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驟然迴轉另尾隨其後的勾陳、九鳳猝不及防、手腳落空,兩相對看,眼內均是有意外發生的肯定和對瑤光身體的擔憂。不及細查意外為何,勾陳、九鳳雙雙折返腳步急追瑤光。


    清楚勾陳、九鳳急追在後,更清楚身體禁不住連續的空間穿梭,瑤光連打萬裏歸一法決如流星趕月直降六界空間道廊入口位置。


    駐守在入口處的開陽一見瑤光落地便帶隊躬身一禮,揮袖示意開陽等人免禮,瑤光直向人界入口走去。


    洞悉瑤光是想走空間道廊入人界,開陽縮地成寸攔在瑤光身前:“天尊!近期人界道廊正在加固,不宜行走!天尊若想下界,待開陽稟報陛下,打開通天閣,親自護送天尊下界!”


    對視開陽看似微笑實則剛毅的眉眼,瑤光神色更堅,直接下令開陽讓道。半步不退,開陽矗立瑤光跟前,恭敬再述相同話語。眉頭輕蹙,瑤光後退一步,眼放威壓,“本尊清楚星主親自拱衛入口的緣由,更清楚星主為何阻攔本尊!可本尊下界並非為了一己之私,而是為了六界大道!”威壓加重,瑤光目光宛如實質,“天帝為公曆劫,其心可昭日月,其行可服蒼生!可部分生靈心智蒙塵,已將個人小義淩駕於大義之上,屢次刁難,偏頗大道!本尊若放縱不管,便是對天帝的最大不公,此心可誅!”


    明白瑤光話中所指,雙腳已下陷三寸的開陽俯首應對:“正如天尊所說,陛下曆劫是為六界生靈,而非自己!是以那刁難陛下的部分生靈,隻是陛下此行需攻克的難題之一,而非攔路兇虎!”頭顱再低,開陽出聲再道:“天尊既清楚開陽為何戍衛在此,必然深知陛下其中所費苦心!開陽放肆,請天尊迴頭!請天尊安候!”靜靜凝望開陽一會兒,瑤光目中威壓慢慢減弱。


    恰在此時,化出真身的丹朱狂猛奔來,四肢舒展就想繞開瑤光、開陽,下到人界。


    橫步一攔,開陽撐開靈力護盾與丹朱猛然相撞。翻身後躍,丹朱保持狐身,急切令開陽讓開。抬手舉劍,開陽令戍衛功曹列陣入口。見到此景,丹朱雙目圓睜,喝令再道:“開陽,快給老夫讓道!老夫要下界好好教訓一下那個賣兒的惡毒婦人!”


    瑤光一聽,腳跟一轉,搶先勾陳、九鳳一步,問向朱丹:“賣兒的惡毒婦人是誰?”


    氣到心火燎原,丹朱未理勾陳、九鳳金敕暗語,也未顧是誰開口問詢,徑直應聲:“還有誰,不就是潤玉這次曆劫的那個所謂生母!”氣哼鼻腔,丹朱虎牙一露:“那可惡的婦人自潤玉出生,就嫌潤玉相貌醜陋、先天跛足,時常虐待潤玉!現在,更是變本加厲,覺得潤玉給她丟臉,將潤玉半賣半送給了一個四十出頭的歪棗螺夫!她也不怕報應,下輩子投做畜生!”


    聽到丹朱此話,勾陳、九鳳心裏連聲叫糟,舉步就想說及他事,在佛道五聖趕來之前拖住瑤光。目眼一涼,瑤光側目盯看勾陳、九鳳一眼,製住兩人動作,取下腰間配飾,連打玄光法決,開啟可探六界的玄光鏡映照潤玉現況。


    隻見,螺夫自潤玉下轎後,走路一瘸一拐就滿目不爽,再揭潤玉蓋頭,瞧潤玉膚色黝黑、半臉胎記,竟不顧滿堂賓客將潤玉一把推倒,揚長而去。滿堂賓客看螺夫頭也不迴的走遠,瞠目半晌一哄而散,獨留餓了一天的潤玉艱難起身收拾殘局。


    旋身變為人身,丹朱指著玄光鏡,氣到手指發顫:“氣煞老夫!氣煞老夫!”原地打轉幾圈,丹朱又見螺夫將要給潤玉的新婦金釵送給了同村一個倚屋行穢的暗娼霜寡,行那雲雨偷歡之事。


    牙齒都要咬斷,丹朱變出姻緣杖深插地表。“是誰?是誰?射下這般惡人心肺的劫數?讓老夫查到,老夫定要他十世報迴!”再感丹朱火上澆油,勾陳一個定身術打在丹朱身上,九鳳同步施展清心訣削減丹朱心火,而後兩人關注瑤光麵色,緊繃心神。


