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麽有把握那人不會死?而且,軒轅祈的態度也甚是奇怪?難道那人根本就是個刺頭?他是借她手除了他?!


    可是看著也不像啊!籬落狐疑的皺了皺眉,低歎一聲,抬手撫了撫腹間,她如此做雖是為了給沐水寒報仇,可也同樣是在警告他,她會以牙還牙,不論他帝王身份;


    如果他敢打她腹中骨肉的主意,那麽,他就等著她的血債血償吧;


    哎,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隻要能保護好自己和孩子,多染上些鮮血又何妨,想到此,她的眸間又染上了鬱色;


    直到籬落上了馬車,這邊的幾人才微鬆了口氣;


    張將軍站起身撫了撫胸膛,“好險好險;這命算是保住了……”,其實他還真怕這郡主,雖然這話說出來會有些丟臉;


    楊淩雲拍了拍他肩頭,“兄弟,你就受點皮肉苦吧;”


    幾人相視而笑,原來啊,這張將軍天生心髒就長在右邊,也真是幸在籬落說的那位置,不然她要是說得給他穿胸一箭,他們可就真沒招了;


    安公公有些擔憂的說道,“皇上,郡主到今時今日已經乖張暴戾,可算是性格大變,如果她真的……”


    軒轅祈迴身冷掃了他一眼,安公公立馬噤了聲;她是在告訴他,威脅他,她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乖張暴戾?此時的她就好像受了傷的刺蝟,那渾身的刺在戒備著一切可能的傷害……


    如果當初救下楊家的人,此時會不會又是另一番……嗬,如她所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看了看自己的右臂,這一劍差點斷了他的筋脈,看來那雪熙然也真是發了狠呢,倒是低估他了;


    一個月餘後……


    禦天皇宮,籬落一身素服遊走在承前殿前,迴憶著這裏發生過的一切,她和蝶姬雙鬥的時候,沐水寒宴上出醜的時候,她和無憂大雷宴會的時候,她奪了鳳鳴瀚一城之地的時候,清亮的眸中聚集著霧氣,慢慢從眼眶中滑落而出,順著臉頰又落到地上……


    當真是物是人非呢……


    “小籬兒……”,軒轅晨的聲音遠遠傳來;


    籬落身體一頓卻沒有作何反應,這些日子,她不止不見太後,就連澈兒也被她拒之門外,更不用說他們了;


    一如往昔的寶藍色長袍,軒轅晨走到她近處,對於她冷漠的態度,這一個月他也已經習慣了;桃花臉上一雙桃花眼中閃著媚笑,確是有些黯淡,“小籬兒,你就那麽不想看到我嘛?”


    她不知道,在得知她並未喪生時他有多開心,好不容易盼到她迴來,卻是這樣的結果……


    “如果你不想留在宮裏,我們幫你逃出去;”,軒轅睿的聲音,戰場上的幾月風霜,他看起來似乎多添了幾分英武之氣;


    籬落聞言眸中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迴身看向他,“你們幫我逃出去?”,要知道,明天可就是軒轅祈立她為後的日子,皇帝大婚啊……


    軒轅睿和軒轅晨對視一眼,一同點了點頭,“暮年也會幫我們;”,李暮年是侍衛統領,他負責保衛皇城安全,調開侍衛把她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出去,再加上他們兩兄弟,也就芝麻大點的事……


    籬落終於克製不住的抽了抽眉梢,“然後呐?”


    軒轅晨立刻拍了拍胸膛,“我送你去他那;”,這個他,當然是指的雪熙然;


    籬落瞬間挑高了秀眉,“那你怎麽辦?”,雖然她還沒受封,可也已經是內定的皇後;難道他們就不怕軒轅祈怪罪嘛?


    軒轅晨立刻吊兒郎當的靠到籬落身邊,手肘搭在她肩上說道,“大不了被皇兄撤官削爵唄,小籬兒,人家為你付出這麽多了,你可得給人家做一輩子飯報答人家哦……”


    籬落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挪開一步讓他跌了個空,“你們別折騰了,我不會跟你們走的;”


    “為什麽?”,軒轅晨和軒轅睿異口同聲的問道,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可是他們都看出來她和皇兄的關係很詭異,她並不想留在這裏啊;


    籬落唇角勾起冷笑,看了看遠處的宮牆,“你們以為,我若是想走,這鳥籠能關的住我嘛?!”,說完,也不等他們反應,直接越過他們向迴走去;


    軒轅睿和軒轅晨麵麵相覷,她不是那嬌養的金絲雀,這鳥籠當然是關不住的……


    籬落迴到落煙宮,才進宮苑拱門便瞬間皺起了眉頭,抬頭看去,軒轅祈一身黑色龍袍背對著她,覆手而立在院中;


    似有所覺,軒轅祈慢慢迴身看向宮苑門口,與籬落四目對視,她的眼中仍是一望無際的冷漠;


    籬落一步步向他走去,明天就要立後大典裏,他跑來這幹嗎?


    就在她要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軒轅祈出聲道,“落兒;”


    籬落頓了頓終是停下了腳步,“皇上有何吩咐?”


    軒轅祈轉身看著她,沉默良久,他的視線挪到了她腹間,三個月了,她的腹間仍是不顯得孕態;


    “皇上?”,籬落下意識的抬手護在腹間,皺眉喊道;


    軒轅祈收迴視線,看向她的臉,“落兒似乎很怕朕?”


