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帶著些許炙熱,海風襲來,一股熱浪而又濕潤的氣息撲麵而來,蒞臨東海的定海莊受這海風影響,在莊內也能感受到一絲絲的熱風。而在定海山莊的大廳中央,一眾長生堂弟子低著頭跪在那裏,額間盡是汗水,卻無人敢抬手擦拭,隻因前方的玉陽子周身布滿了低氣壓,讓他們不敢動分毫。


    玉陽子背手而立,怒目而視地掃過他們每一人,忽然憤怒地大吼,“這到底怎麽迴事?!”跪在地上的弟子們紛紛瑟瑟發抖,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他生氣地上前揪起一個離自己最近的弟子,“說!孟驥是怎麽死的?”


    該弟子發顫地迴答道:“是···是、被雷、劈死的···”


    “什麽?!”玉陽子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該弟子連忙跪下來,“堂主、息怒,是、真的,我們、隻看到、一道雷···不、是兩道雷、相繼而下,然後···然後······”


    玉陽子一腳踹翻那個弟子,“滾,一群沒用的東西!”跪在大廳中的弟子們連忙連滾帶爬地跑出去,玉陽子走到孟驥的屍體前,“雷?可笑,一兩道雷就能劈死我最得意的弟子?”他蹲下來,查看孟驥的屍體,上麵還能感應到一絲微弱的靈力,玉陽子凝眉,翻開孟驥的衣襟,一絲殘留的銀色小小雷電躍然閃現,他急忙伸手一抓,感受掌心中那微弱的雷電氣息。


    片刻過後,玉陽子猛然睜眼,語氣中帶著驚詫,“神劍禦雷真訣?”他起身在大廳中來迴踱步,“怎麽可能,青雲來的隻有張小凡三人,他們中天賦最高的林驚羽已被我關押,蕭逸才在我布置結界裏的安居客棧,不可能出來,張小凡······”他腳步一頓,“他、不可能會神劍禦雷真訣,難道······還有其他青雲高手在此?”玉陽子越想心裏越不安,“不行,此人必除,否則影響我長生堂大計。”他目露狠絕,低頭對著孟驥的屍體自語,“徒兒,為師必會為你報仇!”


    “雲舒!”司徒逍從夢中驚醒,耳邊還迴蕩著雲舒離別的話語,他猛地從床上下來,飛奔出去。


    走過來的張小凡一驚,連忙攔住司徒逍,“司徒兄、司徒兄!”


    “雲舒、我要找雲舒!”司徒逍繞過他,卻被張小凡雙手環住禁錮,而司徒逍不停地掙紮,試圖擺脫張小凡的桎梏。


    聽到動靜的碧瑤和陸雪琪匆匆出來,碧瑤上前,“你別喊了,你這樣會把周圍長生堂的人都引來的。”


    “是啊,司徒兄,”張小凡緊緊抱著情緒激動的司徒逍,“雲舒她並不是普通人,她是······”


    “我、知道···”司徒逍忽的停止了掙紮,張小凡微鬆口氣,司徒逍不禁跪坐在地上,麵露痛苦,“她所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隻是一直無法醒過來,否則···我絕不會讓她離開。”


    “她以靈力救你,耗盡了修為,必須迴到海裏,你···如何挽留?”陸雪琪陳訴事實。


    司徒逍泄氣般地垂著頭,“是啊,我該如何、挽留?”張小凡見他如此,想開口安慰,但司徒逍突然道,“我早已察覺雲舒絕非一般人,我知道,她是海裏的仙女,是我從東海岸邊救迴來的仙女,終有一日,她會離開的,七年又七年,都已經過了十四年。”司徒逍不禁感慨,略帶傷感地迴憶著,“十四年前,就是我第一次遇見了雲舒,當時的她渾身濕噠噠地躺在東海岸邊的礁石上,看上去十分憔悴,於是我便將她帶迴了山莊。雲舒她不能開口說話,問她什麽事,她就隻會搖頭、笑,我替她編了一個身份,說她遭遇了海難,無家可歸,爹娘便收留了她,也一直都很喜歡她。我和雲舒從那時起,就一直在一起,我練劍,她就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當她梳理頭發時,我也會坐在一旁微笑地看著她······日久生情,七年的相處讓我們彼此的心裏都有了對方。但是,當我懇求爹娘娶雲舒為妻時,卻遭到了他們斷然的拒絕,理由竟是雲舒的身份來曆不明,從此以後,爹娘對雲舒的態度也差了很多,而我在一旁卻無能為力,隻能不斷懇求爹娘答應我們的婚事。那時,我爹已得重病,卻久治不愈,我看著他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每次想開口懇求的話就咽了下去。恰逢此時,莊中來了一位號稱遊曆世間、修煉長生的醫者,就是玉陽子,他為我爹把脈後,隻搖頭說無能為力,但我爹卻不甘心,一直請求他幫助自己。後來玉陽子便說出衝喜一事,讓我找個門當戶對的女子成親,為我爹衝喜,一開始我強烈反對,但眼看著我爹的身體都快不行了,便隻好答應下來。但是成婚當天發生了海嘯,海嘯過後再醒來時,我已身在水牢密室,玉陽子告訴我,海嘯淹沒了整個定海莊,我的父母、還有家人,全部都已經死了,讓我識相一點,告訴他寶藏的下落。”


    “寶藏?”張小凡目露疑惑,上前扶起司徒逍,讓他坐在門前的台階上,陸雪琪和碧瑤默默相視,均猜測是否會是天書?


