹青衝出電梯沒有跑幾步,就自己把自己絆倒在地上,剛一爬起裏,就被剛從另外一個電梯走出來的兩個男青年牢牢拽住了。


    司徒丹青奮力掙紮著,大聲喊道:“放開我,放開我!”


    那個長得比較結實的男青年惡狠狠地說:“我們已經付過費用了,你還沒有服務好,就想跑?”


    “你們這些流氓,一群禽獸,畜生!”司徒丹青氣憤至極,用高跟鞋猛地踩了他的腳背,那男青年“哎喲”大叫一聲,舉起手來,就要一巴掌甩過去。


    突然間,他看到一個身影迅猛而至,在他身邊閃了一下,接著就不知怎麽迴事,隻覺得右手臂一麻,已經斷了臂骨,一陣鑽心的痛傳來,他倒在地上翻滾著,痛得嗷嗷大叫。


    司徒丹青趁機脫了身,趕快往前跑,在慌亂中驚奇地發現,於都成好像從天而降,突然出現在她的麵前。


    “是你?於大哥!救救我,”司徒丹青碰到了救星,立刻有了安全感,激動地喊了起來。她馬上跑到於都成的身邊,再也不顧忌什麽,一把緊緊地抱著他的胳膊。


    另外一個男青年“撲”地一聲,手中亮出一把鋒利的彈簧刀,朝於都成麵前晃了晃。


    他冷笑著說道:“英雄救美是不是?我的刀子可是不認人的,快點把這妞交給我,不然,我可不客氣了。”


    於都成隻是也了他一眼,撿起了被他打斷骨頭的那個男青年的手機,把它抓在手心,五指一握,然後鬆開,手機的碎片就悉悉索索一陣響,全都掉落在地上。


    那個手握彈簧刀的青年嚇得臉色煞白,囂張的氣焰立刻像霜打的茄子,軟了下去。


    於都成臉色一沉,冷冷的語氣裏充滿了殺氣,對他說了一句:“想住院是不是?”


    這個男青年哪裏還敢看他的臉色?急忙蹲下身子,攔腰抱起躺在地上的同伴,在大堂一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急急忙忙打起了電話。


    “我們走!”於都成拉了司徒丹青一把,走出大堂,讓她上了自己車,離開了望江亭會所。


    “你怎麽會到這個地方來?”於都成黑著臉,陰沉沉地問。“你是一個大學生,不該到這些地方來的。”


    傷心、害怕、恐懼和委屈等萬般滋味一起湧上司徒丹青的心頭,她哭著說:“你以為我想來吧?我是被逼的,我真的好無助!”


    司徒丹青告訴他,她家在湖南的農村,從小就一窮二白,前不久母親被檢查出了乳腺癌,父親為了多籌措醫藥費,就去建築工地上做最累的活,以便賺更多的錢,結果因為牢累過度,一不小心,就從兩層樓的竹架上摔了下來,肋骨斷了三根,現在兩個人都躺在醫院裏,家裏還有年邁的爺爺奶奶,還有一個弟弟在讀高一,因為禍不單行,家裏一下就沒有了半點收入,全都靠親戚救濟。剛剛家裏人發來了短信,說醫院又在催續費了。


    為了能夠養活自己,並為家中掙點生活費和醫藥費,司徒丹青就參加了一個名為“多彩”的微信群,這個群專門為在校的女大學生提供號稱“社會實踐”的諮詢服務,吸引了眾多家庭貧困的女大學生參加。


    她們向群主報了名,身份經過驗證確實後,群主就會在群裏發出各類需求信息,供她們選擇。在這些需求信息當中,其中最多的就是陪酒、陪唱這一類,價格根據東家的身份和地位不同,從八百到兩千不等。願意參加的女大學生在搶到單以後的十分鍾內,她的銀行卡上就會收到一半報酬的傭金,等到任務結束後,另一半傭金就會在半小時內到賬。


    今天,司徒丹青搶到了一張兩千元的任務單,所以就匆匆忙忙走了。但是想不到,到了望江亭會所的包廂裏,那個喝多了的大佬居然對她動手動腳,把她的大腿都捏成青一塊紫一塊的,到後來還想強占她的身子,所幸她瞅準了一個機會,成功逃了出來。


    那個大佬因為在網上支付了費用,卻沒有得到幾分鍾的服務,一時間惱羞成怒,叫他身邊的兩個男青年要把她追迴來,所以就發生了剛才的一幕。


    “謝謝你剛才救了我!我一輩子都會……都會感激你的。”司徒丹青說完以後,感激地對於都成說。


    於都成淡淡地說:“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司徒丹青然後又問:“你是不是一直在後麵跟著我,為什麽?”


