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這巷子是陰陽路,那您”我一句未罷,老頭兒微然一笑,“路,是人鬼陰陽路,我,是陰陽引路人!”''大紅棺材鋪''


    第二百零七章嬰靈


    “引人魂,渡鬼魄,願者上鉤!”


    “人行人路,鬼行鬼途。陰陽路人鬼行,不到盡頭勿需停,小子,陰陽路難走,一去不迴頭。今日一別來日,不望再見!”


    老頭兒一手挽起銅鑼梆子,微然一記轉身,我本來還要問點兒什麽。可眼前猛地黑了一瞬,耳朵邊兒上爽朗一笑,”對了,忘了告訴你,陰陽路,引路人,老朽在此九十八載,滿百方的終結!


    “容我多言一句,日後無人引薦,切莫踏上這陰陽路,切記切記!”


    聲音罷,我一晃睜開眼,當下眼前的一瞬,讓我猛地一個激靈,荒草連天。枯樹滿目,這一晃眼掃過去,荒草枯葉滿地,不遠處還露著幾個光禿禿的墳堆子,分外淒涼!


    “這是哪?”我懵頭懵腦的四下一頓張望,四周空寂。老遠瞅不見一個燈火苗子,不過索性五更天已過,瞅著東天上的雲霞,盈紅發亮,這鬧騰的一宿可總算過去了!


    這靜下來一想,從醫院莫名穿到了陰陽路上,再傳到這荒郊野地之外,這恐怕都是那個救我的人所為,雖說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東大爺,但能引薦陰陽路,這手段也著實不一般!


    陰陽路人鬼途,我這死裏逃生一路走,我居然還走了一遭陰陽路!


    傻嗬嗬一笑,我一抬頭兒,正瞅著東天之上,正巧。一輪紅日冉冉初升,一撇朝陽,盈然灑在我這張陌生的臉上!


    一晃,迎著朝紅一抹紅日,我恍如陷入了一片沉寂,紅日初升,一日之初,換皮重生,一人之初,如今我不是我,我,該是何人!


    懷裏一摸,摸出那張出醫院時戴的人皮麵具,望著這張臉陳九斤,這張不屬於我的臉,一晃微笑


    世上,已經再無陳九斤了!


    那我,又該是誰!


    一晃念頭兒,我想起了老爺子的話兒!


    寶刀藏匣,其鋒暗蘊,寶刀刀,陳字藏刀,東!


    東對,就是東!


    我忽然一笑,藏刀的陳就是東,今後,我就姓東,名九!


    “東九!”


    “東九“我低聲念了句,一晃念頭,救我的人,那句陳家向來無庸輩,藏刀的陳,東東大爺,莫非東大爺


    一晃,我撇嘴一笑,是與不是,如今也沒那麽重要了,如今陳家與我,已經無關了!


    今日起,我是東九,藏刀的陳,九斤的九!


    紅日盈盈升起,迎頭照麵,我抬腿邁了出去,一輪紅日,一個新人,以後的路就我倆一塊兒走了!


    大步子朝前,我朝東走去,這地界我也分不清何處,也就勉強分個方向感,一直朝東走了大半個時辰,勉強才算瞅見點兒人煙!


    我尋人問了幾句,人家一說,這還是在山西平遙,不過離著平遙城,已經是二十裏開外了!


    平遙城,我是沒啥去的意思了,眼下揣著一頓東西,昨晚又是拚死拚活,渾身倆疼帶癢的也沒好利索,現在我就想好好找個安頓地兒,睡上一宿!


    朝前進了村子,村子不大,估計也就三五十戶人家,一道兒土路,我估計著這村子也是貧窮的很,村頭兒,我尋了個小客棧,找了個下腳的地兒,不過一進門,那老板樂嗬嗬笑了幾句,說什麽喜事路過的都迎個彩頭兒,住房還給我打了個五折,我也多管啥喜事兒,都是東西的小平房,省了幾塊錢兒,趕緊著找屋子睡去了!


    一仰腦袋,悶頭睡了個昏天黑地,等我一覺醒過來的時候,窗戶外麵早就黑了一片,沒想到,我這一覺睡過去,居然睡了一整天!


    我揉揉眼,伸懶腰一起身子,正副人皮連著筋骨脈絡,疼的一下酸爽,我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可沒想到,這一坐起來,正瞅著旁邊一麵鏡子,這一眼望過去


    “誰”我驚得一嗓子,瞅著鏡子裏那陌生麵孔,猛地一起身子站了起來,無人但鏡子裏,映著一張陌生的臉,這是


    僵直愣了一瞬,鏡子裏的臉死瞅著我,那一抹出奇的驚愕,一瞬我忽然一拍腦門子,那那是我!


