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刀尖沒過皮肉帶出輕微的響聲,大量的血液以噴射的狀態從脖頸處湧出。


    顏色鮮豔的動脈血液浸潤了底下的地毯,濕潤的紅色漸漸往四周輻射,很快中間的部位已經達到了飽和的狀態。來不及被吸收的血液慢慢匯聚成一小片血泊。


    巨大的傷口橫貫脖頸,傷口異常之深,幾乎割斷了一半才到達頸動脈所在之處,傷口截麵被湧出的血液覆蓋。


    氣管被一同割裂,已經無法正常從口鼻處唿吸,求生欲使得他更加用力的唿吸,血液同氣流一齊灌入氣管內,刺激聲帶的震動,從而發出嘶啞的氣音。


    他大睜著雙眼,瘋狂地掙紮著,折斷的手腳被軀幹帶動著在地毯上不斷挪動,仿佛不會感到疼痛。血越流越多,濃鬱的血腥味彌漫開來,他逐漸虛弱,掙紮變為小幅度的抽搐,而手指還殘餘有下意識的抓握動作。


    眼部肌肉在慢慢失去力量的支持,目眥欲裂的表情逐漸轉化為臨死之前的哀求和虛無,最後變得灰敗僵死。


    也許他還沒有死,但是……


    快了。


    你垂眼,看著他一步步走向死亡,現實的死亡遠比小說和電影裏要殘酷得多。是沒法兒比的。


    你扔掉手裏帶血的長刀,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你站不住了。你腿腳不穩向後倒下去,毫不意外地落入了一個冰涼的懷抱。


    伊爾迷用手環抱著你,很好地避開了你身上的傷口。你靠在他懷裏,幾乎感覺不到頭頂的唿吸,像靠在一個死人懷裏,隻覺得他身上的釘子很硌腦袋。


    於是你稍稍緩衝了一下,然後站直身體。踉蹌著挪動了兩步,走到被掀翻在一旁的沙發旁,將沙發正過來,一屁股坐上去的時候,疼得倒吸了口氣。


    你用手從屁股下邊摳拉出一片玻璃碴子,好在是鈍的,也沒把你的屁股給懟出血。你把玻璃碴子丟在地上,身子陷入柔軟的皮質沙發中,仰頭靠在靠背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阿竹,我沒有想到你會殺了他。”伊爾迷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你明明已經打倒他了。”


    “他比我有錢。”你淡淡地說道,“這種麻煩我惹不起。”


    “嗯……原來你仇富麽?”伊爾迷若有所思。


    “……”


    “開個玩笑。”伊爾迷微笑著說,“被你猜到了呢,現在就殺掉他的確是最明智的做法。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對我胃口呢,阿竹。”


    聽到伊爾迷的話,你閉上眼睛,揍敵客什麽的,真是毒啊。


    伊爾迷給的限定條件是殺了你,就可以活下來。也就是說,直到死亡,都是有機會來殺你的。


    這個人很有錢,至少比你有錢得多。隻要他沒死,他有足夠的金錢去醫治自己,以及雇傭其他人來殺你。這世界上也許沒有比揍敵客更厲害的殺手,但比你厲害的人,是永遠缺不了的。


    作為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你日後會有躲不完的追殺。


    不是連累自己,就是連累你身邊的人。


    這個代價你承受不起,這個風險你也並不想冒。


    而想讓人閉嘴有很多方法,把人打成傻子,或者打到失憶都是可以的,然而這些是很需要技巧的,很遺憾你並不具備這些技能。但殺人是很簡單的,不過手起刀落的事。


    所以你選擇動手。


    “做得很好哦,阿竹。”伊爾迷傾過身體,屋內最大的吊燈已經被打破,他身後昏暗的壁燈發出的光亮不足以讓你看清他的表情。發絲掃過你的臉側,微微有些癢。他伸手摸了摸你的頭頂,然後低頭親吻了你的嘴唇。


    非常淺的一個吻,如果不是他體溫偏低,你可能都感覺不到。


    你緩緩眨了一下眼,“伊爾迷,如果我盡全力的話,能打過你麽?”


