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薑言詫異地看著陸明冉。


    孤兒院而已,有什麽可怕的?


    直到陸明冉說出了那個孤兒院的名字:


    “古川孤兒院。”


    ——————————————


    古川孤兒院這幾年來一直流傳著各種神奇的怪談,比如活動室裏的洋娃娃夜裏會自己跳舞,一時間孤兒院被蒙上了黑暗的顏色。


    那天正好是周六,陸明冉和衛薑言開著車開了很久才到了這裏。


    遠遠望去,古川孤兒院一棟棟小洋樓的設計很是氣派,但也許是受怪談困擾,灰暗天空下矗立著的小洋樓有些陰森可怖。


    來接他們的是孤兒院的一個男性工作人員,他們跟在這人後麵,隻見在偌大的庭院裏,隻有稀稀落落的幾個小孩子在追逐著玩。


    “以前院裏還是很熱鬧的。”工作人員歎了一口氣,“你們應該也聽說了,自從那些怪事發生以後,社會上的很多人都反對把孩子送到我們這裏。”


    陸明冉忍不住地在心裏冷笑,說得好像你們這裏有多麽美好一樣。張霽成在這裏的時候,你們隻是眼睜睜地看著他以及那些比較弱小的孩子受欺負。


    雖然心裏這麽想著,陸明冉臉上還是笑得很燦爛。並且,他把工作人員支開,單獨和衛薑言抱著紙箱去了活動室。


    衛薑言從踏進這裏的大門起臉色就不太好。陸明冉一邊整理東西,一邊隨口問道:“怎麽,你不習慣這裏?”


    “不是,就是有點……熟悉。”


    在張霽成留下的筆記本裏,提到過很多次他在孤兒院的經曆。他沒有明說是哪裏,一向以那個地方來代稱。而今天,衛薑言看到孤兒院以後,這裏的一切和筆記本裏提到的都一一對應上了。


    比方說這間遊戲室。衛薑言走向西邊儲物櫃,在最右邊那裏蹲了下來,果然看見了牆角遺留的用蠟筆畫成的小狗。


    “誒,薑言,你怎麽跑到那裏去了?”


    衛薑言猛地站起:


    “我記得這裏。”


    這時衛薑言不再跟著陸明冉轉悠了,他跑到走廊裏去,好像是要找什麽,剛好和那位工作人員撞了個滿懷。


    工作人員很感激他們捐獻玩具和零食,但這的確不是他們亂跑的理由。因此,那人攔住他,禮貌地說:


    “先生,前麵是孩子們的住宿區域,您不能過去。”


    “薑言。”陸明冉也追了出來。


    而衛薑言很執著,他比劃著,說出了一個名字:


    “張及。”這是張天師還在孤兒院時的名字。


    衛薑言有些急切地說:“我不是要亂跑,我是想找一下這個孩子住過的地方。”


    一聽到這個名字,工作人員的笑臉僵住了。


    陸明冉知道,那是害怕和心虛。張及,這個名字早已成為這裏的一個忌諱。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這裏沒有叫張及的孩子。”


    “還有,開放時間結束了,請你們離開。”


    眼看著衛薑言和自己要被攆出去了,陸明冉決定出手幫他,借著係統的幫助好說歹說了一通,說衛薑言和那個孩子有點親戚關係,總算是獲得了允許。


    ————————————


    就像工作人員說的那樣,這裏的孩子確實是越來越少了,住宿區域裏很多房間都是空著的。有意思的是隻有張及住過的房間上掛著鎖,因為在許多孤兒院的怪談裏,這裏就是夜間最可怕的地方。


    “你們……確定要進去?”


    “嗯。”陸明冉點了點頭,不過他隻是站在門口,隻讓衛薑言一個人進去了。


    許久未用的房間裏空空蕩蕩的,令人意外的是,下午的太陽光卻鋪滿了整個房間,照得人的耳根通紅。


    衛薑言顯然不是一時興起才要來這裏。他進入房間裏四處望了望以後,就去翻牆邊的小箱子了。


    這時候,陸明冉及時地擋住工作人員的視線,和他瞎聊。


    這個年輕工作人員倒也直率,講出了他聽說的張及的故事:


    “以前院裏是有這麽一個小孩。聽說某年他生病了,病得半死不活,在一個雨夜裏被一個老道士給領走了。”


    “也有人說,他早就死了。不過不管怎樣,他走了以後的第三年,我們孤兒院,尤其是他住過的房間,開始變得不對勁。”


    陸明冉以眼角的餘光瞄到衛薑言已經把他想要的東西拿到手了,嗯了一聲,讓開了身。


    東西既然已經拿到,他們也就沒有再逗留的理由,朝外麵走去。路上,一個剛睡醒的小女孩從房間裏探出一個小腦袋,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們。


    小女孩還對陸明冉說:“叔叔,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


    陸明冉蹲了下來,微笑著看他:“什麽秘密?”


