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是非題testeight
[HP]CHOICE選擇 作者：洛安之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陋居，坐落於奧特裏-聖卡奇波爾村外，是一座……連巫師也不能理解的違章建築。
正常的說，這是一座不符合巫師規格的建築，至少德拉科的認知中，這種用魔法建起來的高危建築（雖然隻有四層）都應該被強力拆除。盡管魔法足夠神奇能夠應付這種高危，讓它看起來搖搖擺擺實則□□絕不倒塌，但魔法不是萬能的。
沒錯，魔法不是萬能的。
他以為韋斯萊頂多是把一個金加隆掰成兩半兒花，但沒想到古老的韋斯萊家已經窘迫到這種程度了。至少，在他的印象裏韋斯萊並沒有這麽，遠超出他設想的窮酸。
韋斯萊們當然不會理會一個馬爾福的理智是如何迸裂的，他們肩搭肩笑嘻嘻地對哈利說：“待會兒你躲得起來，哈利，然後讓羅恩給媽媽一個驚喜。”
德拉科順利地得到了答案，是的，他想起來了，韋斯萊笑料商店。
連他也在那家店買過東西，而現在它的店主還是兩個即將四年級的學生，德拉科可以猜測他們根本沒有啟動資金，或許那筆錢就是來自遺產豐厚的波特先生，要知道他和韋斯萊一家一直都是難舍難分。
為了偉大的惡作劇獻上金幣，先生。
嗤笑的小馬爾福先生被韋斯萊雙子一把攬住。
“快瞧瞧那兒，馬爾福。”喬治一臉壞笑。
“偉大的山——”弗雷德臉上的壞笑和喬治一模一樣。
在一片漆黑中，德拉科確實是在他們手指的方向看見了一座山的影子。
“美麗的大山，白鼬山。”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見鬼的，白鼬山。小馬爾福先生崩裂的理智裏掉出這幾個詞，並意識到被綁上車的瞬間他就中邪了。他第一時間克製拔出魔杖的渴望，這已經是第三次；他應該牢記父親的警告，不要和傻瓜爭吵和相處，這些格蘭芬多的巨怪擅長把你的智商降到和他們同一水平線，然後用他們豐富的經驗擊敗你。
格蘭芬多天然帶巨怪毒。
德拉科不敢置信他竟然任由這些韋斯萊們帶著他，坐了一輛違法汽車，從天空轉悠了半個國家到了陋居。
“媽媽明天會很驚喜的，我們有了新客人。”他們在德拉科爆發的前一秒鬆開了他，默契地湊到了哈利邊上，哈利正在解開係在海德薇腿上的一封信——或者說字條更合適。
“哈利，也許明天我們要感謝你。”
“你可能為我們帶來了整個暑假最豐盛的一頓。”
“還有自由的玩耍。”
“媽媽的笑臉。”
“哈利，你果然是我們的救世之星。”兩人笑嘻嘻地你一言我一語。
哈利有些靦腆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我突然來訪韋斯萊夫人不會不高興嗎？很抱歉我之前都沒考慮清楚。”除去費格太太不算，哈利基本上做客的經驗，他有點局促不安，生怕給別人家裏造成麻煩。
“哦，不用擔心，媽媽會很高興的，我發誓。”羅恩安慰哈利說。
“她明天還會激動地擁抱你，可能讓你喘不過氣。”喬治說。
“然後念叨，怎麽不早點告訴她你要來，她要在準備多一點的早飯。”弗雷德說。
兩人擠眉弄眼著。
趁著黑燈瞎火的，幾個人鑽進了陋居。
“對了，哈利，你還沒告訴我們被關起來是怎麽迴事？你為什麽沒給我迴信？”羅恩小聲地問哈利，“我都快擔心死了，爸爸說你在麻瓜麵前使用魔法被警告了，哈利你知道我們不能在麻瓜麵前使用魔法。”
韋斯萊雙子也豎起耳朵。
“那不是我，你們怎麽知道的？”哈利說，“而且你們那輛車——”
