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山下的魏兵就撤退了!


    臨走之前,魏兵還派了一百多號人上山收屍,不過魏兵收屍的方式顯得異常奇詭……


    沒錯,奇怪又詭異的收屍!


    到山上收屍的那些魏兵隻收走了死去袍澤的腦袋!長刀朝下,唰地一聲砍下已經不會流血的腦袋,然後統統用藤條串起了起來,最後就直接拖在地上,順著山道拉著一串串腦袋下山去了……


    這讓青龍山的山腰到山腳,這一路都是黑紅與黃白的顏色,那些是幹涸的鮮血與殘破的皮肉。


    打仗沒有不死人的,戰爭是殘酷的,但青龍寨的山賊們此時是喜悅的……


    一場大勝,一場沒有己方人員傷亡,沒有同伴流血犧牲的大勝仗!哦,不對,趙七等十來個山賊還是擦破了皮,流了不少血。


    不過總體來說,整個青龍寨還是陷入了無限喜悅中,尤其是跟著趙七去點火的那十來個人,這次可算是在寨子裏露了大臉了。


    青龍寨裏因為鋪了一層瀝青在寨子內各個地方,所以從昨天中午魏兵撤走後,大當家趙六下午就開始指揮眾人做清理,隻是暫時還沒有清理完,現在還不能住人。


    趁著早飯後的空隙,眾山賊就在後山臨時搭起來的草棚裏聊開了,話題自然就是昨天和魏兵打的那一仗。


    “我和你們講啊,我第一眼看到那些魏兵就嚇了一跳,哇呀,一個個看起來都彪悍的不得了,走在前麵的幾個魏國將軍各個都是八尺多高,那是肩膀能跑馬,腰粗如桶……”


    這是身上纏著幾圈破布裏麵貼著膏藥的牛白貴,他正眉飛色舞地朝周圍的山賊大講特講自己跟隨趙七哥大破魏兵的傳奇故事。


    “沒想到那些魏兵這麽厲害啊!”一名正在聽牛白貴講故事的山賊驚歎道。


    “厲害又咋樣?還不是給咱們趙七爺一鍋端咯!七爺使的那兩個銅人,那吐出來的木頭粉居然能炸了一大片林子,你說厲害不厲害?”這是旁邊有山賊不爽了,聽他說話就知道是趙七最近收到的崇拜者之一。


    “那是,趙七爺真是得了神仙傳了仙法,他點化的那兩座銅人都跟活的似得,才半天功夫就能在這邊搭上十七八個草屋,還會吃木頭……”這是更崇拜趙七,將趙七當仙人傳人的山賊。


    “牛幺兒,你這娃子又在這瞎扯!那肩膀要是能跑馬了,那還是人?那還不成山咯!”這時,王駝背在一旁端著碗插話了,喊著牛白貴的小名,牛白貴由於在牛家三兄弟中排行最小,所以常常有人喊他牛幺兒,不知不覺這個名字就成了他小名。


    本來王駝背就對於趙七沒選中他,這個青龍山第一號扛旗手,去參與對抗魏兵行動的第一線就感到很失落。所以,當他看到牛白貴這個小輩在這裏炫耀戰績的時候,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牛白貴衝王駝背賠了個笑,沒辦法,誰讓這位王駝背從白當家在的時候就是抗那杆替天行道的大旗呢?這種老資格的山賊開口說話,他牛白貴哪裏能明著叫板啊?


    牛白貴隻好解釋著說道:“嘿嘿,駝背叔,我這不是……h縣城裏那些說書先生學來的,在縣城茶館裏,我聽那些說書先生都這麽講得嘞!哪個將軍不是肩能跑馬手舉一杆長槍,就那麽唰唰幾下,就能挽出個槍花。”


    “嘁,稀罕得你,進個縣城有啥?想當年,我還跟白當家打下過縣城呢!你進個城,就學幾句戲詞!”王駝背一臉的不屑一顧,端著碗走了。


    雖然草棚那裏吵得熱火朝天,但趙七現在躺的小屋裏卻安靜得很,幾縷太陽光透過屋頂茅草的空隙照了進來。


    屋裏的趙七早就醒了,不過他一直睜著眼睛,不敢動。


    因為在趙七床邊,有一個紅衣勁裝的美人兒,正半伏著身子趴臥在趙七腿旁,有些淩亂的頭發搭落在那張白白的小臉上,那紅紅的小嘴還在微微地無意識地一張一合,似乎還在夢裏說著話。


    趴在床邊睡著的人正是白卉心,趙七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來的,隻知道他醒來時就看到白卉心坐在一個小木凳上,上半身已經趴在床邊睡著了。


    看著已經睡著的白卉心,趙七覺得,隻有這個時候的白卉心,看起來才顯得有女子的那般嬌柔可愛,但如果她醒了,估計不要三分鍾,她那活潑又不講理的小辣椒性子就破壞了這種美感,趙七不禁輕輕搖了搖頭,他更喜歡那種溫文爾雅的女子。


    不過,趙七還是低估了我們白大小姐那小辣椒一樣的脾氣,還有她對周圍事物變化的敏感程度。


    趙七隻是做了一個輕輕的搖頭動作帶動了快要麻木的腿部,這點小動靜就讓白卉心驚醒了。


    “咚!”


