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朗氣清,晨曦的光輝鋪灑而下,帶著淡淡的金色光暈,小環端著一盆水走進陸雪琪的房間,準備為陸雪琪和碧瑤擦拭一下臉頰,她以為陸雪琪和碧瑤還是一如既往的躺在床上,誰知一抬頭就看見兩個原本躺著的人此刻正站在她麵前。兩人在窗前灑進的金光下,裹著一層朦朧的光暈,讓小環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覺,小環使勁地眨眨眼,看向床榻上,空無一人,再看著床前站著的兩人,她不確定地喊道:“雪琪姐?”
陸雪琪點頭,“嗯,小環。”
咣當一聲,小環手裏的盆掉在地上,盆裏的水散了一地,她吃驚地跑出去,留下兩個滿臉疑惑的人。
碧瑤收迴視線,繼續為陸雪琪整理衣襟,掩藏好昨晚歡愛的痕跡,碧瑤嘴角噙著笑意,陸雪琪看到後,不自在地偏頭,“小琪······”
陸雪琪疑惑低頭,碧瑤搖頭,“沒事,就是想叫叫你。”陸雪琪一哂,正好瞥見碧瑤脖頸下的一處紅點,陸雪琪臉頰微紅,急忙抬手往上拉了拉碧瑤的衣襟。碧瑤低頭不解,遂看到陸雪琪害羞的模樣,心下了然,然後靠近陸雪琪,唿吸都噴灑在陸雪琪的臉上,“小琪,昨晚···如何?”
陸雪琪看著近在咫尺的碧瑤,心跳又開始劇烈跳動起來,紅暈在她白皙的臉頰上迅速擴散,宛如兩朵紅雲悄然綻放,讓碧瑤看著心裏微癢,有種想上去咬一口的衝動。然而就在她踮起腳尖之時,陸雪琪突然抵住碧瑤的肩膀,自己則努力地後仰著身子,眼神漂移道:“瑤、瑤瑤,你這樣、我會控製不住自己的。”
噗嗤一聲,碧瑤笑出聲來,明明差一點她也控製不住自己了。陸雪琪看著碧瑤笑顏如花的樣子,迴想起昨晚的溫存,身與心的交融,她抬手看著自己的手,那裏還殘留著昨晚的餘感,那種感覺是她一生都無法忘記的,原來和相愛的人結合竟是如此美妙的事。隨後一個疑惑閃現在腦海裏,陸雪琪羞澀地低聲詢問,“瑤瑤···”
碧瑤止住笑聲抬頭,“嗯?”
陸雪琪想起昨晚,碧瑤一步步帶著她進行魚水之歡,微頓了一下,還是出口道:“瑤瑤,為何···你知道的這麽··詳細?”
“當然是從書中看的了。”碧瑤不以為然道,陸雪琪目露疑惑,碧瑤走到窗前,“魔教無拘無束,從不受世俗禮教所縛,哪像你們正道第一大派——青雲,修煉要清心寡欲啊。”
“這麽說瑤瑤,在修煉的時候,竟看這些書?”陸雪琪饒有興趣地看著碧瑤。
碧瑤一頓,連忙解釋,“不、不是,我隻是偶然看見的,偶然!”
陸雪琪目露了然地點頭,碧瑤以為她不相信,急忙為自己辯護,“小琪,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偶然看見的。”
“嗯,我沒說不相信你。”陸雪琪一本正經地迴答。
碧瑤有些氣急敗壞,“那小琪呢,難道在青雲修煉的時候,就沒有······”碧瑤連忙止住話語,陸雪琪在青雲怎麽樣,她不是最清楚的嗎?為了報仇把自己關在山洞裏修煉整整七年,一直都是一個人承受著痛苦與孤寂,碧瑤垂眸,心疼萬分。
陸雪琪並沒有在意碧瑤的話,她走到床邊,拿起天琊劍,“我在青雲修煉的時候,一心隻想為你和小癡娘親報仇。”
碧瑤一臉懊悔,她不該提起這個話題,“對不起,小琪······”
陸雪琪轉身,笑得溫柔,“沒事,瑤瑤,最重要的是,你現在在我身邊。”
碧瑤抬頭,恢複以往的笑顏,“那當時的小琪有沒有想過,報完仇,之後怎麽樣?”
陸雪琪看著手中的天琊劍,“應該會不負師父所望,按照師父為我鋪好的路走下去。”
“接替你師父的位置,成為青雲一峰之長?”碧瑤想起她潛伏在青雲的時候,就看出水月有意栽培陸雪琪為下一代的繼承者。
“嗯。”陸雪琪頷首。
“那現在呢?”碧瑤聽出陸雪琪的話外之意。
“現在······”陸雪琪抬頭看著碧瑤,將天琊劍靠近碧瑤,劍柄上的金鈴叮鈴一聲,而碧瑤腰間的金鈴也隨之發出淡淡金光,兩個金鈴相互輝映,宛如兩個心意相通的人,“我可能要辜負師父的期望了。”陸雪琪的眼裏滿是真摯和深情。
碧瑤心下感動,卻還是想問出來,“因為我?”
