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聖節前夕的熱鬧氛圍籠罩了整個英國。


    夜晚的街道上到處都是南瓜燈,還有些小孩子帶著尖帽、穿著鬥篷敲響了鄰居家的門,嘻嘻哈哈地高喊著:“糖果,還是惡作劇!”


    在某個不起眼的莊園裏,一群身著黑袍的巫師在主人的召喚下聚集在一起,圍成一個小圓圈,進行這一場久違的聚會。


    但並非所有人都在為這場聚會快樂,這是當然的,那個黑夜一樣高大的蛇臉男人正坐在中央,懶洋洋地審視著他的跟隨者,一些曾經被關在阿茲卡班飽受折磨,一些曾用狡猾的謊言擺脫了罪名,一些逃脫在外數年……他顯然在考慮對不同人的褒獎和懲罰。盡管這是十二年來第二次,但對於不少的追隨者來說是第一次歸來。馬爾福是第一個,顯而易見,他在十二年前有多受到黑魔王的信任,如今就將得到多少的怒火。


    但令不少人遺憾的是,這個一臉傲慢、平日總是用鼻子看人的男人,盧修斯並沒有得到過多的懲罰。食死徒們交換這眼神,認為是盧修斯的巧言令色讓他逃過一劫。


    隻有盧修斯平靜地忍受著黑魔法的詛咒在他軀體內留下的傷害,盡管魔咒隻有一瞬,可造成的傷害卻是長久的。這是一個不遜於鑽心咒的懲罰。


    他淡灰色的眼睛裏充斥著血絲,在突然而至的漫長沉默之後,聽到了伏地魔的低語。


    紅色的光亮從魔杖裏飛了出來。


    很快,大廳裏接連起伏的傳來驚唿和尖叫,有人祈求饒恕,有人慘烈掙紮,有人興奮旁觀……受懲罰的當然不會隻有一個馬爾福。這場短暫的再會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煎熬的可怕。


    “……好極了現在所有人都還清了一部分的債。”終於,伏地魔輕聲地說。


    “至少你們迴到了這裏,而那些逃走的人,我不會心慈手軟。”


    所有人精神一震,並沒有為此鬆一口氣,誰都明白黑魔王並沒有徹底饒恕背叛者。


    伏地魔擺弄著自己的魔杖,“想必你們在心裏嘀咕著,今日我們為何聚集在這裏,而外麵沒有絲毫消息,任何關於我歸來的消息。”他的紅眼睛漫不經心地掃過眾人,“關於十二年來的再聚,我想有不少人仍舊充滿疑惑。”


    “是的主人,”一個人垂著頭說,“我們都渴望知道,您是如何完成這個奇跡……”


    “這說來話長,”伏地魔似乎對這個食死徒的發問十分滿意,輕聲地笑了笑,“因為某個我們熟悉的小朋友,和一位我忠誠的食死徒。”說到這兒,他又一次轉向了盧修斯,第二次,提起了盧修斯的兒子。


    “……我記得德拉科是在我離去的前一年出生,是嗎,盧修斯。”


    “是的,主人。”盧修斯語氣仍舊平靜而冷淡。


    “也是十三歲。”伏地魔語氣輕快,更顯的令人背脊發寒、心驚膽戰,“年輕的,有活力的。”他緩慢地評價著,詞匯從舌尖吐出時像是在念一個可怕的詛咒,“瞧瞧你們,”他懶洋洋地說,渾身的魔力警告著在場每一個巫師他是威嚴而不可反抗的,“十二年過去了,你們都不再年輕。”


    食死徒似乎聽出了伏地魔的言下之意。


    一個女人,盧修斯看了她一眼,貝拉特裏克斯·萊斯特蘭奇,納西莎的親姐姐,過去同樣是一個布萊克,如今嫁給了羅道夫斯·萊斯特蘭奇。她高聲道,幾乎有些歇斯底裏:“主人,但我們有著絕對的忠誠和力量,那些小崽子怎麽能和我們比較。”


    “當然。”伏地魔輕聲說。


    “你們是優秀的。”他對貝拉特裏克斯露出了一個笑容,盡管在那張蛇臉上顯得格外陰森恐怖,可仍舊讓這個女人露出了癡迷乃至狂熱的神態。“但是我們也需要新的血液,不是嗎貝拉。”


