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兒,李春和瓊漿都愣住了。天哪,還真是這麽迴事。別的不說,金鳳走了,誰來當這個第一夫人,都不可能像金鳳這樣心胸,若在三俠中選一個,這三個武林高手非得把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來不可。這樣的局麵李春應付不來,絕對是應付不來的。


    但這一夜李春也是睜著兩隻眼睡的,他心潮起伏,他想起了自己和金鳳之間的種種,怎麽想,都是自己做的不對,怎麽想,金鳳都屬於正當防衛。想到天光漸亮,李春居然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太好了,幸虧有了戴維,還是老朋友啊,太夠哥們了。


    李春決定睜著兩隻眼都不管這事。他的這個態度很快就被所有人理解了,並且,大人物的態度往往就左右著眾多小人物。金鳳在比基尼的事,不可能瞞住誰,屏上的帖子也曾有過這方麵的內容,甚至有過照片和視頻,奇怪的是卻無人跟帖,無人喝彩。本來是很具備爆炸性的消息,到了金鳳這兒,悄無聲息了,不了了之了。李春也服了,他也不明白,這到底是他李春的能量大,還是金鳳的德行高。或許,是社會輿論普遍同情金鳳吧。世人都知道金鳳在為春風的事業做出常人不能有的犧牲,都明白把金鳳和李春拆散了,最倒黴的就是大眾自己。


    現在,躺在一張床上的李春和金鳳都醒了。他們四隻眼盯著天花板,半晌,誰也沒說話。最後,還是李春先開口了:


    還迴比基尼嗎?


    金鳳答道:那要看你。


    李春趕忙說:我反正是不走了,金鳳閣這麽好的房子,我還沒有像模像樣地住過哩。


    那我也不走了。


    事情說簡單,就能簡單到這種程度。說複雜,就說不定會搞出什麽來。


    起床之後,兩口子又安排了幾個作秀的鏡頭,向世人昭示著和好如初,並通知韋子,他們要在家裏長駐下去了,不走了。韋子聽罷,雙腿一軟就癱倒在地上。金鳳把韋子攙起來:瞧你這點出息,你也就配當個管家。韋子服了,金鳳身上就是有一般人沒有的東西,李春,也就是金鳳能降住他。金鳳安排韋子把幼兒教育這一塊的設施弄好,幾個孩子都要過來上學。


    這倒是出乎李春意料,剛剛經過了風暴,金鳳就想到了三俠的孩子,真不容易,他感恩戴德地補充道:對,金鳳想得太周到了,快去辦妥。韋子高興地跳著腳跑去了。


    晚上,韋子把辦學的方案拿來讓兩位當家人定奪。韋子的設想,校址設在金鳳閣裏,但不隻這四個孩子,還要招收一些社會上的孩子進來。因為隻有這幾個孩子,就構不成應有的社會性,對孩子的成長不利。李春同意,說招收進來的孩子,不要精選細選,就從一般的學校裏連鍋端一個班,學費全免,來去自由,學校裏的活動一律正常參加,最終,當孩子們有了自理能力,並歸到學校裏去,不搞特殊,不能把我的孩子培養成特殊型號的人。金鳳也同意這個意見。


    孩子們的事解決了,三俠都同意把孩子送來學習。金鳳說你們也可以來呀,三俠說我們最好先不來。金鳳心裏笑了。


    日子就這樣複歸平靜。


    接下來的日子,是最符合華夏民族傳統觀念的模式。每天早晨起來,李春和金鳳雙雙到李春的父母房裏去問安,之後,全家老少二十幾口子人,聚在一起吃飯,一天三頓飯都這麽個吃法。說是吃飯,其實最主要的是突出一下全家和睦的氣氛,人丁興旺的大好局麵。


    李春金鳳二人,都沒有正麵提及比基尼島上的事,好像沒有這麽迴事似的。這很正常,這又很不正常。李春是刻意地迴避這個話題,金鳳當然也是少說為佳,但很多日子過去之後,這個本應該是核心話題的話題卻根本沒人說起過,就不正常了。金鳳感覺到了一種叫做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壓力,心裏說這李春是要憋死我呀,得嘞,你不說我說。


    於是,在某個夜晚,二人履行完畢法律和道德都賦予他們的快樂之後,金鳳挑釁地歎了口氣:唉,不如戴維的好。李春被這突如其來的話氣樂了,他騎上金鳳,用手掐住她的脖子:說說罷,戴維都怎麽個好法,我哪點不如他?金鳳把他推下去:你讓我好好說,哎呀,要說起戴維的好來,可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哪。接著,金鳳就當真詳細地迴憶起在比基尼島上的事情來,她的描述十分到位而真切,不由得李春不信,也不由得他不生氣。讓李春生氣,就是金鳳的目的,這些年來,生氣和包容成了金鳳的專利,沒完沒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遷就李春,李春得寸進尺,得尺進丈,現在,又拿沉默來折磨她,金鳳要好好氣氣他了。