陸雪琪淡淡一笑,“嗯,因為在我心裏,隻有瑤瑤最重要。”
碧瑤眼眶微紅,握住陸雪琪的手,“我也是,為了小琪,我也可以做任何事!”陸雪琪也握緊碧瑤的手,目露溫柔,隨後垂眸不語,碧瑤不解,“小琪?”
陸雪琪目露擔憂,“隻怕師父不會輕易放我離開。”
“不管以後發生什麽,我們都要一起承擔,一起麵對。”碧瑤語氣誠懇道,陸雪琪點頭,嘴角露出笑容,兩人間的氣氛仿佛屏蔽了周圍一切,隻剩二人。
蹬蹬蹬,跑步聲傳來,人未到聲先到,“雪琪、雪琪······”
陸雪琪偏頭,正看見曾書書急忙跑進來,曾書書一看到陸雪琪安然無恙地站在那裏,高興之情無以言表,他上前,“雪琪,聽小環說你醒了?”隨後看見陸雪琪和碧瑤相牽的手,察覺到兩人間的氛圍,他微微吃驚,“你們、這是?”
後麵趕來的張小凡等人走進來,看到曾書書愣在原地,張小凡推了推曾書書,“書書,你怎麽了?”
曾書書迴神,連忙搖搖頭,他才不會說剛才有一瞬他竟覺得陸雪琪和碧瑤站一起的畫麵很唯美,“沒事、沒事,”曾書書訕訕地笑道,“隻是覺得雪琪好像變得更美了。”
碧瑤不滿地擋在陸雪琪身前,“喂,曾書書,我們一醒來,你就敢調戲小琪?”說著就要抬手攻擊。
曾書書急忙跑到張小凡的身後,探頭表示歉意,“我不是那個意思,沒有,真沒有,”他把張小凡推到碧瑤的麵前,“哎,小凡,快替我說幾句好話。”
被夾在中間的張小凡左右為難,他憨厚地笑笑,“那個、碧瑤,書書沒有別的意思,你放心,師姐不會被他搶走的。”張小凡十分肯定道。讓身後的曾書書很幽怨地看著他,“小凡,你什麽意思啊?”張小凡偏頭,對他頻頻眨眼,小聲道,“書書,這是在幫你,你少說點兒。”
一聲咳嗽聲在室內響起,老城主坐著輪椅進來,和藹地看著陸雪琪和碧瑤,“你們終於醒了,沒事就好啊。”
“多謝老城主關心。”陸雪琪拱手道,碧瑤站在她身邊,頷首笑笑。
“來,讓我給你們把把脈。”老城主身邊的周一仙走過來,一手一個專心致誌地把脈,眾人都緊張地看著周一仙,生怕他皺下眉頭。片刻後,周一仙收迴手,撫著自己的胡須點頭,“嗯,沒有什麽大礙了,就是有點兒氣血虧虛,多休息幾天就好了。”
陸雪琪和碧瑤聞言,相互撇開視線,臉頰微紅,其他人聽後都鬆了一口氣,金瓶兒上前,“那碧瑤姑娘她們的封印之力也消除了?”
周一仙點頭,眾人都為兩人高興,金瓶兒微笑低頭,就看見碧瑤腰間掛著的金鈴,和天琊劍上的金鈴,她詫異地看向兩人,似乎感到兩人之間發生了一點微妙的變化。
小環跑到陸雪琪身邊,攬著她的胳膊,笑嘻嘻道:“雪琪姐,你們可算醒了,你們不知道你們都昏迷了好幾天了,剛才我還以為自己看見幻覺了。”
碧瑤笑著偏頭,“所以,你剛才才慌慌忙忙地跑出去?”小環微下吐舌頭,不好意思地笑笑。
李洵一直在老城主身後偏著頭滿臉嚴肅,他對陸雪琪醒來很高興,但陸雪琪總是和碧瑤在一起,現在兩人看上去十分親密,他心裏就很排斥,為何陸師妹要跟這個魔教妖女待在一起,若不是怕惹陸師妹不快,他早就趕走那個魔教妖女了。這時,陸雪琪的視線轉過來,李洵連忙站直身子,露出瀟灑的笑容,“陸師妹,你沒事了?”
