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禎沒在宮裏多待,隻住了兩天就出宮走了。


    白帝很舍不得,但到底沒攔著他,隻是賜了一串兒珍貴藥材給許墨,另外還有一道加封許墨為世子,成年後便封為異姓王的聖旨,全都送到了許家去了。


    在白禎帶著許墨出宮,離許家尚且還遠著,這道聖旨已經傳遍了各大世家高層,把所有人驚得目瞪口呆。


    誰都知道攀上長公主能有好處,但誰也沒想到,好處竟然這般巨大。


    世襲三代,而且還是王爵!


    縱觀整個大秦帝國史,那寥寥幾個封王的,除了開國功臣和有救國之曠世奇功的,就隻有那些突破元嬰,晉升化神期的大能的至親了。


    也就是說……


    無數聰明人立刻看到了這份聖旨背後的含義——清炎道君,怕是五十年內便能穩穩晉級化神期靈帝!


    整個帝都的上三流世家和頂級勢力全都動了起來,隻是暗潮越是洶湧,露在表麵上的東西,就越是顯得平和安寧。


    比如聞人家,又比如作為許墨未來嶽家的王家。


    王家家主早早就從下人嘴裏知道了女兒王雨晴幹的蠢事,並且已經連續拜訪許老夫人兩天了。


    聖旨到的時候,王家家主跟著跪接了聖旨,轉頭就攥紅了女兒王雨菲的手腕,無聲地用眼神警告了她許久。


    待聖旨被供奉進許家祠堂,許老夫人紅著眼眶迴來,坐在主位上久久沒能迴神。


    王家家主好脾氣地跟許老夫人說著話,哪怕有時候沒得到迴應,也依舊溫和又耐心地不斷重複,半點兒也沒有昨天的矜持,以及更早的矜傲。


    一切,都仿佛迴到了當年許家男丁具在,還是大秦第一軍功世家的時候。


    王雨菲被父親如此巨大的前後差別弄得睫毛顫顫,握在袖子裏的手不斷攥緊——她沒想到,往日被視為恥辱的未婚夫,竟然也會有這樣大的機緣。


    她實在並不喜歡許墨,明明是個病秧子,身上時不時就要被人揍出傷,卻總是冷漠平靜,心機深得像是望不到底的暗海,更聰明得讓人心頭發寒。


    但無論心中再怎麽不情願,在看到牽著長公主的衣擺進來的許墨的時候,她也還是立刻露出了甜甜的笑臉來,羞澀地看了過去。


    這一看,王雨菲就忍不住看呆了。


    曾經虛弱蒼白總是帶傷的狼狽男孩子,如今穿著幹練帥氣的黑色圓領長袍,腰間係著鑲有金色小獅子條扣的黑色腰帶,卻用一條正紅色的發帶綁了個高高的馬尾,顯得又帥又萌。


    他跟過去完全也不一樣了,不再是那個不得不齜牙兇狠的小狼崽子,身上沒有了泥巴和血跡,皮膚白皙,眼神清透,完全就是一個清貴溫柔的小公子,笑起來的時候好看極了,眼睛裏像是揉碎了冬日裏的暖陽。


    王雨菲這一次是真的忍不住紅了臉,羞澀地叫了一聲:“許墨。”


    許墨似乎沒聽見,軟乎乎地拽著白禎的衣角,仰頭看著白禎,嘴角掛著甜甜的小酒窩。


    王雨菲臉頰猛地漲紅,尷尬到了極點,幸好這時他父親笑著帶她給長公主見禮,她這才緩解了尷尬,忙調整好了情緒。


    等大人們說話的時候,她軟軟地叫了許墨的名字,甜美的眉眼間像是淬著玫瑰的清甜:“恭喜你拜師成功呢!”


    許墨幹巴巴地哦了一聲,規規矩矩地站在白禎身邊,像是一個長輩在不開口的小古板。


    白禎被小弟子的態度弄得哭笑不得,虛點了一下他的腦袋:“小墨,好好說話。”


    王家家主介紹王雨菲的時候,他就仔細看了,這小姑娘眼中含著純然的羞澀和歡喜,而且長得又軟又甜,老實說,他覺得這小姑娘挺不錯的。


    他記得上一世小弟子從沒有說過退婚的事,想必也是真喜歡這王家小姑娘的,否則何必忍王家?


    他向來不怕極品親戚,這樣的人賤是真賤,但隻要有絕對力量壓製,也是真的好控製,如果兩個小的兩情相悅,他不介意替小弟子□□嶽家。


    許墨一直偷瞄著白禎的神色,見他眸色微微變化,就立刻把他的心思猜了個七八成,頓時氣得黑了心腸,毒入口舌。


    他果然跟王雨菲好好說話,句子又長又毒:“上一次見,你還讓你哥把我推進了臭水溝裏罵我病鬼該早死,現在竟然能笑得這麽諂媚自然……你這麽假,臉皮不會痛嗎?”


