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隻要再確保了他的安全後,他就會離開,離開有他身影出現過的地方,永遠的離開這片土地……


    看著他旋身離去的背影,無崖子眸中有些沉重的哀意,歎隻歎天意弄人啊……


    午間,籬落悠悠醒轉,看著入眼陌生的環境一驚跟著坐起了身;忽然憶起昨夜的事,最後好像不知道怎地她居然昏睡了過去;


    “醒啦?”,屋中桌邊,雪熙然迴身看向床上的籬落,她昨夜多少還是吸食了點迷香,能撐那麽久才睡過去已經是奇跡了;


    籬落看到雪熙然時微微一怔,再看到他身後的漣漪時驚愕的跳下床,“你把漣漪怎麽了?”


    雪熙然剛好走向她,見此忙閃身過去接住她跳下來的身體,“落兒,我在幫漣漪查探她的傷勢,不要這麽激動;”


    籬落橫在他懷中轉看向桌邊坐著的漣漪,她的手臂上和頭上零星可見插著的銀針,看著漣漪仍閉著的雙眼,“你怎麽把她帶過來的?”,這才是她疑惑的,同心盅,漣漪應該隻聽從她的意識才對啊;


    迴身將她帶向床邊,雪熙然有些得意的笑道,“山人自有妙計;”


    收拾妥當後,籬落和雪熙然一起出了房門去見無崖子;


    堂中,無崖子麵上不變的慈祥笑意,看著進來的籬落似乎很高興,“丫頭,沒想到這麽快又見到你了;”


    “天師;”,籬落微一行禮,走上堂將手中的東西遞給無崖子,“天師,這是玲瓏婆婆讓我還給你的,還有,她讓我替她跟你說聲對不起,當年是她誤會你了;”


    無崖子接過她手中的石盒,觸手冰涼的感覺讓他微微一怔,看向籬落訝異的問道,“是冰魄?原來這東西是被她順手牽走了;”


    說到這個他就不得不嘮叨兩句了,堂堂一國公主,拜了個什麽怪盜為師,還就喜歡幹些偷雞摸狗的事,當年為了這冰魄,他和師弟可沒少挨師傅的訓斥;


    “天師見諒;”,籬落縱了縱肩退到了堂下,那冰魄也是天山的東西,婆婆說的‘借’怕也是沒知會主人家吧;


    無崖子將石盒打開看著裏麵冒著寒氣的冰珠,覆又合上遞給了身邊的雪熙然,“丫頭,你還是不肯叫我一聲師公嘛?”


    怎麽說,這孩子也是師弟的親人,他還是喜歡的緊啊;


    旋身落坐於椅上的籬落微微一怔,看了一眼無崖子身邊的雪熙然,眉眼一挑,“師公好!”


    無崖子微微一怔,似乎沒料到籬落會這麽快妥協;


    籬落臉上笑意越加深重,卻有些詭異,盯得雪熙然心裏直發毛,“師叔好……”,拖著怪音的問候;


    沐水寒領著鈴兒剛走到大堂門口的腳步一怔,哪冒出來個師叔?


    無崖子和雪熙然臉上皆是傻愣,師叔?!


    先反應過來的是無崖子,捋了捋胡須笑睨了一眼還沒迴神的雪熙然,“也對,落兒既然喚老道師公了,那然兒當然是……”


    “師傅!”,雪熙然迴神慍怒的打斷無崖子的話,轉而瞪著下麵怡然自得品著茶的籬落,“師傅,落兒她不能喚你師公,我不答應;”


    “哦?然而,這又是為何?”,無崖子似也有了揶揄愛徒的玩心,故意問道;


    “師尊好,師兄;”,沐水寒領著鈴兒進到廳堂問安道;


    看到一邊的籬落,鈴兒有些怯懦的緊挨著沐水寒走進來,還小心翼翼的拿著他袖袍擋著自己;


    “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籬落在看到他們時就已經冷了臉,見鈴兒如此麵上更是揚起冷笑,話音落地人也已經出了大堂;


    “然哥哥,我怕……”,鈴兒忙奔上堂拽著雪熙然的衣服委屈道;


    籬落的身形已經消失在門口,雪熙然收迴視線無奈的撫了撫鈴兒的頭,“知道怕啦?那還敢不敢再欺負人?”


    鈴兒怯懦的搖了搖頭,水靈靈的大眼中滿是淚水;


    “慢慢來吧,那丫頭心地本就善良,是遇到的這些事讓她一時接受不了才會變了心性,會好的;”,無崖子搖了搖頭道,哎,鈴兒丫頭這也是孩子心性使然,不知道是對是錯,即使玩過了頭也都沒人阻止她,所以啊,也不能說全是她做錯了,隻好在沒有釀成大禍;


    “是,師傅,我知道的;”,雪熙然點頭應到,看著鈴兒他也隻剩下無奈了,從小到大都是舍不得多加約束她,才會養成她這般胡鬧的性子;


    為了漣漪的傷勢能夠治愈,籬落也就妥協暫時和他們同住,可是卻是各過各的;等到這兩人雪熙然診斷完,她就該啟程去流丘了;


    至於那鳳鳴瀚卻仍是音訊全無,籬落心間疑惑倒也沒有再去打探,那麽幾千人馬,難不成還憑空消失了不成;若是有人刻意隱瞞,就是她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的;


    午間,籬落去廚房取拿蒸做的點心,都是些漣漪平時愛吃的,她總希望那些熟悉的味道能喚起她的知覺;可是今天卻有些異常……


    一進廚房就聽見陣陣細索的響聲,當她進來時又立刻停了,籬落眸中一怔,隻掃了一眼廚房牆角被菜架擋住的地方,倒也沒有多加理會;


