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迪亞走出小山,看到裏拉帶著其他人,就在不遠處等她。


    她走過去。


    ——這屆小山,包括教官在內,共計十八名幸存者。她這邊還剩下裏拉、糜稽和丁克,剩下十四個是肖立·安東尼和他的手下。


    “你迴來了!”看到莉迪亞平安走出來,裏拉重重鬆了口氣,問:“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莉迪亞也在想這個問題。


    小山裏應該已經沒有活人了。是停留在營地裏直到原本的時間結束,還是現在就走出去——出去的話,這個方向隻能走到二區。


    庫洛洛是有說過讓她在這裏等他,不要和別人離開。但現在的問題是,物資一日一送,最晚到明天這個時候,小山的變故就會被發現了。


    到時候,流星街想必會派人來——再想脫身就複雜了。


    “走吧。”她抬起頭,“去二區。”


    雖然莉迪亞不在意,但在眼下這群人裏,她並不掌握絕對的話語權。


    肖立對此有些疑慮。“去二區……”


    嚴格來講,小山也屬於二區。莉迪亞所說的二區,是指二區勢力集中活動的區域。在二區一家獨大的今天,也就是白夜盟。


    之前說過,小山的生源有幾大類。隸屬於各方勢力的已經被挑走,剩下的十八人中,除去情況特殊的莉迪亞、裏拉、揍敵客,一種是從外界被擄掠進來的,一種是從五區等自願進來想要變強搏個前程的流星街平民。


    肖立屬於前者,因此他對離開小山、徹底走入流星街心懷忐忑甚至憂懼——他還沒放棄想要離開這個地獄迴家的念頭。


    但身邊的手下大多是後者,因此他也對流星街基本的勢力構成有所了解。真正進入二區後……再想離開流星街就比登天還難。


    “二區是最好的選擇了。”莉迪亞平靜而殘忍地指出,“從這裏直接走出流星街不現實,理由之前已經說過了。最晚到明天,小山在流星街的後台就會派人來,你如果想加入他們,就不會站在這裏了。”


    何況十三區眼下正是多事之秋。


    這樣算起來,對她最好的選擇,也是先迴到相對熟悉的白夜盟去。至少沉星把她送來,應該也會再接納她,最不濟,她也能迴旅團的基地苟一陣子。


    “……好吧。我們跟著你。”肖立激烈地掙紮了半晌,點頭。


    “那就走吧。”莉迪亞對比著天上太陽,朝著白夜盟的方向走去。


    ——芒吉爾送她來的時候,也走的這條路,現在想起已恍如隔世。


    “給,擦擦你的臉。跟花貓似的。”


    裏拉走在莉迪亞身邊,遞給她一塊潮濕的毛巾——莉迪亞去殺黑曼巴的時候,他們搜索了木屋,在裏麵找到一些教官們沒用完的物資。


    珍貴的淡水是不可能給她用來擦臉的,毛巾上一股刺鼻的酒味。


    “啊,謝了。”莉迪亞不挑剔地接過來,濃重的酒精氣息繚繞在鼻尖眼角,令她有些微醺。


    “老大。”


    丁克擠開裏拉,湊到莉迪亞身邊欲言又止。


    “怎麽?”莉迪亞從毛巾裏迴頭,眼尾沾著淡淡的緋紅——


    “小心!”


    裏拉突然從旁邊衝上來,撞開了丁克!


    她撲到莉迪亞身前。


    丁克被她撞開的手上,不知何時握上了一把鉛筆似的小刀!


    變生肘腋之間,所有人的反應很快。


    “都別動!”肖立當機立斷發動了【王權者】,驟增的壓力令丁克僵在原地,握刀的手如懸萬鈞之力,動彈不得。


    下一秒,青羅刀吹毛斷發的刀鋒,已經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怎麽迴事?”


