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力充沛之地,鳥語花香,周邊的鬱鬱蔥蔥更顯得此地如世外桃源般夢幻,即使空桑山寒風冷冽,草木枯黃,而這裏依然四季如春,生機勃勃。然而就是這樣充滿靈力的觀星崖,有一個龐然大物突兀地坐立在一間小木屋前,它身似麒麟,宛如一座雕像般神色肅穆地盯著那座小木屋的房門,偶爾微風拂過,使其兩邊的胡須隨風飄揚,才讓人驚覺這竟是一個活物。


    屋內腳步聲突然響起,靈尊長耳一動,緊緊盯著門口,先是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走出來,靈尊記得他,隨後目光一滯,在他身後出來的是一個白衣女子正懷抱著一個碧衣女子走出來,靈尊身形微動,踏步走到陸雪琪身前。


    陸雪琪在看到靈尊時,便腳步一頓,震驚地與俯首湊過來的靈尊對視,她不由抱緊懷中的碧瑤,警惕地看著靈尊,難道青雲的人還不肯放過她們,竟派靈尊前來?


    崖主察覺後,迴頭一笑,“此靈獸是跟隨你二人前來,似乎是在保護你們,剛來觀星崖時,還防備著我們,不讓我們靠近,怕我們對你們不利。”


    陸雪琪頗感疑惑,她不明白為何靈尊會跟著她們,而不是青雲派來的。而且她對靈尊的印象,僅僅是在七脈會武之時,它對小凡發怒的情景。


    崖主見靈尊一眨不眨地盯著陸雪琪,瞬間明白了什麽,他轉身上前,“看來它是衝著你來的。”


    “我?”陸雪琪驚訝萬分,遂不解地看著靈尊,在靈尊身上確實沒有感到惡意,反而用一種眷慕的目光看著她,這使陸雪琪更加疑惑了。


    “嗬…”崖主笑道,“你可不知,從你們到觀星崖,它就在房門前整整守了一個月,一步都不曾動過。”萬幸地是,至少陸雪琪先醒了,不然他都不知該如何麵對這個每每遞過來詢問眼神的靈獸。


    “這……”陸雪琪更加疑惑了,她不知靈尊會為她至此,但是她與靈尊應該並無交集才對。


    此時,靈尊突然動了一下,陸雪琪不由地屏氣凝神,直視眼前這個盯著她發呆……?陸雪琪皺眉不解,她清楚地看見了自己在靈尊眼裏的倒影,但靈尊似乎確實在走神,目光中並無焦距。陸雪琪正想開口時,靈尊突然湊近陸雪琪,鼻翼微動,輕嗅了她身上的味道,然後滿意地轉身趴在一棵樹下閉目休息。


    陸雪琪怔住了,這場景似曾相識,當初她擋在小凡身前時,靈尊也是靠近她輕嗅了幾下,才返迴靈潭,這……陸雪琪有些苦惱,難道她身上有味道?陸雪琪不禁低頭輕嗅,她實在是聞不到什麽味道啊?


    崖主向她解釋,“靈獸的嗅覺較為靈敏,許是你身上的氣息讓它熟悉或是懷念,它才會跟著你的。”


    “可靈尊是上古神獸,怎會對我一個修仙弟子熟悉?”陸雪琪依舊想不通。


    “這……”崖主搖頭,“確實怪哉,若是有能與靈獸溝通之人在,或許就明白其中緣由了。”


    陸雪琪瞬間想到了曾書書,她看向靈尊的方向停留片刻,便收迴目光,“崖主,還是先救瑤瑤要緊。”


    “好,跟我來。”崖主轉身帶路,陸雪琪緊抱著碧瑤踏步離開,而樹下原本休憩的靈尊微微睜開眼,看著陸雪琪的背影直至消失。


    青雲通天峰的虹橋邊,曾書書對著靈潭使出青木法咒,他閉眼仔細去感應靈尊留下的氣息,可是還是什麽都沒有留下,他泄氣般地坐在地上,“哎,靈尊啊,靈尊啊,您好歹給我點線索啊,現在怎麽連潭裏僅剩的靈力都沒有了。”曾書書看著周圍空無一人的靈潭,毫無形象地訴苦。


    咯噔一聲,身後傳來響動,曾書書眉梢一喜,連忙轉身跑過去,隨即看見張小凡騎著斑鳩緩緩上來,他抬手吹一個口哨,斑鳩便朝著曾書書的方向落下。


    “哎,小凡,怎麽樣?”曾書書扶著張小凡下來,期待地問著,張小凡沉重一歎,搖搖頭。曾書書眉色一暗,隨即拍拍張小凡的肩膀,“沒事,小凡,我們再繼續,直到找到為止。”


    張小凡頷首,“你呢,有線索沒?”