    問到了最後,他認真得都像是在討教學問了:“你是怎麽能演得真的跟喜歡我似的呢?你常說你爹姨娘庶妹多特別會演戲栽贓你,你是跟在她們後麵一點點學的嗎?”


    王雨菲呆了呆,一下子漲紅了臉:“你!你胡說!我沒有!”


    她雖然自小聰穎,演技深沉,但到底年紀還小,又是自小被一眾世家子弟捧著寵著長大的,就連許墨,之前被她多番刁難利用,也向來都護著她沒真生氣,這會兒被如此怒懟背叛,哪裏受得了。


    各種新仇舊恨頓時湧上心頭,連許墨的盛世美顏都挽救不了了,王雨菲猛地推了許墨一把:“許墨!你混賬!你欺負我!”


    漂亮的小姑娘都帶上了哭腔,連推搡也是輕輕柔柔的,跟小奶貓生氣了咬人一樣,讓人不覺得蠻橫,反而覺得可憐可愛。


    當然,這些正麵形象成立的前提是——許墨沒有被推倒。


    但許墨偏偏就倒了,要不是白禎出手快,他或許都要直接撞到桌子角上了。


    王雨菲瞬間呆住,猛地漲紅了臉:“許!墨!”


    他竟然敢誣陷她!


    以往她拿靈力推他,他都驕傲地不肯摔在地上的,今天她不過稍稍用力,他竟然就為了誣陷她,連昔日最珍惜的臉麵都不要了!


    “許墨你個王八蛋!你不要臉!”她尖銳叫了起來,原本清甜好聽的聲音都顯得刺耳起來。


    白禎把小弟子扶好,輕輕笑了一聲:“吵什麽?”


    王雨菲隻被他看了一眼,就覺得渾身發冷,頓時被嚇白了臉,嘴唇哆嗦著動不了了。


    白禎拿靈力安撫住了許墨躁動不已的內息,見小孩兒難受地眉頭緊皺,且手腳冰涼,再一探脈,感受到那熟悉的脈象,心情頓時煩躁起來。


    許墨忙顫著手指抓住了白禎的衣擺:“師尊,我……沒事。”


    怎麽會沒事?分明是之前的風寒牽扯到了胎毒,被那王雨菲狠勁一推,這才裝不下去了!


    白禎氣小弟子的隱瞞,又舍不得訓斥他,隻隱忍問道:“這媳婦兒你還要嗎?說實話!”


    許墨狠狠搖頭:“不要!”除了師尊和奶奶,這輩子他誰都不要!


    一旁的王家家主著急:“殿下,殿下容稟,小墨一直都很喜歡菲菲的,這說的怕是氣話啊!小兒女間的感情不就是這樣?今日好明日散,後日就又甜甜蜜蜜了。”


    王雨菲萬沒想到自己會有反過來被許墨嫌棄的一天,帶著哭腔哽咽道:“許墨!是你說我救過你,你的命都是我的,你今日這樣,我跟你恩斷義絕!你別後悔!”


    許墨眼底像是掀起了一場風暴:“你是救過我,那年我快凍死在地窖裏的時候,是你給了我一個饅頭,讓我被關了五天都撐下來了沒死。”


    白禎從沒聽許墨說過這些,緩聲問道:“誰關的你?”


    許墨笑了:“喜歡王雨菲的四個世家子,王雨菲第二天來的,扔給我一個饅頭,後來,我活著等到了奶奶來救我。”


    白禎認真聽著,繼而被氣笑了:“你也是個蠢的。”


    這算哪門子的救命之恩?狗屁不通!


    許墨討好地輕輕晃了晃他的衣擺,然後轉頭看王雨菲:“這些年來,我替你挨過打受過傷,替你擋過災也替你跟你那些庶兄打架為你出氣,那個饅頭,早該還夠本了。”


    王雨菲早就被抖得又羞又氣,尖叫道:“我沒有!是你!是你自作主張要害人的!”


    許墨沉默不語,像是疲憊極了。


    王家家主臉都黑了:“王雨菲!你給我閉嘴!”


    到了這會兒,他再厚臉皮也說不出繼續婚約的話,自家這姑娘——可謂混賬到了極點了,誰家的寶貝疙瘩舍得給她糟蹋?


    他溫聲道:“當年指腹成婚本就隻是一種美好願景,既然兩個孩子性格不合,那就當此事沒有發生過便是。”


    王雨菲淚眼朦朧,氣急叫道:“退婚就退婚!反正我也不喜歡你!我隻喜歡我雲青哥哥,我明天就去找他嫁給他!誰要嫁給你這種小流氓?!”


    待客廳之外的院子裏,正隨著侍者往裏走的一個俊朗少年聞言,腳下一個踉蹌,剛好絆到了台階上,砰的一聲,一腦殼在撞在了門框上。


    “臥槽!你等等!老子可沒有這種五年起步的愛好!”


    屋子裏,白禎先是愣了愣,然後猛地盯住了那個少年,心中緩緩冒出兩個大字——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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