    伏地魔站起身,一邊玩著魔杖,一邊緩步走到他的食死徒跟前,重複了這個詞匯:“新鮮的血液。”


    盧修斯的手指像是克製不住地抽動了一下。


    “瞧瞧,我們的老對手鄧布利多總在培養新鮮的血液,我得到了一些啟示。我們的事業和榮耀不該局限於此,”伏地魔緩慢地說,顯然他不需要反對的意見,“也應該多給年輕人一些機會,未來應該給年輕人也留下一席之地。”


    食死徒們交換著視線,並很快意識到伏地魔所說的,並非是想要他們那些還沒從霍格沃茨畢業的、連魔咒都念不好的崽子們加入食死徒,他們想到了十二年前讓黑魔王消失的那個男孩,全魔法界都是那個男孩的盛譽。毫無疑問,他們的主子想要得到那個男孩的命,甚至有不少人知曉,在上一迴,黑魔王歸來的再生聚會裏,他為那個男孩平安出現在九又四分之三車站的消息而大發雷霆。


    很顯然,那個男孩本該已經死去。


    但這其中出了黑魔王預料之外的差池……


    “下一次,盧修斯,”伏地魔說,猩紅的眼睛裏透露出危險、不容拒絕的信息,“我希望我能見一見我們的年輕人。”


    盧修斯抬起頭,沒有避退地看了黑魔王一眼,露出一個恭謹的笑容,“……隻要是您的意願。”


    伏地魔滿意地舒展開眉頭,“好極了,”他說,很快他又眯起眼,打量著盧修斯,“……盧修斯,十二年讓你有了一些變化。”


    “如您所說,我沒有十二年前那麽年輕力壯了,主人。”盧修斯平靜而恰到好處地微笑,誠惶誠恐地說,“不像您擁有永不衰退的力量,在永生的路途上走的那麽遠。”


    伏地魔笑了一聲,可猩紅的眼睛仍舊長久地注視著盧修斯,“你還不到四十歲,盧修斯。”


    “我為此感到高興,主人,我還能為您獻上力量而不是被新鮮的血液淘汰。”盧修斯低垂著頭說。


    伏地魔終於收迴了視線,懶洋洋地玩著魔杖說:“魔力隨著年齡而沉澱,盧修斯,不必為此感到愧疚,顯然你比過去更加強大了,也更具有成熟的魅力,能夠做出更周全果斷的考慮和抉擇。”


    他又補了一句,像是開玩笑一樣的語氣笑著說:“英俊多金,魅力非凡。”


    食死徒配合的發出些許笑聲。


    “這都比不上您的認同,比起這些,我更願意換取您的信任和您一同追尋永恆的力量和榮耀。”盧修斯謹慎地說。


    伏地魔聞言收了笑,大廳裏的笑聲也收住了,聰明的人意識到這是黑魔王對盧修斯的又一次試探。他們的主子這十二年來所遭受的背叛和孤獨將變成今後對他們的折磨,這就是十二年的債。


    “永恆的力量和榮耀。”伏地魔低聲重複著這些詞語,像是被盧修斯所打動了一般,他又迴到了他的座位上,“是的,而有太多的敵人擋在我們麵前,企圖瓦解我們的力量,甚至連你們也懷疑那個男孩能阻止我的步伐,以為我會完蛋。”


    除了阿茲卡班裏逃出來的食死徒,幾乎所有人都是一個寒噤。


    “夠了,”伏地魔說,“我會親自殺死那個男孩,證明我的力量仍舊是無可匹敵。”


    “您的力量自然是無可匹敵的。”貝拉特裏克斯迫不及待或者說發自內心的地恭維道。


    伏地魔的聲音放得更輕了,他沒有理會貝拉特裏克斯的話,隻是用冷冰冰的目光掃視著這些食死徒,“……而在此之前,我們不得不費些功夫,探究那個男孩身上的秘密。”他冷酷地笑了笑,“你們都知道,在我失去魔力和□□的那個夜晚,我想要殺死那個男孩。他母親為救他而死——無意中使他獲得了某種保護,我承認當時我忽略了這一點……他的身上存在著他母親犧牲的痕跡,一種古老的魔法。”