    “殘念,阿竹。以你現在的實力,是不可能的呢。”他這麽迴答你。


    你定定地看著他,默默地抓住他烏黑秀發手感良好的發尾,用盡你最後的力氣,狠狠往下一扯,“你丫怎麽不去死呢!”


    ……


    其實你受傷並不嚴重,看似全身掛彩,不過都是一些皮外傷而已,除了胸腹上那道傷口比較深,外加些微的失血過多,你並沒有受其他更嚴重的傷。


    當時如此狼狽,不過是你的念使用過度,整個人脫了力而已,硬生生扯下了一把伊爾迷的頭發後,你真的沒有力氣再動彈一下了。你根本沒有辦法阻止他一本正經地掀開你破破爛爛的上衣,處理你胸前的傷口。


    麻蛋,你bra都被砍成了兩個碗,一左一右掛在肩膀上。你一半的時間都是掛著這兩個碗在打的。


    姿勢很曖昧,但場麵不怎麽香豔,甚至很搞笑。因為伊爾迷並沒有對你胸前春光展現出任何興趣,反而興致盎然地研究了一下這兩個非常淺的碗,並嚐試將它們拚迴原位。


    這殘酷的人生,讓你恨不得想當場自殺。


    無邊的憤怒與尷尬間,你並沒有忘記要求伊爾迷取出你身上的釘子,親眼看到他拿出所有的釘子才徹底鬆懈下來。


    這場生死搏殺的時間花費得並不長,伊爾迷處理完你的傷口,取了你身上的釘子後,保鏢們還沒突破那道厚重的加固房門和門後的銅製雕像。


    他就這麽簡單地,不廢一顆釘子地抱著你從窗戶跳了下去。


    伊爾迷抱著你的時候很平穩,平穩得你在途中累得睡著過去,是以半昏睡的狀態地迴到天空競技場。


    看來,錢還是要還的。


    你傷的並不明顯,大概是伊爾迷用了什麽揍敵客內部獨家秘方,加上你的體質,一個晚上大部分的淺層傷都恢複了。


    深一點的傷口都被衣服遮住了,看不出什麽來。身上殘餘的血腥味被你用大姨媽搪塞過去了,噎得奇犽到處躲避小傑的奪命追問。


    就這樣看來,好像殺了一個人對你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影響。而且你並沒有後悔,你很清楚自己做了什麽。


    然而殺了人的你常常做噩夢,整晚整晚地做,以致於白天的時候精神不濟,有一次差點被對手弄下台。


    你殺的是人,哪有殺了人還能這麽好過的,這種好事落不到你身上來,又不是寫小說,作者一筆功夫就能帶過主角所有的煎熬。


    夜晚再次做夢醒來,你其實已經蠻習慣了,翻了一個身打算繼續睡,抓緊時間睡一會兒,不然白天更沒精神。然而,你轉身卻發現奇犽出現在你的床邊。


    你現在亮著燈睡覺,所以一眼就看到了奇犽。你模模糊糊地用眼神詢問奇犽,大半夜的來你這做什麽?


    “你別誤會。我隻是想知道你最近為什麽一直精神這麽差,晚上又這麽刻意開燈睡。”奇犽在你的眼神質問下,心虛了一下,連忙解釋道。


    你還有點迷糊,懵了懵,窩在棉被裏,你抓了抓亂蓬蓬的頭發,突然笑了一下,“你很想知道啊。”


    “廢話!不然我大半夜不睡覺跑過來做什麽。”奇犽理直氣壯地迴應道,他很嚴肅地問你,“你剛才是不是在做噩夢?你狀態很不對。”


    “因為我殺了人。”你輕輕說道。


    “我可以說服自己沒有錯,殺人也確實是不得已而為之。但該難受的還是難受。我能在醒著的時候勸住自己,但我實在攔不住我睡著的時候做夢。”說實在的,你很累,真的特別特別的累,每分每秒都非常地疲倦。


    “我知道。”奇犽忽然說道。


    他坐到床頭櫃上,靠在你的床頭,一條腿隨意架在床沿上,語氣很平淡,“我知道你難受,我也有過這種時候。當初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隻有我一個人。但你不一樣……”


    他側過頭淺淺一笑,“所以,阿竹,不要怕,我在這裏。我會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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