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 奇跡真的是可以創造的。


    隻要你膽子夠大。


    從前, 沈介一直以為自己比梁靖強。


    畢竟,他是為了緊跟殿下的腳步, 梁靖卻是真的不學無術。


    但從今日之後,沈介的這個認知, 徹底顛覆了。


    他終於相信殿下說的話上天給你關上一扇門, 就必然會替你開一扇窗。


    而梁靖的那扇窗戶, 大概都開在無知者無畏上了。


    偏偏他的計劃聽著還真像那麽迴事,真有一定的可行性。


    通過沈介,梁靖聯係上了佟籌, 請他替自己造幾塊兒大小、花紋都分毫不差的琉璃玉。


    佟籌一聽說梁靖北上是為了分管裏的功勞的, 二話不說就拍著胸脯答應了。


    當初他們二人明明是一起投奔的殿下, 說好的守望相助。可自己一落魄, 管裏就疏遠了他。


    雖然為了殿下的大業,佟籌不會給管裏使絆子, 但如果有機會, 卻不妨礙自己給他添添堵,報他一箭之仇。


    就比如現在。


    梁靖要求的玉很快就造好了,底色是濃翠欲滴、可以假亂真的硬玉,上麵有西瓜紅的紋路,勾勒出一個隱約的狼頭。


    一共十二塊兒,做成了足以以假亂真的硬玉。


    如果對硬玉不了解的,絕對看不出來這是人造的東西。


    如果梁靖不是事先知曉,還真會以為那狼頭是純天然的紋路呢。


    草原人崇拜狼神, 希望自己的子孫後代能有狼的狠辣和機敏,好將自己的血脈在環境惡劣的草原上長久地傳承下去。


    沈介拿了一塊兒在手裏把玩,不由嘖嘖稱奇,“佟家郎君造玻璃,已經這麽厲害了嗎”


    梁靖笑道“你也知道,玻璃作坊裏的東西,日新月異。你離開京城已經這麽久了,不知道也正常。”


    這話說的實在是太好聽了,沈介沒忍住,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你那是什麽眼神”梁靖不滿。


    看在沈介這迴幫了自己這麽多的份上,梁靖好不容易管住自己的嘴,沒拿話刺他。


    他還詫異,有什麽好詫異的


    給你個好臉你還不習慣了


    見他炸了毛,沈介趕緊收斂了神色,“沒什麽,我隻是在感歎,世上還有這樣奇妙的法子。”


    這話可謂是正撓到梁靖的癢處,他得意洋洋地抬了抬下巴,“你想不到的事,還多著呢。”


    還挺可愛。


    沈介失笑。


    梁靖不滿,“你笑什麽”


    “沒什麽。”


    沈介覺得,如果自己把實話說出來,梁靖一定會炸毛,順便和他不死不休三天的。


    時間緊,任務重,他們還是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不死不休”上了。


    可是,他的態度太敷衍了,梁靖根本就不信,滿臉狐疑地問“你到底在笑什麽”


    “聽說你已經定親了”沈介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這是把他當傻子哄呢。


    梁靖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頭就走。


    沈介一呆,繼而頭疼地撫額。


    得了,這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啊。弄到最後,梁靖還是要和他不死不休三天。


    第二天,梁靖就走了。


    他帶著十二塊兒一模一樣的琉璃玉,動用了分布在摩根部落的所有探子,親自策劃了一出“聖物養成記”。


    先是一個普通牧民在月亮湖附近看見湖麵上有一道異光,隱隱約約的是一副狼頭的虛影。


    人類對鬼神都是一麵敬,一麵畏的。


    牧民誠惶誠恐地跪拜了狼頭的虛影之後,不敢在月亮湖邊久留,急忙跑迴了帳篷,帶著十幾個本家兄弟再次折返。


    他們在湖底發現了一塊兒巴掌大的碧玉,那玉上的翠色濃的幾乎要流出來,上麵還有一個天然形成的狼頭的圖騰。


    一家子兄弟都看呆了。


    最後,還是最勇武、最有威望的那個開口決定了這碧玉的歸處。


    “這樣的好東西,理應獻給大汗。”


    他知道,他們自己是守不住這樣的東西的。與其將來被別人搶走,還不如主動獻給大汗,求一個庇佑。


    於是,這塊兒碧玉很順利地就送到了摩根汗手中。


    接下來,就是梁靖的騷操作了。


    在犧牲了十幾個暗探之後,他成功地讓摩根王相信,這塊兒碧玉是狼神賜予虔誠信徒的禮物。


    因為這玉不但幾次三番地替摩根王擋了災,還會在碎裂之後自動修複。


    這樣的神物,如果不是狼神賜予,世間怎麽可能會有呢


    摩根王得到了狼神賜予的聖物


    這個消息,在摩根王的有意放縱下,迅速在整個部落裏傳開了。


    原本因連續征戰而有些低迷的士氣,一下子就振奮了起來。那些不大安分的蠻部扈從也迅速收了心,再次變得老老實實的。


    不,他們比以前更恭敬、更殷勤了。


    這一切都讓摩根王得意不已,帶給他這一切的神玉,自然而然地就被他捧成了聖物。


    這一切都順利地不可思議。


    就算是事後的今天,齊晟看匯報的奏疏時,也依舊覺得這劇情很爽文流。


    “難不成,梁靖是老天爺的私生子或者說他也是某本小說的主角”