    莉迪亞看著他的眼神冰冷,毛巾丟落在地上。她雙眼盯緊突然背叛的丁克,單手扶住裏拉,“裏拉,你沒事吧?”


    手上用力,一縷鮮血溢出了丁克的脖頸。


    “我……”


    裏拉的情況不太好。


    丁克手握的鉛筆刀上,赫然沾著一抹血色。


    裏拉捂住自己腰側的傷口,隻是一道很細小的劃痕,卻讓她感到四肢漸漸麻木,眼前冒起金星。


    “刀上有毒。”


    糜稽在旁,從丁克手中掰走了那柄小刀,湊到鼻尖嗅了嗅。“神經毒素,”他頓了頓道,“這個劑量足以致命了。我記得這藥很貴的。”


    冰冷已經不足以形容莉迪亞的臉色了。


    “解藥。”


    她用刀刃壓迫丁克被迫揚起的喉嚨,威脅命令。


    “沒、沒有解藥……”


    丁克艱難地道。


    這麽一會兒,莉迪亞單手已經扶不住裏拉了。她失力軟倒在地上,臉色慘白,唿吸困難。


    “確實沒有。”旁邊的學員已經將丁克渾身上下都搜了一遍,隻從他褲兜裏掏出來一塊電子表,“隻找到這個。”


    “給我看看。”糜稽伸直胳膊,將那塊表拿過去研究。


    “……”


    莉迪亞隻頓了頓,青羅刀離開丁克的咽喉,連揮四下,廢掉丁克的四肢,收刀抬手卸了丁克的下頜,吩咐其他人:“看著他,別讓他自殺。”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透出的那種狠辣令旁觀者都不禁生寒。


    “糜稽,”莉迪亞蹲下身來扶起裏拉,頭也不抬地問,“這種毒素叫什麽名字?”


    “叫什麽我也不記清了,”糜稽迴憶道,“是一種挺罕見的彩虹海膽磨碎了殼提取出來的,做成的彩虹糖有股淡淡的海水鹹味。”


    彩虹海膽?彩虹糖?


    “解藥叫什麽?”莉迪亞繼續問。


    “不知道。”糜稽答得很幹脆。心道,都毒不死我了,還記住名字幹嘛?


    莉迪亞猛地站起來,走到丁克身邊踩住他,一刀紮進他的肩膀:“告訴我解藥的名字。”


    丁克痛得悶哼出聲,看著她目露恐懼,拚命搖頭表示不知道。


    莉迪亞低著頭,臉側黑發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氣氛莫名壓抑。


    周圍學員都屏息看著她,糜稽一臉莫名其妙。


    “喂,我、會死嗎?”


    裏拉斷斷續續的聲音打破沉默。


    莉迪亞迴頭,看到她嘴唇發白,穠綠如翡翠的眼中流露出清晰撕裂的恐懼,“莉迪亞……”


    裏拉感到麵頰到嘴唇一片麻木,隻是吐出簡單的句子都感到費勁,唿吸也愈發困難。


    “你不會死的。”莉迪亞冷冷地說道,不顧丁克的慘叫拔出刀,走迴她身邊。她低頭俯視著委頓在地的裏拉,伸出素白的手掌:


    “給我治愈她的解藥。”


    “給我彩虹海膽毒素的解藥。”


    “給我神經毒素的解藥。”


    “……”


    周圍人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她對著空空如也的掌心念叨,都以為她急得犯了魔怔。


    “喂,她隻是個普通人吧,沒救了。”糜稽拽了拽莉迪亞的手肘,“你還不如想想這個。”


    莉迪亞怔怔地看向他,糜稽把從丁克身上搜出的電子表盤舉起來,上麵一個簡單標有方位的坐標係,一個黑點正朝著另一個緩慢移動。


    “這是個定位通訊器。有人正向我們這邊來。”糜稽道。


    “是誰?”莉迪亞皺起眉。


    那邊,肖立一腳踩在丁克肩膀的傷口上,狠狠碾了碾:“說,是誰派你來的!”


