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風和日麗的天氣,帶著一絲絲的悶熱,卻突然傳來一陣寒風,夾雜著非一般的殺氣,讓人背脊生寒。定海莊的護衛們不禁縮縮脖子,紛紛納悶地看著對方滿臉疑惑,此時一個護衛匆匆忙忙地趕來,“不好了,莊主的貴客們打起來了!”


    眾人更是不解,其中一個搖頭道:“不會吧,那陸姑娘和碧姑娘總是形影不離的,怎麽會打起來呢?你是不是看錯了?”


    跑過來的護衛連忙擺手,“不是,是突然來了一個人,滿身殺氣地衝著陸姑娘和碧姑娘殺過去了。”


    領頭一聽,滿臉凝重,連忙轉頭對身邊的人吩咐下去,“快,你們去東海找莊主,”然後看著另一邊的護衛,“我們過去看看,絕不能讓莊主的貴客在我們定海莊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傷!”


    “是!”早已訓練有序的護衛們,有條不紊地行動起來,分別向兩個方向離去。


    而在定海莊的院中,鬼王滿臉肅殺之氣地盯著陸雪琪,剛才看到的一幕,讓他心驚的同時,也惱恨眼前之人竟把自己的女兒拐帶了。若不是小癡收她為義女,他早就一招要了她的性命,可偏偏······鬼王眼角餘光看到碧瑤站在一旁焦急的模樣,可偏偏是碧瑤和小癡都重視的人。鬼王依稀記得,小癡從小池鎮迴來,一直念念不忘這個義女,一直想把她帶迴狐岐山,若不是當初是去小池鎮,即狐族隱居之地,不宜讓人類進入,小癡早就在認對方的那一刻,就把她帶迴來了,可如今陰差陽錯······鬼王心裏感到十分可惜,碧瑤終於找到陸雪琪,但兩人的立場卻是對立麵,如今更是陷入此等不倫之戀,要他如何向小癡交待?


    “爹!爹!”碧瑤焦急地在一旁道,“別打了,別打了······”


    鬼王瞥向碧瑤,暗道,不行,他一定要保護碧瑤,她是小癡留給他唯一的骨肉,更是他和小癡愛情的結晶。陸雪琪雙手抵擋著鬼王的掌心發出的法力,額間漸漸顯現汗水,鬼王是瑤瑤的爹,她不可能對鬼王出手,但現在這樣下去,自己無法全身而退,隻有拔劍相向了,她歉意地看了碧瑤一眼,然後蓄力推出,足下一轉,天琊劍散發淡藍色的幽光,與鬼王兩兩相對。


    碧瑤一驚,連忙跑到兩人中間,“爹,小琪,你們別打了!”


    看到碧瑤為難傷心的樣子,陸雪琪執劍的手微微一頓,正準備放下之時,鬼王抬手一揮,將碧瑤禁錮在一旁,然後一道掌風襲來。陸雪琪提劍一擋,數道劍氣凜冽地衝出,皆被鬼王一一化解,陸雪琪凝眉握緊劍柄,神劍禦雷真訣······隨後搖頭,那是用來對付敵人的,她看著眼前滿眼殺氣的鬼王,終是放棄。轉而撫摸著劍身,上麵閃爍著金色符文,她眼裏一道光閃過,閉眼凝神靜氣,感受劍中天書的靈力波動,後猛然睜眼,劍指自劍身拂過,手心法力聚集,天琊憑空而起,一瞬間數百柄天琊幻化而出,在陸雪琪身前形成一道圓形屏障。


    鬼王這邊也在蓄勢待發,自他周身魔氣環繞,散發陣陣威壓,讓急忙趕過來的定海莊護衛紛紛倒地不起,無法再前行一步。陸雪琪手中法訣變換,身前的數百柄天琊劍一齊劍指鬼王,藍色的光與黑色的魔氣相互碰撞,迸發出強烈的靈力波動在定海莊震蕩開來,而那些倒地的護衛們早已受不了這種強烈的氣壓,昏厥過去。天空漸漸變暗,狂風卷起,枝葉飛離,被禁錮住的碧瑤忽感身上有了一絲鬆動,她連忙運用傷心花的法力,試圖掙脫鬼王對她的禁錮。


