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瓦達——”


    “咚——!”


    惱怒尖利的聲音被巨大的震聲掩蓋了,惡咒也像是被掐斷在喉嚨裏,戛然而止。整個地麵都在搖晃,建於英國倫敦底下的魔法部好似遭遇了什麽可怖的襲擊,猶如被巨怪拿著錘子一次又一次得敲擊。古怪的劈裏啪啦聲在不遠處炸響著,很近,好像就在時間廳向外的那扇黑門外頭。


    這讓整個英國魔法界都害怕的男人也忍不住扭過頭去,一探究竟。


    德拉科坐在地上無法克製地咳笑出了聲。


    那笑聲在轟隆隆的響聲裏就像是自由雀躍的歡唿吟唱,還有一絲一閃而過的怪異放鬆。


    “瞧瞧,黑魔王,”他譏諷地說,“又是你不明白的事對嗎?你未免太過孤陋寡聞了。”德拉科仿佛發了瘋,在流淌積成的血泊裏越發賣力地刻薄嘲笑,每一句都在死亡的邊緣橫跳,就像是得到了死神的信號,“不要害怕,這隻是一點小問題。”他手指緩慢地抽動著,將那根魔杖徹底收到了袖子裏,冷靜又瘋狂地淡眸一眨不眨地盯著伏地魔,盯著被伏地魔握在手心的那枚預言球。


    深唿吸。


    清空大腦。


    “隻是一點小問題。”他重複道。


    “你做了什麽?”伏地魔輕輕地說,蒼白的蛇臉交織閃爍著狐疑和憤怒。


    天搖地動,十分清晰,連伏地魔都不得不揮舞魔杖讓自己安然無恙地站穩在原地。德拉科斜倒滑去,從伏地魔的腳邊翻撞到五英尺外的懸掛著時鍾的書架旁才停住。這動靜大的讓人懷疑魔法部是不是斷了一根要緊的柱子,以至於整個魔法部都搖搖欲墜起來。


    但這是魔法部。


    所有柱子都成了齏粉,它也能昂然屹立,這就是魔法。


    德拉科在震動中穩不住自己的身軀,背脊撞到了櫃子,吃痛但毫無顧忌地笑了一下,接著道:“你處心積慮來到這裏,布置一個騙局,恐怕也不知道這裏——神秘事務司,意味著什麽……”


    “在你撥動時間轉換器的時刻裏準備了這些?”伏地魔說,似乎反而在這樣的動靜裏找到了自己的把握,也恢複了平靜,“鄧布利多的埋伏?”他那蛇一樣的鼻子嗤著吐氣鼻息,“你以為我會懼怕鄧布利多的圈套?你錯了,是他不敢和我正麵對敵。他們對付不了我,也殺不死我,沒有人比我在永生路上走的更遠。”


    “而這些小花招休想——”伏地魔的聲音輕的可怕。


    然而德拉科好似沒有在聽他說話,隻是留神著那些轟隆隆的動靜——那個劈裏啪啦的聲音越來越大、震耳欲聾,神秘事務司如果是一個人,恐怕要就此裂開。


    他抬起頭,衝著那一端的伏地魔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打斷道:“你不懂魔法,湯姆。”


    “你說什麽……”伏地魔說。


    那雙猩紅、冷酷的眼睛長久的注視著德拉科,杖尖下垂著,仿佛在提醒德拉科,黑魔王的耐心終於耗光了。或許他本來還足夠謹慎,試圖從德拉科那顆腦袋裏獲取足夠多的信息,但在三番五次的哄騙和捉弄下,無疑,沒有什麽比奪取眼前這個少年的性命更加重要,尤其是——


    “湯姆·裏德爾。”德拉科說。


    尤其是,那個被拋棄的名字徹底惹怒了他。


    伏地魔沒有上前,平靜地提起魔杖,輕意地落下了死咒。


    但這比秒更短的時間裏,伏地魔捕捉到微笑的德拉科那一瞬間的念頭,像流水和火花湧了過來。


    “我的死亡沒有絲毫用處,這將是你的囚籠。伏地魔,你在永生路上或許確實走得夠遠,但是我們未必要一個黑魔王死去,你恐懼死亡,卻不知道這世上遠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你忘了蓋勒特·格林德沃了嗎?我想你還沒發現,你出不去了——神秘事務司的一級防盜門守護著魔法界的曆史,時間廳本就是一個活的魔法陣,是時間怪圈,遠比阿茲卡班更加堅固。”


    撒謊。


    撒謊!!


