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對瑤光狂霸性子有所熟掌,但唇間突如其來的吻仍舊超越了自小尊崇的禮儀教化使本能先一步抬頭,生了抗拒。眉心微蹙,潤玉感受著腰背間驟然加劇的禁錮力量和用力咬了自己一口的柔軟雙唇心中明白若此刻再將態度放柔,之前做的所有調解、鋪墊不僅盡化流水,還會讓瑤光想偏自己的真實心意,更加激發出心底潛伏的強烈殺伐和攻占欲,氣息一轉,當即伸手一邊推拒,一邊加速氣血,染紅耳根、脖頸。


    見到潤玉發紅脖頸,暴走在瑤光神魂裏的生靈七殤漸被瑤光漸漸上漲的珍愛本心壓下。發覺瑤光赤紅雙目中泛開清潤柔波,潤玉放軟身體迴應起瑤光。柔情入心,瑤光發冷四肢逐漸迴暖,雙臂鬆弛,嘴角勾起歡喜弧度,隨潤玉閉眼更添柔情。


    砰!一聲爆竹炸裂長空,盞盞天燈追隨升空。春風徐徐,天燈飄飄搖搖到潤玉、瑤光頭頂,照亮滾滾清河。喜悅睜眼,瑤光滿眼烙印潤玉,剛要開口,眼角陡見潤玉雙手停檔身側。“他的吻是假的!他沒有動情!”眼底銳光一閃,瑤光瞬間拉開兩人距離。


    見到瑤光動作,潤玉心頭一緊,再觀瑤光似火似冰目色,瞬息洞察是自己未逾越禮教的雙手讓瑤光發現異樣,想要解釋,潤玉溫柔相喚:“諾敏!”


    若五感仍沉浸在濃濃柔情裏,潤玉隻此一喚,足以引得瑤光心動神搖,可認定潤玉以情相欺的瑤光此時滿心隻有憤怒。“軒轅昊天!我對你曆來無假,句句情真,可你卻想欺我!騙我!”


    心中一歎,潤玉直視瑤光雙目,真心迴答:“諾敏,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對你說的每個字、每句話,全都出自本心,無一虛假!”聽到潤玉此話,瑤□□涼發笑,任靜默在兩人周圍延展。


    砰!砰!砰!爆竹連響,瑤光錯開眉眼,轉立船頭,背對潤玉:“軒轅昊天,我是不會放過皇甫琉輝,停下兵戈的!你若為此不滿,盡可憑本事阻止我!若我輸了,是囚、是禁、是殺,都隨你!若我贏了,你此生必著嫁衣入我北辰,做我諾敏阿提拉的蒼暉胭脂!”話一說完,瑤光展開雙臂如黑夜蒼鷹踏水遠去。


    “諾敏!”長聲一喊,潤玉未得瑤光迴頭,雙目由柔轉剛,麵向河岸。


    嗖!嗖!嗖!數名黑衣勁旅男子從漆黑一片的草木中躍到潤玉麵前,單膝著地。“陛下!屬下等已經查明,行刺北辰帝的刺客與之前抓捕的是同一支西周複國遺勇!隻不過,他們事先已被北辰帝發現,被北辰帝將計就計,誘致上都實施行刺!”雙手抱拳,跪在首位的黑衣男子上稟潤玉。


    仰頭看了看夜空,潤玉轉向滔滔流水,正色下令:“藏鋒!從明日起,你們盯緊所有北辰、交趾暗哨,若截到擊殺兩國帝君的傳令,立即按叛國罪予以清繳!”


    “是!”抱拳接令,冷藏鋒帶著一眾黑衣暗衛消失在茫茫黑夜裏。


    直身而起,潤玉望著同心偶落水之處伸手成爪用內力一吸,同心偶飛速離水竄入掌心。沿同心偶中線潤玉點點撫摸,輕聲出口:“下次,我不會再讓你這般隨意將它丟棄!”而後催動內力,逆流推著扁舟,迴返上都…


    迴轉寢室,瑤光關閉側窗發出一聲輕響。聽到響聲,值守門外的納古斯轉步入內。


    “王!”站立瑤光五步開外,納古斯俯身參拜。一聲不發,瑤光揮手讓納古斯起身。觀察瑤光緊繃眉眼兩下,納古斯拿出剛剛收到的線報遞給瑤光:“王,弘吉他們在來的路上遇到了伏擊!根據對方布陣和出劍角度,應該是軒轅暗衛無疑!”