    “哎……”曾書書垂首搖頭,“你說靈尊一直待在靈潭,為何沒有留下一絲靈力呢?”


    張小凡走過去看著靈潭,水麵平靜無波,但潭底似乎有微波流動,張小凡靈光一閃,“書書,你說這靈潭是不是流動的?”


    “嗯?”曾書書探頭張望,“這……也看不出來啊?”


    “你看,”張小凡指著潭底一處有細小的漩渦,“這裏似乎有水流入,或是流出?”


    曾書書瞪大雙眼,“真的哎,可是是從哪兒流進來的?”曾書書畢竟在渝都疏通過河水,所以他一眼便看出這是有細流注入的漩渦,“小凡,你說咱們要是找到這靈潭的源頭,是不是就能明白靈尊為何一直待在靈潭裏了。”


    “嗯,”張小凡認同道,“對,書書,你負責找源頭,我再繼續下深淵,找找看。”說完,便轉身要下去。


    曾書書連忙拉住他,“小凡,不用著急,你才剛上來,先休息休息。”


    張小凡卻搖頭,“刻不容緩,鬼王宗的人早就來了,若不是你我勸說青龍和幽姬,讓他們在山下等消息,恐怕他們早已衝上來,大肆尋找了,到時候,青雲和鬼王宗就避免不了一戰。”


    曾書書也有些憂心,“為何青雲和鬼王宗的關係這麽差,若是能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就好了。”


    “是啊,可沒有人願意冷靜下來,他們隻會認為對方心懷鬼胎,居心叵測。”張小凡苦笑道,“明明師姐和碧瑤都付出了那麽多……”


    “現在掌門還在閉關逼毒,各師叔們又找不到解藥,青雲內氣氛有些凝重也在所難免,我們現在隻要做好我們自己的事就行。”


    “嗯,”張小凡真誠道,“書書,謝謝你,若是沒有你,我一個人不一定能堅持下來。”


    “嗬,”曾書書卻搖頭否定,“我看未必,就你這悶葫蘆的倔性子,我看不管發生什麽,你都能一條道走到黑。”


    張小凡抿嘴一笑,一拳砸在曾書書的肩上,“走了。”


    曾書書揉揉並不發疼的肩膀,“一路小心!”張小凡點頭,再次騎著斑鳩飛下去。而在不遠處,林驚羽靜靜看著張小凡的身影,握緊手心。


    青雲中一眾弟子行色匆匆,似乎都在加強戒備,如今掌門受傷,青雲許多弟子都在一月前的誅仙劍下掛了彩,雖無性命之憂,但也受傷不輕。更何況他們以前隻能瞻仰的翹楚也身隕於虹橋之下,眾弟子雖都閉口不言,但內心都受到了打擊,青雲也漸漸顯露出一絲頹廢之色。


    此時,一身藍衣的蕭逸才踏步走來,一身儒雅正氣讓路過的幾個弟子紛紛側目,皆停下腳步,拱手行禮,“大師兄……”


    蕭逸才微笑頷首,一一與眾弟子打招唿,瞬間讓周圍的弟子們消除了一直以來的頹喪之色。蕭逸才滿意地看著弟子們重拾自信,再多說了幾句鼓勵的話,使得周圍的弟子越圍越多,而蕭逸才卻沒有絲毫不耐。


    忽聽一陣嘈雜聲,秋司抬眸望去,文敏見她停下腳步,便順著視線看去,見是蕭逸才,她解釋道:“噢,是蕭師兄啊,最近他一直在安撫同門的情緒,如今掌門閉關,他這個大師兄都到處忙裏忙外的,各個主峰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秋司眼裏閃過一絲疑惑,她對蕭逸才仍心存懷疑,如今蕭逸才的動作倒顯得欲蓋彌彰。文敏見秋司一直盯著蕭逸才,不由上前推了一下她,“秋師妹,你這麽盯著蕭師兄,難道……”


    秋司連忙轉頭打住,“大師姐,師父不是叫你過去呢,你快去吧!”