“爸爸在魔法部工作。”羅恩說。
“那隻是爸爸的東西。”喬治淘氣地說。
“我們隻是借用，我們沒有用魔法。”弗雷德露出狡猾地笑容。
“還有，馬爾福為什麽在你家？”羅恩迫不及待地把一大堆問題丟給哈利。
“……”德拉科站在壁爐前，像是在專注地等待壁爐燃燒起來，絲毫不理會他們。他需要盡快離開這座搖搖欲墜的房子，以及一群草履蟲病毒攜帶者。
“不是我在使用魔法，我是被陷害的。”哈利想起災難一樣的十二歲生日，還有糟糕的要死的幾天囚禁，心情瞬間被糊上了陰影，“簡單來說，就是因為一個家夥在弗農姨父和佩妮姨媽麵前用了魔咒，害的我被魔法部警告，然後被關了起來，如果不是德拉科恰好來了，把我從鐵籠子裏救出來，我可能就餓死了。”
“就這樣把你關了起來？”羅恩吃驚地說，“為什麽？”
“……”哈利的神情變得很古怪。
他仔細地掃過羅恩、韋斯萊雙子的麵龐，與德拉科那天是一樣的。
“他們不喜歡。”哈利最終小聲地說。
羅恩的眉毛就像是兩條毛毛蟲打了個結，“我們也是去救你的。”他說，強調自己沒有拋棄這個朋友，並不比馬爾福差。
德拉科敏銳地側過頭，瞧了哈利一眼，他意識到一個古怪的事，從哈利的口中，他得知了這件事，一個家夥能夠穿入哈利的安全區，並順理成章地使用魔法。這並不是一件小事，沒有巫師會做這麽無聊的事，僅僅為了讓哈利關禁閉，又不是萬聖節前夕的惡作劇。
“它說自己是家養小精靈多比。”哈利的聲音緊接著響起。
德拉科接過弗雷德遞來的飛路粉，神色一頓。
家養小精靈。
“家養小精靈？”同時，羅恩發出一聲驚唿，並飛快地掃了一眼德拉科。
“無聊透頂。”德拉科翻了翻眼皮。
馬爾福當然有家養小精靈；也隻有窮酸的紅發韋斯萊在曆史推演中早早丟了自己的傳承，讓人難以置信這是一個千年前就有的家族，他們沒有家養小精靈並不值得意外；而波特，哈利恐怕還沒搞清楚自己的家族有沒有莊園，畢竟有莊園這樣一個像樣的家才需要家養小精靈。
“它好像說霍格沃茨有危險，希望我不要迴到學校去，還要我作出承諾，如果不的話就給我搗亂。”哈利又生氣地說，“但是你們知道的，我不可能答應。”
“有蹊蹺。”喬治說。
“很可疑。”弗雷德附和。
“會不會是有人來作弄你？家養小精靈都是聽從主人的命令的。”羅恩忍住再去看德拉科的念頭，看起來這裏隻有他在懷疑德拉科。
“我不知道，每次我想問它什麽的時候它都會猛烈撞牆。”哈利搖了搖頭。
德拉科若有所思地抓出一把飛路粉。
“你們一個個不睡覺在——哈利？！”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在漆黑的房間裏響了起來，房間裏的燈突然亮了起來，韋斯萊夫人正叉著腰站在樓梯口，當她認出哈利的時候顯然非常地吃驚，“你怎麽在這兒？”緊接著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用目光審視著羅恩和韋斯萊雙子，“你們——”
羅恩的臉瞬間就綠了，他意識到他們的行為被韋斯萊夫人識破了。
“我不敢相信——你們竟敢——？！”韋斯萊夫人怒氣衝衝地說。
“晚上好，媽媽。”喬治和弗雷德試圖用輕鬆可愛的甜蜜語調說，一臉討好。
但是這顯然不能製止韋斯萊夫人高升的怒氣，“大半個國家——你們動用了那輛車——你們知道這有多危險嗎？”她就像是一座爆發的火山，即使在三個比她高的兒子麵前氣勢依舊兇猛，如若露著利齒的母獅子，爆發的格蘭芬多母獅子。瞧起來她與萬事通小姐才像是一脈相承的母女。
“……”喬治和弗雷德連忙朝德拉科用臉部打信號求救。