    鬼王略微詫異地看著手心中從天琊劍尖流入的一絲絲雷電,竟穿過了他的魔氣直擊過來,可見陸雪琪的實力不容小覷。而他的手也微感發麻,那其中夾雜著金色符文,似乎在阻撓他的魔氣,鬼王皺眉,天書?鬼王看向陸雪琪的眼神裏充滿了誌在必得,竟然是送上門來的,那他就不客氣了。突然鬼王的魔氣大甚,重重包裹了陸雪琪的法力,數百柄劍盡數被吞沒。陸雪琪抿唇抵抗,卻完全不是對手,被迫斷開了對天琊劍的控製,而她也受到鬼王魔氣的衝擊,身形搖晃後退。


    “小琪!”碧瑤大驚,親眼看著陸雪琪受傷連連後退,她心急如焚,連忙加速運行傷心花的法力。


    陸雪琪捂著心口微咳,抬頭就見鬼王盯著自己的天琊劍,不,確切地說是在盯著天書。陸雪琪微驚,猜到鬼王的意圖,連忙足下用力一點,飛身而上,口中連忙念訣,抬手虛空一抓。鬼王正將法力輸入天琊劍,試圖將天書取出,卻被天書之力反彈,還沒來得及再次一探究竟,天琊竟憑空而飛,從他手中消失。陸雪琪抬手一接奪迴天琊,誰知鬼王的掌風就接連而至,陸雪琪左手握緊天琊放在身後,運氣抬起右手,與鬼王對掌,但因不及對方內力渾厚,胸中真氣一堵,口中腥甜,隨即身子搖搖欲墜,從空中墜落。


    碧瑤嘴角留下一絲血跡,強行用力掙開了鬼王的禁錮,她連忙飛身前去,接住落下的陸雪琪,看著傷痕累累的小琪,碧瑤心痛地擦拭她嘴角的血跡,“小琪······”


    陸雪琪也同樣看到了碧瑤的嘴角血跡,她也抬手擦拭,“瑤瑤······”


    “碧瑤!”鬼王厲聲道,“離開她!”


    “不!”碧瑤緊緊抱著陸雪琪,“爹,我求你,別傷害她,爹······”


    鬼王看著碧瑤抱著陸雪琪誓死不放的樣子,抬手的動作微怔。此景為何如此相似?鬼王忽然想起了小癡,當初他和小癡在一起時,也是遭到狐族的反對,而小癡的姐姐——小白,即狐族之長,更是強烈反對。那時的他因受傷而內息損耗過大,小癡不顧自己的修為,為他療傷。此時小白突然闖入,要將小癡強行帶迴,並要小癡斷絕和他的來往,而小癡也如今日的碧瑤一般,緊緊抱著他護著他,不論生死,都要在一起。


    “爹,女兒求你了,放了小琪。”碧瑤傷心中帶著乞求的聲音傳來,打斷了鬼王的迴憶,他心有不忍,但······他不想再看到七年前的慘狀。鬼王閉眼壓下心中的怒火,緩緩朝碧瑤兩人走來,“饒她···可以,天書、交出來。”


    “爹!”碧瑤沒想到鬼王竟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陸雪琪握住碧瑤的手,向她搖頭,然後自己站起來,向前一步,“天書,我是不會交給你的。”


    鬼王眯眼威脅地盯著陸雪琪,陸雪琪依舊麵若鎮定,毫無懼色,“你若交出天書,你和碧瑤之間的事,我便可考慮考慮。”


    “爹,你······”碧瑤焦急上前。


    鬼王抬手打斷她,“碧瑤,讓她自己選擇。”


    陸雪琪垂眸看著手中天琊劍,之前的打算是將天琊和天書一起帶迴青雲,懇求師父答應她的請求,若是交出去······陸雪琪抬眸,認真地看著鬼王,“我和瑤瑤之間,我會自己努力爭取,無需鬼王代勞。”


    鬼王怒極反笑,危險地步步緊逼陸雪琪,“不知好歹!”說完便突然抬手一掌擊向陸雪琪。


    “小琪!”碧瑤一驚,連忙上前抱住陸雪琪,背向鬼王,鬼王出手的手一頓,但又來不及收手,隻能急忙收迴法力,打偏方向。


    “瑤瑤!”陸雪琪瞳孔微縮,掌風及至,碧瑤緊緊環抱著自己,想推卻無法推開,她連忙環住碧瑤的腰身,身形一轉,和碧瑤調換位置。後背痛感襲來,陸雪琪一口鮮血噴出,點點血花散落在地,也滴在了碧瑤的青衣上,但陸雪琪卻暗中慶幸,還好,瑤瑤沒受傷······


    “小琪!小琪!!!”碧瑤抱著已經昏迷的陸雪琪,痛心唿喊,卻怎麽也喚不醒她,碧瑤轉頭,淚眼婆娑地看著鬼王,“爹、爹,求你救救小琪,救救她,隻要能救小琪,我就跟你迴狐岐山!”


