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過得很快,尤其是靠著一封封信件把假期劃分成了幾個時間段。


    收到雷古勒斯的第一封信時,蒂雪寫完了黑魔法防禦術的論文。第二封信,她寫完了魔藥學和魔法史論文。第三封信,她寫完了變形術和草藥學的論文。第四封,第五封……


    雷古勒斯信的內容很簡單,他經常跟她分享一些自己家中的趣聞,大部分是關於小天狼星如何又為非作歹惹父母生氣。蒂雪感覺一個暑假過後她最了解的人反而是小天狼星。


    蒂雪透過雷古勒斯的字裏行間能讀出他情緒的變化,他從一開始小心翼翼的遣詞造句到後來變得隨性而自在,他的結尾署名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出這一點——從“你忠實的雷古勒斯·布萊克”變成了“誠摯祝福”再到“愛你的雷古勒斯”。對於這種改變蒂雪喜聞樂見,她覺得這說明她跟雷古勒斯的情感真正貼近了,而不是像之前帶著疏離的客氣。她很樂意跟雷古勒斯保持這種親密的關係,並借此機會體會了與家人相處的感覺。


    但頻繁的通信也有令人苦惱的地方。比起雷古勒斯來,蒂雪覺得自己的迴信簡直無趣透了。每收到一封雷古勒斯的信她都要絞盡腦汁從自己乏善可陳的平靜生活中找出些與眾不同與他分享,可最後她還是隻能說一些無聊的廢話,比如昨天花園裏不知從哪兒溜達進了一隻小黑貓,她本來想留下它當寵物,可一眨眼它就消失不見了。


    就算這麽沒有營養的內容,雷古勒斯也能禮貌地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如果不是蒂雪極力阻止,他說不定會隨著下一封信給她寄來一隻貓讓她養。


    蒂雪真切地感覺到雷古勒斯一步步地走進了自己的生活,可她並不覺得這是負擔。相反,這是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她從未覺得自己是如此被人放在心上牽掛著,這使她在假期裏對除了開學以外的事有了期待。


    所以當菲爾再次把新收到的信件配著茶點送來,蒂雪看到信封上的霍格沃茨徽章時竟然有點自己都沒發覺的失望。很快莉莉的信也來了,她們相約一起在對角巷購買開學需要的課本和材料,她沒有再提出住在破釜酒吧一起去車站,蒂雪猜想上次的騎士公共汽車冒險之旅給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說真的,她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騎士公共汽車是通過某些不可告人的手段壟斷了魔法界的短途公共交通行業,否則一個正常人但凡有點別的選擇,都不會有這個狠心讓自己走上這輛車。


    開學前一天,蒂雪懷著一如前幾年的今天一樣的雀躍和忐忑的心情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她認為自己已經有足夠的自信可以麵對一切困難和挑戰。


    但開學周一的第一節課就是占卜這也太過分了。而且這學期的占卜課以星象占卜作為開頭,對於蒂雪來說是雙倍打擊。有比這聽上去更惡心的嗎?星象、占卜,竟然組成了一個詞——星象占卜!蒂雪從沒想過有一個課程能像這樣涉足她所有不擅長的領域,大概隻有斯拉格霍恩教授要求他們邊騎掃帚邊熬製魔藥能超越它。


    “英蘭小姐——”伯恩費索看出她在走神,她敲了敲蒂雪的桌子說,“給我們說一下星象占卜的定義。”


    “行星的運動軌跡隱藏著神秘征兆,這是少有的人類可以直接觀測和推論出準確結論的占卜方式。通過觀察和記錄行星的輻射光,測量不同星星之間的距離和吸引力,計算時間和角度,得到某一特定時間獨一無二的星象位置,對照前人總結的經驗,占卜自己的未來。”蒂雪流利地背誦,她早盤算好了,就算自己的實踐操作糟透了,也可以靠死記硬背在筆試的客觀題中得到基礎分。


    伯恩費索聽完評價道:“很好,完全正確。”


    蒂雪眨了眨眼看向莉莉,莉莉也看著她,她又抬頭看了看伯恩費索。就連正在低聲說笑的小天狼星和詹姆都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向伯恩費索,他們掏了掏耳朵,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她剛剛是說了“很好”嗎?


    “給格蘭芬多加十分。”伯恩費索接著說。


    “刺啦”一聲,詹姆不小心撕裂了他剛領到的空白星象圖。全班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可他一點也不在意,他早就習慣被注視的感覺。詹姆大聲問道:“抱歉教授,你確定你說的是‘加’?或許你想表達的是‘扣十分’?”


    伯恩費索揚了揚眉毛,說道:“英蘭小姐正確迴答了我的提問,我給她加上十分有什麽問題?”


    “如果是其他教授當然沒問題,最大的問題是那可是你……”詹姆的話音隨著盧平掐在他胳膊上的手勁加大而漸漸減小。


    “如果沒有人再打斷我的授課,現在拿出你們的空白圖表,計算並且正確標出你們出生時的行星位置。波特先生,我這裏沒有多餘的,你自己負責修複好你的圖表。”伯恩費索吩咐道。


    詹姆小聲地問蒂雪:“這個是真的伯恩費索嗎?是不是特拉裏奇教授易容成她了?”


    蒂雪無奈地衝他攤了攤手,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天宮圖上。很快她發現她推翻了自己的結論,這個方向的占卜可能才是最適合她的。正如她剛剛說的,這是需要計算和測量的,星星是固定存在的,它們的運行也是按照天文學規律,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比起從茶葉、火焰和水晶球裏瞎掰些東西出來,星象占卜至少讓她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前期工作顯得自己參與度很高,她愉快地投入了這項需要嚴謹邏輯和精密計算的活動。


    蒂雪滿意地看著自己畫好的星象圖,她指著一顆軌道上的圓點問莉莉:“我都畫好了,隻有一點不清楚,你能不能用你的天文學常識幫我看看這是什麽?”


    莉莉還沒來得及迴答,伯恩費索的聲音就從蒂雪頭頂傳來:“天王星。”


    “謝謝,教授。”蒂雪嘟囔著道謝,在圖上把它標注出來。


    “說起來,喬塞亞最近跟你聯係過嗎?”伯恩費索裝作不經意地問。


    “喬塞亞是……”蒂雪疑惑地問,隨即反應過來,“特拉裏奇教授?沒有,他沒跟我聯係。”


    伯恩費索似乎很滿意她的迴答,她說:“是嗎?他倒是經常跟我聯係。”


    蒂雪愣愣地“哦”了一聲,伯恩費索還站在她身後不動。她猶豫地說:“呃……恭-恭喜?”


    伯恩費索哼了一聲得意地溜達著巡視教室的其他人去了。


    莉莉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疑惑地看向蒂雪:“她發什麽瘋?”


    蒂雪哭笑不得地看著她:“她大概是在炫耀?可能實在沒人跟她分享,戀愛使人盲目嘛。這樣也挺好的,至少比去年好得多。”


    莉莉心有戚戚地鄭重點頭表示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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