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笑意剛將交趾帝迎入神武門,北辰帝就在電光石火間被人當街行刺。雖無一人受傷,但千馬踏血的歃血畫麵依舊如利劍一般貫穿心房,消抹了腦中全部冷靜睿智,唯剩矗愣,眼睜睜看著千人隊伍越走越近。


    “幾月不見,許大人越發錚直了!”


    聽得瑤光發話,鴻臚寺卿許少白眉眼迴轉、睿智迴籠,站立神武門正中,不失分寸與禮儀地對瑤光執手一拜:“帝君謬讚,少白不敢當!”直身而起,許少白站立瑤光車駕前麵:“少白放肆,請帝君與所有北辰將士留馬於神武門外,免我軒轅皇城沾上血汙,潔璧有瑕!”


    聽明許少白是要自己一行步行入宮,瑤光啪地合上看了一半的奇聞怪談,隔著車簾銳目出口:“就本帝所知,隻有臣服於軒轅皇的外邦屬國才需在神武門下馬下車!本帝與軒轅皇身份等同,許大人這番請求實屬僭越,本帝無法允準!至於軒轅皇城維持了百萬年的潔淨,非本帝有意將其汙穢,而是藏在暗處的宵小取利我上三宗設的套,相信以許大人的才幹能看分明!”


    “北辰帝字字鏗鏘,老朽與劣徒頗為受教!但這不能成為北辰帝與一眾隨武踏血入我軒轅宮的理由!”手杵龍頭杖,帝師史文龍慢步走出神武門。


    “是嗎?史大人與許大人將本帝攔在神武門外,就不是蒙塵軒轅國的行為了?”淡淡一笑,瑤光越過史文龍和許少白,直直望著攜交趾帝、百官前來的潤玉。“如果二位堅持,不妨讓軒轅皇與交趾帝評評理!”應聲迴頭,史文龍與許少白看潤玉與交趾帝皇甫琉輝迎麵而來,移步後退,躬身站立神武門兩側,執手至眉。


    停步神武門,潤玉左右看了看史文龍和許少白,正麵瑤光車駕說道:“是本皇布防失當才讓宵小做了漏網之魚,驚擾了北辰帝!若北辰帝覺得本皇與交趾帝出迎神武門,仍不足以平息心中不滿,無妨策馬入我軒轅皇宮!本皇願牽馬墜蹬,引北辰帝車駕入我太和門!”


    寥寥數句不僅化解了瑤光被人當街行刺,軒轅國陷入輿論被動的局麵,更讓瑤光在利弊麵前沒有二路可選。揚唇笑開,瑤光更認此生非要潤玉低頭,披上嫁衣嫁與自己。


    拍了拍雪狼王,瑤光掀開車簾,與雪狼王一起輕盈落地。單手一伸,潤玉邀瑤光入宮。洞悉潤玉清輝雙瞳下燃著同樣想改變自己的心,瑤光心懷暢快,揚動衣擺,舉步通過神武門。


    落後一步,皇甫琉輝看似昏聵的雙眼掃了掃瑤光身畔的雪狼王,麵皮微動,眼底滑過一縷精光。“經此一事,北辰帝令大地都要抖上三抖的顯赫威名折了數分!她若想再如以往迅猛吞我交趾,首當其要便是從軒轅皇手裏奪迴失去的狂傲與威名!”想到這兒,皇甫琉輝腦中浮現更損瑤光傲氣的方法,當即眉眼一垂,再現肚滿腸肥的昏聵形象步入神武門。


    戌時,潤玉、瑤光、皇甫琉輝在進行了為期一天的三王會晤後,轉韶樂宮觀賞歌舞。酒過三巡,皇甫琉輝衝瑤光舉杯笑道:“北辰帝雖是女兒,但周身英偉已讓天下九成男兒黯然!本帝舔顏做次北辰帝叔伯,敬請創世天尊庇佑北辰帝長泰安健,早日實現心中抱負!”說著,將杯中水酒祭灑空中,再雙手一拍,喚來數名隨行歌姬。


    歌姬一上台,瑤光瞳色隨之轉寒。察覺瑤光變化,潤玉細看領舞歌姬。隻見領舞歌姬顏色傾城,露在舞服外的凝脂泛著誘人光澤,每次展臂抬腿,無不引發男性身體裏的占有欲,再看其轉身扭腰,雙唇微張,吟唱軟糯情曲,更是恰到好處牽出男性所有保護欲。她已不是一個供人娛樂的簡單歌姬,而是一個可製造流血戰亂的妖嬈罌粟。