陸雪琪微點下頭,“多謝李師兄關心,雪琪已經恢複,無需掛心。”話語間的疏離顯而易見,讓李洵不禁失落地垂下了頭。隨後,陸雪琪看出張小凡的臉色蒼白,“小凡,你臉色不好,是不是受傷了?”
張小凡搖頭,“沒事,師姐,就是在滴血洞受的內傷,過一段時間就會痊愈的。”
陸雪琪遲疑地點頭,凝眉沉思,滴血洞內,為何鬼先生要用小凡作祭品?而天書之後也不見蹤影,到底在何處?
狐岐山上,秦無炎看到前方趕來的青龍,終於露出一絲暖意地微笑,“大哥!”
青龍笑著上前,“萬毒門的事我聽說了,你的傷怎麽樣?”
秦無炎眼裏一暖,果然隻有大哥是真心關心自己,“沒事,已無大礙,大哥···”秦無炎拿出一個小瓷瓶。
青龍疑惑地接過,左右翻看,“這是什麽?又是你煉製的新藥?”
秦無炎微低下頭,“在渝都,我和碧瑤交過手,還差點傷了她,這是我煉製的抵製我派□□的萬毒丹,以示歉意,希望鬼王宗不要因此而懷疑我萬毒門前來結盟的誠意。”
青龍握住瓷瓶,拍了拍秦無炎的肩膀,“放心,碧瑤那兒我會去說的,你我之間還這麽客氣做什麽,來,好久不見,陪大哥我喝一杯!”
秦無炎露出久違的笑容,“好,今晚我就陪大哥不醉不歸!”
“哈哈哈······”青龍高興地攬著秦無炎的肩膀,走進狐岐山。
青雲高山聳入,雲層疊嶂,從山下仰望,有種讓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覺,而在青雲的玉清殿內,道玄掌門和一眾長老皆齊聚一堂,凝眉不語,等待著道玄看完手中的信。道玄微歎,將手中的信傳下去,一眾長老皆預覽一遍後,再次迴到水月手中。
曾叔常敬佩道:“我嶽父,一世英雄,脾性跳脫古怪,沒想到在封印獸神之時,竟寧可犧牲自己,若非陸師侄及時相助,恐怕我嶽父就······”
水月看完信後,不禁捏緊信紙,她對信中提到的碧瑤一人,心有不解,這個碧瑤不就是上次潛伏在雪琪身邊的魔教妖女嗎,為何她們兩人會一同封印獸神?
田不易不由地感歎,“真是後生可畏啊,師妹收了一個好徒弟啊。”
蒼鬆卻不屑道:“哼,與魔教妖女為伍,還後生可畏?”
田不易不讚同,“蒼師兄此言差矣,當時情況危急,隻有封印獸神才能避免更大的災難,陸師侄當機立斷,不芥蒂正魔之間的天塹,果斷和那碧瑤聯手一起封印獸神,是為勇氣可嘉啊。”其他長老紛紛點頭,都讚同田不易的說法。
蒼鬆依然持懷疑的態度,“我聽說那鬼王之女就叫碧瑤,鬼王費盡心思放獸神出來,卻被自己的女兒封印,你們能相信嗎?”這麽一說,其中有幾位長老也點頭稱是,確實有些疑點。
水月不滿地看著蒼鬆,“蒼師兄,你什麽意思?”
“好了!”道玄及時製止下麵的劍拔弩張,他心中也有疑惑,“雪琪未在萬蝠古窟中找到天書,恐怕已落入鬼先生的手中。”
“傳說中的五卷天書,鬼王隻得其一,現下對他來說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渝都城遭遇巨變,坐鎮的隻有幾名弟子,這著實讓人有幾分放心不下啊。”田不易憂慮道。
“懷璧其罪,魔教各派紛紛入駐渝都,實際上是為了這萬蝠古窟。如今,天書已被劫走,這滴血洞又深埋在地下,依我看,這一時半會兒,渝都不會再有危機,倒是這天書······”曾叔常對天書有些擔心。
“是啊,沒想到鬼王如此狡詐奸猾,我們絕不能讓他再得到其餘四部。”蒼鬆皺眉道。
道玄卻凝眉道:“我一直以為天書一說,乃是上古傳聞,此次調查萬蝠古窟,我亦是帶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卻沒想到真有此事。然而這天書散落世間,已經千餘載,要想收集信息,猶如大海撈針,你們說,該如何找法?”
“無非是守株待兔,尾隨魔教,伺機而動。”田不易說出不是辦法的辦法。
“也罷,隻能如此了。”道玄微歎道,“師妹,通知陸雪琪繼續監視魔教動靜,一有發現及時跟上,阻止魔教再得到其它天書。”
“是······”水月拱手稱是,卻被蒼鬆及時打斷。
“掌門師兄,此法欠妥,”蒼鬆目露陰沉,“陸師侄和魔教妖女在一起,讓她繼續監視魔教,隻會牽扯越深,恐怕······”
水月忍著怒氣看著蒼鬆,“蒼師兄,你想說什麽?”
