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原來,藝術總監是來向老阿報告,地心引力暫缺的指數達不到演出所需要的總量。空中飛人節目的關鍵,是地心引力暫缺,即給每個飛人都施行了暫缺處理,讓他們能夠在失重的情況下,在空中自由飛翔,並做出各種眩目的動作。對此,老阿也不是不懂,但是,老阿手裏的暫缺指標卻少得可憐。


    在接受能力減弱之後,公司所有的暫缺指標就由老阿一人掌控,批給哪個單位多少,全由他一人說了算。但他卻不知道,到底每天批出去多少才合適。就在今天的早上,有客戶來要指標,說要把五萬噸貨物裝上車,雇用人力或機械都花費巨大。來人把相當這筆費用的三分之一的好處費,劃進了老阿個人的賬戶裏,老阿當下就把指標給了他們。老阿沒想到也不可能想到,他手裏的權力也是有限的,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更想不到,隨著他那筆個人收入的到賬,他已不具備今天表演所需的最關鍵要素:地心引力暫缺。


    演員化好了妝,穿上衣袂飄飄的演出服裝,登上了距地麵三十米高的起跳台。起跳台共有十個,分別從體育場的外沿伸向中心。這個表演應該是很有創意的,演員起跳後,象一組繽紛的彩練,從不同方向射向天空,在體育場中心上空匯合後,又如禮花般綻放開來,再變幻出係列的造型。在老阿的演劇隊,這是壓軸大戲,也屢演屢火,最能抓住觀眾。


    在演員走到起跳位置後,地心引力暫缺即行生效,此時,演員們就感覺到了身體失重帶來的異樣,因此,他們就會毫無顧忌地從三十米高空撲向大地。也正是這一有違常規的動作,在驚起觀眾席一片唏噓後,贏得滿堂喝彩。可是今天,當演員們在起跳邊緣站定之後,那期待中的失重感並沒有如期傳來,演員身上的汗立時就下來了,有幾個演員通過戴在頭上的麥克問導演,不失重,無法表演。


    這時,耳麥裏傳來老阿粗暴的吼聲:他媽的,少廢話,快給老子跳!


    演員的層次和反應速度也不一致,就在幾個演員尚在猶豫之時,其他幾個惟命是從者已決然地跳下去了。


    他們從三十米高空直接摔到地麵上。死了。


    體育場登時大亂。表演場變成殺人現場。警方立即控製局麵,疏導觀眾離開,演劇隊全體人員帶迴警局。體育場的局麵並不難控製,隻是演出事故,並非針對觀眾的恐怖襲擊,所以也就相當於提前散場。不過影響之惡劣,確實屬於罕見。


    迴到警局後,警方立刻就事故原因問訊了所有的當事人。真相大白,有旁聽者,見證人,當事者,音像證據一應俱全,眾口一詞,全部責任都在阿比西裏亞一人。是他私自倒賣了地心引力暫缺指標,並獨吞了所得;是他強迫演員在沒有暫缺引力的情況下,硬性跳下去。有後台的監控視頻,現場的指揮錄音,鐵證如山,饒是老阿何等的老奸巨猾,麵對如此明白無誤的事實,也傻眼了。當下其他眾人嫌疑盡釋,各自迴家,老阿轉入下一道司法程序,進一步審理。


    體育場慘案,震驚了所有人。阿比西裏亞的所作所為,徹底激怒了春風公司,也激怒了能源交通改造、上山下鄉運動涉及到的所有世人,激怒了包括聯區委在內的所有公職人員。柳芭以春風公司總經理的身份,再度造訪聯區委,向最高當局討要說法:我們春風公司到底哪件事做錯了,憑什麽趕走我們敬愛的老總李春,阿比西裏亞篡奪春風公司屬於什麽性質問題?好端端一個企業,轟轟烈烈的利民事業,改造大自然,改造生態環境的宏偉進軍,為什麽就橫生枝節,半途而廢了?


    柳芭端的十分得了,這幾個問題直擊要害,擲地有聲。柳芭在聯區委那可是個人物,人們都忘不了這位女強人,是真辦事,辦實事的好人。其實,在柳芭登門問責之前,聯區委已召開專門會議,就春風公司的係列問題形成決議。


    決議全麵否定了阿比西尼亞在春風公司的一切作為,推翻了他強加在春風和李春身上的一切誣陷不實之詞。同時,對春風公司在能源改造、環境改造和上山下鄉運動中的突出貢獻,給予了充分肯定。聯區委關於支持春風公司的一切決議繼續生效。並且,把春風公司納入聯區委直屬企業,享受一級保護性政策傾斜。任何組織機構,在未得到聯區委特許的情況下,不得幹預春風公司的正常業務開展。