    丁克卸掉的下頜被裝了迴去。“是厄、厄裏斯家的人!”他麵露絕望,已知絕無幸理,索性倒豆子般全都說了出來——


    “我原本、原本就是厄裏斯送進來的人,兩天前他們聯係我,讓我想辦法抓住莉迪亞、或是殺掉!我也不想的,我是真心想脫離他們!我問過你的!但是現在他們過來了……”他雙目流露出濃烈的恐懼,“厄裏斯親自派人過來了!他們就要到了,我再不動手,我們、我們都會死!”


    “——比起自由,我更不想死啊!!”


    “這麽說,上麵那個移動的黑點就代表厄、那個勢力派來的人?”肖立看著電子手表上移動的坐標,嚴肅地問。


    “看起來是這樣。”糜稽扭頭看向西南的方向,“沒多久就要到了。”


    “那怎麽辦?”


    “厄裏斯派來的勢力,我們肯定打不過吧!”


    “他們會殺了我們嗎?”


    “難道還要死在這裏嗎?!!”


    畢竟隻是十幾歲的少年,聽說自己才脫虎穴又入狼窩,希望絕望重疊之下,紛紛慌亂起來。


    “都閉嘴。”莉迪亞帶著冰渣的聲音一字一頓。


    其他人消音了,一雙雙眼睛看著她。


    丁克說得很清楚,都是因為她,厄裏斯才會派人來……


    “你們走吧。”莉迪亞用冷漠命令的語氣說。


    “……那你呢?我們不能丟下你!”肖立激動地道。


    莉迪亞皺眉瞥了他一眼,探手搶過他手中的電子表,“這個給我,丁克和裏拉留下,其他人都滾。滾得越遠越好!”


    “你……”肖立愣愣地看著她。


    他的鼻梁高挺略帶鷹鉤,眼窩凹陷,因此顯得有些陰鷙,但此時看著莉迪亞的褐色眼眸中卻一片赤誠,甚至近乎滾燙。


    “快走。”莉迪亞道。


    “大哥,我們……走吧?”其他學員試探地提醒肖立,神色間帶著無法遮掩的急切和不安。


    再不走,他們都要陪葬在這裏了!


    “不行!要走一起……”肖立激動的話陡然頓住。


    莉迪亞的刀出鞘,刀尖直指他咽喉。


    “別再讓我說第二遍。”


    肖立最終帶著人向遠處走了。糜稽插兜站在她旁邊,道:“那我也走了?”


    “快滾吧小鬼!”


    “切,”糜稽把手從口袋裏掏出來,轉身朝著肖立等人離開的方向走,迴頭道,“雖然不記得毒藥的名字,但那玩意兒吃起來還不算難挨。四肢先麻痹,然後是五感,最後大腦……比肚子疼好多了。”


    莉迪亞腳下一邊躺著裏拉,一邊躺著丁克,黑寶石般的眸子像浸透在冰冷的泉水裏,悲傷地看著他問:“沒救了嗎?”


    糜稽背過身去,揮揮手走了。


    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垃圾山坡的另一頭。


    莉迪亞扭頭,一把將委頓在地的丁克拽起上半身:“那些人讓你活捉我?他們有沒有解藥?!”


    丁克此時也自暴自棄了,搖頭,“我知道沒法活捉你。那上麵的毒藥……是他們給我殺人用的。”


    莉迪亞頹然鬆手。她看著丁克的目光變得狠辣,一刀割斷了他的喉管。


    “真沒想到,哈!”


    裏拉仰麵躺在地上,費力地擠出笑聲——“我裏拉,竟然,會這樣死在這裏!”


    她現在已經完全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就像那個小殺手所說,從四肢開始蔓延的麻痹,胸膛的震動在逐漸趨於遲緩。


    莉迪亞深吸氣,走到她身邊,坐下。


    她喉嚨發緊,悲傷和無力的感覺攫住了她,清越的嗓音比飽受毒素折磨的裏拉更顯滯澀。


    “為什麽,撲上來?”