    但李春就是不生氣,他把這些都當成笑話來聽,這點功夫還是三俠提前教給他的,她們準料到會有這麽一出,千叮嚀萬囑咐,不讓李春中招兒。金鳳講了好幾個段子,她調皮地盯著李春的臉,期望著自己的講述所能引起的必然反應。卻講到口幹舌燥也沒見李春拍案而起。最後,金鳳也講乏了,就開始講戴維說起過的那些當年李春描述金鳳的話。這些話從金鳳的嘴裏說出來,李春絕對是一種全新感受。李春想起來了,這些都是他說過的話。當年,在無數個探索的日日夜夜裏,李春的生活是何等的枯燥乏味,他和戴維之間最開心的話題,就是講金鳳。那些講述,多半是李春憑借想象編造出來的,那時,金鳳還沒有向他開放邊界,李春處在望梅止渴畫餅充饑階段。所以有些段子就格外理想化。


    金鳳講著那些由李春創作,經戴維轉述,憑自己記憶的有關自己的段子,就像一壇陳年的老酒,又像是經過多道工序的繁複加工製作的大餐,在兩人聽來都有著無可替代的衝擊效應。金鳳講著講著,聲調中就加進了哭腔,李春的眼淚也下來了。這些話不是哪個人編出來的,這是一個時代的記憶,是從血管裏流出來的真情實意。李春和金鳳都想起了兩人上學時的種種,從那時起,兩人認識也有二十年了。金鳳講累了,李春就接著講,金鳳方才的講述,喚醒了李春許多記憶,他講的是在同學們中間吹噓金鳳的種種,那時,成為校花金鳳的男朋友,是李春最大的自豪。


    這次,兩人的迴憶往事,十分類似於華夏古代的一個相當奇特的教育方式:憶苦思甜。即通過對往事的迴憶,喚醒某種習以為常的被忽略掉的意識,加深對某種事物的珍惜感情。最後,金鳳問李春:你老實交代,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煩我了?李春認真地想了半晌說:說真的,我從來沒有煩過你,隻是我麵對的機會太多了,也不必負什麽責任,也沒人惹得起我,所以我就樂得隨波逐流。金鳳說:這話我信,不過你也給我記住了,我不會甘心當你的擋箭牌了,我也是個大活人,戴維這事,從頭到尾都是我故意的,這僅是第一次,你要願意的話,我可以陪你玩一輩子。


    李春說這話我信,全世界也就你不怕我。金鳳笑了:知道就好,別以為世界是為你自己設計的,有道是貓有貓道,鼠有鼠路,上帝派我來就是管你的,要不然,你李春還不折騰到天外邊去啊。李春十分認可金鳳的話,他也點點戳戳地說,戴維之事也就這樣了,金鳳也不必為了報複我李春,刻意地再弄出什麽新貨色來,畢竟,金鳳是女人嘛,在是非的評判尺度上,世俗的標準是很微妙的。言外之意,就是讓金鳳就此打住,不要繼續擴大戰果了。


    金鳳終於窺探到了李春的心虛,心裏這個樂啊,好哇,你李總也有膽小的時候,也有怕人的時候,這正是金鳳求之不得的效果,她心裏早就有底,嘴上卻不放半點口風:那要看你怎麽待我,也要看我高不高興,你別想拿什麽世俗標準來控製我,沒門!我才不怕什麽世俗哩,這都什麽年代了,咱們二人是你有負於我在先,我占理,我占據了有利地形,左不過就是個防衛過當,我怕什麽。李春沒想到如今這金鳳竟鍛煉得如此厲害,心想罷了哇,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今後再也不可以忽略她了。於是李春連連告饒,說了好多保證的話,金鳳才算收住了韁繩。


    這是金鳳蓄謀已久的一場交鋒,迴憶過去,曉以利害,並施加威脅,軟的硬的一齊上,不怕你小子不服。其中致勝的一招,還在戴維身上。談判必須有製裁措施緊隨其後,沒有製裁措施的談判,就像沒有樂器的音樂會。金鳳不是戰略家,也不是外交家,她隻是一個最最傳統的華夏女性,但是,女人保護自己的功能是與生俱來的,是天性也是本能,不需要學習,與其他方麵的知識閱曆無關,表現方式也五花八門,但效果隻有一個:


    把你拿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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