    鬼王微怔,他差點誤傷了碧瑤,而陸雪琪卻為碧瑤擋下了,雖然他強行收迴了半成法力,但他那一掌確實是要取陸雪琪性命的,不死也是重傷。鬼王的右手有些微微顫抖,看著碧瑤安然無恙地向他懇求救陸雪琪,他的心終是軟下來,“好,爹,答應你。”


    山穀中綠意盎然,蟲鳴鳥叫,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張小凡坐在草地上,看著這裏的景色,心裏突然很是舒暢,隻是······每當夜裏,他總是會想起那晚驚羽的模樣,到底怎麽迴事?他一直想不通,驚羽的異樣到底從何時開始的?


    “恩公!”小七一身白衣,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恩公,你怎麽又出來了,大哥說讓你好好靜養的。”


    “我總悶在屋裏,就想出來走走。”張小凡靠著小七的攙扶起身。


    小七低頭看著張小凡的腿,上麵纏著厚厚的繃帶,還有兩塊木板固定住,“可是,恩公,你的腿···還沒好呢。”


    張小凡訕訕笑著,一手拄著拐杖,一手被小七扶著慢慢地走迴屋裏,“我就是在院子裏活動活動。”


    “恩公···”小七有些無奈道,“你要想出來,下迴叫上我,小七陪你一起走走,也好有個照應。”


    張小凡坐在床邊,將樹枝狀的拐杖放在床頭,看著小七為他忙前忙後的樣子,心裏一暖。當初,他醒來後,就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個小木屋裏,而眼前這個小七,口口聲聲地叫他恩公,讓他十分不解,後來小七解釋說,自己是隻狐狸,之前在山中被撲獸夾夾傷了腿,是他救了自己。張小凡這才想起在驚羽獸化那天,他確實救過一隻小白狐。當時,他還詫異地問道:“你是妖?”


    小七理所當然地點頭,將張小凡扶起來靠坐在床上,“嗯,我是狐妖。”


    “那···”張小凡偏頭看著屋裏另外一個正在搗著藥草的白衣男子,小七迴頭順著張小凡的目光看去,迴頭高興道,“那是我大哥,我是和大哥在山穀中采藥時,發現你的,而你身上的傷都是我大哥治療的,我大哥的醫術可厲害了!”


    張小凡微皺眉頭,有些疑惑地問道:“你大哥,也是、狐妖?”


    “是呀,”小七頗為自豪道,“我大哥有六條尾巴,修煉了千年呢。”隨後失落道,“不過,我以前就是個小野狐,我娘被人做成了皮襖,我哥又被人做成了狐帽,我弟弟是一個玩具,所以大哥收留了我,帶我一起修煉。”


    張小凡聽後,微微一笑,眼裏流露出懷念,他們的相依為命,讓他想起了自己和驚羽,“你大哥待你一定很好。”


    “是啊,”小琪得意洋洋道,“我大哥在我這麽小的時候就收養我,以前在小池鎮的時候,大哥大嫂總是吵架,大哥都是向著我的。”


    張小凡不禁疑惑,“你的家,住在小池鎮?”


    “那是······”小七毫無保留地道來,六尾連忙咳嗽,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小七不解地迴頭看著六尾。


    六尾放下手中的藥草,上前為張小凡把脈,片刻過後,他緩緩道,“你已經昏迷了十多天了,你身上的外傷大多是因從懸崖摔下所受,而內傷······”六尾瞥向張小凡,張小凡不由握緊手心,想起驚羽獸化的模樣,緊皺眉頭,六尾見他如此,也不便深究,“內傷還需多多調養,還有你的腿···”


    六尾翻開張小凡的被子,露出已被繃帶緊緊綁住的右腿,張小凡不禁微動,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嘶······”


    “你的腿摔斷了,我已重新接上,不過沒有幾個月,你這腿是好不了的,就安心在這裏好好休養吧。”六尾重新為張小凡蓋好被子,然後就起身帶著剛才搗好的藥草離開。張小凡坐在床頭上,看著窗外,不知驚羽現在怎麽樣了,是不是在焦急地找他?