    隻是在她打開蒸籠時就變了臉色,籬落冷聲道,“出來;”


    牆角處傳來一聲較之前還大的扣索聲,似乎什麽東西被撞倒了;


    籬落冷眯了眼,丟下蒸籠轉向菜架喝道,“你自己出來,還是我糾你出來;”


    片刻後,一身鵝黃的身影自那菜架後鑽了出來,伴隨著叮當的響聲,鈴兒怯懦的臉映入了她的眼簾;


    籬落冷眼看著她,許是菜架那藏了不短的功夫,簡單的發髻有些淩亂,身上鵝黃的短襟衣裙也多是皺褶,那張天真的臉上水靈的大眼中滿是驚恐,好似看到的是什麽豺狼野獸,甚是畏懼;


    鈴兒吞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走向她,將手中的兩個盤碟遞給她,“姐姐……我,我隻……我隻吃了一點……”


    看著她手中碟盤中都隻剩下一半的點心,冷冷一笑,籬落下意識的握緊了雙拳;


    對於鈴兒,她可以指著天說她問心無愧,隻是她又是怎麽對她的?憑著沐水寒一句話就能潑她煎湯,是她自己也就罷了;可她居然能那般的欺淩漣漪……


    越想越是憤恨,籬落揮袖間掌風掃過,鈴兒手中一個拿捏不穩,兩個碟盤和著剩餘的點心盡數被打翻在了地上;


    哐啷……兩個碟子應聲而碎……


    “啊……”,鈴兒嚇得跳著向後退了幾步,再也控製不住的放聲大哭,哇啊……哇……


    沒有再理會大哭的她,籬落迴身自蒸籠中拿過所剩的最後一碟點心,邁步向外麵走去;


    剛到門口就遇上了被鈴兒哭聲引過來的雪熙然和沐水寒,籬落不理會他們,也沒有給他們發問的時間,徑自向她暫住的院子走去;


    沐水寒瞪眼看著籬落離去,率先奔進了廚房,雪熙然隨後也忙跟了進去;


    “鈴兒,是不是那女人欺負你了?”,沐水寒找到大哭中的鈴兒,當看到一身狼狽的鈴兒和地上的狼藉,連忙急聲問道;


    “發生什麽事了?鈴兒;”,雪熙然幾乎和他同時出聲詢問,看著地上破碎的碟盤和點心,這好像是落兒做的;


    “哥哥哇……”,鈴兒放下揉著雙眼的手,視線一觸到雪熙然,立刻撲進他懷中越加的哭的大聲;


    雪熙然將她摟在懷中安慰著,拍撫著她的頭哄道,“鈴兒乖,不哭啊,告訴哥哥這是怎麽了?”


    “還能怎麽了?一定是那個女人……”,沐水寒氣結,有些怨氣的瞪著雪熙然,為了護著那女人,他連鈴兒的感受都可以忽略了嘛?!


    “鈴兒乖,別哭了;”,雪熙然不讚同的睨了他一眼,落兒要是想傷鈴兒的話,鈴兒能完好無損的立在這裏嘛?!而且,抬手抹去鈴兒臉上的點心渣子,再看向地上時他無奈的歎了聲,“鈴兒,你又惹姐姐生氣啦?”


    沐水寒不敢置信的冷瞪著他,“師兄,鈴兒都這樣了你還護著那個女人?!”


    他真就不明白師兄到底被那蠢貨灌了什麽**湯,以前的她也就算了,現在的葉籬落簡直就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子,為她而死的那些人,她做的那些事,為什麽他就還護著她?!


    師兄對他那般無情,卻對葉籬落百般留情,難道他愛上她就要完全被她改變嘛?!


    鈴兒臉上有些怯意的抬起頭,靈動的大眼中滿是淚水卻又不敢再哭出聲,看向雪熙然時小心翼翼的癟嘴道,“哥哥我……鈴兒……鈴兒……鈴兒偷吃了……吃了姐姐的點心;”


    說著,她的視線怯懦的看向了地上破碎的碟盤,眸中的淚水又大顆大顆的往下掉了;


    沐水寒聽到鈴兒結巴的話語有些意外,視線挪到地上的點心,麵上神色很不自然,“就是……哈?不就幾個點心而已,她至於嘛!”


    想到鈴兒對他說的那些事,她和鈴兒的關係,或許是因為他才……


    撫著她的頭,雪熙然又是無奈的一聲長歎,落兒的廚藝是把鈴兒的胃口栓牢了;若說平時不見還好,可是這幾天,哎,一想著這幾日鈴兒眼巴巴的看著那些點心的眼神,雪熙然心中是好氣又好笑,這能怨誰?!


    用完膳,籬落為她們熬好藥後端迴房中,走到房門口時卻意外的聽到了鈴兒的聲音在裏麵;


    籬落一驚,抬腿要邁進房門的腳步卻因為她的話頓住了;


    “漣漪姐姐,你不生我氣了好不好?我給你吃蘋果啊;”


    ……


    “姐姐,你別不理我啊,我知道錯了;”


    ……


    “漣漪姐姐,我再也不欺負你了,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嗚……”


    籬落聽著她間歇的幾句話,最後甚至都帶上了濃重的鼻音,好似快哭起來一般,心間冷哼一聲,手中握著托盤的手無意識的收緊……


    會是她自己跑來的嘛?如果是那死兔子,決不會讓她去跟漣漪道歉的吧;


    迴過神,籬落抬腳步入房中時,刻意加重了腳下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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