    司徒逍點頭,“傳說定海莊有一件不世出的寶物,任何人隻要是得到了它,就能得到無窮的力量。”司徒逍抬頭看向三人,他們均沒有驚訝,有的隻是了然,司徒逍肯定道,“想必,你們也是來找天書的吧?”


    張小凡微微低頭,“天書關聯重大,如果被魔教的人拿到······”碧瑤投過不滿的視線,陸雪琪也略微皺眉,張小凡急忙轉口,“嗯···我們是奉師命前來。”


    司徒逍坦然道:“我相信你們不是壞人,否則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來救我。隻是實不相瞞,我也不知道天書在哪裏,甚至不確定它是否在定海莊。”


    張小凡幾人麵麵相覷,都為天書的下落而煩惱,陸雪琪腦海忽閃現雲舒的一句話,“定海珠?”


    司徒逍驚訝地看著她,“姑娘怎知定海珠?”


    “雲舒說過,她無法在陸地長期維持人形,是依靠定海珠之力才能一直待在定海莊。”陸雪琪當時就覺得這定海珠絕非凡品。


    “原來如此,不錯,”司徒逍了然點頭,“我們司徒一族世代居住於此已逾千年,傳說千載之前雲遊海外的仙人曾在這裏駐足,仙人感念我司徒一族相助之恩,授予一顆定海珠,以保我山莊不被海浪侵害。同時,留下那件寶藏,每隔百年,當金木水火土五星、日月七星連珠之時,以定海珠召喚,天書便可現身,授予司徒後人無窮神力,助其成仙。”司徒逍垂眸感慨,“可我們司徒一脈素來性情平和,眷戀繁華世間,竟然從來沒有人開啟過此天書,隻是世代相傳,默默地守護著這個秘密。”司徒逍不禁搖頭嗤笑,“世人都希望長生不死,可是你看看我,即便修成了仙,沒有了雲舒,又有什麽意義,唉······”


    碧瑤有些感同身受,若是她,也無法忍受沒有小琪所在的世界,忽然掌中傳來一片溫熱,碧瑤偏頭,便見陸雪琪的手與她十指相連,傳遞最柔情的溫暖,碧瑤不禁垂眸微笑,果然隻有小琪最懂她了。


    張小凡在司徒逍身邊坐下,“玉陽子一定想不到,定海珠就是天書的鑰匙。”


    “隻是···”司徒逍有些遺憾道,“我也不知道定海珠現今在何處。”


    “那、雲舒是否知道?”陸雪琪問道。


    司徒逍微頓搖頭,“可是,雲舒她······”他忽然想起,“對了,我將定海珠放在了給雲舒的定情信物裏,可如今······”定情信物是一個圓形的銅鈴鐺,上麵鏤空刻著些精致圖案,但卻發不出任何聲響,隻因裏麵裝著的是定海珠。


    張小凡猜想道:“司徒兄,你覺得雲舒會將定海珠藏在什麽地方?”


    “雲舒聰慧,定會藏在玉陽子想不到的地方,否則時隔七年,玉陽子早已翻遍整個定海莊,還是找不到天書。”司徒逍對雲舒很有自信。


    “如今,我們隻有再次潛入定海莊,尋找定海珠。”碧瑤提議道。


    “沒錯,我還要趕走玉陽子,奪迴定海莊。”司徒逍憤怒道。


    “嗯,”張小凡點頭,“驚羽還在玉陽子手裏,我要救他出來。”


    “今晚我們就夜襲定海莊······”陸雪琪突然一頓,“有人!”幾人紛紛看向門口,然後急匆匆地躲進屋內,緊閉房門,隻留有一絲縫隙,方便察看。


    果不其然,一道腳步聲逼近,漸漸地院中的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一片青白色的衣角和足靴映入眼簾。眾人緊張地屏住唿吸,但在看清來人的真麵目時,碧瑤頓時一喜,打開房門跑出去,“青龍大哥!”陸雪琪緊握天琊劍的手也放鬆下來。


    進到屋內,青龍率先為碧瑤把脈查看,陸雪琪站在一旁,目露擔憂,而張小凡帶著司徒逍下去換衣服,順便整理一下儀容,正好在這院子中找到了一件簡陋的粗布麻衣,司徒逍也不介意,馬上換下在水牢早已破舊的衣衫。


    收迴手後,還沒等青龍發話,陸雪琪便急切地上前詢問,“如何?”