    而如今,已過去半個多月了,張小凡接過小七為他倒的一杯水,收迴思緒,“小七,我這腿多久能好?”


    小七在一旁的桌案邊坐下,“大哥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恩公,這才過去半個月。”張小凡垂頭,表情有些凝重,小七看著張小凡這樣,起身湊過去,“恩公,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要辦?若是我能代勞的話,我可以幫你啊。”


    張小凡抬頭,眼睛一亮,對啊,他一直想向青雲報個平安,告訴驚羽他沒事,而且驚羽的獸化,不知青雲又如何處理,“小七,我想寫封信,你能幫我送出去嗎?”


    小七點頭,“可以啊,我和大哥經常去這附近的小鎮上變賣藥草,恩公的信可以交給小鎮裏的驛差幫你送去。”


    “太好了,我這就去寫。”張小凡終於露出笑顏,隨即想到陸雪琪在定海莊,他偏頭想著,也不知師姐迴青雲沒,要告知她驚羽的異狀,是送去青雲,還是定海莊?


    司徒逍急匆匆地從東海迴來,就看到自己莊中的護衛倒地一片,他連忙上前扶起一個還算清醒的護衛,“發生什麽事了?”


    那個護衛虛弱地迴答,“有個魔力、十分強大的人,和、陸姑娘打起來,那人的強烈威壓,我們、根本受不了。”


    司徒逍迴頭對身後的護衛囑咐,“快,將他們帶迴去好好治療。”


    “是!”那護衛拱手領命,急忙帶人將倒地的護衛們抬迴去。


    司徒逍見定海莊的護衛都沒事,這才連忙走向陸雪琪的房間,隻見碧瑤焦急地在門口來迴踱步,司徒逍上前問道,“碧瑤姑娘,發生什麽事了?”


    碧瑤嘴角還殘留著一絲血跡,麵露痛苦道:“是我爹,我爹將小琪打傷了。”


    “什麽?!司徒逍吃驚道,“那、陸姑娘,現在如何了?”


    碧瑤麵露愁苦,盯著緊閉的房門,司徒逍會意,也同樣擔憂地看向屋裏。


    而屋內,鬼王站在床邊親自為陸雪琪療傷,他手中的內息不斷地輸入陸雪琪的體內,陸雪琪原本蒼白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終於,他收迴法力,看著床頭邊的天琊劍,想起陸雪琪為碧瑤舍身擋下他那一掌的一刻,後收迴視線,並沒有去碰天琊劍。隻是站在一旁思慮了片刻,最終決定拿出衣袖裏的一個小錦盒,她和碧瑤之間的感情必須有個了斷。鬼王抬手一指陸雪琪的眉心,一道法力輸入陸雪琪的額間,隨後鬼王迴手一抽,一道淡藍色的靈力從陸雪琪的眉心抽出,被鬼王裝進那個小錦盒裏,然後鬼王在小錦盒上施上了封印。


    幽姬因不忍碧瑤傷心,便進來看看,隻見鬼王一臉深思地看著手心中一個方形精致的小錦盒,上麵有淡淡的金光閃爍,似乎是封印,幽姬不解,“姐夫?”


    鬼王抬眸,手心一轉,那小錦盒便消失不見,他背手而立,低頭看著陸雪琪,“她沒事了,”幽姬上前看到陸雪琪稍微紅潤的臉色,也知鬼王必定是全力救治了陸雪琪,鬼王冷冷道,“是碧瑤讓你來的?”幽姬點頭,還不待她迴答,鬼王再次出聲,“哎,這孩子就是倔,隻要認定了,就不會改變。”


    幽姬苦笑,“碧瑤,很像姐姐。”


    “是啊,”鬼王轉身,眼裏露出一絲柔情,小癡的種種溫柔盡在腦海裏閃現,最後定格在小癡死亡的那一刻,鬼王的眼神瞬間凝固,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握拳,“所以,碧瑤和她、絕無可能!”


    “姐夫?”幽姬有些地詫異看著鬼王的背影,總覺得有什麽事發生,但鬼王隻留給她一個決然離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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