    他仿佛聽到了同時輕微響起的咯噠一聲,就像是什麽匣子被打開了。


    伏地魔驚疑不定地要嘶聲、要扭過頭去看時間廳的大門,但是這一刹那不會被眨眼更慢。他是如今最強大的黑巫師,哪怕一瞬的遲疑影響了這個魔咒的威力、也讓它產生了軌道的便宜,但同時他保有絕對的實力,順暢地發出這個索命咒。


    “阿瓦達索命!”


    綠光衝了出來,在纏繞大腦、喋喋不休的低語裏,就要撞上睜著眼露出笑容的德拉科。


    他真的在等待一個索命咒!


    不。


    “除你武器——!”但更令人錯愕的是同時響起的高聲。


    一道影子迅猛地撞開了德拉科,披著漆黑的鬥篷,冷靜果斷、幹脆利落,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舉動,就像是天生的戰士、張開血盆大口捕獵的猛獅。而早有準備的紅光順著高抬的魔杖正麵衝向了伏地魔,在這緊張的瞬間裏,煙塵翻滾,鬥篷滑了過去,緊跟著輕微的砸落聲——像是開了的匣子。


    無形之中有什麽啪的衝了出來。


    就在伏地魔麵前,在他低垂著的注目裏——


    德拉科似乎也愣住了。


    一具屍體冰冷無聲地倒在地板上。


    是一個男人。


    一個蒼白的男人,有著蛇一樣扁平醜陋的臉,穿著黑色的長袍,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沒有活著的氣息。是死了的黑魔王,是死去的伏地魔。


    怎麽……?


    這震住了站著的男人,荒誕得幾乎讓人害怕。


    也是在這種近乎恐懼的失神和動搖裏,早就發出的那道綠光竟在在空中扭曲著滑過一道弧線,衝向突然撞開德拉科的人影前——本來應該落空,卻折著彎和紅光連接,變成了一道耀眼金光。


    一道細細的光束連接上了兩根魔杖。


    這一瞬間發生的太快,發生了太多,以至於時間廳裏的嘀嗒聲都好似停下了,一切靜止。


    嘀嗒。


    時間滾動起來,兩根魔杖像是通了電,拚命的震動、甚至發出了悲哀的嗚咽和鳴叫,猶如困獸。但魔杖各自的主人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被魔法的玄妙擊中了貧瘠的腦子,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哈利……?!”


    德拉科抓住了哈利的臂膀,震驚甚至來不及顯露在那張蒼白沾血的尖臉上。他睜大了眼,所有未完的話語都被堵在喉嚨裏,恐懼像是幽靈冰冷冷地扼住了他的脖頸。他無聲地狂叫起來,慌亂、狼狽、憤怒、以至於幾乎丟盔棄甲,絲毫不像是那個掌控著局麵,冷靜克製地注視著黑魔王、殫精竭力地哄騙著伏地魔的毒蛇。


    哈、利、波、特!


    他從哪裏冒出來的——!!!


    比怒火膨脹更快地是,盡管這遠在他的計劃之外,他仍然第一時間握住了帶著哈利衝過來的東西。


    一把掃帚。


    光輪2001。


    哈,他該知道的。該死的。


    須臾之間,清醒的理智和時間一起流動起來,行動遠比思考更快,德拉科毫不猶豫地拽著哈利騎上掃帚光一樣衝了出去,沒有時間質問和發怒。劇痛的身軀幾乎讓每一寸骨頭都像壞掉的齒輪崩裂,讓他眼前一黑。但他沒有猶疑,也不允許遲疑,可怕的毅力讓他定住了神,就像是睜大了眼去注視臨近的死神,腎上腺發了瘋地飆升。收好的魔杖從袖子裏滑了出來,他拽著哈利,魔杖鑽進縫隙,反手就是一個“四分五裂”,紅光精準地滑向了呆住的伏地魔另一隻手握著的預言球。


    德拉科森冷的目光從時間廳裏那扇漆黑的小門上掃過,一眨眼,二人騎著掃帚撞向了時間廳向外的大門。


    伏地魔也不得不側開身去躲閃分裂咒,護住手中的預言球。盡管那個魔咒微弱不堪,但他連接的魔杖讓他不能調取魔力。躲閃使他遲了好幾步朝著他們衝了過來,細長的金絲還連接著他和哈利——