    青龍抬眸瞥向她,後又看著碧瑤道:“內力衰竭,需要一段時間調理,玉陽子豢養的那些邪物,一旦粘上,就如同跗骨之蛆,幸好你們相救及時,再晚一些的話,經脈就會受損。”


    碧瑤一聽,連忙站起來將陸雪琪拉著坐下,還把陸雪琪的手腕伸出來,“青龍大哥,那你快給小琪看看,她為了我把那些血蟲都引到自己身了。”


    “哦?”青龍挑眉看她,“青雲的陸雪琪,我們打過幾次照麵,但像這樣坐下來談話,還是第一次吧?”


    陸雪琪抿唇不語,總覺得對方話裏有話,碧瑤不知青龍打什麽啞謎,急忙催促道:“哎呀,大哥,快給小琪看看啊!”


    青龍對碧瑤寵溺一笑,“好好好,我們的少、主!”他故意將少主兩個字壓重,觀察陸雪琪的反應。


    陸雪琪麵不改色,但已心知對方的意圖,正想收迴手時,青龍的手已經搭上,細細地把脈,陸雪琪抬眸看身旁擔心的碧瑤,便也不推辭。


    良久,青龍目露驚訝,轉頭疑惑問道:“你···內力衰竭要比碧瑤嚴重得多,”


    “什麽?”碧瑤焦急道,“難道是因為血蟲?”張小凡聽後也不由地擔憂地看著陸雪琪。


    青龍搖頭,頗有興趣地看著陸雪琪,“她的內力衰竭已有多天,若我猜得不錯,因是她連夜禦劍,一路馬不停蹄地趕來,再加上血蟲的影響,後又頻頻使用法力,這才加劇了內力衰竭。”


    “小琪···”碧瑤目露吃驚,同時感動於她的及時到來,但又氣她不好好愛護自己,“你為什麽······”


    陸雪琪連忙抽迴手,一副無恙的樣子,“瑤瑤,我沒事···”


    碧瑤眼睛微紅,“小琪,還記得答應過我什麽?”


    陸雪琪嘴角的微笑微滯,“不再對你有所隱瞞,尤其是受傷。”碧瑤嘟著嘴偏頭,十分不滿,為何不告訴自己,難道自己不能成為她的依靠嗎?


    陸雪琪苦笑,見碧瑤不肯理會她,她抬手勾勾碧瑤的小指,碧瑤甩手轉身。陸雪琪再次伸手緊緊勾住,這次碧瑤想甩也甩不開,碧瑤終於轉身氣唿唿地看著她,“幹什麽!”


    陸雪琪垂眸,看上去十分低落,語氣也很內疚,“對不起···”


    碧瑤心裏一揪,何曾見過陸雪琪如此低聲下氣,她連忙將自己生氣的理由拋諸腦後,上前抱住陸雪琪的頭,同時迴頭警告地看著屋內剩下的三個男子,“不許看!”對於碧瑤的占有欲,陸雪琪十分受用,便順勢地靠在碧瑤的腹部上,握著的雙手也不肯放開。


    張小凡早已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在他眼裏,師姐一直都是強大、冰冷而又不失溫柔的存在,剛才的那個樣子實在是讓他無法與平時那個麵不改色、遇事鎮定自若的師姐聯係起來。司徒逍急忙偏頭,早在水牢密室裏他就已看出兩人的關係曖昧非常,看來果真如此,隻是沒有想到那陸雪琪也會有這樣的一麵,果然愛是會讓人改變。


    青龍背手起身,連連歎息,“哎,有了心上人,就忘了我這個大哥了,哎···”


    “青龍大哥!”碧瑤嬌嗔地跺腳。


    青龍擺手無奈,“行了,行了,我還不知道你,”然後走到司徒逍的身前,“少莊主,在下前來本意是搶你東西,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話總得說開,你們俱是沒有法力的平凡之人,趕走了一個玉陽子,消息一旦傳開,就有很多人還會再來,所以你不妨先想清楚。”


    司徒逍微歎,“我已經想過了,陸姑娘和張兄弟救我性命,定海珠,我交給他們。”


    青龍不滿地盯著一旁的張小凡,張小凡警惕道:“我是不會把定海珠交給你們的。”


    “哼!”青龍冷哼,“碧瑤的事,我還沒找你們青雲算清楚,不妨我們先好好算算?”青龍眼裏滿是威脅。


    陸雪琪從碧瑤懷裏起身,“現今最重要的,是我們如何對付玉陽子。”


    “是呀,青龍大哥。”碧瑤在一旁點頭附和,青龍迴頭看她,無奈地收起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張小凡抱臂摩挲著下巴,左思右考,到底怎麽對付玉陽子呢?他低頭瞥見司徒逍在地上的影子,再看看司徒逍,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司徒逍不明所以,張小凡忽然靈機一動,“我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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