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紮紙劉手裏拋出來的東西飛到了我頭頂上,竟然慢悠悠地落了下來。我伸手一接,借著樓下昏暗的燈光一看,赫然間發現我手裏的,竟然是一條巴掌大的小白蛇!


    二白一聲驚唿,讓我趕緊把它放在地上。我也知道,凡是白色的冷血動物,大多都有劇毒,別說咬上一口,就是摸一下,可能都會嗝兒屁著涼。我剛想把它放到地上,可是我手上的這條小白蛇入手輕飄飄的,似乎沒什麽重量。再仔細一瞧,這才發現,原來那白蛇竟然是用紙做的。關節、眼口一應俱全,放在手裏微微一動,那小白蛇竟然能張口吐信!


    我笑了笑,準備把這紙蛇還給他:“別說,就這手活計,確實是挺巧。不過,少白不太明白,您這和收鬼有什麽關聯麽。況且,我們這次去大興安嶺是躺‘孽事兒’,碰到的玩意也許比鬼怪還厲害,就憑這……”


    我正說著,紮紙劉卻沒伸手接過去,反而指了指我的手上,然後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我。我有點不明就裏,低頭看了過去,卻發現手上的紙蛇不見了!我以為是自己給弄掉在了地上,就趕緊找了起來。就是這剛一翻手的功夫,我赫然間發現,那隻紙蛇竟然趴在了我左手的袖口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然看到它昂起了那個三角形的白色小腦袋。


    我剛想用手去捏,二白卻喊了一聲:“哥,小心點,那好像是條真蛇啊!”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小白蛇張口就朝著我虎口咬了過去。我隻覺得一股鑽心的疼,瞬間手臂就跟過了電似的,一直麻到了肩膀。我忍著疼痛,用右手朝那小白蛇抓了過去。那條小白蛇如履平地似的在我胳膊上爬來爬去,沿著我的胳膊就直接就衝著我腦袋爬了上來。我左手已經使不上勁兒了,右手還怎麽也抓不到那條小白蛇,隻能任由它爬到了我的肩膀上。


    小白蛇瞪著兩隻烏溜溜的蛇眼,張開嘴就朝我臉上咬了過來。我甚至能感覺到它嘴裏,那條血紅血紅的信子,帶著的一股子腥味,熏的我有點睜不開眼。


    二白吼了一聲,使勁兒控製著我的左手,朝小白蛇猛地抓了過來。我腦子裏一片空白,隻看到小白蛇身軀一扭,那泛著寒光的毒牙跟鉤子似的貼在了我臉上。我一閉眼,心說這下可要毀容了,我如果腫的跟豬頭似的,第一個就得找乾盼山!他可太夠意思了,張口閉口的叫著哥們,不知道從哪招來這麽一位來擠兌我,絕對就是嫉妒我長的比他好看。


    正胡思亂想,等著那小白蛇的毒牙和我親密接觸,可是等了半天也沒覺得臉上手有什麽不對勁兒的。我悄悄地睜開一隻眼,看了看麵前。我的左手還保持著抓小白蛇的姿勢,右手已經緊張到出汗了,大冷天的,風一吹,我右手就跟練了什麽功夫似的,正在我麵前冒著煙。


    我把眼睛全睜開了,就看到乾盼山正在假裝給手哈氣,偷眼看著我,笑的身子都有些顫了。再看紮紙劉,他手裏正握著那條小白蛇,仍舊是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看著乾盼山賊笑的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指著他說:“你還真是我‘好哥們’啊,變著法的和別人串通起來整我。我告訴你,我這條膀子要是廢了,我誰也不賴,就賴你!”


    乾盼山收斂了笑容有點燦燦地說道:“哎呀,少白兄,冤枉。我真沒有啊,況且,你條膀子不還好好的麽。”


    乾盼山抄著手,燦笑著用下巴指了指我。低頭一看,我這左手指著乾盼山,伸的溜直溜直的,我活動了兩下,別說疼了,連麻都沒不麻。這怎麽迴事?剛才我明明感覺被那小白蛇給咬了一口啊,疼的我汗都下來了。我摸著虎口,皮膚光溜的,連個牙印兒都沒瞧看。二白也連說奇怪,我要能看錯還情有可原,他要是看錯了那可是不應該。


    紮紙劉朝著我神秘的一笑:“嘿嘿,我說小兄弟兒,就依您那點道行,也就別在那費勁兒找啥傷口了,現在您就說,我到底值不值哪個價!”