“……”德拉科差點要翻白眼。
他拒絕。
這簡直是本世紀最大的醜聞，韋斯萊和馬爾福為伍，試圖尋求馬爾福的幫助。
“晚上好，韋斯萊夫人，”德拉科在韋斯萊夫人衝過來給她那三個混兒子一棍子之前開口了，“很抱歉沒有提前預約而打擾了，我深表羞愧。”
他不應該站在這裏，甚至懷疑自己應該得到這些野蠻的韋斯萊一個憤怒的勾拳，而他應該拔出魔杖給這些紅發的家夥下咒。在過去，他本應該是這樣的，直到那場戰爭將臨，直到現在。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去年聖誕節收到的那天——有史以來收到的最簡陋的一件手織毛衣……
“哦，孩子，親愛的，你也在這裏，他們沒有嚇到你吧，那輛車——”韋斯萊夫人的神情一變，無比擔憂又慈祥，事實上她就是個胖墩墩的慈祥中年婦女，會在聖誕節給孩子們送手織毛衣和手工糖果的一個母親，“哦你一定被他們嚇到了，那輛車——”她翻來覆去地說卻找不到合適的詞。
“確實是有點嚇人，韋斯萊夫人。”德拉科恰到好處地露出微笑，“實話說我認為這種東西應該鎖起來比較好。”
羅恩默默垂著頭腹誹德拉科裝腔作勢。
“你說的沒錯。”韋斯萊夫人嚴肅地點頭，“我明天——不——我一會兒就把它鎖起來。”她的語氣溫和了不少，“孩子你是和他們一起來的嗎？”
這撲麵而來的熱情是格蘭芬多的特產，令人沒法適應，甚至有些不舒服。德拉科冷靜地想，唇角卻矜持地噙著笑容，“隻是出了點意外，我這就要迴去了，改日來正式拜訪。”
“這就要走了嗎？”韋斯萊夫人也有些意外，“這麽晚了……”
“是的，這麽晚了，家裏還在等我，母親會擔心的，所以很抱歉打擾了。”德拉科溫和地說。
“我敢說他以後會成為哄女人的高手。”喬治小聲地對弗雷德說。
“沒錯，甜言蜜語一把好手。”弗雷德也小聲地說。
兩人擠眉弄眼著做鬼臉。
“歡迎你下次再來，孩子。”韋斯萊夫人笑眯眯地說，並在轉頭時給了作亂的韋斯萊們小崽子們一個死亡瞪視，“你們幾個混小子過來和德拉科道別，沒有禮貌的小子！”
教名，一個馬爾福！梅林的連褲襪啊！羅恩在精神上瘋狂尖叫。
“再見德拉科。”哈利相當自覺地說。
“下次見~”韋斯萊雙子雙雙擺了擺手。
“再見。”羅恩在韋斯萊夫人的催促下勉為其難地說，沒有趁機給德拉科一個冷笑已經是他最大的妥協。
“路上小心，孩子。”韋斯萊夫人溫和地說。
“是的，夫人。”德拉科溫和應答。
德拉科對壁爐灑下飛路粉，低垂的眼瞼裏瞧不出絲毫輕蔑，但冷漠無情。韋斯萊夫人是個奇怪的人，她曾仇視著每一個馬爾福，又在此刻輕而易舉地對一個馬爾福露出善意；她曾對他的父母下咒，又在去年的聖誕節送上親手編織的禮物。
這些輕而易舉的善意與友好，沒有他所熟悉的算計和利用，僅僅是因為萬聖節他救了羅恩一命，這比赫敏·格蘭傑收到零分的考試成績單更可怕。
壁爐裏的火焰躥高變為綠色，德拉科毫不猶豫地鑽進碧綠喊了一聲馬爾福莊園。
這真是一個曆史性的突破，連通陋居到馬爾福莊園的飛路網，雖然一直存在但是過去絕對不會有人通過。
在穿過壁爐的那瞬間，德拉科迅速地迴頭看了一眼。
韋斯萊夫人依舊是那樣慈眉善目的溫柔表情。這是一個普通的中年婦女，一個普通的母親。
他從來沒有明白過韋斯萊，又豁達又計較。
天旋地轉的壁爐中，火焰像是一股熱風，滾燙的煙灰並不影響他，隻有耳邊震聾欲耳的唿嘯聲讓人有點難受，一連串爐門模糊掠過，再下一秒他從馬爾福莊園客廳的壁爐裏走了出來。
“……”德拉科微微挑起眉梢。
“……”盧修斯正坐在沙發上，神色晦澀不明，淡眸微微閃爍。