    “以前活動室裏的洋娃娃會和我跳舞,但是現在她不跳了。”


    這個陸明冉知道原因,一定是張霽成把詛咒撤掉了。


    陸明冉覺得報複當年的那些人,這事無可厚非,可這些後來的孩子實在是無辜。


    “叔叔這次帶了新的洋娃娃過來,你要不要去看看?”


    小女孩一聽說有新的娃娃,眼睛一下子亮了。她重重地點點頭,花蝴蝶一樣朝活動室跑去了。衛薑言看看路過自己的小女孩,再看看身後的陸明冉,問道:


    “你和孩子說什麽了?”


    “讓她去找新玩具。嗯,她說那些怪談根本不存在。”


    這樣,衛薑言就不會查怪談背後的事了。


    陸明冉跟上來。趁著四周沒人的時候,他在衛薑言身邊低語道:


    “對了,你拿房間裏的東西幹什麽?別否認,我看見了,還幫你打了掩護。”


    於是衛薑言坦誠道:“我要幫張及埋一樣東西。”


    ——————————


    地點是在庭院裏很偏僻的一塊兒地方,很少會有人來——省得有人會看見,把他們當做變|態抓走。


    話說這裏很偏僻,但是卻很漂亮,籬笆上爬著綠色的枝條,附近粉的白的花一簇簇地開。衛薑言挖出來一個小小的土坑,把一個帶鎖的本子埋了進去。


    “張及一直很懊惱。他說他當初發過誓,如果能離開那個鬼地方,他就把自己記仇的本子給埋起來,宣告自由。”


    但是他當年走得匆忙,根本來不及埋,後來沒有機會也不太想進這家孤兒院。


    “所以你跑去偷東西,就是為了替他埋一個本子?”


    陸明冉嘴上笑話著他,心裏卻一下子舒服了。他知道,這樣一來,衛薑言對張霽成的探知欲就徹底沒有了。


    他們的緣分將隨著本子的被埋而就此結束,自然也就不會再有以後那些破事。


    午後的太陽溫暖著一切。陸明冉看見衛薑言站在那個被埋好的土坑前,身影蕭索,真的就像是另一個張霽成一樣。


    雖說最終沒能成為知音。


    但是……


    他為你做了知音可以為你做的事。對吧,張及?


    ——————————————


    完成任務的提示音在這天傍晚響起。


    那時候陸明冉正打算繼續蹭飯,衛薑言則揮著鍋鏟,說家裏沒鹽了,要借他的。


    “我家沒有鹽。”


    “等等,不準打我,我去樓下買!”


    衛薑言無語了,合著這人家裏不備任何廚具,一直隻想著蹭飯?


    陸明冉則是笑了笑,勤快地下樓了。


    “公交車就在外麵等著。”係統催促道。


    “我知道,但是我還得買鹽啊。”


    “哎呀買什麽鹽,放心吧,會安排你的替身幫你收尾的。”


    這下,陸明冉不動彈了。


    是啊,收尾工作有係統幫忙的。


    “那……”陸明冉還是不放心,“你要記得提醒他,不要聽門房大爺的話去外麵的超市買,小區超市的鹽就挺好。”


    簡直算是嘮叨了一路,坐到車上的時候,陸明冉還在念叨這個。


    “知道,買鹽,不聽門房大爺的話。”


    “嗯。”陸明冉總算安靜下來。


    夕陽西下,小區外的公交車上,坐著一個誰也看不見的,惦記著買鹽的陸明冉。


    怎麽說呢……


    願我離開以後,日日有人蹭你飯吃。


    ——————————


    最終轉移了陸明冉注意力的是手機裏突然彈出的網頁,據說這是下個世界的任務提示。


    是一個論壇,其中被置頂的帖子是紅色的,充滿了版主的怒氣。


    再看看下麵的那一個個帖子,內容相似到讓人窒息:


    “說一說我做陰陽先生的那幾年的經曆……”


    “幹這行很多年了,和大家隨便聊幾句吧。”


    “不信的話就可以不用點進來看了。”


    ……


    版主置頂的帖子是這麽說的:


    “我們這裏是探討靈異現象的論壇,不是小說論壇!”


    “下次要是再有哪個混蛋打著自述經曆的名義寫小說,我馬上把你叉出去!”


    配圖:版主本人拿著刺猹的叉子的英俊照片一張。


    嗯……


    毫無震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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