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青小時候長著一張嬰兒肥尖下巴的小臉兒,又白又嫩,再加上名字白雲,白禎每次看到這個小堂弟,腦海中都會映出一句“白雲切片糕”來,便給他起個個小年糕的小名。


    而小年糕也人如其名,不但軟甜可愛,還特別喜歡粘人,白禎還在帝都的那段日子,雖然與他相處不長,卻每每覺得自己仿若養了一隻粘人的小狗,不自覺便想多護他幾分。


    如今,自稱是小年糕的少年露出苦哈哈的羞恥表情,眼底卻含著笑意,大約是真高興與自己相認,眉梢眼尾都帶著愉悅和期待。


    白禎認真看著雲青,等著他的解釋。


    “殿下,”雲青聲音柔軟地叫了一聲,溫聲道:“殿下那年離開帝都的時候,在我身邊放了人護我,我身上的毒一點點養好,王妃再不能處置我,難受極了。


    可我身邊有人護著,我遠在江南的母親和族人卻沒有。那段時間,族人和我娘接二連三地出事,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必須得死,所以,我沒能守約等殿下迴來,便病死了。”


    他說這些算計掙紮的時候仍舊是笑笑的,仿佛再說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但誰都知道他消失的這十年,一定走得非常艱難,這一次再迴來,能順利當上世子,也一定不容易,還冒著巨大的風險。


    白禎認真看著他:“你應該更強大一些再迴來,現在迴來,太早。”


    雲青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搖搖頭,認真道:“我等不了了,聽說殿下被人下毒,我不放心,所以一定要迴來。


    這世上的事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十年前殿下拉我出火坑,救過我的命,十年後的今天,我來救殿下。我不想因為一時顧忌,讓我錯失了最要緊的解毒時機。”


    他看了看白禎的手腕,鄭重問道:“殿下,我可以給殿下診脈嗎?”


    白禎覺得很有趣,還真的伸出了手,下巴微抬:“你來。”


    雲青猛地站起來,手伸過去了才想起來冒犯,迅速拿出了一張手帕,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白禎的手腕上。


    係統剛上線,還沒有來得及跟白禎歡唿撒嬌,就感覺到了滿滿的正能量,頓時驚喜歡唿起來。


    【監測到高質量信徒,係統點+50】


    【信仰值正在增加,+5,+5,+5~~~】


    【目前共計增長信仰值15點,總信仰值75,信仰值上升一個等級,獎勵宿主五十係統點】


    【叮~~總計一百點係統點入賬成功!】


    報完了數據,係統球整顆球都高興瘋了。


    “宿主宿主,這個新教徒好好,才見麵就給了一百點,比上一個還好!還有還有,隻要再有十五點信仰值,他就成為宿主的狂信徒啦!”


    係統歡喜得仿若得到了肉骨頭的小狗兒。


    “太好啦,現在我們可以兌換兩顆冰肌玉骨丹!宿主宿主,你很快就不用受苦啦~~”


    它軟乎乎的聲音裏滿是歡喜,為白禎將要解毒而興奮歡喜。


    白禎在意識海裏揉了一把係統球,溫聲與它說了幾句,這才不動聲色地看著麵前的雲青。


    少年模樣認真地拿手指搭著他的脈,大約是確定了症狀,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眼底有陰鬱戾氣一閃而逝,若非他盯得緊,可能會把這抹暗色忽略了。


    果然,二哈精隻是表麵的,這人內裏是個狼人。


    隻是……


    這樣高的信仰值,真的有可能是男主嗎?


    作為一個遊走在生死邊緣的雇傭兵,當真會因為兒時的兩次被救,就生出如此大的執念?


    白禎思索的時候,雲青已經坐好了,鄭重道:“幸虧殿下發現得早,毒素還沒有入心脈,這毒我知道,名叫九思鎖,我能治。”


    白禎瞳孔微縮:“你為何知道?”


    雲青的表情沒有任何破綻,苦笑道:“巧了呢,當年王妃對我用過這個毒,還拿去給我母親用過。”


    他翻轉手腕,掌心裏多了一個小瓶子:“殿下,這就是九思鎖的解藥。”


    白禎沒動,隻是看著他。


    雲青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殿下中的毒我恰好有解藥,殿下不信我是應該的,但,這真的就隻是巧合啊!”