    他清醒了。


    越漲越高的憤怒將化為實質的魔力變作狂風裏的尖刀唿嘯而去。


    不管那是真是假……那雙冷酷的紅眼睛盯住了兩個瘋狂逃竄的少年。


    “不許斷開連接!”德拉科早有預料,壓著遺憾的念頭,發出嘶啞地命令,調轉魔杖的尖端衝開了大門。


    哈利沒有迴應,光是捏緊那根震動的魔杖已經耗盡了全部的力量。他甚至無法在掃帚上坐穩,要知道一開始的計劃可不是這樣的,他本應該是偷襲之後立即騎著掃帚帶著德拉科逃離——而不是該死的反過來!


    在滿臉冷汗的恍惚中,哈利感覺自己體內有什麽快要被抽幹了。


    魔力——


    天知道,他才十三歲!他沒有與伏地魔相抵抗的魔力——


    扛不住了!


    哈利的臉漲得通紅,又在唿吸間逐漸失去血色。連接著兩根魔杖的金絲發生了變化,仿佛有大顆的光珠沿著光絲滑來滑去,越靠近自己、手裏的魔杖就振動得越厲害,他不明白,遵循直覺抵抗光珠湧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樣的連接使得伏地魔被桎梏住了,才讓他們沒在這短暫的幾秒裏挨上數個索命咒,命喪當場!哈利清楚這是唯一的機會,也在用全力堅持。


    對他來說漫長的時間不過是幾秒罷了。


    掃帚飛的比風還要快。


    門一開,他們就被外頭的五光十色山瞎了眼。


    一些全身由綠色和金色火花構成的火龍正在走廊裏飛來飛去,一路上噴射出豔麗的火紅色氣流,發出巨大的爆炸聲【注1】,就像地雷一樣,但好像永無止盡地亂竄著。猶如一大群活蹦亂跳的士兵,在近處震動著大地,以至於每一迴砸到那些牢固的黑門上都像是一次劇烈的爆炸,讓這地下九層的最高機密處仿佛搖晃的遊樂場。與此相比,連接魔杖的金絲反而不起眼起來。在發現時間廳大門打開之後,它們迫不及待地迎麵撲了過去。


    哦,一些見鬼的煙火。


    是它們在神秘事務司裏逃竄玩耍,像是轟趴現場,可笑又荒唐。


    德拉科單手死死拽著哈利的臂膀,騎著掃帚一個空中旋轉,完美躲過了那飛竄的魔法煙火,而緊追而來的伏地魔卻被炸了一臉。“鬆開!”德拉科強逼著自己發出了準確的命令。


    差點從掃帚上掉下去的哈利立馬將魔杖往上一挑,他早就堅持不住了,那個滑動的金珠差點就鑽進他的魔杖——金絲斷開了。


    他也跌下了掃帚。


    拽著他的德拉科手臂繃直,痛的整個身體都往下一沉,隻覺眼冒金星,血液也像是在倒湧,險些和掃帚一起滾撞門上。


    他顧不上無聲咒罵,已經感覺到危險的臨近,伏地魔緩過了衝擊緊追來了,但他模糊的視野幾乎不能確認門的位置,更不妙的是,冷汗先讓他脫了拽著哈利的手。還好哈利已經在這騰出手抓住掃帚靠近末端的棍子,免於被砸在走廊上的慘境。他直接被掃帚拖著在半空橫飛,但重力讓鞋子從地麵滑過——奇怪的是,地麵依舊黑漆漆的,卻好似不在光滑如一汪黑水,有些怪異的粘稠感,沾到了哈利的鞋子上。


    哈利下意識勾起腳,在高速滑翔裏飄得像是個張開得旗幟,沒有多餘的力氣翻上飛行的掃帚,並在餘光裏看著揮動魔杖要再一次發出惡咒——所有障礙在黑魔王麵前似乎真的是小花招,絆住了他一時,卻攔不住他。但下一刻,伏地魔一腳踩進房間並迅速陷落,地板竟然變成了一片沼澤。


    生死逃亡一線之隔,掃帚咻的穿過了下一扇門——長長的、狹窄的漆黑走廊。


    前麵就是升降梯。


    德拉科模糊地看到敞開的金色柵欄門裏有兩個影子安靜地站著,仿佛等候已久,背對著走廊,還有嘀嗒嘀嗒的聲音在響著,就像是時間廳裏那些擺鍾。但他一眨眼,其中一道影子突兀的消失了,就像是鬼魂散去。唯有剩下的那人始終靠著門,披著黑色的鬥篷,戴著兜帽、低垂著頭,很瘦,瞧不出是男是女。