    文敏被秋司一推,迴頭不解地問她,“你呢,不是要和我一起去見師父嗎?”


    秋司訕訕道:“呃……我突然想起陸師姐曾教過我的一個劍招,我想去竹林研習一番,師父那兒,大師姐就先去吧。”說完便轉身離開。


    “哎……”文敏看著秋司的背影,無奈搖頭,“可那兒不是淚竹林的方向啊?”文敏有些傷感地歎息一聲,自從雪琪身隕,秋司雖表麵上沒有什麽,但從她的一言一行都能感受她的難過和自責。就好像小時候的雪琪,一直沉浸在修煉中,而秋司渾身散發的拒人千裏的氣息,也如那時的雪琪一樣,讓人難以接近。但最近她好像又心事重重,總是目露沉思,不知在思索著什麽,問她也不說、哎,文敏深感,當個大師姐真不容易啊,忽然有些佩服蕭逸才,能在各大峰和眾多弟子中遊刃有餘。思及此,文敏不禁看向之前蕭逸才所在的位置,而那裏已空無一人,文敏詫異地左右張望,口中不由呢喃著,“哎,什麽時候走的?我怎麽沒發覺啊?”


    穿過重重樹林,蕭逸才發覺周圍再無他人後,不由加快腳步,向著指定地點走去。果然前方站立著一個身影,蕭逸才腳步微頓,眼裏一道暗芒一閃而過,隨後上前恭敬道:“青龍聖使……”


    青龍沒有迴頭,他背手而立,讓蕭逸才看不到他的表情,更猜不透他的意圖,蕭逸才小心翼翼道:“聖使,不知召屬下前來,所為、何事?”


    “哼,”青龍冷哼一聲,微微偏頭,“你說呢?”


    蕭逸才連忙垂首,不再看他,“必是為碧瑤之事而來,我已在深淵處派人手下去搜索,但那無底深淵沒有盡頭,根本毫無頭緒……”


    青龍突然轉身一手掐住蕭逸才的脖子,蕭逸才唿吸一窒,不禁抬手抓著青龍的手,雙腿也因唿吸不暢而漸漸彎曲,最終跪在地上,青龍眼含怒氣地俯身凝視他,“找?我看你這個掌門大弟子正風光無限啊,忙裏忙外地到處收攬人心,哪有心思去找!”


    “咳、咳……我……”蕭逸才想辯解,但青龍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真正盡心盡力去找的,隻有張小凡和曾書書那兩小子,而你?”話剛落,青龍就再次收緊手心,蕭逸才麵色通紅,掙紮地拍向青龍的手,試圖掙脫,但青龍卻滿意地看著蕭逸才露出痛苦之色,“說,當初我進青雲詢問你陸雪琪和張小凡大婚之事時,你是不是有意隱瞞,甚至還誤導我誤會陸雪琪。”青龍說得很肯定,就看蕭逸才承不承認。


    蕭逸才心裏一驚,他連忙搖頭,但還沒搖完,口中的空氣再次減少,他知道他若再說謊,恐怕青龍真的會殺了他。思及此,蕭逸才連忙點頭,抬手指著喉間,示意青龍放手。


    青龍冷笑,手中力道一鬆,蕭逸才跌落在地,捂住喉嚨大喘吸氣,青龍不耐皺眉,“現在,可是說了?”


    蕭逸才聞言一震,他平緩唿吸,抬眼見青龍眼中的冷意,不禁冷汗涔涔,猶豫片刻後,終是點頭,“是……”


    “嗬,”青龍自嘲一笑,“我再問你,那傷陸雪琪的人,可是你?”蕭逸才眼神慌亂,緩緩點頭承認,青龍一怒,一掌將蕭逸才掀翻在地,蕭逸才狼狽地吐出一口鮮血。


    青龍暗恨自己太自信,以為蕭逸才掌握在鬼王宗手裏就不會亂來,可是還是在他眼皮底下,視他的命令如無睹,他大聲質問,“我不是說過,不許你動陸雪琪嗎?”


