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山清水秀的清靜之地,到處都是鳥語花香和熙熙攘攘的飛禽走獸,這裏靈氣充沛,是一處絕佳的修煉之地。鬱鬱蔥蔥的樹林中,迴蕩著潺潺的流水聲,穿過叢林,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片顏色各異的花海,宛如人間仙境般流連忘返。忽然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打破了這片沉靜,隻見一裸足少女頭戴花環,一手還拿著另一個稍大的花環,在這各色的花海中翩翩起舞,她一邊開心地笑著,一邊迴頭朝自己的身後不停地招手,口中似乎在叫喚著什麽。


    陸雪琪微頓,雖不明自己為何在這兒,但也被那少女的聲音所吸引,腳步不由自主地邁過去。走近後,便聽清那少女猶如泉水清澈般的聲音,“靈兒、靈兒……快過來!”陸雪琪忽然一驚,這才憶起自己本該和靈尊在一處僻靜之所休憩,但……這裏是哪兒?陸雪琪疑惑地環視四周,同時不忘警惕地握緊手中的天琊劍,然而卻手中一空,陸雪琪驚訝垂首,竟發現天琊劍根本不在自己身邊!這……讓陸雪琪更加小心警惕地看著前方不斷在花叢中嬉戲的少女,她實在想不出自己和這眼前的少女有何淵源,為何她竟毫無知覺地來到了對方的領地,而且她還沒有來此的記憶。


    眼前的少女看上去天真無邪,隻顧自己在玩耍,根本沒有在意陸雪琪的存在,陸雪琪直覺有一絲詭異,正當她再細細打量此少女時,那少女眼睛一亮,對著身後走過來的龐然大物欣喜地跑過去,“靈兒!”


    陸雪琪則在看到那走來的龐然大物頓時一驚,“靈尊?!”


    少女拿著手中的花環跑到靈尊前,“靈兒,你看這花環好不好看?”靈尊微低著頭,眼神十分溫柔,陸雪琪訝異,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靈尊如此眼神。少女高興地把玩著手中的花環,然後往靈尊頭頂一拋,便穩穩地落在靈尊腦袋上,少女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很滿意地點頭,“嗯,不錯,不愧是我的手藝,靈兒,喜歡嗎?”


    靈尊微微點頭,少女更加開心地在靈尊麵前蹦蹦跳跳,靈尊就這樣溫柔地注視著她,目光也追隨著少女而去。


    “靈尊?”陸雪琪遲疑道,然而趴坐在那裏的靈尊卻毫無反應,陸雪琪不由上前,“靈尊!”對方依然沒有任何反應,而那少女似乎也沒有聽見她的聲音,陸雪琪心生疑惑,難道?


    突然那少女因跑得太急,沒有看清腳下而被花枝絆倒,陸雪琪情急之下,連忙伸手去接,卻見那少女從自己的手中穿過,跌倒在地,陸雪琪怔怔地望著自己的雙手。


    “哎呀,不小心摔倒了。”少女坐在地上笑嘻嘻道,靈尊隨即上前查看,少女擺手,“我沒事,靈兒,隻是摔了一跤,你看。”說完她就站起來,在靈尊前轉了一圈。


    靈尊抬頭看向左前方,少女有些意猶未盡地垂首,“好了,聽你的,我這就迴去。”


    陸雪琪看著少女和靈尊有說有笑地走來,腳步一轉,擋在了她們前麵,然而同樣的事再次出現,少女和靈尊穿過了陸雪琪的身體,陸雪琪終於明白那一絲詭異的地方,原來自己就是一個靈體,那……這裏是幻境?還是夢境?


    陸雪琪跟隨著少女和靈尊一直前行,直到到達一個大池塘,池塘的最裏麵還有傾瀉而下的溪水,靈尊抖抖身體,率先跳入池塘,沉浸在水中似乎很舒服,少女不禁笑道:“靈兒不愧是水麒麟,一刻也離不開水啊。”


    靈尊從池塘裏探出腦袋,眨著眼睛看著她,少女無奈,“好了,好了,我也該到修行的時間了。”說完便一躍而下,濺起點點水花,陸雪琪不解地站立在一旁。直到一縷花香飄來,陸雪琪微驚,定睛看著池塘中漸漸盛開出一朵清澈的花朵,那姿態宛如荷花般出淤泥而不染。


    “優曇花?!”陸雪琪不由震驚地呢喃道,“那……少女竟是優曇花的人形姿態?”