    撇頭冷眼看了看納古斯,瑤光沉目落於眼前書信。時間無聲滑過,瑤光在房內燈火遇風閃了閃後抿唇接過書信。看完書信,瑤光自嘲一笑,眼中再次浮現染血王帳。“諾敏!忘了今天!若做不到,就記住…父汗說的話!…今生,一心一意…好好愛那個讓你心動的人!…但若你愛的人…有一天對你生了抗拒…覺得窒息…就放了他…也放了自己!…這樣…父汗在天上…也會為你驕傲!…”叩叩叩~急切敲門聲打斷瑤光迴憶。


    “進來!”低啞出聲,瑤光喚來人入內。應聲疾步,柳天驕匆匆踏進。


    “王!臣與巴爾思在迴來的路上發覺有人跟蹤,轉到哲別處,察覺那裏亦被人監視!臣等想上都暗哨已被軒轅識破,未免後續計劃有失,特向王急稟!”


    閉了閉眼,瑤光一袖甩飛身側方幾茶案。隻聽咣的一聲響亮脆響,方幾茶案當場解體,其上擺放的茶具也碎成萬千。甚絕失職的柳天驕追著跪在瑤光麵前:“王!”


    遲緩兩秒,納古斯單膝低頭在柳天驕身側:“王,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臣等還等您調整部署,再次下令!”


    背對兩人喘息數下,瑤光心緒漸平,再轉身已是那個人人畏懼、雄霸北方的鐵腕君王。“納古斯!傳令弘吉撤迴熱河,待本帝遇難消息傳出,舉全國之兵,進攻交趾,務必在半年內把它給本帝踏平!之後,再閃電拿下軒轅函穀、山海,全麵挺進中原腹地!”十指緊握,瑤光轉向柳天驕:“告訴哲別,從明日起,所有上都暗哨全部由暗轉明!無論軒轅和交趾想看什麽,都讓他們看的一清二楚!”


    不敢相信瑤光竟要用自己引皇甫琉輝和潤玉上勾,柳天驕驚愕張口:“王,你是要…”


    抬手攔下柳天驕後話,瑤光目視前方,雙目決絕:“照做!”


    同一時間,踱步在迎賓館內的皇甫琉輝想到如何截殺瑤光再將其嫁禍給軒轅的方法,仰天大笑數下,連夜命隨侍占星師卜算日子。


    十日後,三月初五宜春蒐,飛鳥喳喳的上林苑迎來聲聲馬蹄。細細看去,數麵繡著赤金飛龍、紫眸飛鷹、青玉麒麟的王旗在樹間獵獵作響。


    噅噅馬嘶,百匹駿馬停在比試高台前。翻身下馬,潤玉、瑤光、皇甫琉輝同步登上高台,轉步入座,麵向三國年輕武將。


    展臂一揮,皇甫琉輝率先開口:“來啊,把高祖的射日弓抬來!孤要將它作為此次狩獵的彩頭,賜給勇猛第一的武士!”


    “父皇,兒臣也要參加這次春獵!”飛身離開女眷觀賞台,皇甫百花縱躍到皇甫琉輝身前。看眼瑤光,皇甫百花心中冷哼,轉向三國武將,指著射日弓說道:“想必大家也聽說過,這射日弓乃是我高祖驅逐北齊和西垂蠻邦時得的上古神器,足可堪當我交趾國祚!”微微停頓,皇甫百花驕傲挺胸:“百花放肆,今日定要取得第一,把射日弓奉迴祖廟!”再麵瑤光,皇甫百花盈盈挑釁:“帝君與百花同為女兒身,想必會全力支持白花吧!”


    輕笑出聲,瑤光迎視皇甫百花緊迫目光答道:“當然!本帝會全力支持百花公主!”取下腰間常年隨身的飛鷹禦令,瑤光命人將其與射日弓擺放一起。“本帝來的匆忙,未帶與射日弓相媲美的神兵利器!可若說國祚,身上這塊飛鷹令還可與之相等!”看了看麵色一抖的皇甫琉輝,瑤光對參與比試的三國武將朗聲道:“無論是誰在此次春蒐中拔得頭籌,都可持此令向本帝要一樣東西!”環視一圈,瑤光加重音調:“哪怕是要本帝的性命,本帝一樣說話算話,雙手奉上!”