    沒有猶豫的時間,德拉科抬起魔杖,試圖在劇痛裏擠出一絲半點多餘的魔力,卻又突然失去力氣般垂下了手。


    他打了一個寒戰。


    空氣裏奔湧著陰冷、死亡的氣息。


    嘀嗒——秒針和分針合上了。那個披鬥篷的身影仿佛才注意到動靜,側過頭來,露出足以讓人驚懼的笑容。


    22:00。


    “當——”夜晚整點的鍾聲響了。


    就在二十六分鍾前。


    “……21:34。”赫敏迴答,目光警惕著四周的人。


    在霍格沃茨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裏,哪怕不必擔憂攝魂怪的吻,也不得不小心這些斯萊特林的毒蛇不懷好意的審視。她一隻手捏著魔杖,一隻手握緊了哈利的手,試圖給自己的朋友一點兒溫暖和力量,可內心卻不由自主地充斥著慌亂。


    哈利坐直了身,意識到嘴裏惡心極了,是魔藥的味道。


    有鎮定藥水的成分,他太熟悉這個了,或許還有其他的,比如止痛,他的疤沒有那麽火燒火燎了,但那不重要,他得到了最需要的部分。哈利緩了一口氣,在屏息圍聚來的打量裏,獲得了片刻的安寧和平靜。


    十五分鍾。


    他清晰地記著這個數字。


    德拉科在忍受惡咒的拷打,伏地魔想要通過德拉科得到什麽東西,是屬於他的。魔法部地下九層那個架子上的玻璃球,和他有關,記錄著他的秘密,伏地魔試圖得到這個。但那個架子有魔法的保護,隻有本人——玻璃球秘密的主人才能獲取,其他觸碰的人很可能死於厄難。或許是因為伏地魔發現了德拉科與他的友誼,他決定讓德拉科冒這個險。


    哈利重重喘氣,試圖將自己的精神從窒息的邊緣拖拽迴來。


    德拉科陷入了危險。


    他的朋友因為他遭受折磨,可能會就此死去。


    他要做點什麽。


    哈利咬著牙,憤怒使牙間咬出了血,而魔藥再次順利地將一切排開,留下清醒的腦子。


    有什麽不對。


    他飛快抓住赫敏從沙發上翻了起來,頭昏腦脹,但那惡心的魔藥讓他好多了,“赫敏,迴去,時間緊迫。”他簡短地說,引起了所有觀察他的斯萊特林們的注意。哈利平靜地迴視、迅速靠近壁爐,翠綠的眼睛在泛綠光的燈照耀下幽幽閃爍,足夠無情和冰冷,像是在原野上舒展四肢,準備捕獵的野獸。


    數人站住了,沒有輕舉妄動。


    赫敏意會,先一步從壁爐離去。


    哈利握著魔杖從斯萊特林們的麵容上一掃而過,並與靠在牆邊的布萊茲對了一眼。飛路粉在燃燒的壁爐裏跳起綠色的火焰,他沒有再逗留,鑽了進去:“格蘭芬多塔。”


    壁爐裏熱風撲來、天旋地轉,耳邊都是劇烈的唿嘯聲,緊接著是一些熟悉的聲音:“檢查所有的窗戶,全部關緊。高年級和低年級一組,呆在一起,已經學會守護神咒的高年級守住所有的窗戶……”


    “波特,格蘭傑!”麥格教授嚴肅的麵孔盯著相繼從壁爐裏出現的兩個學生。


    “麥格教授,”哈利顧不上劈頭蓋臉的責備,飛速將消息傳達,沒有絲毫隱瞞,“我希望您立即通知鄧布利多先生,伏地魔在魔法部!他綁架了德拉科·馬爾福,試圖盜取魔法部地下九層裏藏著的東西,我不知道是什麽,但那一定很重要,請相信我。”


    “……!”麥格教授和一眾格蘭芬多同時倒吸了口氣。


    “教授,時間緊迫,我知道此時人手不足——”哈利飛快道。


    “你們呆在這裏。”麥格教授嚴厲叮囑,轉身朝著窗外揮動魔杖。


    “是,我們會呆在寢室,麥格教授。”哈利說著,無聲朝著赫敏,還有羅恩、雙子一招手,幾個人默契地鑽進了寢室。


    哈利小聲催促:“活點地圖!”