    換了皮我竟然忘了自己換了皮!


    踉蹌兩步,我急匆匆跑過去,映著鏡麵一照,一身皮肉鮮嫩,麵色還算白皙,兩撇眉頭映的漆黑彎翹,眉梢下不大點兒一雙眼珠子,但好歹是個雙眼皮,鼻子挺翹,個頭兒倒是不小,下麵一張嘴這一笑,居然還能勾出兩抹小酒窩!


    我瞅著愣了半晌,一撇嘴角,“這臉也隻能說是一般!”


    說白了,這張臉也就算個平常人,放哪個人堆兒裏,都得眨眼淹死好幾迴,話說,這麻老頭兒也真是,這好不容易疼的幾乎丟了半條命,再怎麽說也得給我換個儀表堂堂的帥哥臉啊,就這臉好吧,我承認,比陳九斤還算稍微帥點兒!


    這臉我好歹端詳了大半個小時,一瞥一笑,橫眉怒眼,麵部各式表情,我大概亮了個遍兒,說句不好聽的勉強還算有點兒人樣兒!


    瞅著這張臉,我不自覺地一笑,不知道以後這種臉見了家人還有師傅,他們能認出來幾分!


    一想到這,我恍然想起了包袱裏信,陰陽道上,我記得粗略看了一眼,三封信,薄厚不一,也不知道是哪個老東西留下的!


    我趕緊著打開包裹,上麵厚厚一摞子典籍,粗略一瞅,怕是不少七八本,我眼瞅著就樂了,這些個老東西還真狠得下心!


    一摞子典籍靠邊,翻開三封信件,這第一封眼熟的幾個毛筆字,陳家小子,親啟!


    這信是那人留下的,當初醫院裏我看過一眼,我一手打開信封,這大概一數,裏麵薄薄七頁紙張,七頁粗略一翻,我瞅著一愣,這七頁連環,竟然六頁紙上都是畫的機械零件,第一張紙上,寥寥留下幾行字!


    “此去一別,不知來日,聊表數言,以此謝別!”


    “陳家寥寥百年,人丁稀少,保一脈單傳不易,改頭換臉,卻也無奈之策,所謂暗劍藏鋒,鋒芒暗蘊,一朝起伏不在於眼下,蟄伏於下,自當磨劍瀝血,幹兵曆練,或於一日起龍翔九霄,虎嘯山林,陳家於你或出百年唯一將星也!”


    “此下,乃是陳家一脈所成之機關弩,所謂,不識機關弩,不為陳家人,師承在外,雖無力親授,但望其盡心竭力所為,所成奧妙之處,自當大有裨益!”


    “言盡於此,我自當叮囑最後三言,不漏陳家姓,不漏靈蛇物,不漏打鬼鞭,三言皆臨生死,望聽之任之,切記切記!”


    一封信言盡於此,我瞅著掠過一眼,筆力蒼勁,遒勁有力,但這筆跡我卻是陌生的很,不過,雖然不知道這人是誰,但看這字裏行間之內,貌似與我陳家關係不淺,那句不識機關弩,不為陳家人,貌似換皮的時候,擋下三柄飛刀的就是那陳家機關弩!


    陳家來人我料想可能不大,那會兒剛與老爺子通了電話,父母都在,這錯不了在老家,這老家離著平遙城,何止千裏,老爺子那是萬萬不可能趕過來的!


    若是如此,這使用機關弩之人,就錯不了陳家傳人,不過我心裏納悶,那老爺子說,陳家幾代都是一脈單傳,一脈單傳之下這又哪來的陳家傳人?


    不過轉念一想,若是陳家收了異姓徒弟,這傳了幾分陳家手藝,這倒也說得過去,讓我一直摸不透的是,那人又到底是誰?


    我粗略翻了幾眼後麵機械圖紙,各式零件皆是精細巧妙,對這機關圖紙,我貌似還算個外行人,不過單單簡略一看在,這這幾張圖紙的玄奧精細,也足以令我歎為觀止!


    一封信看盡,我愣了一瞬,正要打開第二封信的時候,窗外,忽然一嗓子慘叫,這一嗓子來的少有淒厲,好像被人一把掐了脖子,當下,我一把收起了信件,愣神一聽,外麵急匆匆一陣吵鬧!