蒼鬆偏頭正視水月,“恐有、策反之變!”
“你!”水月怒氣起身,“雪琪絕不會加入魔教!”
道玄皺眉,讓陸雪琪迴來問清楚也好,他抬手製止水月和蒼鬆的爭吵,“好了,讓陸雪琪即刻返迴青雲,逸才,調查魔教多年,我會派逸才下山一趟,前往渝都,權宜行事,幫助曾書書。另外,也可以監視魔教的一舉一動,隨時向我們匯報。”
水月坐下,怒瞪蒼鬆一眼,對道玄的安排沒有異議,正好她也想問清楚那個叫碧瑤的,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翠綠青鬆,溪水涓流,蟲鳴鳥叫,生機勃勃,然而在溪水邊卻有一個身影蹲下那裏,他捂著胸口,似乎有些痛苦,而在溪水中倒映出的麵孔,猙獰而又嗜血,其中那一雙血瞳忽閃忽現,可怕異常。忽的腳步聲傳來,他警惕轉身,看到來人後,他忍著心中的衝動,起身指著來人,“你來幹什麽?”
青龍雙手背後,“我說過我會來的。”
他拿劍指著青龍,“你到底想要幹什麽,我說過,我是不會為虎作倀的!”
“哦?”青龍低頭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紅瓷瓶,“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吧?”他看著那紅瓶微訝,“這瓶子裏的藥,雖然不能完全解除你的獸神之血,但是,它能抑製你短期內不發作,”他眼裏的血色漸漸褪去,恢複以往的儒雅,青龍靠近他,“你這個月的發作時間應該過了吧,是不是很痛苦啊?”他看著紅瓶,眼裏有些動搖,“想必,你每天還要隱藏著自己不被發現,在青雲的每一天裏,你是不是感覺如履薄冰啊?”青龍拿著紅瓶遞到他麵前,他握緊手中的劍,眼裏有掙紮,但最終還是伸出了手。
月上梢頭,碧瑤背手仰頭望著明亮的半月,夜風襲來,碧瑤微微縮了縮脖子,隨後一件溫暖的覆蓋其上,碧瑤轉頭,看著陸雪琪為她披上披風,再係好繩帶,微笑道:“我明天就迴山海苑了。”
陸雪琪微頓,“那我也和你一起迴去。”
碧瑤握住陸雪琪的手,“不用,現在渝都百廢待興,你們一定有很多事要忙,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陸雪琪疑惑,“這可不像瑤瑤說的話。”
碧瑤笑得不懷好意,“因為,我若在這兒,我怕自己會忍不住。”陸雪琪一頓,頓時臉紅地撇開視線,碧瑤挽著陸雪琪,笑得開懷,她最喜歡看小琪因她而變得臉紅的模樣,這樣讓她覺得小琪隻會為她一人而變了神色。
陸雪琪抬手握住胳膊上的柔荑,望著夜空中的月色,“好,我聽你的。”碧瑤微微一笑,卻垂下眼眸,迴想起白日的情景。
狹路相逢,對在城主府中相遇的碧瑤和李洵來說最為貼切,碧瑤本來對他無好感,偏頭擦肩而過,李洵卻轉身警告她,“魔教妖女,離陸師妹遠一點兒!”
“嗬,”碧瑤轉頭不屑,“我憑什麽聽你的?”
“正魔殊途,你總纏著陸師妹,會對她造成多大影響?!”
碧瑤正色皺眉,“你什麽意思?”
李洵見碧瑤動搖,繼續道:“光是這次封印獸神一事,陸師妹和魔教妖女聯手,之後還與魔教藕斷絲連,這世人如何看待?隻會覺得陸雪琪和魔教是一夥的,若要青雲知道了,陸師妹又將會接受怎樣的懲罰?你若真視陸師妹為友,就不要再纏著她!”
白日李洵的話還近在耳邊,她握緊陸雪琪的手,抬頭看著陸雪琪的側顏,在月光的傾灑下,冷峻而又唯美。小琪,我想和你在一起的心永遠不變,但我也不會讓別人隨便說你,不會讓你背負任何汙點。
碧瑤抬眸恢複笑顏,“小琪,你可要常常來看我啊。”
“當然,我會每天都去看你。”陸雪琪認真道。
碧瑤噗嗤地笑出來,“會不會太頻繁了?”
