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飛舟來到他身後,手心貼合他的背脊一下下輕拍,隨後拿來一杯水遞到他嘴邊給他漱口。


    吐完一場的師雨澤像剛跑完了馬拉鬆,整個人是虛弱的,對戚飛舟的關心舉動並不領情。


    “戚飛舟,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他瞪著眼睛惡狠狠說,可惜配合水霧氤氳的泛紅眼眶並沒有顯出多少氣勢。


    “怎麽會呢?”戚飛舟眨眨眼,無辜的模樣,“我洗幹淨了才拿給你看的,沒想到你反應這麽大。”


    師雨澤咬牙切齒,短短的時間戚飛舟在他眼裏就從斯文敗類衣冠禽獸再一次進化,成了一個喜歡解剖活人的極品變態。


    有心在那張裝模作樣的臉上來幾拳,他琢磨哪裏下手比較容易又不會傷到自己,最後還是作罷,一來顧忌到兩人之間的武力差距,二來……他驚訝地看到戚飛舟拿了拖把來收拾他吐髒的地麵,絲毫沒有嫌棄的意思。


    師雨澤心裏升起古怪。


    他們以前在一起時,雖然師雨澤從沒問過,戚飛舟也沒有主動說過,但答案是篤定的,戚飛舟喜歡他。


    不然誰會對一個不喜歡的人體貼入微呢?誰會用專注而深情的目光一直追逐他呢?


    即使戚飛舟把眼裏的情感隱藏在薄薄的鏡片之後,可是因為好相貌從小不乏愛慕者的師雨澤,對那種目光太熟悉了。


    又來一個……


    當初的師雨澤無聊地想,這一個長的還算順眼,脾氣性格也不麻煩,索性就找他來填補空窗期吧!半年…不,三個月,他預計著。


    然後,不知不覺,三個月過去了,六個月過去了,十個月也過去了,轉眼兩人交往了快一年,超過了他以往任何一次戀情的時效,可他並沒有厭煩想分手,反而越來越習慣了。


    未來的日子如果是跟這個人一塊過,似乎也不是很難接受……他極偶爾會劃過這樣的念頭,接著自己就先失笑了。


    自己沒有那麽喜歡這個人,這點師雨澤很肯定,一旦有一天他感到一絲一毫的厭倦,分手則是必然。


    至於戚飛舟的心思,師雨澤沒有費神去了解過。他以為也就不過如此,曾經迷戀過他的那些人,還在喜歡他的又剩多少?還不是該找新戀情的找新戀情,該怎麽生活就怎麽生活,這世上沒有誰離了誰就不行的。


    可是此刻,師雨澤注視著戚飛舟低頭打掃的背影,迴憶著他被關入這個空間以來戚飛舟的種種言行,心裏漸漸浮起一個猜想,如水波漣漪一般的擴散。


    戚飛舟跟那些人是不一樣的。


    戚飛舟不能離不開他。


    再不可思議,師雨澤也覺得這猜測是成立的,倘若有一天他離對方而去,這瘋子不知會做出什麽來。


    這是一個危險分子,一個極度偏執的人,死也會拖著他一塊下地獄!


    陡然間無比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師雨澤渾身像置於冰天雪地裏,抿緊薄唇,駁雜的念頭左邊一股右邊一股的在腦子裏打架。


    須臾,他理清了思路。這時候,戚飛舟也擦拭完了,轉身見師雨澤目不轉睛地瞧著他,麵色怔怔的,便下意識地朝他笑了,溫溫柔柔的一如當時。


    很難得地,師雨澤也僵著嘴角迴了一個微笑,至於他心裏想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夜晚入睡前,床鋪的分配也是一個問題,師雨澤當然不願意和一個差點殺了他的人同床而臥,太沒安全感了。