    他認真學想了想,問道:“要不,殿下賜我一口血如何?這九思鎖的毒最喜遊曆在血中……”


    “我來!”一直沉默的許墨忽然開口說道:“你既然有解藥,應該也有這個毒,你把毒給我試吃。如果症狀跟師尊的一樣,我再吃解藥,待確認解藥之後,再讓師尊吃解藥!”


    雲青睨了許墨一眼:“何必如此麻煩?我自己就可以,隻要一滴……”


    “我說了,我來。”許墨語調平平地再一次打斷了雲青的話,不動聲色地將白禎擋在身後,然後朝著雲青攤開了手:“毒給我。”


    他表情平靜,語氣甚至堪稱溫和,但跟他鬥了小半輩子的雲青卻猛地繃緊了肌肉,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又踩了這個蛇精病的某條神經,惹得這蛇精病在發瘋的邊緣瘋狂試探了。


    想到上一世這蛇精病發作的種種經曆,雲青一下子冷了臉,盯住許墨冷笑道:“若我不同意呢?”


    許墨黑黢黢的眸子看著他,似乎沒聽到他的話一樣,還笑了一下:“我來試藥。”


    他又把手掌往前推了推:“給我。”


    雲青被氣笑了,這特麽別是個複讀機?


    他冷笑著並不準備同意,他隻要殿下一些血就能自己來當個試藥人,憑什麽要把取信殿下的機會讓給許墨?


    上一世自己耽誤了時機也就算了,這一世他放棄一切冒險迴帝都,可不是為了成全這蛇精病的!


    雲青冷笑著便要拒絕,但許墨卻看著他,無聲地吐出了兩個字——雲莊。


    “……”草!雲青猛地站了起來,一把揪住許墨的衣襟,直接將他提了起來:“小王八蛋!你這是在玩兒火!”


    雲莊,是他這一次來帝都之前,給母親和族人們安排好的隱匿之地,就是為了躲避福王府的算計。


    萬沒想到,自己做得這樣隱秘,竟還是被許墨知道了!


    這小王八蛋,一定是初初重生就開始謀算自己,所以才能如此清楚自己的動作!


    “許墨!別找死!”雲青盯緊了手裏的小孩兒,眼底滿是寒意。


    他從來不是個好性兒的人,若非怕自己再一次錯過救殿下的時機,他甚至更願意先躲在暗處,完美地殺了許墨再來。


    可他的忍讓顯然給了許墨可趁之機,竟把手段動到了他娘那邊去了!


    這會兒,他真恨不得當場扒了許墨的皮。


    許墨卻仿佛不知道疼痛威脅一般,仍舊重複著之前的話:“藥給我。”


    雲青被氣笑了,眼底厲色更濃,可就在他準備教訓許墨的時候,卻被一直冰冷的手打斷了。


    白禎麵無表情地屈指彈在了雲青的手背上,雲青吃痛鬆手,許墨立刻便轉移到了白禎懷裏。


    雲青攥緊手指:“殿下!”


    白禎懶洋洋地摸著許墨的頭頂,溫聲道:“你走吧。”


    雲青又氣又急:“殿下的毒拖不得!這九思鎖太難解了,根本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解開的!”


    沒有毒藥配方,想要解開這九思鎖,難於上青天,上一世,他整整花了一輩子才研究到了解藥!一輩子太久了,秋緣道君他趕不上的!


    但白禎仍舊還是那副不在意的模樣,唯有許墨,沉默著在白禎懷裏伸手,並且眼底的威脅厲色越發濃重:“給我。”他無聲說道。


    雲青眼底兇光冒出,來迴走了兩圈,幾番思索,發現就隻有讓許墨試藥這一條路能走得通,於是幹淨利落地把九思鎖的毒粉包扔給了許墨。


    許墨看也不看,抬手便連紙一起吞了。


    “許墨!”白禎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沒能攔住,待他把小孩兒板正去捏他的嘴,就發現小孩兒已經咽下去了。


    白禎的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本就冰冷的身體瞬間又失了幾分溫度,艱澀地去拍許墨的胃,啞聲道:“吐出來!立刻!”