陸雪琪煞有其事地搖頭,“不會!”碧瑤暖暖一笑,靠在陸雪琪的肩膀上,閉眼享受這片刻的溫暖。
翌日,碧瑤迴到山海苑,剛一走進自己的院內,就看到一個不速之客,碧瑤停住,止步不前。而陸雪琪在城主府收到了師門的來信,她打開一看,眉頭微皺,看著山海苑的方向微歎一聲。
陸雪琪點頭,“嗯,小環。”
咣當一聲,小環手裏的盆掉在地上,盆裏的水散了一地,她吃驚地跑出去,留下兩個滿臉疑惑的人。
碧瑤收迴視線,繼續為陸雪琪整理衣襟,掩藏好昨晚歡愛的痕跡,碧瑤嘴角噙著笑意,陸雪琪看到後,不自在地偏頭,“小琪······”
陸雪琪疑惑低頭,碧瑤搖頭,“沒事,就是想叫叫你。”陸雪琪一哂,正好瞥見碧瑤脖頸下的一處紅點,陸雪琪臉頰微紅,急忙抬手往上拉了拉碧瑤的衣襟。碧瑤低頭不解,遂看到陸雪琪害羞的模樣,心下了然,然後靠近陸雪琪,唿吸都噴灑在陸雪琪的臉上,“小琪,昨晚···如何?”
陸雪琪看著近在咫尺的碧瑤,心跳又開始劇烈跳動起來,紅暈在她白皙的臉頰上迅速擴散,宛如兩朵紅雲悄然綻放,讓碧瑤看著心裏微癢,有種想上去咬一口的衝動。然而就在她踮起腳尖之時,陸雪琪突然抵住碧瑤的肩膀,自己則努力地後仰著身子,眼神漂移道:“瑤、瑤瑤,你這樣、我會控製不住自己的。”
噗嗤一聲,碧瑤笑出聲來,明明差一點她也控製不住自己了。陸雪琪看著碧瑤笑顏如花的樣子,迴想起昨晚的溫存,身與心的交融,她抬手看著自己的手,那裏還殘留著昨晚的餘感,那種感覺是她一生都無法忘記的,原來和相愛的人結合竟是如此美妙的事。隨後一個疑惑閃現在腦海裏,陸雪琪羞澀地低聲詢問,“瑤瑤···”
碧瑤止住笑聲抬頭,“嗯?”
陸雪琪想起昨晚,碧瑤一步步帶著她進行魚水之歡,微頓了一下,還是出口道:“瑤瑤,為何···你知道的這麽··詳細?”
“當然是從書中看的了。”碧瑤不以為然道,陸雪琪目露疑惑,碧瑤走到窗前,“魔教無拘無束,從不受世俗禮教所縛,哪像你們正道第一大派——青雲,修煉要清心寡欲啊。”
“這麽說瑤瑤,在修煉的時候,竟看這些書?”陸雪琪饒有興趣地看著碧瑤。
碧瑤一頓,連忙解釋,“不、不是,我隻是偶然看見的,偶然!”
陸雪琪目露了然地點頭,碧瑤以為她不相信,急忙為自己辯護,“小琪,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偶然看見的。”
“嗯,我沒說不相信你。”陸雪琪一本正經地迴答。
碧瑤有些氣急敗壞,“那小琪呢,難道在青雲修煉的時候,就沒有······”碧瑤連忙止住話語,陸雪琪在青雲怎麽樣,她不是最清楚的嗎?為了報仇把自己關在山洞裏修煉整整七年,一直都是一個人承受著痛苦與孤寂,碧瑤垂眸,心疼萬分。
陸雪琪並沒有在意碧瑤的話,她走到床邊,拿起天琊劍,“我在青雲修煉的時候,一心隻想為你和小癡娘親報仇。”
碧瑤一臉懊悔,她不該提起這個話題,“對不起,小琪······”
陸雪琪轉身,笑得溫柔,“沒事,瑤瑤,最重要的是,你現在在我身邊。”
碧瑤抬頭,恢複以往的笑顏,“那當時的小琪有沒有想過,報完仇,之後怎麽樣?”
陸雪琪看著手中的天琊劍,“應該會不負師父所望,按照師父為我鋪好的路走下去。”
“接替你師父的位置,成為青雲一峰之長?”碧瑤想起她潛伏在青雲的時候,就看出水月有意栽培陸雪琪為下一代的繼承者。
“嗯。”陸雪琪頷首。
“那現在呢?”碧瑤聽出陸雪琪的話外之意。
“現在······”陸雪琪抬頭看著碧瑤,將天琊劍靠近碧瑤,劍柄上的金鈴叮鈴一聲,而碧瑤腰間的金鈴也隨之發出淡淡金光,兩個金鈴相互輝映,宛如兩個心意相通的人,“我可能要辜負師父的期望了。”陸雪琪的眼裏滿是真摯和深情。
碧瑤心下感動,卻還是想問出來,“因為我?”