“父親……？”德拉科崩裂的理智和被帶跑偏的腦迴路終於在這個冰冷的大房子裏恢複了幾分清醒，他及時吞下後半句，你就這樣坐在壁爐對麵真的很嚇人。
盧修斯隻是冷淡地應了一聲，便起身上樓，“你母親有些擔心。”他的身影在樓梯口停頓了一下，“下次出門把雙麵鏡帶上。”他語氣一如既往地冷酷，也一如既往地縱容。
“是，我知道了，很抱歉我迴來晚了。”德拉科說。
盧修斯側過頭，敏銳冷酷的目光審視著德拉科。
“母親已經休息了嗎？”德拉科輕聲地問。
“十分鍾前。”盧修斯言簡意賅地說。
“很抱歉。”德拉科動了動唇，沒有多言。
盧修斯並沒有計較德拉科的晚歸，甚至沒有如對角巷所言索要一個解釋，他冷淡地注視著這個溫順聰明、還有些沉默寡言的兒子，“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即使你才隻有十二歲，牢記你的身份，德拉科。”他的口吻聽起來嚴厲有些冷酷。
“是的，父親。”德拉科仍是應答，對盧修斯言辭中的命令毫無意見。
盧修斯眯起眼，似乎察覺自己小覷了這個兒子。
“父親，我們家有一隻叫多比的家養小精靈嗎？”在沉默之中，德拉科又問了一句。
盧修斯眉梢微動，似乎有些意外，“確實是有。”
“父親可以將它借我幾天嗎？”德拉科微微抬起臉，不動聲色地望著盧修斯，灰藍色的目光中什麽情緒都不曾泄露，但是在客廳的燈光下依舊有些明亮，“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父親能將它送給我。”
“我記得你已經有一隻家養小精靈了。”盧修斯再一次掃視著他，略帶嚴苛的目光，少有溫度的淡眸極為犀利，“我不覺得你需要兩隻家養小精靈來照料你的生活。”
“是的，我並不需要。”德拉科坦然地迴答,並不在盧修斯的審視中畏縮。
盧修斯握著他的手杖往樓上走，“……如果你需要的話。”
“非常感謝，父親，晚安。”德拉科露出一個微不可見的笑容。
盧修斯高大的身影從樓梯拐角消失，“晚安。”遲遲傳來他冷冷的音調。
德拉科偏了偏頭，望向了越發深沉的黑夜。
他想起他美麗矜持的母親，從來不會失了儀態，不會特別明顯地束縛他的生活，不會對他發表內心強烈的憤怒和擔憂，尊重他的選擇，也矜持地顯露著她的溺愛與糖果；想起父親剛剛坐在沙發上的模樣，不會焦慮，甚至用冰冷的目光審視著他、命令著他。
他想起壁爐那一端的韋斯萊夫人，在陋居那樣搖搖欲墜的地方，為了生活把自己從纖腰細腿的少女磨成了那樣胖墩墩的中年婦女卻依舊溫柔開朗地笑，時刻關注著她所有的孩子；想起哈利的麻瓜監護人，還有喪命十多年前的波特夫婦那墓碑上的英雄……
德拉科扶著樓梯的扶手，在夜色中悄無聲息地上了樓。
也許韋斯萊一家在未來的戰爭中選對了。
也許馬爾福家族傾向於黑巫師和純血統是一件錯誤的事。
也許每個家庭都有各自的選擇。
也許根本沒有是非對錯……德拉科任由那些混亂的思緒在這個冰冷偌大的屋子裏來迴遊晃，直到他推開了自己的房門，唇角浮上一個平靜又冷酷的笑容，和他父親十分相似。他推開了那些不理智的思想，揪出了被格蘭芬多汙染的精神，毫不在意地丟在一旁。
所有人，都各自在為了自己的家庭、為了自己，做著各自認為對的事，所有人都是。
德拉科一個響指，屋內亮起了燈光，這些暖色的燈火就像韋斯萊那浮於言表的愛和關注。那些快樂和自然的情感和火光一樣，就和格蘭芬多所代表的金紅色一樣，是很容易讓人沉溺的溫暖，但那同樣讓人感到不適。而他的屋子裏隻有冰冷的、不怕熄滅的、埋在夜色裏的東西。
溫暖又熾烈的燈火親吻著他精致的眉梢，愈發襯得這個年幼的孩子冷漠無情。