    如暴風驟雨前的寧靜,瑤光靜默仰看後事發展。


    第二日清晨,螺夫拍拍懷中寡婦送的荷包,滿麵春風一腳踹開大門,驚動屋內一夜未睡的潤玉。


    行至潤玉麵前,螺夫大搖大擺坐上屋內木椅對潤玉掩麵說道:“瘸子!你也知道你自個兒的德行,要我與你同睡一屋,我怕你第二天就被官府以謀殺親夫的罪名打入死牢,秋後問斬了!”眼珠一轉,螺夫想及寡婦給自己出的主意和買潤玉花的兩吊錢,放手看向它處:“瘸子!隻要你伺候好家裏那兩畝閑田和院中這些雞鴨,我便賞你口飯吃!讓你不至無家可歸、流落街頭,給人亂棒打死!”甩袖站起,螺夫跨門而去。


    之後數月,除非迴家拿錢,看潤玉將雞鴨、田地照料的是否妥當,螺夫再未出現潤玉麵前。


    望著潤玉忙前忙外,卻隻有野菜粗麵充饑的日夜,瑤光掐指累算設劫之人所折福壽,當有決斷時,螺夫醉酒河畔,一個不穩跌落入水溺斃身亡。霎時,設劫之人損耗的福壽全轉螺夫身上,自己半分不損。瞳孔收縮,瑤光心裏閃現明心長相,五指握緊。


    “大快人心!大快人心!這種人就該有此報應!”丹朱同一時間破解定身術,拍掌揚聲,但沒過多久,麵色再度氣紅。原來螺夫死後,潤玉不僅被螺夫親族霸占家產趕出家門,還被生母以嫁出之女迴返娘家會被他人指點,影響小輩嫁娶的理由拒之門外。左鄰右舍見到,不僅冷漠以待,還出言刻薄、羞辱潤玉:“與其活著,還不如去死!”


    聽到這些惡毒言語,潤玉麵色平靜,緩步前往裏長住所,拿出與螺夫的文書,清晰說明:“裏長!玉娘雖其貌不揚,卻也是莫二敲鑼打鼓,明媒正娶的妻子!且玉娘未觸及國法,清白人世!請裏長做主,讓玉娘立女戶,獨居村外!”說完,潤玉從懷中拿出數枚碎銀,對上裏長驚愕視線,解釋銀錢由來:“這些碎銀是玉娘閑暇織布所得,足夠買下村外二畝沙地,以供玉娘建屋!裏長若有懷疑,可去鎮上百錦居與張掌櫃對峙!”屈膝一禮,潤玉拖著行動不便的左腿出了裏長家。


    “好樣的!好樣的!我的潤玉不管變成什麽樣,都是好樣的!”開心蹦跳,丹朱大笑出聲,不想,又沒多久再被所見氣得差點咬到舌頭:“這是什麽人!什麽人!自己的親生兒子不養,竟如此厚顏無恥的丟到潤玉門口!她還好意思敲門!”喘息兩下,丹朱踩碎腳底石子。


    再張手掌,瑤光凝視將親兒丟在潤玉門口的寡婦,驅動五指,聽得寡婦囂張言語:“瘸子!這可是莫二的種!你既用了莫二的名分立了女戶,有了磚房,養他是理所當然!我生他時,費了半條命,你拿錢給我更是理所應當!”


    淡淡一笑,潤玉後退一步,在寡婦洋洋得意想要登堂入室的當口,毫不猶豫關上房門。“哎呦!我的鼻子啊!”應聲打開房門,潤玉手提掃帚連打寡婦腳背。“哎呦!哎呦!要死人了!瘸子,你還不住手!”


    停手靠上門框,潤玉側目瞥看寡婦,“你不是生他去了半條命嗎?怎這樣靈活?”雙目轉利,潤玉垂目看眼牆角嬰兒,卻見嬰兒麵色緋紅,聲音立時轉冷:“你如此對待自己的親兒,就不怕天打雷劈?”


    揉揉被潤玉打痛的腳背,寡婦委屈開口:“你以為我想這麽做啊!我如果能養活他,又怎會送來給你!他可是男孩兒!可以為我養老送終,摔碗打帆的男孩兒!”一屁股坐在地上,寡婦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道:“我家那死鬼,生前沒給我留下什麽值錢的東西!我又不像你,有一雙巧手!除了寬衣伺候男人,我什麽也不會!他留我那兒,男人一見就不碰我了!沒了男人,我都活不下去,他怎麽活?我沒法兒!沒法啊!……”


    一步一步走到寡婦跟前,潤玉打斷寡婦:“我教你織布!”