    我隻耳朵一聽,趕緊著收拾好包裹,起身湊到了窗戶前麵,外麵吵鬧了兩嗓子,透著窗戶,不遠幾米處,一個老婆子哭喪著臉,一張老臉陰沉的像是驚了鬼,想說什麽,但張嘴卻是嚇得吐不出聲兒,兩隻手哆嗦的抖成了篩糠!


    迎著門口燈光,我一瞅她那雙手,當下一驚,血竟是紅盈盈的兩手血,那血色殷紅發深,血氣腥味兒,我細細嗅了兩下,一皺眉,這血腥臭帶著幾分酸嗖,這血極像是人血,但這幾分酸嗖味兒,卻又有幾分不對勁兒!


    那老婆子哆嗦著手,嚇得臉色煞白一肚子話兒憋在嗓子裏,半晌竟是吐不出一句,一旁,七八個人亂糟糟的吵著,為首的一老頭兒和一三十多歲男人,那男人急的扯嗓子吵吵著,“說啊你倒是說啊,咋了男的還是女的,到底出了啥事兒,你倒是說啊!”


    “死死死”那老婆子哆哆嗦嗦說著,半天也就吐了個死字!


    “死死了,你說死了”那男的一聽,當下是急了眼,一把揪住老婆子脖領子,”說誰死了,大的還是小的,說說啊!“


    “都都都沒了!”那老婆子被這一揪領子,硬生生憋出一句話,這一句話兒,那老頭兒驚得當下一個激靈,踉蹌兩步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整個人瞬間像是丟了魂兒!


    一群人烏拉一下子吵吵,整個屋子差點兒都被掀了房頂兒!


    “死了都死了!“我聽得念了句,聽這意思,難道難道是生孩子難產,母子都沒了!


    “什麽都都死了!”男人念叨了一句,整個人失魂落魄一退,靠在了牆上,直接傻了!


    不過隔著窗外,我瞅著那老婆子這一句話好像還沒說完,顫抖著身子一提氣,“死了都死了母子都死了,但那孩兒,剛才居然笑了!“


    一句話,那男人當下像是五雷轟頂,一下顫抖,“什麽你說什麽?”布以亞血。


    “那孩子那孩子在笑,死了我親眼親眼看著他斷了氣兒,但但他確實是笑了!”


    “不不可能,我不信!”那男人一嗓子驚唿,當下撒腿朝著屋子跑了去!


    “什麽”我驚得一愣,“那孩子死了,卻又笑了,這這是怎麽迴事!”


    ”笑了怎麽,怎麽會笑呢!“


    ”見鬼難道見鬼了,馬老爺子您說這是不是”


    一旁的人三兩句一說,被扶著的掌櫃子老頭兒顫巍巍哆嗦了兩下,“笑笑了,難道真的“


    ”這這是造了孽了,母子沒了,怎麽還”


    吱扭一下,我忍不住一把推開了窗戶,“你說什麽,死了卻又笑了?”


    聽我這一問,那老婆子丟了魂兒似的點了點腦袋,這一點頭兒,我一把撐著窗戶躍了出去!


    “死了死了,他真的笑了,那小孩兒真的笑了!”老婆子惦著腦子又是一句,我聽得一愣,“小孩死了死就死了,但卻又笑了,這這死嬰,怕是出了古怪啊!”


    就這一晃念頭瞬間,後麵幾個側房屋子裏,忽然,呃一嗓子尖叫,這一聲嗓子聽著刺耳,一聽就知道,是那男人這一聲是那男人喊出來的!


    “叫聲屋子裏聲音”我驚了一句,死嬰露笑,這少不了一些嬰靈邪祟鬧得古怪,剛才那一聲若是去晚了,那男的怕也保不住性命!


    “快快去看看,別讓六子出了事兒!”老頭兒支著手吼了句,幾個人拉著他趕緊往屋子裏跑!


    那老婆子擺手往後退,“別過去別過去,有鬼那孩子有鬼,別過去!“


    聽她一說,後麵幾個人嚇得當下愣住了,我一撇腦袋,”走都過去看看,人多火力旺,鬼邪皆避,走都去看看!“


    我顧不得她,撒腿直接朝著屋子裏竄了去,一開門,當即一股子血腥味撲鼻而來,我一皺眉頭,好刺鼻的血腥味兒女人產子之血,陰晦邪汙,任何陽火之物,怕都得被壓下去三分,而且這屋子裏陰氣頗重了幾分!