    許墨卻不給他按壓自己穴道的機會,緊緊攥住了白禎的雙手,將這雙過分冰冷的手塞進了自己懷裏,貼著自己軟軟的肚皮。


    “師尊,”許墨抬頭看白禎,將自己所有的靈力都調動起來,破釜沉舟似的用到全部經脈裏:“您別掙,我手指會斷掉的。”


    他連威脅人的時候,都威脅得如此乖巧可人。


    白禎被生生氣笑了,就連剛剛被雲青牽扯起來的那些被喝血的惡心迴憶,這會兒都變得淺淡起來,隻剩下了眼前小孩兒倔強帶笑的臉。


    白禎垂眸看著他,緩緩道:“許墨,吐出來。”


    許墨嘴角邊漾出兩個甜甜的小酒窩:“已經拿靈力化了,吐不出來了。”


    他緊緊攥著白禎的手,死死往自己的肚子上按:“師尊其實能感覺到的,毒已經開始蔓延了。師尊別生氣,如果非要生氣的話,可以拿靈力掙脫,我肚子有點疼,但沒關係。”


    他在暗示白禎,如果不憑借靈力,他手指斷了也不會鬆手,如果白禎非要動用靈力,那便震傷他的髒腑好了。最重要的是,做這些都沒用,他已經毒素入體了。


    白禎怒氣四溢:“許!墨!”


    許墨還是那副乖乖的樣子,軟乎乎地哎了一聲,往前靠了靠,巴巴地看著他:“師尊別生氣,師尊答應過我的,小墨也可以調皮任性,師尊不會生氣的。”


    白禎滯了滯,氣得眼尾泛紅:“混賬東西!”


    他要是豁得出去,當然能掙脫許墨,但許墨……他發了瘋了似地運轉著靈力,自己要是真動用靈力,絕對會給許墨毒上加傷。


    白禎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意識到,軟甜小奶狗兒都是假象,在觸及到一些問題的時候,小弟子能毫不猶豫地披著小奶狗的皮子,瞬間變成抵死不退的狼崽子。


    他氣得頭隱隱作痛,手腳越發冰涼,許墨忙忙把他冰冷的手換個暖和的地方重新暖著。


    許久,等到毒素轉入了經脈,白禎的手也被暖熱了,許墨這才卸掉了靈力,放開了他,又乖又萌地抓住了他的一片衣角,軟乎乎地撒嬌:“師尊,難受。”


    吃了那麽一大包毒藥,能不難受?!


    白禎氣得恨不得把小弟子的屁股揍腫,但看著他慘白的小臉兒,心疼很快就壓過了憤怒。


    說到底,也不過是為了他罷了!


    白禎板著臉將小孩兒抱在了懷裏,叫了暗一出來:“你來,診脈。”


    暗一快步走到了許墨麵前,半跪下來給許墨診脈,許久,他點了點頭:“跟殿下的脈象一樣。”甚至更嚴重一些。


    他目光深邃地看向了許墨,就見小孩兒正仰頭看著白禎,又是那副軟乎乎的聽話模樣,就好像之前的果決狠辣不是他,又好像這會兒被先天胎毒和這九思鎖一起折磨的人,也不是他。


    白禎看向了雲青:“藥。”


    雲青立刻巴巴地捧著解藥瓶子過來,交給了暗一。


    暗一檢查藥性的時候,雲青睨了一眼許墨,見他年糕似的黏在白禎身上,還眼神怪異地看著自己,仿佛挑釁又仿佛嘲笑,沒忍住眼皮狠狠跳了跳。


    雲青深唿吸,緩聲道:“既然是試藥,不如就再等幾天,讓症狀完全發出來再說吧,也好完全確定這真的是九思鎖。”


    他滿臉認真地建議著,又睨了許墨一眼。


    既然喜歡苦肉計,便多多地吃苦,好好地吃苦,吃苦到吐血好了!


    許墨軟弱無力地靠在白禎懷裏,見雲青惡意地看過來,不但沒有反駁,還認真點了點頭:“是該這樣,師尊,我們聽世子的!”


    看著白禎看向自己的、一下子又冷了幾分的眼神,雲青唿吸微滯,氣得臉都黑了:“……”臥槽!


    隻是眨眼間,雲青就知道自己又被利用了。


    這小王八蛋剛剛是故意用眼神刺激他的!


    就像是自己了解許墨一樣,許墨也了解自己,分明能確定自己這解藥是真的,當時吞毒也隻是為了讓殿下相信解藥沒問題,可後來的所有一切,就都是算計和挖坑了!


    如今好了,許墨把試毒的好處占了,殿下的好感刷了,還刺激得自己說了一句氣話,接著便順勢而為,讓殿下覺得自己心腸壞了……


    想得好好的獻藥試藥解毒刷好感的過程,如今全都讓這小王八給崩壞了,自己沒能落得著半點兒好,想借此跟著殿下的打算算是徹底落空了!


    老子要打死這個心機婊!


    誰也別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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