    他先是仔細在自己腦子裏扒拉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有看過一部以梁靖為男主的小說之後,又寫信詢問了玫貴妃與湘妃。


    這兩位正輪流給天子侍疾呢。


    接到齊晟讓人傳過來的紙條,玫貴妃莫名其妙,湘妃卻是了然。


    “隻怕這個梁靖,是走了狗屎運,辦成了什麽大事。”


    玫貴妃好奇極了,“這得多大的事,才能讓人聯想到爽文主角呀”


    湘妃拿團扇半遮著臉,淡淡地“哦”了一聲,說“紙條上沒寫。”


    不得不說,儀態好了,就是有加成。


    就是隨隨便便的一個動作,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被弱柳扶風的湘妃說出來,也別有一番楚楚之姿。


    隻可惜,坐在她對麵的是玫貴妃,真鋼鐵直女,出了名的不解風情。


    她是一點沒感受出湘妃的儀態之美,她隻覺得渾身一陣惡寒,搓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滿臉嫌棄地說“行了,行了,這裏沒外人,快把你那副假仙兒的樣子收一收。”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感歎一句,傻白甜就是傻白甜,更何況還是含傻量50的傻白甜。


    在被湘妃荼毒了這麽多年後,玫貴妃居然還沒有發現,她越是受不得這個,湘妃就越是愛逗她。


    唔,這也是一種另類的人才了。


    隻聽湘妃輕喘了一聲,團扇上僅露出一雙描摹地像畫一般的眼眸,嬌嬌軟軟地喊了一聲“貴妃娘娘”


    玫貴妃激靈靈地打了個寒噤,下意識地伸手擋住她,“自己人,別開腔”


    雖然湘妃平時就挺蛇精病的,她還是感覺到了,今日格外的蛇精病啊。


    嚇死她了好伐


    梁靖可不知道,因著他,玫貴妃還經曆了一場小小的劫難。


    他現在躲在草原上攪弄風雲,快活的不得了,真有些樂不思蜀了。


    隻是,瓦剌部落與摩根部落已經不死不休,絕不可能再聯合了,他也不得不功成身退了。


    臨別之前,他拉著沈介的手說“怪不得殿下總說草原人熱情好客呢。摩根王和摩根部落的貴族們都是大好人,我還真有些舍不得他們。”


    沈介“”


    這話,叫他實在是沒法昧著良心附和。


    他想說,你差不多就得了吧,還盡逮著一批人坑上癮了是怎麽著


    見沈介不說話,梁靖也不以為意。


    他覺得,沈介心裏肯定在妒忌他呢。


    想想也是,殿下這幾個伴讀,一直以來都是沈介最優秀的。


    猛然間自己後來居上,占據了絕對的優勢,沈介這個從前的魁首心裏不舒服,也是在所難免的。


    唉,我可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同僚


    梁世子在心裏毫不客氣地給自己臉上貼了金,伸手拍了拍沈介的肩膀,一臉了然地說“沈兄不用說了,我都懂。”


    沈介再次“”


    話說,你懂什麽了呀你就懂了


    朝沈介甩下一頭霧水之後,梁靖施施然地走了。


    他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話說,他的婚期也要近了,建功立業雖然重要,但娶妻生子也是人生大事呀。


    更別說,他要娶的,還是自己喜歡的姑娘。


    不過,這婚期定的是不是太緊張了


    梁靖剛迴到京城,還沒來得及進宮向太子殿下匯報一番,就被家裏人抓住了試喜服。


    然後,就是兩家的各種走禮。


    迴家半個月後,梁世子就已經坐在了婚床上,成功脫離了單身狗的行列。


    開心是難免開心的,畢竟這是他自己在相親時一眼就瞧中的姑娘,如今溫香軟玉在懷,他又怎麽會不開心


    等過了新婚之夜,他才從父親口中得知天子病危。


    家裏之所以讓他趕著成婚去,就是怕有個萬一,他的婚期得往後推。


    梁靖驚呆了。


    “爹,你說什麽”


    現任的新城侯雖然努力做出一副愁雲慘淡的模樣,但眼角眉梢都透著喜氣。


    也是,當朝儲君是他的外甥。


    天子病危對有些人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梁靖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迴屋拿了一麵鏡子,舉到了新城侯麵前,“爹,你在外麵,不會就是這副德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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