生活的抉擇總是將每個家庭、每個人推向了不同的方向。
房門漸漸闔上，那些溫暖的氣息終於變成散落一地的灰塵。
正常的說，這是一座不符合巫師規格的建築，至少德拉科的認知中，這種用魔法建起來的高危建築（雖然隻有四層）都應該被強力拆除。盡管魔法足夠神奇能夠應付這種高危，讓它看起來搖搖擺擺實則□□絕不倒塌，但魔法不是萬能的。
沒錯，魔法不是萬能的。
他以為韋斯萊頂多是把一個金加隆掰成兩半兒花，但沒想到古老的韋斯萊家已經窘迫到這種程度了。至少，在他的印象裏韋斯萊並沒有這麽，遠超出他設想的窮酸。
韋斯萊們當然不會理會一個馬爾福的理智是如何迸裂的，他們肩搭肩笑嘻嘻地對哈利說：“待會兒你躲得起來，哈利，然後讓羅恩給媽媽一個驚喜。”
德拉科順利地得到了答案，是的，他想起來了，韋斯萊笑料商店。
連他也在那家店買過東西，而現在它的店主還是兩個即將四年級的學生，德拉科可以猜測他們根本沒有啟動資金，或許那筆錢就是來自遺產豐厚的波特先生，要知道他和韋斯萊一家一直都是難舍難分。
為了偉大的惡作劇獻上金幣，先生。
嗤笑的小馬爾福先生被韋斯萊雙子一把攬住。
“快瞧瞧那兒，馬爾福。”喬治一臉壞笑。
“偉大的山——”弗雷德臉上的壞笑和喬治一模一樣。
在一片漆黑中，德拉科確實是在他們手指的方向看見了一座山的影子。
“美麗的大山，白鼬山。”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見鬼的，白鼬山。小馬爾福先生崩裂的理智裏掉出這幾個詞，並意識到被綁上車的瞬間他就中邪了。他第一時間克製拔出魔杖的渴望，這已經是第三次；他應該牢記父親的警告，不要和傻瓜爭吵和相處，這些格蘭芬多的巨怪擅長把你的智商降到和他們同一水平線，然後用他們豐富的經驗擊敗你。
格蘭芬多天然帶巨怪毒。
德拉科不敢置信他竟然任由這些韋斯萊們帶著他，坐了一輛違法汽車，從天空轉悠了半個國家到了陋居。
“媽媽明天會很驚喜的，我們有了新客人。”他們在德拉科爆發的前一秒鬆開了他，默契地湊到了哈利邊上，哈利正在解開係在海德薇腿上的一封信——或者說字條更合適。
“哈利，也許明天我們要感謝你。”
“你可能為我們帶來了整個暑假最豐盛的一頓。”
“還有自由的玩耍。”
“媽媽的笑臉。”
“哈利，你果然是我們的救世之星。”兩人笑嘻嘻地你一言我一語。
哈利有些靦腆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我突然來訪韋斯萊夫人不會不高興嗎？很抱歉我之前都沒考慮清楚。”除去費格太太不算，哈利基本上做客的經驗，他有點局促不安，生怕給別人家裏造成麻煩。
“哦，不用擔心，媽媽會很高興的，我發誓。”羅恩安慰哈利說。
“她明天還會激動地擁抱你，可能讓你喘不過氣。”喬治說。
“然後念叨，怎麽不早點告訴她你要來，她要在準備多一點的早飯。”弗雷德說。
兩人擠眉弄眼著。
趁著黑燈瞎火的，幾個人鑽進了陋居。
“對了，哈利，你還沒告訴我們被關起來是怎麽迴事？你為什麽沒給我迴信？”羅恩小聲地問哈利，“我都快擔心死了，爸爸說你在麻瓜麵前使用魔法被警告了，哈利你知道我們不能在麻瓜麵前使用魔法。”
韋斯萊雙子也豎起耳朵。
“那不是我，你們怎麽知道的？”哈利說，“而且你們那輛車——”
“爸爸在魔法部工作。”羅恩說。
“那隻是爸爸的東西。”喬治淘氣地說。
“我們隻是借用，我們沒有用魔法。”弗雷德露出狡猾地笑容。
“還有，馬爾福為什麽在你家？”羅恩迫不及待地把一大堆問題丟給哈利。