    這就是他要探究的秘密。


    伏地魔向他的食死徒們下達了最新的指令,這場聚會終於結束。


    食死徒們接二連三地離去。


    在走到門廳外時,盧修斯碰上了駝背的中年男人。四下無人,他本該離開,但是他停在這裏,好像就在等待盧修斯的到來。


    “諾特。”盧修斯一臉冷漠地說。


    這個木訥的中年男人好似注意到了盧修斯不同尋常的蒼白麵色和充滿血絲的眼睛。他對盧修斯露出了一個笑容,好像還是平常那樣卑躬屈膝的順從:“馬爾福先生。”


    “今日馬爾福先生的表演讓人為之讚歎,但我更意外你竟然還有臉迴到主人麵前大言不慚。”諾特說,低垂的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刺眼笑容,“在我看來……”他壓低了聲音,極具嘲諷地說,“馬爾福先生值得一個索命咒……你以為馬爾福的所作所為,別人都是一無所知嗎?”


    “……”


    盧修斯眯起眼,審視著諾特,沉默了許久,“……你養了一個好兒子,諾特。”


    他往前走了兩步,冷笑了一聲,逼近諾特冷冰冰地說:“但我不得不提醒你最好保持今天的識相,不要試圖做出挑釁馬爾福的行為。我想你真正的主人不會為你多餘的舉動高興的。”


    “……”


    諾特僵站在原地許久,目光泄漏了幾分驚駭,似乎對盧修斯所知之多而意外。


    “瞧瞧,他如今一定不想暴露在黑魔王麵前。”盧修斯冷嘲熱諷地說,“如果你真的有意試探馬爾福的底線,我不介意讓你知曉兩個黑魔王的怒火和一個有什麽區別,諾特、先生。”


    “希望你明白馬爾福既然有膽量做出選擇,就不是毫無準備。”盧修斯退迴了一步,看起來像是行了個禮,但是蒼白的麵孔卻像是用鼻子看人的高傲輕蔑。


    說罷,隻聽“嘭——”一聲響,盧修斯消失了。


    威爾特郡,離英國北部霍格沃茨算得上遙遠的英格蘭南部,馬爾福莊園就在這裏。


    這是一座端莊的宅院,有著鍛鐵的雕花大門、精心設計的噴泉花園和滿院子仰著脖子來迴漫步的白孔雀,當然最為奢侈的還是它的屋子,裏外都顯露著主人不俗的財力,處處奢侈的裝飾、華貴的家具,大理石的地板上鋪著厚厚的華麗地毯。掛滿肖像畫的門廳往裏就是客廳,牆上貼著紫色的牆紙。


    莊園的女主人,馬爾福夫人正坐在客廳沙發上。


    她繃著麵孔,長長的金發垂在身後,看上去與平常一樣從容優雅,可她手指緊捏著魔杖,指尖泛白,泄漏了幾絲異樣。終於,牆上懸掛的鍾發出了準點的響聲,這好像給了這個美麗精致的女人一道無形的重擊,她的肩膀塌了下去,低垂的眉眼裏盡是焦慮和恐懼。


    門廳有了輕微的聲響。


    納西莎猛然站起了身,這對她來說遠超出了尋常講究的禮儀,但她好似沒有注意到這種錯誤,她在用目光確認自己並非出現了幻覺。門廳裏確實出現了一個男人,高大,淡金色的長發,蒼白的尖臉,比平常更加蒼白,像是徹底失去了血色。他通過幻影移形迴來時,邁開的腳步踉蹌了一下,幾乎摔倒在地,使得客廳裏的女人差點發出一聲尖叫。


    男人在唇前豎起手指,“冷靜。”他低聲地說,聲音幾乎輕到不能辨別。


    納西莎快步上前,扶住了他,她眼睛裏含著淚,聲音幾近哽咽,“……你……他懲罰了你,他……”她像是不可置信,但又對此心知肚明,甚至不敢說一句不滿的斥責,“是什麽?鑽心咒……?”