陸雪琪淡淡一笑,“嗯,因為在我心裏,隻有瑤瑤最重要。”
碧瑤眼眶微紅,握住陸雪琪的手,“我也是,為了小琪,我也可以做任何事!”陸雪琪也握緊碧瑤的手,目露溫柔,隨後垂眸不語,碧瑤不解,“小琪?”
陸雪琪目露擔憂,“隻怕師父不會輕易放我離開。”
“不管以後發生什麽,我們都要一起承擔,一起麵對。”碧瑤語氣誠懇道,陸雪琪點頭,嘴角露出笑容,兩人間的氣氛仿佛屏蔽了周圍一切,隻剩二人。
蹬蹬蹬,跑步聲傳來,人未到聲先到,“雪琪、雪琪······”
陸雪琪偏頭,正看見曾書書急忙跑進來,曾書書一看到陸雪琪安然無恙地站在那裏,高興之情無以言表,他上前,“雪琪,聽小環說你醒了?”隨後看見陸雪琪和碧瑤相牽的手,察覺到兩人間的氛圍,他微微吃驚,“你們、這是?”
後麵趕來的張小凡等人走進來,看到曾書書愣在原地,張小凡推了推曾書書,“書書,你怎麽了?”
曾書書迴神,連忙搖搖頭,他才不會說剛才有一瞬他竟覺得陸雪琪和碧瑤站一起的畫麵很唯美,“沒事、沒事,”曾書書訕訕地笑道,“隻是覺得雪琪好像變得更美了。”
碧瑤不滿地擋在陸雪琪身前,“喂,曾書書,我們一醒來,你就敢調戲小琪?”說著就要抬手攻擊。
曾書書急忙跑到張小凡的身後,探頭表示歉意,“我不是那個意思,沒有,真沒有,”他把張小凡推到碧瑤的麵前,“哎,小凡,快替我說幾句好話。”
被夾在中間的張小凡左右為難,他憨厚地笑笑,“那個、碧瑤,書書沒有別的意思,你放心,師姐不會被他搶走的。”張小凡十分肯定道。讓身後的曾書書很幽怨地看著他,“小凡,你什麽意思啊?”張小凡偏頭,對他頻頻眨眼,小聲道,“書書,這是在幫你,你少說點兒。”
一聲咳嗽聲在室內響起,老城主坐著輪椅進來,和藹地看著陸雪琪和碧瑤,“你們終於醒了,沒事就好啊。”
“多謝老城主關心。”陸雪琪拱手道,碧瑤站在她身邊,頷首笑笑。
“來,讓我給你們把把脈。”老城主身邊的周一仙走過來,一手一個專心致誌地把脈,眾人都緊張地看著周一仙,生怕他皺下眉頭。片刻後,周一仙收迴手,撫著自己的胡須點頭,“嗯,沒有什麽大礙了,就是有點兒氣血虧虛,多休息幾天就好了。”
陸雪琪和碧瑤聞言,相互撇開視線,臉頰微紅,其他人聽後都鬆了一口氣,金瓶兒上前,“那碧瑤姑娘她們的封印之力也消除了?”
周一仙點頭,眾人都為兩人高興,金瓶兒微笑低頭,就看見碧瑤腰間掛著的金鈴,和天琊劍上的金鈴,她詫異地看向兩人,似乎感到兩人之間發生了一點微妙的變化。
小環跑到陸雪琪身邊,攬著她的胳膊,笑嘻嘻道:“雪琪姐,你們可算醒了,你們不知道你們都昏迷了好幾天了,剛才我還以為自己看見幻覺了。”
碧瑤笑著偏頭,“所以,你剛才才慌慌忙忙地跑出去?”小環微下吐舌頭,不好意思地笑笑。
李洵一直在老城主身後偏著頭滿臉嚴肅,他對陸雪琪醒來很高興,但陸雪琪總是和碧瑤在一起,現在兩人看上去十分親密,他心裏就很排斥,為何陸師妹要跟這個魔教妖女待在一起,若不是怕惹陸師妹不快,他早就趕走那個魔教妖女了。這時,陸雪琪的視線轉過來,李洵連忙站直身子,露出瀟灑的笑容,“陸師妹,你沒事了?”
陸雪琪微點下頭,“多謝李師兄關心,雪琪已經恢複,無需掛心。”話語間的疏離顯而易見,讓李洵不禁失落地垂下了頭。隨後,陸雪琪看出張小凡的臉色蒼白,“小凡,你臉色不好,是不是受傷了?”