    我心裏一陣子苦笑,真他奶奶的邪了門了,我這出趟門,一出門遇上了陰陽路,這隨便住個店兒,還得遇上了死嬰嬰靈,說實話,就我這天生招邪的命,即便是現在不怕邪了,可如今,,依舊是走到哪,邪到哪!


    我一進門,那老頭兒踉蹌兩步,急匆匆的朝著屋裏邁,後麵七八個人緊隨著也過來了,不過停在門口,竟每一個敢進來的,索性,我伸手扶著老頭兒,三兩步趕緊湊了過去!


    床頭兒兩個大燈泡映著,這一眼望去,燈火通明,映在眼前盡是血淋淋的血漬,一個女人斜躺在床上,隱約看著半睜著眼,側臉瞅著陰白發冷,看上去也早就咽了氣兒,而她身邊一側,一小孩兒,不過手掌大小的一嬰兒,斜對著床內側,渾身血淋淋的盡是汙血,這一晃腥氣汙臭,,整個身子還偏帶著幾分扭曲感!


    “孫子我的孫子!”老頭子哇的一聲,一口氣兒差點兒沒喘上來,我趕緊著在他胸口順了一把,這一手過去,才把他順過了氣兒!


    而就在這床頭一側,我一晃眼色驚了下,那男人斜靠在床頭,白眼珠子翻得滾圓,口吐白沫,整個人瞅著半死不活,這人怕是中了邪祟!


    ”六六子“那老頭兒驚唿了一嗓子,撲通一聲趴了下去,”六子六子你醒醒,你怎麽了!“


    ”別動他,他可能是中了邪!“我趕緊應了句,老頭兒一聽我這話兒,僵直愣了一瞬,“中中邪,是他難道是他!”


    “他他是什麽,你說的他,到底是什麽!”我驚聲問了句!


    “怎麽這到底是怎麽了,我我老馬家到底造了什麽孽,兒媳婦沒了,孫子沒了,這這兒子也”老頭兒一哭嗓子,一口氣兒吊到喉嚨,差點兒就憋死在這了,我趕緊著一手順過胸口,扯嗓子招唿了句,“趕緊著都別傻愣著了,把這父子倆抬出去!”


    這一聲嗓子,門口幾人也算驚迴過了神兒,匆忙進了屋子,不過,到了床頭處,一個個都自覺繞了個彎兒!


    一撇眼色,聽著這老頭兒的話兒,還有這些人匆忙驚慌的舉動,我恍惚感覺到了啥,是他那老頭兒說了句,是他,這些人對這嬰兒,明擺著也是忌憚的很,難道這還真有什麽作祟的邪物!


    “你們誰知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告訴我你們到底遇上了什麽!”我驚得問了句,不是我想多管閑事,這既然遇上了已經是不得不管了,陰陽道兒上的人,這算的上是本分了!


    可就在抬起那老頭兒的一瞬,咯咯咯一聲笑,我耳朵邊上聽得分明,陰慘慘一聲咯咯的笑聲,我一眼盯上了死嬰,可那聲音卻不像是從死嬰身上傳出來的!


    “啊有鬼!”


    “快走那死嬰來了!”


    “快走”


    亂哄哄兩嗓子,四個大漢一把扯下老頭兒和男人,撒腿不要命的朝著外麵跑去!


    這一瞬,我猛地摸向了腰間,包裹裏的黃符,我隨身帶了幾張,雖說不是多厲害的符篆,但驅鬼鎮邪勉強還是足矣了!


    死嬰對著床內側,絲毫沒動,咯咯的笑聲也戛然而止,我側目掃了兩眼,整個床上陰邪汙穢之物太重,正好給那邪祟隱身藏匿氣息,我也就恍然感覺著幾分陰氣!


    斜眸瞅了一瞬,床頭血淋淋的血漬橫流,那死嬰兒倒也算安分的很,沒感覺出什麽邪祟嬰靈氣息,我一指黃符纏在了右手,瞅著那血淋淋的死嬰,我一撇嘴,伸手把他翻了過來,一撇眼色瞅著那張臉,我還當真給驚了下!


    那小臉兒糾結的幾乎擰到了一塊兒,整個瞅起來就像個小老鼠,一隻眼半睜著,模糊還看出幾分灰白眼眸,瞅著嘴角兒一瞬,確實還真微翹了幾分笑,幾分詭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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