“……”德拉科站在壁爐前，像是在專注地等待壁爐燃燒起來，絲毫不理會他們。他需要盡快離開這座搖搖欲墜的房子，以及一群草履蟲病毒攜帶者。
“不是我在使用魔法，我是被陷害的。”哈利想起災難一樣的十二歲生日，還有糟糕的要死的幾天囚禁，心情瞬間被糊上了陰影，“簡單來說，就是因為一個家夥在弗農姨父和佩妮姨媽麵前用了魔咒，害的我被魔法部警告，然後被關了起來，如果不是德拉科恰好來了，把我從鐵籠子裏救出來，我可能就餓死了。”
“就這樣把你關了起來？”羅恩吃驚地說，“為什麽？”
“……”哈利的神情變得很古怪。
他仔細地掃過羅恩、韋斯萊雙子的麵龐，與德拉科那天是一樣的。
“他們不喜歡。”哈利最終小聲地說。
羅恩的眉毛就像是兩條毛毛蟲打了個結，“我們也是去救你的。”他說，強調自己沒有拋棄這個朋友，並不比馬爾福差。
德拉科敏銳地側過頭，瞧了哈利一眼，他意識到一個古怪的事，從哈利的口中，他得知了這件事，一個家夥能夠穿入哈利的安全區，並順理成章地使用魔法。這並不是一件小事，沒有巫師會做這麽無聊的事，僅僅為了讓哈利關禁閉，又不是萬聖節前夕的惡作劇。
“它說自己是家養小精靈多比。”哈利的聲音緊接著響起。
德拉科接過弗雷德遞來的飛路粉，神色一頓。
家養小精靈。
“家養小精靈？”同時，羅恩發出一聲驚唿，並飛快地掃了一眼德拉科。
“無聊透頂。”德拉科翻了翻眼皮。
馬爾福當然有家養小精靈；也隻有窮酸的紅發韋斯萊在曆史推演中早早丟了自己的傳承，讓人難以置信這是一個千年前就有的家族，他們沒有家養小精靈並不值得意外；而波特，哈利恐怕還沒搞清楚自己的家族有沒有莊園，畢竟有莊園這樣一個像樣的家才需要家養小精靈。
“它好像說霍格沃茨有危險，希望我不要迴到學校去，還要我作出承諾，如果不的話就給我搗亂。”哈利又生氣地說，“但是你們知道的，我不可能答應。”
“有蹊蹺。”喬治說。
“很可疑。”弗雷德附和。
“會不會是有人來作弄你？家養小精靈都是聽從主人的命令的。”羅恩忍住再去看德拉科的念頭，看起來這裏隻有他在懷疑德拉科。
“我不知道，每次我想問它什麽的時候它都會猛烈撞牆。”哈利搖了搖頭。
德拉科若有所思地抓出一把飛路粉。
“你們一個個不睡覺在——哈利？！”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在漆黑的房間裏響了起來，房間裏的燈突然亮了起來，韋斯萊夫人正叉著腰站在樓梯口，當她認出哈利的時候顯然非常地吃驚，“你怎麽在這兒？”緊接著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用目光審視著羅恩和韋斯萊雙子，“你們——”
羅恩的臉瞬間就綠了，他意識到他們的行為被韋斯萊夫人識破了。
“我不敢相信——你們竟敢——？！”韋斯萊夫人怒氣衝衝地說。
“晚上好，媽媽。”喬治和弗雷德試圖用輕鬆可愛的甜蜜語調說，一臉討好。
但是這顯然不能製止韋斯萊夫人高升的怒氣，“大半個國家——你們動用了那輛車——你們知道這有多危險嗎？”她就像是一座爆發的火山，即使在三個比她高的兒子麵前氣勢依舊兇猛，如若露著利齒的母獅子，爆發的格蘭芬多母獅子。瞧起來她與萬事通小姐才像是一脈相承的母女。
“……”喬治和弗雷德連忙朝德拉科用臉部打信號求救。
“……”德拉科差點要翻白眼。
他拒絕。
這簡直是本世紀最大的醜聞，韋斯萊和馬爾福為伍，試圖尋求馬爾福的幫助。
“晚上好，韋斯萊夫人，”德拉科在韋斯萊夫人衝過來給她那三個混兒子一棍子之前開口了，“很抱歉沒有提前預約而打擾了，我深表羞愧。”