張小凡搖頭,“沒事,師姐,就是在滴血洞受的內傷,過一段時間就會痊愈的。”
陸雪琪遲疑地點頭,凝眉沉思,滴血洞內,為何鬼先生要用小凡作祭品?而天書之後也不見蹤影,到底在何處?
狐岐山上,秦無炎看到前方趕來的青龍,終於露出一絲暖意地微笑,“大哥!”
青龍笑著上前,“萬毒門的事我聽說了,你的傷怎麽樣?”
秦無炎眼裏一暖,果然隻有大哥是真心關心自己,“沒事,已無大礙,大哥···”秦無炎拿出一個小瓷瓶。
青龍疑惑地接過,左右翻看,“這是什麽?又是你煉製的新藥?”
秦無炎微低下頭,“在渝都,我和碧瑤交過手,還差點傷了她,這是我煉製的抵製我派□□的萬毒丹,以示歉意,希望鬼王宗不要因此而懷疑我萬毒門前來結盟的誠意。”
青龍握住瓷瓶,拍了拍秦無炎的肩膀,“放心,碧瑤那兒我會去說的,你我之間還這麽客氣做什麽,來,好久不見,陪大哥我喝一杯!”
秦無炎露出久違的笑容,“好,今晚我就陪大哥不醉不歸!”
“哈哈哈······”青龍高興地攬著秦無炎的肩膀,走進狐岐山。
青雲高山聳入,雲層疊嶂,從山下仰望,有種讓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覺,而在青雲的玉清殿內,道玄掌門和一眾長老皆齊聚一堂,凝眉不語,等待著道玄看完手中的信。道玄微歎,將手中的信傳下去,一眾長老皆預覽一遍後,再次迴到水月手中。
曾叔常敬佩道:“我嶽父,一世英雄,脾性跳脫古怪,沒想到在封印獸神之時,竟寧可犧牲自己,若非陸師侄及時相助,恐怕我嶽父就······”
水月看完信後,不禁捏緊信紙,她對信中提到的碧瑤一人,心有不解,這個碧瑤不就是上次潛伏在雪琪身邊的魔教妖女嗎,為何她們兩人會一同封印獸神?
田不易不由地感歎,“真是後生可畏啊,師妹收了一個好徒弟啊。”
蒼鬆卻不屑道:“哼,與魔教妖女為伍,還後生可畏?”
田不易不讚同,“蒼師兄此言差矣,當時情況危急,隻有封印獸神才能避免更大的災難,陸師侄當機立斷,不芥蒂正魔之間的天塹,果斷和那碧瑤聯手一起封印獸神,是為勇氣可嘉啊。”其他長老紛紛點頭,都讚同田不易的說法。
蒼鬆依然持懷疑的態度,“我聽說那鬼王之女就叫碧瑤,鬼王費盡心思放獸神出來,卻被自己的女兒封印,你們能相信嗎?”這麽一說,其中有幾位長老也點頭稱是,確實有些疑點。
水月不滿地看著蒼鬆,“蒼師兄,你什麽意思?”
“好了!”道玄及時製止下麵的劍拔弩張,他心中也有疑惑,“雪琪未在萬蝠古窟中找到天書,恐怕已落入鬼先生的手中。”
“傳說中的五卷天書,鬼王隻得其一,現下對他來說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渝都城遭遇巨變,坐鎮的隻有幾名弟子,這著實讓人有幾分放心不下啊。”田不易憂慮道。
“懷璧其罪,魔教各派紛紛入駐渝都,實際上是為了這萬蝠古窟。如今,天書已被劫走,這滴血洞又深埋在地下,依我看,這一時半會兒,渝都不會再有危機,倒是這天書······”曾叔常對天書有些擔心。
“是啊,沒想到鬼王如此狡詐奸猾,我們絕不能讓他再得到其餘四部。”蒼鬆皺眉道。
道玄卻凝眉道:“我一直以為天書一說,乃是上古傳聞,此次調查萬蝠古窟,我亦是帶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卻沒想到真有此事。然而這天書散落世間,已經千餘載,要想收集信息,猶如大海撈針,你們說,該如何找法?”
“無非是守株待兔,尾隨魔教,伺機而動。”田不易說出不是辦法的辦法。
“也罷,隻能如此了。”道玄微歎道,“師妹,通知陸雪琪繼續監視魔教動靜,一有發現及時跟上,阻止魔教再得到其它天書。”
“是······”水月拱手稱是,卻被蒼鬆及時打斷。
“掌門師兄,此法欠妥,”蒼鬆目露陰沉,“陸師侄和魔教妖女在一起,讓她繼續監視魔教,隻會牽扯越深,恐怕······”
水月忍著怒氣看著蒼鬆,“蒼師兄,你想說什麽?”