    “在《山海經》中曾記載,東海之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裏。其上有獸,狀如牛,蒼身而無角,一足,出入水則必風雨,其光如日月,其聲如雷,其名曰夔。黃帝得之,以其皮為鼓,橛以雷獸之骨,聲聞百裏,以威天下……”曾書書正在誇誇其談,一旁的張小凡了然地點點頭,難怪鬼王要前往流波山,張小凡手中拿著燒火棍若有所思,從青雲下山到流波山的路上,他一直留心四周,生怕自己會與師姐擦肩而過,可是如今都到了東海,燒火棍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張小凡不由泄氣般地垂下手中的燒火棍。


    曾書書見此,止住自己的長篇大論,湊近張小凡,悄聲道:“沒有發現?”


    張小凡搖搖頭,“世間之大,猶如大海撈針,之前還滿懷信心,現在隻覺垂頭喪氣。”


    曾書書拍拍張小凡的肩膀,“本來就是長遠之計,也沒指望這麽快就能找到,小凡,隻要我們不放棄,一定會找到雪……”曾書書左右看看周圍,然後壓低聲音,“……雪琪她們。”


    張小凡欣慰道:“書書,謝謝。”


    曾書書推了一下張小凡,“大家都是兄弟,客氣什麽。”


    張小凡一笑置之,兄弟……若是驚羽……張小凡連忙搖頭,驚羽有他自己的誌向,並且做出了選擇,我又何必去煩擾他?張小凡眼裏的落寞一閃而過,他抿著唇握緊了手中的法器。


    陸雪琪漫步在花海之中,這裏的景色她已熟悉於心,就連靈尊和少女的活動軌跡她都了如指掌,這些天她不斷地嚐試離開,卻都徒勞,索性就打坐修煉,可是體內的靈力寥寥無幾,根本凝聚不了。陸雪琪徒步行走,身後的歡聲笑語讓她不禁想起和瑤瑤在一起的時光,即使在夢中,都沒有瑤瑤的身影嗎?陸雪琪苦笑,這或許就不是她的夢境,所以沒有見到靈尊和少女以外的人,難道……是靈尊?陸雪琪腳步一頓,而身邊的場景突然變換,原本安靜愜意的環境被劍拔弩張的場景所替代,陸雪琪微訝,看著前麵走來的幾隊人,眉心微蹙,這些人定是來者不善。


    走在前麵的三隊人,衣著統一,分別身著不同顏色的衣裳,似乎代表著不同門派,而在他們身後的人衣著參差不齊,應是無門無派,隻能跟著別派之後,但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手持仙劍,似乎對這裏十分警惕。其中走在前方的一個灰色勁裝的男子無聊地揮砍著周圍的樹枝,“都走了這麽長時間了,連半個優曇花的影子都沒找到,我們是不是找錯了?”


    與他同一門派的長者撫著胡須搖頭,“應是沒錯,從我們走進這片林中後,就沒再遇見別的妖獸,可見優曇花有守護靈獸之說不假。”


    “那守護靈獸真那麽厲害?”有人疑惑問道。


    “當然,據說那是一隻上古神獸,名為水麒麟,喜水,方圓百裏皆不見妖獸,可見其威壓足以震懾我們之前遇到的任何一種。而優曇花生長於水中,千年一開花,更是難得一遇,若沒有守護靈獸,那才奇怪,所以我們優先尋找有水源的地方。”灰衣長者目光矍鑠地盯著林中深處,似乎對優曇花誌在必得。


    此時突然有一人叫喊,“快看,這裏有條溪水!”