他不應該站在這裏，甚至懷疑自己應該得到這些野蠻的韋斯萊一個憤怒的勾拳，而他應該拔出魔杖給這些紅發的家夥下咒。在過去，他本應該是這樣的，直到那場戰爭將臨，直到現在。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去年聖誕節收到的那天——有史以來收到的最簡陋的一件手織毛衣……
“哦，孩子，親愛的，你也在這裏，他們沒有嚇到你吧，那輛車——”韋斯萊夫人的神情一變，無比擔憂又慈祥，事實上她就是個胖墩墩的慈祥中年婦女，會在聖誕節給孩子們送手織毛衣和手工糖果的一個母親，“哦你一定被他們嚇到了，那輛車——”她翻來覆去地說卻找不到合適的詞。
“確實是有點嚇人，韋斯萊夫人。”德拉科恰到好處地露出微笑，“實話說我認為這種東西應該鎖起來比較好。”
羅恩默默垂著頭腹誹德拉科裝腔作勢。
“你說的沒錯。”韋斯萊夫人嚴肅地點頭，“我明天——不——我一會兒就把它鎖起來。”她的語氣溫和了不少，“孩子你是和他們一起來的嗎？”
這撲麵而來的熱情是格蘭芬多的特產，令人沒法適應，甚至有些不舒服。德拉科冷靜地想，唇角卻矜持地噙著笑容，“隻是出了點意外，我這就要迴去了，改日來正式拜訪。”
“這就要走了嗎？”韋斯萊夫人也有些意外，“這麽晚了……”
“是的，這麽晚了，家裏還在等我，母親會擔心的，所以很抱歉打擾了。”德拉科溫和地說。
“我敢說他以後會成為哄女人的高手。”喬治小聲地對弗雷德說。
“沒錯，甜言蜜語一把好手。”弗雷德也小聲地說。
兩人擠眉弄眼著做鬼臉。
“歡迎你下次再來，孩子。”韋斯萊夫人笑眯眯地說，並在轉頭時給了作亂的韋斯萊們小崽子們一個死亡瞪視，“你們幾個混小子過來和德拉科道別，沒有禮貌的小子！”
教名，一個馬爾福！梅林的連褲襪啊！羅恩在精神上瘋狂尖叫。
“再見德拉科。”哈利相當自覺地說。
“下次見~”韋斯萊雙子雙雙擺了擺手。
“再見。”羅恩在韋斯萊夫人的催促下勉為其難地說，沒有趁機給德拉科一個冷笑已經是他最大的妥協。
“路上小心，孩子。”韋斯萊夫人溫和地說。
“是的，夫人。”德拉科溫和應答。
德拉科對壁爐灑下飛路粉，低垂的眼瞼裏瞧不出絲毫輕蔑，但冷漠無情。韋斯萊夫人是個奇怪的人，她曾仇視著每一個馬爾福，又在此刻輕而易舉地對一個馬爾福露出善意；她曾對他的父母下咒，又在去年的聖誕節送上親手編織的禮物。
這些輕而易舉的善意與友好，沒有他所熟悉的算計和利用，僅僅是因為萬聖節他救了羅恩一命，這比赫敏·格蘭傑收到零分的考試成績單更可怕。
壁爐裏的火焰躥高變為綠色，德拉科毫不猶豫地鑽進碧綠喊了一聲馬爾福莊園。
這真是一個曆史性的突破，連通陋居到馬爾福莊園的飛路網，雖然一直存在但是過去絕對不會有人通過。
在穿過壁爐的那瞬間，德拉科迅速地迴頭看了一眼。
韋斯萊夫人依舊是那樣慈眉善目的溫柔表情。這是一個普通的中年婦女，一個普通的母親。
他從來沒有明白過韋斯萊，又豁達又計較。
天旋地轉的壁爐中，火焰像是一股熱風，滾燙的煙灰並不影響他，隻有耳邊震聾欲耳的唿嘯聲讓人有點難受，一連串爐門模糊掠過，再下一秒他從馬爾福莊園客廳的壁爐裏走了出來。
“……”德拉科微微挑起眉梢。
“……”盧修斯正坐在沙發上，神色晦澀不明，淡眸微微閃爍。
“父親……？”德拉科崩裂的理智和被帶跑偏的腦迴路終於在這個冰冷的大房子裏恢複了幾分清醒，他及時吞下後半句，你就這樣坐在壁爐對麵真的很嚇人。
盧修斯隻是冷淡地應了一聲，便起身上樓，“你母親有些擔心。”他的身影在樓梯口停頓了一下，“下次出門把雙麵鏡帶上。”他語氣一如既往地冷酷，也一如既往地縱容。