    因為庫洛洛施加的能力嗎?


    裏拉仰頭,看著二區灰蒙蒙的天空,盡力扯出笑容。


    曾經波光蕩漾、迷人如春水的碧眸開始變得渙散。她轉頭,奮力地凝視著莉迪亞,“因為,你的身上,有我最想要的一切。”


    怎麽能在流星街活得……那麽驕傲,那麽燦爛?


    裏拉看著莉迪亞,眼中閃爍著憧憬和迷離,“偶爾也會,想要守護……”


    莉迪亞沉默。


    她握住裏拉的手,發動能力,【撒旦的祭品】消褪。


    “現在呢?”


    垂眸看向裏拉,她問。


    碧眸恍惚了一瞬,仿佛撥開了雲霧,陡然變得清明。她一時難接受這樣的真相,看她的眼神劇烈波動——


    “我恨你。”


    “……就說,我這種人,應該想要毀滅才對。”


    事已至此,裏拉心灰意冷,感覺自己的人生完全是個笑話。她閉上眼睛,再也不想看她,自嘲地牽起嘴角。


    “抱歉。”


    莉迪亞一時詞窮,輕聲道,“代我自己,還有庫洛洛。”


    是他們自私而擅自地,斬斷了裏拉本應暢通的人生。


    可語言在死亡麵前,是如此蒼白無力。


    裏拉完全沒聽見她在說什麽,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福珀斯,母親……”她喃喃,“告訴過我,同行的女人中,隻能有一個queen。”


    ……


    “裏拉,”彼時年幼的她被風華絕代的福珀斯夫人攬在懷裏,聆聽她音色和聲調都無比動人心弦的教導。“如果你想成為queen,比你優秀的女人,就都要除掉。”


    “你記住,嫉妒不是女人的原罪,而是敦促你上進的武器。”


    ……


    她再次睜眼看向莉迪亞,眼神最終定格在怨恨和嫉妒。


    你隻是比我運氣好而已。


    莉迪亞別開目光。


    她看了眼從叛徒那裏得來的手表,上麵代表追兵定位的小點已經逐漸逼近。這個速度,對方一定乘著摩托之類的移動工具。


    厄裏斯的人就要到了,她想要順利離開這裏,得把他們都殺光才行。


    環顧四周,這裏正巧在一個垃圾坡上,四周是一望無垠的垃圾荒野。


    她再次低頭,看向躺臥地上,於死線上奄奄一息掙紮著的裏拉。


    歎氣,為什麽偏偏是這種時候,無所不能的言靈卻用不出呢?她心中充滿對自己和對命運無名的憤怒,指甲扣入掌心。


    深吸一口氣——


    “讓你看看,我真正的能力吧。”


    莉迪亞站起來,遠望著對麵的垃圾原野:


    “——對麵,十點鍾到四點鍾方向,兩百米之外,縱深三百米,在表層的垃圾下,給我……均勻分布的防步兵爆炸式地雷。數量,三百顆吧。”


    裏拉的胸口以下已經完全失去知覺。但她還能聽清,莉迪亞究竟在說什麽!


    莉迪亞低頭,看到裏拉震驚、駭然到略帶扭曲的麵孔。


    她重新在她身邊盤腿坐下,“現在,就等他們自己來送死了。”


    這樣,就沒有遺憾了吧?她想。


    “原來如此……”


    裏拉似哭似笑,生命力從她體內一點一滴地加快流失,卻還要艱難地擠出話來,“原來如此!”


    她眼望虛空,怔怔地出了會兒神。


    直到莉迪亞幾乎以為她已死了,卻見她猛地一個激靈,像迴光返照似地,奮力抬起頭來盯住她,語氣激動有力:


    “別和庫洛洛在一起!你、你、”她艱難地喘著氣,“他配不上你!”