    “你的表情和別人很不一樣,我猜想您肯定碰了什麽著急的事情,”於都成說,“一個女孩子這麽晚單獨出去,我估計會有危險。”


    司徒丹青沉默了一會。


    接著,她幽幽地道:“如果沒有你出手相救,我不知道我今天會發生什麽。”


    她頓了頓,鼓起勇氣,說:“我沒有什麽能夠報答你的,如果你願意,我……我就做你的女朋友吧。”


    “啊?這……”於都成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一切也來得太突然了,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你還不了解我,我們……我們還是互相了解一段時間再說吧。”


    “好吧。我們保持聯係。”司徒丹青望著窗外,意味深長地說:“和你在一起,我有很大的安全感。”


    兩人就這樣說著,很快就到了美術學院的大門口。於都成把車子停好,一直把司徒丹青送到宿舍樓下。


    於都成和她說了再見,就要離去的時候,司徒丹青卻叫住了他,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來到旁邊的大榕樹背後。


    於都成不知道司徒丹青有何吩咐,就跟著她走了過去。司徒丹青迅速向四周望了一眼,見沒有人,就一把抱住他,突如其來地給了他一個吻。


    “再見!”


    司徒丹青用熾熱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接著就一陣小跑,閃身進了樓梯口的小門,上了通往宿舍的樓梯,消失在昏黃的燈光中。


    認識後的第一年,司徒丹青對於都成日也思念,夜夜思念,訴不盡的相思情,流不盡的相思淚。


    第二年,於都成在部隊的訓練極其緊張,和對外幾乎斷絕了一切的聯係。在節假日偶爾的通話中,司徒丹青不是說功課繁忙,就是說在外麵做家教輔導學生。於都成一次探親迴到省城,隻和她一起坐了半個小時,她便說要準備迎接考試、功課十分緊張,就匆匆離去了。


    第三年,於都成受上級的委派,到蘇丹執行維和任務,這樣,他和司徒丹青打個電話,也就成了十分奢侈的事情。在十分難得的通話中,司徒丹青說話的語氣總是帶著不耐煩,她要求於都成要早點退役,盡快迴到地方上來發展,在部隊是沒有什麽前途的。這個時候,於都成預感到發生了什麽。


    第四年冬天,為了愛情,於都成匆忙辦理了轉業手續,迴到了省城,想給她一個驚喜的時候,卻看到了對他五雷轟頂的那一幕。


    司徒丹青好像知道了於都成已經發現了她和別的男人同居這個事情。不知出於什麽考慮,自從東窗事發後,她的手機就連續關了半個多月。


    於都成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他有一種被欺騙和侮辱的感覺,心中燃燒著熊熊的烈火,如果不找她當麵把事情說清楚,他覺得他的一輩子都不會安寧!


    事情過去後的第十九天,司徒丹青終於打了於都成電話,主動約他在江水公園見上最後一麵。


    這一天特別冷,司徒丹青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戴著一副墨鏡,站在公園裏的人工湖旁邊,任憑冷風吹著,頭發顯得十分淩亂,正如於都成此時的心情。


    於都成麵對著她,冷冷地問:“我想知道,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真相,這麽多年?”


    “我以為你是不會退役的,因為你一直很喜歡呆在部隊。想不到你真的退役了,這讓我很吃驚。”司徒丹青隻是看他一眼,就垂下眼皮。


    “但是你想不到,我真的迴來了。來了個突然襲擊,壞了你的如意算盤,是不是?”於都成的雙腿在顫抖。


    “我是故意叫你要退役的。我原來以為你會拒絕,如果是這樣,我就可以提出分手,我們好聚好散。想不到……”司徒丹青輕輕歎了一聲。


    “如果你早點告訴我,你已經有了其他的男人,我就不會退役了。你為什麽要騙我?而且,騙我了這麽多年?”於都成猛地把拳頭在空中一揮,嚇得司徒丹青往後退了一步。


    “對於我們的愛情,我看不到未來,我真的很矛盾。我的家裏太窮了,從來都被別人看不起,我必須盡快改變我的現狀。”司徒丹青突然激動起來,“我不能再窮下去了,我的家裏也不能再窮下去了!可是你做不到。我很對不起你,但是,現實真的很無奈……”


    於都成沉默了一陣。問:“你能不能老實告訴我,你和他有多久了?”


    司徒丹青淡淡地說:“這個並不重要。反正,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於都成怒不可遏:“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你要欺騙我!”


    麵對著咆哮的於都成,司徒丹青反而出奇的冷靜。


    “今生我愧對於你,就讓我下輩子還吧。讓時間忘記我們的過去,我不想解釋太多。我們分手吧!你多保重。”


    司徒丹青淡淡地說。


    “也許,今天我們在這裏訣別,是另外一個新的開始。世事變幻莫測,又有誰說得清楚呢?”突然,司徒丹青摘下了她的墨鏡,凝視著於都成,靠近一步,眼裏閃著淚花,“也許在另外一個世界,我會更好地補償你。”


    路燈發散出的清冷的光,照在司徒丹青那盡顯蒼白的臉上。


    司徒丹青說完,毅然轉身離去。


    那孤傲而冷漠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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