    “我沒事。”他打斷了納西莎,像是在忍受著痛苦,手指發著顫,但是依然給了納西莎一個安撫的笑容,“我很好,隻是一些小問題,不是鑽心咒。黑魔王急需助力,他有太多事要做了,這種時候他不會使用鑽心咒,至少不會對一個馬爾福……別擔心。”他扶著牆往裏走,牆上的肖像畫在盯著他,似乎有意發出竊竊私語。


    一個肖像畫神色不快道:“盧修斯。”


    盧修斯擰著眉頭沒有理會,踏步往燃燒著火焰的壁爐走去,“我得走了。”他和納西莎低聲說,“不能……”


    納西莎不敢用力握,隻是小心地托著盧修斯,在聽聞他要離開時倒吸了一口氣,“不、你不能,你需要休息……”


    盧修斯與她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一句,強撐著身軀前往壁爐。很顯然他趕時間迴到這兒,僅僅是想給納西莎一個平安的消息,他再次給了納西莎一個安撫的笑容,“別擔心。”他低聲喃喃,竭力告訴她這個消息,“晚安。”他往壁爐裏撒了下了飛路粉,並在騰升的綠色火焰裏消失了蹤影。


    壁爐裏的火焰搖曳著,納西莎呆呆地站在原地,背後傳來肖像畫不快地嗬斥聲。


    夜晚靜謐,霍格沃茨的萬聖節晚宴還沒結束。


    哈利悄悄地離開了校醫院,由於龐弗雷夫人的要求,西裏斯還有赫敏、羅恩都被勸離了醫療室,好給哈利一個安靜的休息環境,但顯然這助長了哈利行動的便利。他來到大廳門前往裏望了一眼,似乎還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宴會熱情,赫敏和羅恩都在長桌前坐著,瞧起來心不在焉,而西裏斯在教師席上,這一次他坐在鄧布利多的邊上,正小聲地說著什麽,而魔藥學的教授斯內普卻不在。


    哈利沒有進去,而是在環視一周之後,皺著眉頭往地下室的樓梯走去。


    斯萊特林的寢室裏,布雷斯聽著門響,瞧了一眼緊閉的銀綠色床帳,才慢悠悠地起身去打開了門。


    門前空無一人。


    布雷斯眉梢一挑,瞧了一眼公共休息室,隻有兩個對宴會毫無興趣的高年級斯萊特林,其他人都還在大廳參加萬聖節前夕的晚宴。最近的課程實在太多,以往的周末連斯萊特林都騰不出空進行無聊的交際談話,選擇盡快完成那些幾英寸長的作業,越是高年級,課業越是緊緊壓著他們的時間,畢竟他們需要在更短的時間內進行到更高級的課程學習中去。而這個周末,在各位老師的仁慈下,所有人都選擇了放鬆神經。


    布雷斯抱著胸站了一會兒,看起來並不打算撤開身子。


    果不其然,披著隱形衣的哈利低聲焦急地催促:“布雷斯。”


    “……波特,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布雷斯冷著臉低聲說。


    “德拉科在哪裏?”哈利小聲地說,“我知道他沒去萬聖節宴會。”


    “有什麽事不能明天說?”布雷斯仍舊站在原地。


    “……”


    哈利終於抬手推開了布雷斯鑽進了屋子,一把掀開了隱形衣,露出了他亂糟糟的頭發和尚且慘白的麵容。


    布雷斯翻了個白眼,還是眼疾手快地帶上了房門,狹長的眼睛裏盡是不快。在發現哈利直奔德拉科緊緊拉上的床帳時麵色一變,壓著聲趕緊伸手拽住了格蘭芬多的男孩,“波特……!”但顯然他還是晚了一步。


    “……德拉科!”銀綠色的床帳被哈利掀開了。


    “……”德拉科的魔杖抵住了哈利的脖子,他坐在床上,穿著絲綢睡衣,像是半夢半醒,臉色蒼白得仿佛要發光了,眼下烏黑有著一雙大大的黑眼圈,也不知是多久沒睡一個好覺。他擰著眉頭,在昏暗的光線裏捕捉到那雙翠綠色的眼睛,“波特。”他冷冰冰地說,灰藍色的眼睛眯了起來,渾身魔力都在暴動的邊緣,“你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你爸爸他……!”哈利剛要說話。


    被子裏突然拱了起來,像是在裏頭藏了一隻巨大的貓咪。很快,在哈利目瞪口呆的目光中,被窩裏又冒出了一個淺金色的腦袋,也是一張蒼白的鬼臉。


    “……”三張漂白劑漂過一樣的鬼臉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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