    以為戚飛舟會爭執一番,可是對方二話不說,拖了一個睡袋到草坪上鑽進去倒頭就睡,把整間屋子留給他。


    見過人野外露營,別人好歹還搭個帳篷,戚飛舟是直接幕天席地啊!師雨澤有些震驚。


    “習慣了。”戚飛舟淡淡解釋。


    在末世打滾了幾個月,文明時期的生活條件早就不可能保障,大家都是抓緊一切機會,能休息一分鍾是一分鍾,到哪都是合衣一躺。至少在他自己的空間裏,還有安全的環境和柔軟的草地。


    與戚飛舟的心大相比,師雨澤就顯得謹慎多慮,他冒出一個疑問。


    “你就不怕我報複?等你睡著後還你一刀,我會看著你慢慢死去,絕對不會救你。”


    戚飛舟原本已經合上眼,這會又睜開眼簾,玩味的看著他。


    “歡迎,沒有我你照樣離不開,那樣我們也算死同穴了。”


    “…瘋子。”


    “或許吧。”戚飛舟的眼神晦暗不明,“那也是因你而瘋。”


    …戚飛舟,既然你非死拉我不放,那我們就玩玩唄,還不一定誰玩的過誰!師雨澤默然思忖。


    本以為發生了這麽多事會失眠,但其實師雨澤一沾枕頭不到十秒就睡了過去,並且一夜無夢。


    前一晚睡得早睡得好,第二天師雨澤醒的也格外早,腹部的傷口完全不痛了,他掀開衣服看看纏繞的繃帶,然後到處找剪刀。


    屋裏一覽無遺,翻遍了僅有的地方,別說剪刀了,一枚釘子也見不到。


    師雨澤無奈,隻能用蠻力撕扯。


    背後打進來一道陽光,屋裏刹那明亮了,是戚飛舟掀開門簾進入。他順手把用鉤子把門簾勾起。


    感覺到戚飛舟的靠近,但師雨澤正專心與綁帶搏鬥,無暇理睬。


    一雙手從他腰後環繞過來,覆蓋住他與繃帶糾結的手,溫熱的身體貼近他的後背。


    師雨澤貓一樣弓起背,背部一排汗毛豎起,掙紮了兩下,戚飛舟的懷抱紋絲不動,反而就著這個姿勢,用兩根手指頭輕輕一搓,繃帶立時便斷了。戚飛舟並沒有就此放開,又親手替他解開。


    一圈圈繃帶滑落到師雨澤腳邊,露出他腹部一條短短的傷疤。傷口已結痂,很難想象當時留了那麽多血,他還以為自己要死了。


    一根手指輕撫過他的傷疤,如同羽毛掃過,癢的師雨澤瑟縮了下,惱怒地打掉戚飛舟的手。


    怎麽?麵對自己創造的“傑作”,很想親手感受一下嗎?師雨澤可沒忘記那一刀,這人應該是沒有留情的,捅的可真狠!


    戚飛舟卻仿佛聽到了他的腹誹,下巴扣在他的頸邊,說:“那一刀特意避開了髒腑,你隻受了皮外傷,有些失血過多,包紮的時候給你注射了補血劑,應該是無礙了。”


    “我可是平白被你捅傷,至少可以告你個故意傷人罪。”師雨澤冷冷道。


    “可惜這兒沒有法院呢,不過阿澤可以當法官哦,判我終生監、禁,永遠陪著你可好?”


    師雨澤不理會他的騷話:“這裏沒有,外麵有。”


    “外麵危險的很,阿澤,你隻有留下,待在我的身邊才會安全。”


    “有政府和軍隊,再亂能亂到哪裏去。”


    說到底,師雨澤還是不信戚飛舟所說,新型病毒感染事件從前不是沒有發生過,最後不都被控製住了嗎?國家也沒有發生動亂啊!


    “除非你讓我親眼瞧一瞧你口中的末世,不然我哪知道你是不是把我當三歲小孩忽悠?”


    半晌,戚飛舟投降般的在他耳邊歎口氣:“拿你沒辦法……好吧,你想要出去也不是不行,但要過幾日,等我準備一下。”


    “真的?”


    “我什麽時候答應你的事沒做到?不過隻能一次,你迴來後就要安安心心的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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