    莉迪亞微怔。


    她沒想到裏拉最後會說出這樣的話。莉迪亞沒有去分辨她似笑似歎的話中究竟有幾分是善意,又有幾分是難以釋懷的怨恨和報複。


    裏拉的眼神太過複雜難懂。


    半晌,她輕輕地道:“力量的意思……”


    “是我想選誰就選誰。”


    根本不需要考慮相不相配。


    她隻需要問自己,她想不想要,值不值得。


    樂不樂意。


    裏拉最後也沒能懂得,莉迪亞所擁有的真正自由。


    “我,我很抱歉。”莉迪亞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我的能力叫【言靈】。但它沒能要來能救你的東西。”


    裏拉發出一聲虛弱卻尖刻刺耳的冷笑。


    莉迪亞態度溫柔。


    “睡吧。”


    她伸手撫過裏拉的眼睛,輕聲許諾:“害你的敵人,我會全部殺光。下輩子,你一定會擁有真正的自由。我用言靈說的。”


    裏拉的睫毛垂在莉迪亞掌下,如美豔到生命最後一刻,終於倦飛的蝴蝶。她順從地沒再睜開眼,嘴上卻用盡最後一點力氣,還要不饒人地說——


    “你……欠……我的。”


    “嗯。”莉迪亞應道。


    她收迴手,側頭想了想,看向氣息愈發低弱,幾乎就要死去的裏拉,“我唱歌給你聽?”


    裏拉沒有迴答,不知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莉迪亞抬手用言靈要來了一把吉他,撥動琴弦發出悠揚的樂聲。


    “借我十年,借我亡命天涯的勇敢。


    “借我說得出口的旦旦誓言……”


    麻木蔓延到了裏拉的臉部。


    莉迪亞的歌聲比想象中好聽無數倍,但她也沒力氣嫉妒了。音樂飄入她逐漸失去知覺的耳朵,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裏拉緊閉的眼中,浮現出一幕幕……


    她又看到莉迪亞執刀的畫麵。


    人群雜亂的操場上,那女孩清麗的模樣,挺直的背脊,麵對所有人窺視蠢動的目光。那時候她就在想,她憑什麽那麽驕傲,臉上寫滿了目空一切?


    她……


    裏拉逐漸消散的意識終於發出最後一聲歎息。


    死亡帶給她承認的勇氣。


    我也想要……像那樣子活啊!!


    “借我孤絕如初見,


    “借我不懼碾壓的鮮活,


    “借我生猛與莽撞不問明天。


    “借我一束光照亮黯淡,


    “借我笑顏燦爛如春天。”


    百米之外,爆炸轟然!!!


    滔天烈焰中,厄裏斯的追兵駛入雷區,紛紛被炸得粉身碎骨。像一朵接一朵,綿延不絕如火如荼,最壯烈的送行煙火。


    如果裏拉還活著,會不會覺得莉迪亞為她舉行的這場葬禮,排場還頗能滿足她的虛榮?


    可她已經死了。


    她的往事,她的掙紮,她的努力,她取得的浮華榮耀,她許下的精致願望,她的未來……都隨著煙火,化作永恆的塵埃。


    莉迪亞把吉他輕輕放在裏拉已經悄無聲息的屍體旁邊,站了起來。


    她麵前,轟轟烈烈的爆炸將天際染成彤紅。


    火光吞吐著熾熱的空氣。


    她注視著爆炸發生的地方,用目光輕盈梭巡,確保沒放過任何一個漏網的敵人。


    合著腳踏的節奏,輕輕哼唱著。


    “借我殺死庸碌的情懷,


    “借我縱容的悲愴與哭喊。


    “借我怦然心動如往昔,


    “借我安適的清晨與傍晚……”


    裏拉,下輩子,別生在流星街吧。


    願你擁有平凡或力量。


    放縱的權力和心動的自由。


    願你幸福,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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