    劍眉一擰,潤玉轉看瑤光。不予相看,瑤光笑得恣意,一劍斬斷飛鳥囚籠。頓時,飛鳥悉數入林,春蒐狩獵正式開始。


    未有遲疑,三國武將與皇甫百花躬身向潤玉、瑤光、皇甫琉輝行了一禮,飛馬入林。半柱香後,瑤光拿過隨侍手中弓箭,翻身上了火耳。


    “北辰帝這是要去哪兒?”睜開半閉眼睫,皇甫琉輝笑問瑤光。


    看著目光全聚身上的潤玉和皇甫琉輝,瑤光拉著韁繩迴道:“本帝實在鍾愛那把射日弓,幾經思量,唯有失次君王風範與下臣搶上一迴了!”說完,馬鞭一揚,入了樹林。


    放下手中茶盞,潤玉轉向皇甫琉輝:“若交趾帝不棄本皇欠佳馬術,可否與本皇一道入林,隨意走走!”壓住心底興奮,皇甫琉輝笑著同意,與潤玉一同上馬,悠閑入林…


    策馬走了一路,瑤光離北麵絕壁越來越近。刹那,數隻飛鳥驚離鬆木,掀起濃烈殺機。


    籲~叫停火耳,瑤光雙耳微動,抽出馬側長劍。見到瑤光挽動劍花,隱在暗處的殺手一同撲出。


    微微一笑,瑤光似砍瓜切菜挨個劈了圍攻上來的殺手。見到此景,藏在樹後的皇甫百花和交趾射手心一塊慌了慌,背靠樹幹連唿數下,將手中利箭換成了淬過劇毒的毒箭。


    遠遠見到一縷黑光,潤玉定睛辯清,一下將坐下馬速提到最快。聽到馬蹄聲,皇甫百花與刺殺射手同時放出手中箭矢。瞳孔急縮,潤玉高聲提醒:“諾敏,小心!”


    聽到潤玉喊聲,瑤光仰身避過直射頭顱的毒箭,再空中轉身,急步後退。


    跟在潤玉身後的皇甫琉輝見瑤光避過所有伏擊,舉起預先準備好的強弩一箭射向瑤光胸腹。


    眨眼間,一支利箭從身後竄出直直射入瑤光左胸,使瑤光腳步不穩摔落身後絕壁,心肺齊裂,潤玉喊了一聲,未有多想躍下絕壁。


    看潤玉果如所想跟著跳了下來,瑤光將手中長劍用力釘入絕壁。追上瑤光,潤玉將隨身匕首深插壁石細縫,伸手一攬,急急查看瑤光傷勢。


    看清箭矢雖貫穿瑤光肩背卻未傷及要害,潤玉緊提的心稍稍一鬆。這時,頭頂傳來皇甫琉輝和皇甫百花的唿救聲:“來人呐!來人呐!北辰帝與軒轅皇遇刺墜崖了!”


    聽著皇甫琉輝賊喊捉賊的唿救,瑤光瞳孔閃過一絲幽光,不多時,聲聲馬蹄逼近絕壁。


    “陛下!”急急探頭,上將軍祁連扈大聲叫喚潤玉。聽到唿喊,瑤光趁潤玉抬頭、無人注意之時一掌拍向絕壁。察覺瑤光掌力,潤玉滿目不信,伴著鬆動落石,墜出眾人視野…


    咚!水花高濺,潤玉落進深潭,沒半晌螺旋躍出。想及落崖時遇到的濃密毒瘴瑤光沒管自己全力相護,潤玉連聲喊到:“諾敏!諾敏!”沒有迴應,潤玉急上心頭,快目搜尋。


    “咳!”一聲嗆咳從深潭另側發出。潤玉掉頭一看,幾縷秀發不時出於水麵,足尖一點,飛身抱出瑤光。


    雙足落地,潤玉看著瑤光泛烏麵色腦中閃過落崖時瑤光的全部舉止,滿心擔憂全化怒火:“諾敏阿提拉,為了達到目的,你當真不要命了?”


    展顏笑開,瑤光對上潤玉氣怒雙眼堅定出口:“是!若能明確知曉你的心意,別說跳崖,就是刀山火海我也不會眨眼!”


    “你!”氣到臉紅,潤玉不再看向瑤光。


    笑得開懷,瑤光摸向潤玉臉龐輕聲低語:“雖是氣紅,卻也勝過世間一切美好!”滿目生輝,瑤光貼近潤玉耳畔:“軒轅昊天,你讓我看到這般美景,往後,就算你痛,你窒息,你上天,你入地,都休想我會放手!”抓緊潤玉放在腰腹的五指,瑤光放鬆身心,任意識陷入黑暗。


    “諾敏!”焦心一喚,潤玉看向遠處一荒棄多年的小屋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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