    一聲悶響,這是白卉心那白白的小手握著拳朝趙七身上砸了一下,意思就像是在說,誰讓你吵醒我!


    “唔……咳咳……”


    趙七被突然而來的襲擊打中,這令他猝不及防,不由得低聲吭了一聲。


    白卉心這下也徹底醒了,剛剛睜開的眼睛還有些迷離,她望著眼前的趙七很自然地說了一句:“噯?你醒啦?”


    “恩,醒了。”趙七點點頭,剛剛那一小拳讓他發現,原來自己的那右腿還沒有被壓廢掉,還有感覺。


    當聽到趙七迴答的時候,白卉心的意識變得更清楚了……


    白卉心突然覺得好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哪裏奇怪了。


    在她眼中,她看到趙七的臉是橫著的,順著橫著的那張臉往下是那寬寬的結實的臂膀,再往下是蓋在趙七身上的被子,那被子一直延伸到自己的臉頰旁邊,而剛剛張口說話的時候還感覺嘴角有點黏黏的,於是白卉心又下意識地抹掉了自己嘴角處,那還勾著銀絲的幾滴玉露……咦?不對!


    嘩的一下,白卉心就從趙七床邊起來了,羞死!羞死人了!


    “你,你,你什麽時候?”白卉心紅著一張紅彤彤的小臉問道。


    “不記得了。”趙七搖了搖頭,他看著白卉心紅紅的臉,他覺得確實是挺好看的,清新自然,沒有絲毫的畫眉施粉,卻顯得白裏透紅。恩?現在似乎更紅了,她這是……熱的?


    白卉心也發現趙七在盯著自己臉看,說實話,寨子裏盯著自己看的男人多了,尤其是最近幾年,不過那些男人的臉上總是帶著那種壞壞地笑,這暴露了他們腦子裏那些想法。不過趙七臉上的笑看起來並不壞,不是那種壞笑,像是……嘲笑?


    白卉心把趙七臉上帶著的那種微笑定義為嘲笑!對!就是嘲笑!這個傻子在嘲笑自己!唔,又不對,這幾天他懂那麽多東西,應該不是傻子,他裝傻!對!裝傻還嘲笑我!


    女人的心思千變萬化,就這麽一會,白卉心就把趙七整個人連帶著笑容都判斷為不友好的信號了。白卉心突然就變得很生氣了……


    “那,那你…那你怎麽不叫醒我,你!你!你太過分了!”白卉心鼓著一張紅紅的小臉咬著銀牙,不知道是之前害羞的,還是剛剛氣的。


    “我怎麽過分了?”看著生氣的白卉心,趙七已經是一臉懵像了。他完全沒弄明白,這剛剛還好好的啊?怎麽沒說兩句話這畫麵就突然來個大變樣?


    “你就是……是故意的,想,想看我出醜!”白卉心咬著銀牙昂著頭,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頸,努力地想讓自己表現得更生氣更兇一點。


    “不醜,挺漂亮的。”


    這是趙七嘴裏突然冒出的一句話,趙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就講出來了。


    不過,這話卻讓白卉心一下呆住了,連那雪白的脖子也泛起一陣粉粉的紅色……


    過了半響,白卉心終於緩過神來,她似乎又看到了什麽,情緒顯得激動,動作愈發優美,力道、角度、位置都剛剛好!


    “啊!疼……疼!”


    趙七的慘叫從小茅草屋裏傳了出來,而白卉心臨走的時候則丟下了兩個字:“淫賊!”


    不過,不管白卉心臨走的時候說了什麽話,趙七現在都不在意。


    現在,趙七正捂著自己的腹下,表情顯得極度痛苦。很想問白卉心,你有沒有上過生物課啊?我這又不是故意的!這叫晨……哎喲,疼啊!這女人,誰娶誰倒黴啊!


    趙六雖然已經是青龍山大當家了,但這屋子發生裏的事情,他自然是沒看見,也不清楚。但他來找趙七的時候,卻看見了白卉心,大清早的就從趙七的屋裏出來了……


    趙六連忙跑到一旁的林子裏避開來,等白卉心走遠了才出來。


    看著遠去的白卉心,趙六嘖吧了一下嘴,心裏想:“是該早點挑個好日了。”


    ……


    早晨,通常是讀書的好時候,此時的魏國皇宮之內……


    “冬夏陰晴未曾枯竭,本名應為相思泉。”


    一名齒如瓠犀,螓首蛾眉的少女,她淑靜地坐在花園內,白雪玉膚般的手正捧一卷詩書輕聲低念。


    旁邊,一個俏生生的婢女輕掩著小嘴,皺著眉心對吟詩的少女說道:“公主,您聽說了嗎?”


    “聽說什麽?”被喚作公主的少女輕放下手中的書卷,輕緩抬頭。


    “陛下已經下旨,要公主擇日啟程前往梁國大婚。公主你就,你就不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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