蒼鬆偏頭正視水月,“恐有、策反之變!”
“你!”水月怒氣起身,“雪琪絕不會加入魔教!”
道玄皺眉,讓陸雪琪迴來問清楚也好,他抬手製止水月和蒼鬆的爭吵,“好了,讓陸雪琪即刻返迴青雲,逸才,調查魔教多年,我會派逸才下山一趟,前往渝都,權宜行事,幫助曾書書。另外,也可以監視魔教的一舉一動,隨時向我們匯報。”
水月坐下,怒瞪蒼鬆一眼,對道玄的安排沒有異議,正好她也想問清楚那個叫碧瑤的,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翠綠青鬆,溪水涓流,蟲鳴鳥叫,生機勃勃,然而在溪水邊卻有一個身影蹲下那裏,他捂著胸口,似乎有些痛苦,而在溪水中倒映出的麵孔,猙獰而又嗜血,其中那一雙血瞳忽閃忽現,可怕異常。忽的腳步聲傳來,他警惕轉身,看到來人後,他忍著心中的衝動,起身指著來人,“你來幹什麽?”
青龍雙手背後,“我說過我會來的。”
他拿劍指著青龍,“你到底想要幹什麽,我說過,我是不會為虎作倀的!”
“哦?”青龍低頭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紅瓷瓶,“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吧?”他看著那紅瓶微訝,“這瓶子裏的藥,雖然不能完全解除你的獸神之血,但是,它能抑製你短期內不發作,”他眼裏的血色漸漸褪去,恢複以往的儒雅,青龍靠近他,“你這個月的發作時間應該過了吧,是不是很痛苦啊?”他看著紅瓶,眼裏有些動搖,“想必,你每天還要隱藏著自己不被發現,在青雲的每一天裏,你是不是感覺如履薄冰啊?”青龍拿著紅瓶遞到他麵前,他握緊手中的劍,眼裏有掙紮,但最終還是伸出了手。
月上梢頭,碧瑤背手仰頭望著明亮的半月,夜風襲來,碧瑤微微縮了縮脖子,隨後一件溫暖的覆蓋其上,碧瑤轉頭,看著陸雪琪為她披上披風,再係好繩帶,微笑道:“我明天就迴山海苑了。”
陸雪琪微頓,“那我也和你一起迴去。”
碧瑤握住陸雪琪的手,“不用,現在渝都百廢待興,你們一定有很多事要忙,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陸雪琪疑惑,“這可不像瑤瑤說的話。”
碧瑤笑得不懷好意,“因為,我若在這兒,我怕自己會忍不住。”陸雪琪一頓,頓時臉紅地撇開視線,碧瑤挽著陸雪琪,笑得開懷,她最喜歡看小琪因她而變得臉紅的模樣,這樣讓她覺得小琪隻會為她一人而變了神色。
陸雪琪抬手握住胳膊上的柔荑,望著夜空中的月色,“好,我聽你的。”碧瑤微微一笑,卻垂下眼眸,迴想起白日的情景。
狹路相逢,對在城主府中相遇的碧瑤和李洵來說最為貼切,碧瑤本來對他無好感,偏頭擦肩而過,李洵卻轉身警告她,“魔教妖女,離陸師妹遠一點兒!”
“嗬,”碧瑤轉頭不屑,“我憑什麽聽你的?”
“正魔殊途,你總纏著陸師妹,會對她造成多大影響?!”
碧瑤正色皺眉,“你什麽意思?”
李洵見碧瑤動搖,繼續道:“光是這次封印獸神一事,陸師妹和魔教妖女聯手,之後還與魔教藕斷絲連,這世人如何看待?隻會覺得陸雪琪和魔教是一夥的,若要青雲知道了,陸師妹又將會接受怎樣的懲罰?你若真視陸師妹為友,就不要再纏著她!”
白日李洵的話還近在耳邊,她握緊陸雪琪的手,抬頭看著陸雪琪的側顏,在月光的傾灑下,冷峻而又唯美。小琪,我想和你在一起的心永遠不變,但我也不會讓別人隨便說你,不會讓你背負任何汙點。
碧瑤抬眸恢複笑顏,“小琪,你可要常常來看我啊。”
“當然,我會每天都去看你。”陸雪琪認真道。
碧瑤噗嗤地笑出來,“會不會太頻繁了?”
陸雪琪煞有其事地搖頭,“不會!”碧瑤暖暖一笑,靠在陸雪琪的肩膀上,閉眼享受這片刻的溫暖。
翌日,碧瑤迴到山海苑,剛一走進自己的院內,就看到一個不速之客,碧瑤停住,止步不前。而陸雪琪在城主府收到了師門的來信,她打開一看,眉頭微皺,看著山海苑的方向微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