    另一墨青衣著的老者頷首高興道:“快,沿這溪水尋找,定能找到主蛛絲馬跡。”


    那灰衣長者不屑冷哼,轉頭吩咐身邊弟子也跟著尋找,一群人便開始四處搜尋。站在一旁的陸雪琪連忙返迴池塘,遭了,他們的目的是優曇花,得趕快通知靈尊和少女,然而陸雪琪的腳步才剛一踏出,周身的場景就變成池塘那邊的場景,但卻是另一幅光景,讓她不由握緊手心,眼裏出現了殺意。


    池塘早已一片狼藉,那些所謂自詡名門正派的人正在相互殘殺,隻因優曇花隻有一個,而那少女已經奄奄一息地躺在池塘邊,雙目無神地盯著池塘中央。


    陸雪琪急忙跑過去,卻觸摸不到少女的身體,她焦急地喊著,“姑娘、姑娘……靈尊馬上就來了……”


    少女抬手血跡斑斑的手,陸雪琪微怔,抬手輕撫,少女那無神的雙眼似乎有了一絲光,她感到了一股靈力在手指上流動,“靈兒,是你嗎?”陸雪琪緊抿著唇,眼眶微濕,耳邊的殺戮聲不停,少女似有所覺,連忙收迴手,“靈兒,快走,他們是衝我來的,快走!”


    陸雪琪不為所動,看著眼前滿眼私欲的人,她手中不斷凝聚靈力,然後一招打出,卻穿透了他們的身體,根本無法傷害他們,陸雪琪垂眸冷哼,一拳砸在地上。


    少女似有所感,“你……不是靈兒?”


    “你……”陸雪琪驚訝出聲,“能看到我?”


    少女搖頭,“你的身上……似有股我很熟悉的靈力,我……隻能感到你的靈波。”


    “你先別說話,靈尊馬上就來。”陸雪琪見少女說話困難,連忙阻止。


    少女轉頭看著天空,桀然一笑,眼角劃下一滴淚水,“靈兒,對不起,看來……我……要失約了。”說完,少女的身體化為點點星光消散於空中。


    “姑娘……”陸雪琪伸手,隻有消散的靈光穿過她的掌心,陸雪琪不禁去握,希望能握住那一點的靈光。


    突然,天空烏雲密布,正在打鬥的人們皆驚,他們不安地環視四周,有股強大的威壓撲麵襲來。果然大地一陣震動,靈尊的身影從深林中走來,每走一步都震耳欲聾,讓這些修仙者們紛紛跪地不起。


    一個趴在地上的男子眼見靈尊向他走來,內心充滿了絕望,他不斷在心裏埋怨著,早知這水麒麟這麽厲害,剛才在鋪殺優曇花後,就該直接離開,何必在這兒掙個你死我活,如今想走都不可能了。眼看靈尊的一腳朝他邁來,他緊閉雙眼,一片陰影從頭頂閃過,而他絲毫未損,他不由地鬆了口氣,原來虛驚一場啊。誰知忽然一個掃尾,一股巨大的力量撞上他的心口,他被拍飛後,瞬間倒地身亡。


    靈尊收迴尾巴,將每個擋在它前麵的人,都毫不留情地一尾掃飛,然後吐血身亡,其他人紛紛噤若寒蟬,緊閉氣息,生怕被靈尊注意到。


    靈尊徑直走到少女身隕的地方,那裏的靈光已經所剩無幾,隻留下一支傷痕累累的優曇花,花瓣掉落滿地,枝葉殘破不堪。靈尊放下嘴中叼著的半截樹枝,陸雪琪這才看清,那枝葉盡頭是滿滿紅彤彤的果子,還散發著微光,這是……靈果?陸雪琪想起碧瑤曾為她摘下的靈果,百年開花,百年結果,可增益修為,延年益壽,原來靈尊是為少女摘靈果去了。


    地上的優曇花不複往日的鮮活,隻剩殘敗之色,靈尊靜靜地盯著它,然後俯首輕嗅,是優曇花的花香,但已不那麽濃烈了,靈尊用鼻翼輕輕觸碰優曇花,卻無絲毫反應,它反複嚐試,都叫不醒一直躺在地上的優曇花,陸雪琪不忍偏頭。靈尊終於爆發,周身氣息一變,仰天長吼,自它中心爆發的靈力波動席卷整個山林,飛禽走獸紛紛被驚逃走,而身為靈體的陸雪琪也受不住靈尊的靈力爆發,被震飛於空中。