    眉眼一動,寡婦偷看潤玉粗糙雙手,蒙巾再哭:“哎呦喂!我笨手笨腳的,哪學得了織布啊!我學不來!學不來的!而且,我也沒時間學了!我的娃,在發燒!在發燒啊!”


    將寡婦言行看在眼裏,潤玉轉頭迴屋寫下一紙契約、拿出八兩銀錢,緩身蹲在寡婦麵前:“你將這斷親文書簽了,拿上這八兩銀子離開我家!”


    哭聲一停,寡婦對上潤玉無絲毫觸動的雙眼,驚詫出聲:“你這是想買我的娃兒?”


    無聲站立,潤玉俯視寡婦:“有你這樣的娘,對那個孩子有害無益!那斷親文書,是為了杜絕你的貪念,免得你日後毀了那孩子!”轉身靠近牆角,潤玉抱起孩子,在進屋的刹那背對寡婦開口:“我不會隱瞞你是他生母的事!日後,你若孤苦無依,可來找他!他若想還你生育之恩,我不會攔著!但你若想挾恩欺他、欺我,那紙文書足夠你吃牢飯的!”


    望著潤玉仔細將親兒照料床榻,寡婦神色複雜半天,咬破手指落下鮮紅指印,將八兩銀子揣入懷中,起身走進潤玉屋內,把文書一拍桌麵,決絕開口:“瘸子!他以後就是你的娃了!那八兩銀子就是他的賣身銀!我不是你,沒男人喜歡!我日後還會有其他孩子,不缺這一個!”說罷,寡婦踏出潤玉家門,再未迴頭。


    低眉看眼因寡婦最後善念,因果全消的手指,瑤光鬱結在心的怒氣漸次消退,望著紡線織布的潤玉兩眼滿是星辰。站立瑤光身後左右的勾陳、九鳳一看瑤光周身氣息變得和順,心中緊張褪去幾分。但潤玉今世就像為了考驗眾人心髒一般,潤玉剛過兩天平靜日子,潤玉凡間生母帶著一紅衣媒婆來了潤玉住處。


    “梅姑啊,你看這就是玉娘織布換來的房子!你可看好了,仔細說給溫員外!告訴他,我家玉娘做他繼室是完全沒問題的!”


    “大娘,你放心!我梅姑就算跑斷兩條腿,也將這門親事敲定!”含笑上前,名喚梅姑的媒婆敲開潤玉房門。


    登堂入室,凡母見到退燒男嬰大驚失色:“這!這!這誰家的孩子?怎麽放你這兒了?”


    平靜行禮,潤玉開口迴答:“娘!他是我的孩子!”


    眉眼一豎,凡母二話不說打起潤玉,“你這死孩子,亂說什麽呢!你一黃花閨女,哪來的孩子!快把這野孩子給我扔了,聽到沒!”


    看不下去,梅姑截住越打越用力的凡母,連聲勸阻:“大娘息怒!息怒!有話兒我們好好說!”


    氣喘不已,凡母被梅姑扶坐床榻,看潤玉一聲不發倔強站於原地,越發生氣,不管不顧破口大罵:“你說說你,要長相沒長相,要身材沒身材!我左拖右拖,好不容易尋到溫員外這麽個讓你衣食無憂的人家,你居然弄個野孩子在家!若讓溫員外知曉,以為你不是黃花閨女,另覓他人!你自己臭名在外就算了,還會拖累你小妹和你大哥家的孩子!我這是造了什麽孽,攤上你這麽個討債鬼!我命苦啊!命苦啊!”越說越覺自己再命苦不過,凡母拍腿大哭。


    麵向凡母,潤玉正色反駁:“娘!我已經立了女戶!即使終身無托,也對小妹他們沒有半分影響!這點,娘可問詢梅姑,便可知道孩兒所言非虛!”


    哭聲立停,凡母拍案而起:“你是想造反啊,竟敢頂撞娘!我告訴你,這件事我說了算,你不嫁也得嫁!”走到門口,凡母大力關上房門,說破一切:“你給我牢牢記住,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說一,你不能說二!我叫你往東,你不準往西!那溫員外,有良田千傾,為人又癡情,愛妻如命!我看他若非為了繈褓中的孩子,早就隨他妻子去了地下!你嫁過去,將他孩兒照料仔細!他一放心,兩腳一蹬,那千頃良田就是我們家的!你敢壞事,我就在你屋前上吊自盡!”雙目幽幽,潤玉清潤雙瞳映照凡母滿是欲望的眼睛…


    不再下看,瑤光揮袖收起玄光鏡,臉色端肅,向魔界入口走去。“瑤光!等下!”應時出聲,佛道五聖出現瑤光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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