    柳芭到了聯區委,由一名主管的副主官接待了她,宣布了如上決定。稍後,兩人在屏中心向世界發布了這一決定,並唿喚李春總裁,迴到春風來吧,我們需要您。


    迴到春風來吧,我們需要您。


    柳芭對著屏中心的權威性攝像頭,發出了積壓多日的殷切唿喚。一石激起千層浪,柳芭的這句話隨後就演變成了世人眾口一詞,響徹了各個角落:


    李春迴來吧,我們需要您。


    李春很快就有了迴音,他通過掌心屏聯絡到了柳芭,告訴她:我現在正在羅布泊,這邊的情況很壞,有幾個月不下雨了,我還要在這裏呆幾天,另外,個人也有點事需要處理。家裏的事你先盯著。柳芭問老阿弄來的那些人怎麽辦?李春說:走和留由他們自己決定,但是我們的原班人馬都要迴來,官複原職。在演出中死亡和受傷的演員,也應得到妥善對待,起碼,在演出時,她們都是春風的員工,我們要管到底。


    柳芭立即向全公司傳達了李總的指示,春風公司一片歡騰。李總迴來了,好日子又開始了。消息像一股春風,吹遍了大地。與此同時,地心接受力恢複正常,天馬照常行空,往來自如,瞬間抵達。白鵬和於則玉兩名大將,向被迫遣散的部下們發布召集令,三天之內,趕赴原來的工地,開工建設。百萬建設大軍從各自潛伏的角落裏奔湧而出,向著預定目標集結。


    高樓大廈繼續拆除,高速公路鐵路繼續拆除,過時的機動車繼續迴爐冶煉,大片的綠地良田不斷增加。


    煤礦的坑口封堵了。油田的井架放倒了,鍋爐的煙囪炸塌了。


    空氣又恢複了清新澄澈,嗆人的煙味在短暫的猖獗後,歸為記憶。


    電價下降了。機票價也下降了。所有物價恢複原有狀態,都下降了。


    景區預定的房子繼續出售了。到阿圖斯加,到大瑤山,到撒哈拉考察,又可以輕鬆到達了。預購景區、農村房產的接待處門前,又排起了長隊。


    這時,從春風傳來李春的意見,老阿設在街口的那些橡皮人李春,不要拆除,就這麽擺著,以後誰要對李春有意見,照樣可以打他。李春自己將親自收集挨打次數,作為一種民意測驗,長期實行。


    李春和金鳳,帶著耀明,在偏遠的羅布泊注視著這一切,不禁感慨萬千,熱淚盈眶。李春在管邊的搬運點上,掙夠了路費之後,就帶著金鳳和孩子到了阿圖斯加。他要把有限的能源用在這個點上,在無力迴天之時,李春也隻好盡人事,聽天命。


    在阿圖斯加,李春一家人遇到了正在這裏演出的菊英,菊英向他們講了春風的許多內幕消息。李春不得不服,文藝圈裏的人們對於消息總有優勢。老阿入主春風的所作所為,把李春氣得直翻白眼。他沒想到這個老家夥竟是如此這般的瘋狂和無所顧忌,任由他這麽搞下去,受損傷的就不止是我李春一個人,而是殃及眾生,傷及無辜啊。


    李春決定提前出手,把這個毒瘤切除,把損失降到最低。於是,李春、金鳳、菊英三人便策劃了那段視頻,其中讓耀明拉屎的噱頭,出自菊英的創意,具體實施,則由金鳳一手包辦,她們掐算著耀明拉屎的時間,感覺差不多了,就讓李春把耀明架在脖子上,故意把屁眼掰開,做成拉屎的準備狀,菊英則一路跟蹤,拍下這一珍貴鏡頭。


    同時,李春把力所能及的地心能源,集中到了阿圖斯加。


    這兩招就把阿比西裏亞的陣腳徹底搞散了。權術固然也可以算做一種本領,卻是有術有效然而有限,與真本事比起來,猶如紙壁蒿牆,不堪一擊。


    聞知李春在羅布泊,媒體們豈甘寂寞,立刻如趕花期的蜜蜂一般,蜂擁而至,李春一家三口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沒有化妝易容,被逮個正著。索性,李春也不避諱了。他們一家三口,同時接受媒體采訪。


    李春抱著耀明,和金鳳一起,帶著記者們巡行羅布泊畔。有記者問:您如何看待這次的勝利,這對春風公司和您本人今後的事業有何影響。


    李春答道:我並不認為這是勝利,充其量是一次內耗,是折騰。在這場動亂中,沒有一個勝利者。至於談到對我個人的影響,我想肯定是不小的,我將吸取教訓,更加勤勉,更加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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