    “小心!”一股輕柔的靈力撐托著陸雪琪,讓陸雪琪的身形穩於半空中。


    “誰!”陸雪琪連忙轉身環顧四周,並沒有任何人的身影,她凝眉沉思,卻被下麵的慘叫聲拉迴思緒。


    隻見靈尊滿目猩紅,那些傷害優曇花的修仙者,不是被靈尊撕咬成碎片,就是被靈尊一爪分屍,總之死狀十分慘烈,個個都身首異處。而靈尊似乎殺紅了眼,連林中的花草樹木皆無一幸免,都被它無情踐踏得體無完膚。


    陸雪琪飛身而下,攔住靈尊麵前,“靈尊!靈尊!”試圖喚醒靈尊的神智,而靈尊突然定定地看著陸雪琪的方向,緩步走來,陸雪琪微驚,不由警惕起來,同時還不忘勸說,“靈尊,她一直在等你,她在等你!”


    靈尊腳步微頓,歪了歪腦袋,瞳孔中的血紅暈染得更加厲害,然後猛一個跳躍,血盆大口便朝陸雪琪襲來,陸雪琪頓時後撤,仍抵不過靈尊的速度,眼看就要喪於嘴下,陸雪琪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此時,在陸雪琪的身後走來一個朦朧身影,她用法力輕輕托住即將倒下的陸雪琪,抬手一揮,眼前血腥的場景陡然一變,恢複成原本寂靜無邊的錦繡青山。那女子走到陸雪琪身邊,不由歎息一聲,“哎,原本隻是誤闖,還偏偏愛管閑事,就不怕搭上自己的性命。”該女子掌心向上一托,陸雪琪便輕輕地落於她的雙手上,“若不是及時將你弄昏,你就真的交待這裏了,就不怕你心心念念的人等不到你嗎?”女子搖搖頭,便帶著陸雪琪離開了夢境。


    東海之上,入海七千裏為流波山,光靠禦劍怕是就算到了流波山,也會疲憊不堪。所以田不易等各首座紛紛拿出從門中帶出的法寶,喚出三艘巨大的飛船,載著各弟子在空中飛往流波山,由於大竹峰弟子稀少,隻能兩峰共乘一船,所以大竹峰和小竹峰如今便在同一艘船上。


    水月麵色雖有不渝,但卻沒有出聲阻止,田不易也終於理解蘇茹所說師姐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了,所以便沒有去打擾她。但是兩峰弟子中不泛有交往甚密之人,如今文敏和宋大仁就成了眾人調侃的對象,每次看到兩人不好意思地臉紅,眾人都會心一笑,這也是這次嚴肅的旅途中唯一較為輕鬆歡快的時刻。


    秋司獨自站在船舷盡頭,望著白霧茫茫的天空,聽著身後的歡聲笑語,她不禁思索,若是陸師姐也在該多好。身後一陣腳步聲傳來,秋司收迴思緒,偏頭看去,原是張小凡。


    “秋師姐,為何獨自一人在這兒?”張小凡不解問道。


    秋司收迴視線,“隻是……想一個人待會兒罷了。”


    “在想師姐嗎?”張小凡也如秋司一般,看著天空中的茫茫白霧,不由思念道。秋司微頓,笑而不語,張小凡握住船舷上欄杆,“我知道,秋師姐也一直在找師姐,在深淵之下,我雖沒有見過秋師姐,但崖壁上有許多結成冰霜的劍痕,我想,那是秋師姐留下的吧?”


    秋司不由握緊手中的劍,垂眸不語,張小凡繼續道,“師姐一定還活著,我相信!”


    “是嗎?”秋司微訝地轉頭看向張小凡,“你如何斷定?”


    “靈尊……”張小凡眼裏散發著堅定的光,“靈尊一日沒迴青雲,就證明師姐和靈尊在一起的可能性越大。”


    “你是說?”秋司的手心有些顫抖,她瞪大雙眸,不敢輕易相信。


    “隻要找到靈尊,就能找到師姐的下落!”張小凡轉頭堅信道,秋司不由心裏一鬆,門中皆對陸師姐閉口不言,無人敢談及陸師姐,隻有他,敢信誓旦旦地說陸師姐還活著,秋司心中湧出一絲希望,驅散了一直以來的陰霾。


    “如此……甚好……”秋司眼眶微濕,層層雲霧中突然照射出一縷陽光,直直地照進了她的心裏,溫暖了整個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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