    韋斯萊雙子已經抬起魔杖啟動了手中那張地圖,“你要找誰?”


    “德拉科真的被……?”羅恩則一邊幫忙鋪開活點地圖,一邊忍不住插了一句。


    “琉莉,她也不在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他們最近都在一起,她一定知道德拉科的動向和原因。”哈利的語速更快,每個單詞都像是擠在一起,又清醒鎮定又氣衝衝地說,“伏地魔隻給了我十五分鍾,”他在空中抹出時間,21:36,又改口,“十一分鍾。”


    “你想去……!太危險了!”赫敏震驚。


    “來不及了,鳳凰社被調去救麻瓜,鄧布利多和西裏斯一定在需要他們的地方,德拉科等不及。”哈利說。


    “首先是想辦法去魔法部。”弗雷德跳過了爭論的過程,“現在可沒辦法離校!”


    “飛路粉,隻有這一條路,魔法部是有壁爐的,我們去過爸爸的辦公室。但是格蘭芬多塔的壁爐現在不能直接通向外頭,沒有允許我們恐怕無法直接從壁爐進入校長室。”喬治說,因為去年的事,他們開始在各自在身上藏了飛路粉。


    “……!!!”插不進話的羅恩埋頭苦找活點地圖上的人。


    赫敏盯著哈利一眼,明白他此刻的堅決,艱難地說:“斯內普的辦公室,德拉科從那個壁爐走的,而且現在那裏沒有人。”


    “好,羅恩、赫敏你們打掩護,想辦法和盧娜還有布萊茲聯係上,喬治、弗雷德和我去救人。”哈利拍板定案,這就起身向外走。


    “你不能一個人……!這可能是一個陷阱!這個計劃太草率了!哈利!”赫敏急道,語速快的就像是狂風驟雨,“我明白德拉科有危險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但是就憑我們這樣草率的行動隻會添亂,我們甚至不知道你夢裏看到的真假,你也沒有去過魔法部!那可是伏地魔!就算要去,至少我們需要一個成年巫師,否則就是白白犧牲——”


    “羅恩,找到了嗎?”哈利沒有辯駁爭吵,隻雙目赤紅,一意孤行地喊道。


    羅恩急得滿頭大汗:“等等!霍格沃茨也太大了!”


    話音剛落,寢室的窗戶外傳來咚咚敲擊聲,一個影子驚悚地倒吊在外頭。淺金色的長發垂著,屋內的光照出裏那蒼白的麵孔,有著詭異的紅暈,而她的唇角揚著精致的笑容,“你們在找我嗎?”說著,她打了個嗝,好像剛剛飽餐一頓。


    “……”寢室裏頓時一片死寂,五張臉都像是被漂白劑漂過。


    唯有粘在空氣裏的時間勤懇地跳動著秒數,發出熒綠色的微光。


    21:39,數個人影圍著圈從魔法部寂靜的大廳裏突然閃現出來。


    他們沒有停留,爭分奪秒,猶如和死神賽跑,直奔升降梯。


    21:40,“神秘事務司。”升降梯在冰冷到女聲提醒下,拉開了金色的柵欄。


    他們開始屏息,對視一眼,無聲地傳遞著他們此刻共同的念頭,用力一點頭,並握緊了魔杖,躡手躡腳地朝著走廊盡頭簡陋樸素的黑門靠近。


    千萬個鍾擺讓時間走在一條線上,讓人分離又聚首。


    22:00,走廊裏風聲唿嘯、掃帚疾馳。升降梯裏久等多時的人側著頭,淺金色的長發柔軟地從肩膀滑了下去,露出了一下笑容。她像是好奇,又像是驚歎,或許是讚美,笑眯眯地注視著騎著掃帚衝來的兩個少年,低聲吐著蛇一樣的嘶嘶:“哇哦,趕上了。”


    琉莉伸出手,托著一個骷顱頭,是那個糖果盒,此時閃爍著淡淡的藍光。


    “三。”她說。


    “二。”


    德拉科收著魔杖,抬起了頭。


    “一。”


    兩個人撲進了升降梯,也滾下了掃帚,手掌急急碰到了骷顱頭的頂蓋,一股不能動搖的磁力緊緊附在他們手上,無形的鉤子從他們的肚子穿了過去,帶著他們使勁一拉,讓他們雙腳離地、飛了起來。危險的綠光緊隨而至,擦著他們的影子落空在緩緩上爬的升降梯裏。