    “皇上是天子;”,籬落想也沒想的迴道;說完才覺一愣,這樣的對話似曾相識;


    軒轅祈也是破天荒的愣了愣,隨即又忍不住低笑了聲,同樣的對話,卻完全的兩個感覺了;


    籬落有些幹訕,冷眼瞪著他問道,“皇上到底有何事?”


    見她惱了,軒轅祈收了笑,正色道,“落兒,這個孩子朕可以讓你生下來,但是,他必須送到宮外去養,這樣你……”


    他曾想過讓她拿了這個孩子,如果她想要自己的孩子,他也會給你,帶著雪熙然的孩子,即使他可以忍,可是這孩子留在宮裏同樣會對她存在危險,身居高位,下麵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著她栽倒;


    可是,看她護著這孩子護的那麽緊……他不想讓她再恨她……


    籬落忍著冷笑的衝動,打斷他問道,“皇上?我這‘殘花敗柳’你都不介意了,還介意我肚子裏這塊肉嘛?放心,我從沒想過讓我的孩子留在這裏……”


    說完,籬落冷著臉向大殿走去,留在這裏?笑話……


    這樣你會願意留下嘛?軒轅祈心中默默問完了這句話,覆手看著她進了殿門,到大門關上,他一直靜默的看著;


    月前流丘國那邊,鳳修澤已經順利登上了皇位,雪熙然自離開禦天後便失了行蹤;而這些日子,魅無憂和她下麵的人路一反常態的都動著些大動作;唿……


    落兒呀落兒,朕該拿你如何是好?


    次日,禦天國立後大典,皇帝令大赦天下,普國同慶……


    落煙宮中十幾來宮女內內外外忙碌著,紅色的簾曼,紅色的燈籠,紅色的燈籠,代表著喜悅和吉慶;


    籬落一臉冰霜冷然的坐在銅鏡前,任著她們為她梳洗著裝,她的手中緊握著琉笛;


    昨夜,琉笛中傳來的震波,是他們曾經在棲鳳宮中合奏過的那首歌,想來,他是已經順利到了天山了吧;


    這下子,她就可以不用再有所顧忌了;


    籬落的臉上揚起了昨夜被揪起來到現在的第一個笑容;


    軒轅祈立在她們身後,從銅鏡中看到她失神後才露出的笑容,想到她將要做的事,鳳眸中也閃過笑意;


    籬落也似感覺到有人注視著她,抬眸看去,正好與鏡中的那雙鳳眸對上,瞬間皺起了眉頭,他怎麽這會跑過來?看軒轅祈仍是一身黑色龍袍,她有些不明了;


    “奴婢叩見皇上,皇上吉祥……”,一時間,內室中跪倒了一地行禮的宮女嬤嬤們;


    軒轅祈揮了揮手,“都下去吧;”


    那領頭的兩名嬤嬤互視了一眼,隨即恭謹道,“是,皇上;”,這時辰皇上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啊,可是……


    籬落一身赤紅的六翎鳳袍加身,梳好的宮髻上還未佩戴鳳冠,她迴身拖著袍擺走到殿中,打量著軒轅祈問道,“皇上,您似乎……”不知道在這吧?這雖然是立後,可是也是皇帝大婚啊,嫁娶前,不是應該避禮嘛?!


    還有他大禮不是應該穿袞冕袍嘛?那可得費不少時候呢;


    軒轅祈隻身一人來到這,身後誰也沒跟,徑自走到桌前坐下,“不急,朕還想再跟你說說話;”


    籬落心中咯噔一跳,麵上仍是處變不驚的笑道,“皇上,有什麽要緊話非要在現在說?”,他是察覺到什麽了嘛?


    軒轅祈自斟了杯茶水,抿了抿歎道,“再不說,可就沒機會了;”


    “皇上這話是何意思,還請明示;”,籬落一臉莫名,手中卻下意識的緊了緊琉笛;


    軒轅祈放下茶杯抬頭看向她,此刻深邃的鳳眸仿佛少了些什麽,“落兒,你恨朕嘛?”


    籬落微微一怔,抬眸看向他時毫無情緒,“皇上問這問題不覺得可笑嘛?”,她不恨,她不想再恨,恨真的好累;今天,便是讓這一切結束的時候了……


    軒轅祈收迴視線低歎了聲,敲了敲自己旁邊的桌位,“坐下吧,陪朕說會話;”,距離大典,還有兩個時辰了;


    籬落視線瞥向一邊,冷聲迴道,“皇上,吉時將至,你該迴去更換袞服了;”


    軒轅祈盯著她麵上看了良久,那赤紅的胭脂色遮掩了她眼簾和唇上陰黑,一身紅裝穿在她身上雍容華貴,“落兒,朕放你走;”


    籬落狠狠一驚,有些不敢置信的迴看向他,掏了掏耳朵怪聲問道,“你說什麽?”


    軒轅祈被她反應逗的一樂,悶笑了一聲,心間惆悵也散去了些許,“朕說放你走,坐下吧,陪朕說會話;”,放與不放,她終是會設法離開的,與其如此,那些無用功便也就省了吧;


    籬落仍是將信將疑,見鬼的看著他,這都快要立後大典了,他跑來給她一天雷震,是想試探她還是?如果不是,他折騰這麽久又圖個什麽?


    軒轅祈笑的無奈,搖了搖頭道,“與其讓你大殿上轉身跑了,將朕的臉麵丟盡天下,還不如就此放了你……”,好讓你記朕一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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