    蕭逸才連忙起身解釋,“可是,她已察覺到我的身份,甚至懷疑我就是那獸人,若是不除掉她,我在青雲就毫無立足之地!”


    “你!”


    蕭逸才恢複正色,不再懼怕青龍,他知道自己對於鬼王宗還有用,否則根本不會在這兒來質問他,而是直接殺了他,“聖使也知我對鬼王宗的作用,如今我還有用,若是被青雲發現,那鬼王宗不就損失了一枚棋子嗎。”


    “你也知道自己隻是枚棋子,那鬼王宗會留一個不聽話的棋子嗎?”青龍眼中殺意迸現,右手握爪成鉤,一招鎖喉。蕭逸才嘴角溢流出一絲血跡,雙眼漸漸無神,青龍真想就此了結了他,忽然感到周圍有一絲陌生的氣息,青龍眼睛微眯,抬首看向蕭逸才身後的方向,眼裏的算計一閃而過。既然蕭逸才如此重視自己青雲的地位,那讓青雲自己清理門戶豈不快哉?青龍收迴視線,鬆開手,轉身道:“此次月圓之夜,你就自己承受蝕骨之痛吧。”膽敢欺騙鬼王宗,就必須承受相應的後果。


    “什麽?”蕭逸才焦急起身,想要解藥,“聖使,若是被青雲發現……”


    青龍頭也不迴地一掌揮去,將追上來的蕭逸才再次擊翻在地,蕭逸才看著冷漠離開的青龍,眼神憤恨不已。他緊抓著地上的枯草,渾身發抖,內心發誓誓要討迴他今日之辱。


    而在不遠處的樹後,秋司看著蕭逸才狼狽離開的背影,不由握緊手中的劍,甚至右手正在握住劍柄,而劍也已出鞘一分。隻是······秋司隨後冷靜下來,若現在殺了他,根本就是便宜了他,她要讓揭開這道貌岸然的青雲大師兄的真麵目,為陸師姐討迴一個公道!


    天帝冥石周身散發著濃鬱的靈氣,將躺著石台上的碧瑤緊緊包裹。陸雪琪緊緊盯著碧瑤,她看著原本在金鈴內的魂魄,慢慢地往碧瑤的眉心飄去,她緊張地握緊手心,隨即那一縷綠色鑽進碧瑤的腦海,然後碧瑤渾身綠芒四射,卻天帝冥石的靈力緊緊包裹,緩緩地流進碧瑤的身體。


    崖主一直在觀察天帝冥石,此時天帝冥石的力量正在減弱,他連忙對陸雪琪道:“陸姑娘!”


    陸雪琪會意,飛身坐到碧瑤對麵的石台上,聚集手中的靈力,輸入天帝冥石中。天帝冥石靈力瞬間大增,照射在碧瑤身上的靈力也越來越充足,而那進入碧瑤體內的魂魄也越來越穩定,陸雪琪見碧瑤身上不再出現重影,身形也越來越清晰,她眼中露出一絲欣喜,然後加大手中的輸出力道。


    崖主見陸雪琪冒然增加靈力,連忙阻止,“陸姑娘,不可,靈魂與身體要慢慢契合,不可冒進。”


    陸雪琪聞言心中一驚,隨即收迴手中多餘的靈力,一如之前細水長流般緩緩輸入,生怕給碧瑤造成不好的影響。


    崖主這才鬆口氣,“碧瑤姑娘身受重傷,又獻身使出癡情咒,若要靈魂再次迴歸體內,需得七七四九天慢慢鞏固兩者之間的聯係,”說到這,崖主有些擔憂地看著陸雪琪,“陸姑娘,不知你能否堅持?”


    陸雪琪抬眸深情地看著碧瑤,迴想起碧瑤展露的笑顏,隻要能再次看到這個笑顏,不管多大的艱難,她都能堅持下去,“崖主放心,我能,還請崖主為我護法,以防突發狀況。”


    崖主搖頭歎息,“癡情兒啊!”說罷便打坐在一旁,時刻觀察著碧瑤與天帝冥石的情況,同時也注意著陸雪琪,若陸雪琪到極限,他也可相助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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