    嘣~三支泛著寒光的羽箭快似光電飛離長弓,直射歌姬頭胸腰三處要害。兩眼急縮、麵色泛白,歌姬不再隱藏會武的事實,如一滑溜水蛇險險躲過三箭,仰麵匍倒。隨後三支羽箭破開大殿殿門前端金剛石柱,發出陣陣羽鳴。


    避過一劫,歌姬長長喘息一口,再感身後奪命危機。辨明危機由誰發出,歌姬抖著唇角迴首看去。


    施施然放下手中強弓,瑤光一步一步靠近歌姬。冷汗出滿全身,歌姬緊縮到極限的心髒不斷發出同一聲音:“逃!快逃!否則,活不過片刻!”眼珠飛轉宮門,歌姬魚躍而起,邁腿開跑,可身上穿著的衣裙一瞬分裂。接受不了,歌姬羞憤長叫,兩手護胸,曲身抱在原地。嗤笑一聲,瑤光抬手吸來佩劍,毫不猶豫貼在歌姬頸邊。


    噤若寒蟬,歌姬一眨不眨著看鋒利劍刃。“交趾帝今日給本帝的大禮,本帝全數收下!來日,定百倍奉還!”沉麵開口,瑤光揮動佩劍。見煞白劍光在眼前越變越亮,歌姬知道自己不時就要命喪當場,下意識閉緊雙眼,將頭蜷入雙膝。


    “且慢!”長劍停在半空,瑤光迴眸看向潤玉。


    對視瑤光迫人眉眼,潤玉步下禦座,指著歌姬說道:“不管此女剛才做了什麽,她確實避過了帝君追命三箭!帝君起兵草原時曾明榜天下,此生絕不向同一人出手第二次!想來此女身份,還不足以讓帝君給天下留下令不如山的印象!”


    鏘~長劍迴鞘!瑤光轉步迎向潤玉:“是!一個歌姬確實不足以改本帝傳聞天下的號令,但本帝要在這個大殿上扭正一個世人流傳的認知!”利目直逼皇甫琉輝,瑤光正色陳述:“交趾出美人,常引我草原兒郎傾慕!單以血統論,交趾帝稱得本帝一聲叔伯!但本帝之母可不是隨便一個歌姬可以效仿,她的血性、謀略,在坐能超出的不足五人!”


    撇唇轉身,瑤光橫看交趾隨臣:“本帝知曉如此說,你們心中唯有嗤鼻!因為在你們眼裏,她隻是一個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嚐的草原妖姬!可本帝知道,她不是!她做的一切,不過是為拿迴她失去的尊嚴!所以她在殺了本帝阿父、叔伯後,穿著一身白衣火焚在了她一針一線織成的寢帳裏!若你們是她,你們能像她一樣隱忍多年?能比她左右逢源?定下比她高明的智計?如她一般對名利、權欲不屑一顧,灑脫一生?”


    聽著瑤光發問,大殿內的百官無不捫心自問,若自己是那身陷囹圄的女子,能不能忍下屈辱,一邊笑對侵犯,不讓任何人起半點殺心,一邊運用少之又少的東西挑起連番爭鬥而不引絲毫懷疑。想了數次,答案全都一樣:“做不到!那種屈辱根本咽不下,若不當場反抗,就是靈魂離體,活成行屍!‘’轉向瑤光,眾人終於明白瑤光為何不論陷入怎樣險境都能絕地反擊,是因體內流著那樣一個無畏不屈的鮮血。


    環顧四方,瑤光清楚自己不僅破了皇甫琉輝設的局,還順勢改了各國對親母的一貫看法,送其登了神壇,再為一統各國埋下有力堅釘。衝皇甫琉輝桀驁一笑,瑤光邁步出殿。北辰隨武向潤玉、皇甫琉輝抱了抱拳,緊跟其後,齊步而去。


    待瑤光走遠,潤玉重迴禦座,頷首令宮侍送交趾歌姬下台返迴迎賓館壓驚,再點舞樂繼續歌舞。


    目的未達成,皇甫琉輝無心再賞歌舞,借舟車疲勞與潤玉謙和道別:“承蒙軒轅皇鋪排,孤才得與北辰帝麵對麵保我子民安泰,笑迎新春!”感慨上目,皇甫琉輝搖擺起身,“奈何孤體力不支,未免失儀軒轅皇,隻能提前離席,望軒轅皇勿怪!”執手一拜,皇甫琉輝邀潤玉來日稍坐迎賓館,欣賞交趾古樂。


    幾句謙卑話,一個君子禮,皇甫琉輝與瑤光形成鮮明對比,坐於下首的軒轅文武在潤玉迴了慢走兩字後雙眼力挺,目送皇甫琉輝攜隨侍走離大殿。


    把一切看在眼中,潤玉揮退舞樂,下令散席。俯身一拜,留在大殿的軒轅文武恭送潤玉。


    踏出大殿,潤玉看向漫天星光,劍眉蹙了展,於第二日著便服出了軒轅皇宮……


    噗哧哧,白鴿落於窗台。隨護瑤光的柳天驕取下白鴿腿腳便簽,轉向內室。“王!皇甫琉輝帶著愛女去了我們上都暗哨戲院,包了所有戲郎,吟唱交趾聖宗、高祖!”