    所有的一切都甩下了。


    無論是黑魔王氣急敗壞的惡咒,還是魔法煙火飛竄的魔法部,還是那顆被覬覦的□□預言球——都在這倒計時裏結束了,甩在了魔法的灰塵裏。


    門鑰匙。


    他們的腳在踩到了實地,有些柔軟,或許是地毯。


    盡管四周光線昏暗,但每一寸空氣都證明他們抵達了安全屋。在反應過來之前,德拉科的膝蓋軟了一下,朝著地板滑倒下去,疲倦又劇痛地閉上了眼。但他沒有倒下,而是穩住身軀,並所有人喜悅地圍上前時,他猛然抬起了魔杖。


    “倒掛金鍾——”他指中了愕然的哈利。


    “!!”哈利猝不及防地倒吊著掛在空中。


    圍上前的所有人——無論是韋斯萊們還是赫敏都呆住了,“德、德拉科……?”


    “你在做什麽?”德拉科嘶啞著聲說,勉強發射的魔咒和排山倒海發作的傷勢讓他天旋地轉,痛的幾乎失去了神智,灰藍色的眼睛滿是血絲,一詞一頓道,“為、什、麽、沒、有、照、一、開、始、的、計、劃,哈利·波特——!!”


    他似乎能感覺到還未徹底消散的那股噴湧的憤怒,魔力在暴烈的情緒衝撞下轟向他的軀殼和靈魂——黑魔王有這樣的能力,這顯然不能夠與斯萊特林的密室裏附身在吉德羅·洛哈特身上那個混為一談,也不能與粘在奎裏納斯·奇洛腦子後頭的那個比較,伏地魔迴來了,擺脫了十二年前的死咒影響,重獲身軀、掌控魔力,確確實實是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巫師。德拉科幾乎為這樣強盛的魔力腿軟,被針紮了一般刺痛。無疑,最後一刻殘留的魔力證明了伏地魔為自己輕意被花言巧語欺騙所惱怒。


    那當然是謊言。


    神秘事務司的一級防盜門是對付從外頭闖進來的人,但不具備囚禁內部的魔法陣。


    時間廳的時間轉換器會把人困在時間怪圈卻需要撥動它的條件。


    用他的命囚禁伏地魔用膝蓋想那都是一個不入流的笑話。


    他的冒險當然不是為了用自己的性命去對付伏地魔,至少不是像一個戰士一對一單打獨鬥消滅黑魔王。那不過是一個他精心計算的環節——甚至與逃命毫無關係。可如果不是他那一刻提前捕捉到了伏地魔的軟肋,並以此動搖了那個索命咒,突然鑽出來的哈利·波特完全有可能被擊中。


    “博、格、特?”他惱怒地抬高了聲音,鉑金色的發絲散亂,蒼白的麵孔上還沾著血,喘息著,氣的毫無風度、渾身發抖。想到那個地上突兀出現的屍體——伏地魔的屍體,還能用什麽解釋?哪怕是魔法也不能憑空變出東西,總不可能是一個人為的變形咒。那是動搖的伏地魔的恐懼在博格特麵前顯露了形態!德拉科手腳冰冷發軟,連魔杖都握不穩了,臉上卻甚至顯露不出生氣時該有的紅潤,比血人巴羅還像個鬼,“你們用博格特對付黑魔王?我是不是該誇獎你們的異想天開、聰明絕頂?!如果不是該死的運氣,我最好還給你準備一副棺材,對吧,波特?!”


    赫敏和韋斯萊們噎住了,麵麵相覷,仿佛從未見過如此失態的德拉科,一時全縮著手腳不敢作聲。


    倒吊著的哈利也沉默了下來。


    直到德拉科猛地咳嗽了一聲,整個人都搖搖欲墜。這讓人在滿頭淋來的毒液裏忍不住焦慮擔憂地喃喃,想要伸手扶他一把:“德拉科,德拉科!冷靜下來,你的傷……!”


    他沒有理會,隻抬魔杖一指,一道光咻的擊中了托著腮坐在沙發上、一臉事不關己地看戲的琉莉。


    是石化咒。


    “斯萊特林!”他深唿吸了一口氣,眼前開始發黑,“我說過不要考驗我的耐性,誰允許你與他們——!”


    他沒說完,一頭栽倒在地。


    “德拉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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