“是，我知道了，很抱歉我迴來晚了。”德拉科說。
盧修斯側過頭，敏銳冷酷的目光審視著德拉科。
“母親已經休息了嗎？”德拉科輕聲地問。
“十分鍾前。”盧修斯言簡意賅地說。
“很抱歉。”德拉科動了動唇，沒有多言。
盧修斯並沒有計較德拉科的晚歸，甚至沒有如對角巷所言索要一個解釋，他冷淡地注視著這個溫順聰明、還有些沉默寡言的兒子，“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即使你才隻有十二歲，牢記你的身份，德拉科。”他的口吻聽起來嚴厲有些冷酷。
“是的，父親。”德拉科仍是應答，對盧修斯言辭中的命令毫無意見。
盧修斯眯起眼，似乎察覺自己小覷了這個兒子。
“父親，我們家有一隻叫多比的家養小精靈嗎？”在沉默之中，德拉科又問了一句。
盧修斯眉梢微動，似乎有些意外，“確實是有。”
“父親可以將它借我幾天嗎？”德拉科微微抬起臉，不動聲色地望著盧修斯，灰藍色的目光中什麽情緒都不曾泄露，但是在客廳的燈光下依舊有些明亮，“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父親能將它送給我。”
“我記得你已經有一隻家養小精靈了。”盧修斯再一次掃視著他，略帶嚴苛的目光，少有溫度的淡眸極為犀利，“我不覺得你需要兩隻家養小精靈來照料你的生活。”
“是的，我並不需要。”德拉科坦然地迴答,並不在盧修斯的審視中畏縮。
盧修斯握著他的手杖往樓上走，“……如果你需要的話。”
“非常感謝，父親，晚安。”德拉科露出一個微不可見的笑容。
盧修斯高大的身影從樓梯拐角消失，“晚安。”遲遲傳來他冷冷的音調。
德拉科偏了偏頭，望向了越發深沉的黑夜。
他想起他美麗矜持的母親，從來不會失了儀態，不會特別明顯地束縛他的生活，不會對他發表內心強烈的憤怒和擔憂，尊重他的選擇，也矜持地顯露著她的溺愛與糖果；想起父親剛剛坐在沙發上的模樣，不會焦慮，甚至用冰冷的目光審視著他、命令著他。
他想起壁爐那一端的韋斯萊夫人，在陋居那樣搖搖欲墜的地方，為了生活把自己從纖腰細腿的少女磨成了那樣胖墩墩的中年婦女卻依舊溫柔開朗地笑，時刻關注著她所有的孩子；想起哈利的麻瓜監護人，還有喪命十多年前的波特夫婦那墓碑上的英雄……
德拉科扶著樓梯的扶手，在夜色中悄無聲息地上了樓。
也許韋斯萊一家在未來的戰爭中選對了。
也許馬爾福家族傾向於黑巫師和純血統是一件錯誤的事。
也許每個家庭都有各自的選擇。
也許根本沒有是非對錯……德拉科任由那些混亂的思緒在這個冰冷偌大的屋子裏來迴遊晃，直到他推開了自己的房門，唇角浮上一個平靜又冷酷的笑容，和他父親十分相似。他推開了那些不理智的思想，揪出了被格蘭芬多汙染的精神，毫不在意地丟在一旁。
所有人，都各自在為了自己的家庭、為了自己，做著各自認為對的事，所有人都是。
德拉科一個響指，屋內亮起了燈光，這些暖色的燈火就像韋斯萊那浮於言表的愛和關注。那些快樂和自然的情感和火光一樣，就和格蘭芬多所代表的金紅色一樣，是很容易讓人沉溺的溫暖，但那同樣讓人感到不適。而他的屋子裏隻有冰冷的、不怕熄滅的、埋在夜色裏的東西。
溫暖又熾烈的燈火親吻著他精致的眉梢，愈發襯得這個年幼的孩子冷漠無情。
生活的抉擇總是將每個家庭、每個人推向了不同的方向。
房門漸漸闔上，那些溫暖的氣息終於變成散落一地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