    穿衣離了浴室,瑤光接過便簽,閱覽完畢,叫上柳天驕、巴爾思抄小道入戲院二樓包間,靜看皇甫琉輝陪同愛女揮灑金錢。


    “王!我看皇甫琉輝並不像傳言那般寵愛他這顆掌上明珠!”收迴視角,柳天嬌直言說出觀感。


    站立瑤光另一手的巴爾思一聽,捧腹接口:“若皇甫琉輝真像傳言那般寵愛他的獨女,壓根不會帶愛女招搖過市,任人品頭論足,得那羞煞百花的傳名!”


    齜了巴爾思一口,柳天嬌問向瑤光:“王,我們要改計劃嗎?”


    仰頭飲盡杯中酒,瑤光勾唇迴道:“不管皇甫琉輝摻了多少假,隻要有一分真,計劃都不變!”放下酒杯,瑤光拿起鬥篷,冷眼再看一眼:“既然你這麽想與本帝決一勝負,本帝就成全你,讓這軒轅上都做你謝幕墳場!”係上鬥篷,瑤光傳令柳天嬌、巴爾思:“你們給本帝盯緊,一有情況,就照計劃行動!”


    “請王放心!”單手撫胸,柳天嬌、巴爾思鄭重應諾。


    下顎一點,瑤光點足躍上戲樓樓頂,再跳數街到達踏橋前街,改變氣息,化為溫婉千金買了一盞祈願明燈走向踏橋。


    咚!咚!咚!鼓樂聲、祈福聲、平民的歡歌聲,聲聲入耳,引得瑤光真心展顏。見得瑤光笑臉,踏橋少女熱情拉瑤光入列祈福。被少女笑臉感染,瑤光移步入了踏歌行列,剛跳兩圈,就見潤玉執燈站於兩米開外。腳步一停,瑤光看潤玉淺笑貼近。


    “姑娘可願與我遊河,放燈祈願?”萬千燈火中,潤玉迷離了瑤光眼瞳。見瑤光果如所料沒了往日精練,潤玉笑得更加柔情,牽著瑤光下了踏橋,坐上扁舟。


    歌聲漸遠,瑤光再迴神,踏橋已如夜間星辰遠遠發亮,又輸一陣,瑤光脫去鬥篷,將隻字未書的祈願燈放下河,杵顎直問潤玉:“軒轅昊天!你老實告訴我,你對多少人這樣笑過?”


    聽出瑤光話裏醋味兒,潤玉笑得更動瑤光心神:“自小到大,唯你而已!”


    心髒砰砰絮跳,瑤光麵染紅霞。柔情再起,潤玉滑動船槳,挑得河麵燈火越發明亮。


    漿聲一一,瑤光精明頭腦慢慢恢複,眉頭微蹙,坦然說向潤玉:“軒轅昊天,當年我橫掃北方確為你一人!但現在我攻伐交趾,並不隻為你一人!”


    “我知道!”


    “知道你還…”


    放下船槳,潤玉直視瑤光:“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你獨闖雪狼穀獵殺雪狼王,為的是在及笄禮上,讓族人認同你母胭脂地位,讓其不再受任何傷害!而昨日,你在大殿上依舊如當初一般全心護持!自那刻起,我便告訴自己,不管你為了什麽攻伐交趾,依舊是我當初認識的諾敏阿提拉!”


    再次擊中心房,瑤光怔怔失神!突然,一道玉光閃過眼尾。順光看去,瑤光認清潤玉腰間佩玉乃是同心偶所化,兩眼一眯,一把摘下,貼近潤玉問道:“你見了一個身穿紅衣,自稱月老的人?”


    潤玉剛點頭,瑤光便丟了同心偶,怒氣攬住潤玉紅目警告:“軒轅昊天!我不管老天,不管月老,你若敢把心給別人,我便滅了那人滿門,把你搶迴王庭,囚一輩子!”


    話音還在耳邊縈繞,潤玉唇上已多了兩瓣柔軟,鼻中充滿女兒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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