    他這一說,我也有點沉不住氣。雖然不知道這紮紙劉使得到底是什麽手段,不過我也不能讓他給瞧扁了啊。說著,我一抬手,把象牙杵給夾在手上了。乾盼山以為我要和紮紙劉動手,趕緊過來要勸。還沒等他說話,我抬手隔空就是一下。


    要說這招,平日裏老頭子是不讓我隨便露的。隻因為這招威力有點太猛,而且很難掌握,非要是十拿九穩,輕易不能用。如果是收鬼,普通的“陽淬”基本就是極限了,沒想到今天讓我在這給用出來了。


    這一下子叫“陰陽三殺令”,是已自身陽氣做引,引出陰界之氣,攻敵要害。陽氣克鬼怪,陰氣傷人身,陰陽和合,威力使然。老頭子說,這招與氣功中的“化念成實”很像,隻是氣功不練個幾十年是看不出效果的,這陰陽三殺令也算是借力的功夫,自然不用練那麽久。不過這招極難控製,稍有差池,打不到人不說,還會白白浪費自己的陽氣。如果是平常,這“陰陽三殺令”我頂多能放到半米開外。但是,今天我用加了象牙杵做了個引導,放個兩三米還是不成問題的。


    眼見陰陽氣兒朝著紮紙劉打了過去,他臉上雖然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但是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往後撤了撤。


    “噗”地一聲輕響,紮紙劉手上的那條小白蛇我的“陰陽三殺令”打的飛了出去,“嘩啦”一聲,碎了一地。紮紙劉看著滿地的碎紙一愣,轉過頭來盯著我不說話了。


    乾盼山似乎也有點發懵,左顧右盼地看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麽辦。還是紮紙劉先開了口,隻見他微微點著頭,仍舊是用他那雙賊溜溜地盯著我說道:“嘿嘿,果然柳寒舞那小子沒說假話。這趟‘孽事兒’看來我是跟定了,‘絆子’錢,您看著給吧。”


    我抱了拳,說了句過獎,就朝紮紙劉走了過去。其實,我這心裏也是直打鼓,要說剛才那陰陽三殺令,我一天頂多也就能用個三次就不行了。而且經過象牙杵這麽一引,距離雖然是增加了,可威力卻減了不少。不過,就算是這威力,真要是打在紮紙劉身上,我保證也夠他喝一壺的。


    既然紮紙劉已經鬆了口,我也就暫時放下心,不過還是按照他說的那個價,讓他入了夥。帶著乾盼山和紮紙劉到了我家附近的一家小串店裏,打算先來個入夥飯,順便打聽一下我那個寶貝師兄究竟要幹什麽,他這弄的一溜十三招,倒是讓我不知道該從何下手了。


    三瓶啤的下肚,紮紙劉就有點招架不住了。我一看,他臉上通紅,瞅什麽都直勾勾的,我心說,這也就算是到位了。


    借著酒勁兒,我問起紮紙劉,他那紙蛇究竟是怎麽變活的。沒想到,紮紙劉臉上那賊溜溜的表情立馬就不見了,隻見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朝著西麵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再一瞧,這家夥竟然嚎啕大哭起來,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弄的小串店裏的人都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們這一桌。


    我拍著紮紙劉的肩膀,叫了他一聲劉哥,問他怎麽忽然就傷心起來了。紮紙劉就說,別人一問他這手活計,他就想起他叔來了。


    紮紙劉說,他這手藝,全是他叔教的。他叔在過去的時候也算是個出名的紮紙手藝人,要放現在來說,可以說的上是個著名的民間藝人了。不過他叔和別的紮紙匠不一樣,別人紮的活計再厲害,打眼一瞅也能看出是紙做的,可他叔用同樣的紙張,同樣的竹骨架,紮出的東西可是活靈活現,跟真的一模一樣。


    “紮紙劉”原本是他叔的外號,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家裏有老人仙遊了,都會請“紮紙劉”弄上一套紙紮的玩意,那說起來也是倍兒有麵子的事兒。劉三生打小就沒了爹媽,是他叔叔給他拉扯大的。他叔叔本身沒成家,自然,這紮紙的手藝也就傳給了他。劉三生倒也是聰明的孩子,*歲的時候,人家小孩還在外麵“和稀泥”呢,他就能用紙紮出一些小動物了。


    本來這有天賦應該是個好事,可他叔卻有點悶悶不樂。劉三生以為是他紮的不好,就一個勁兒的練習紮紙。可他紙紮的越好,他叔反而更不高興了,而且還總是連說都不說,就把劉三生紮過的東西全拆了。劉三生這個人挺有毅力的,要是別人家的孩子,家長這麽做,那孩子肯定早就不玩活了。可劉三生不是,他非但不生氣,還就真把紮紙這事兒給堅持下來了。而且,對他他這個叔叔那是十分敬重的,不管他叔怎麽不樂意,他還是照樣的孝順。直到有一次,劉三生紮了一個活計,他叔跟瘋了似的把他打了個半死。


    劉三生卻一臉不解地看著我和乾盼山說道:“我那時就納悶了,他咋就不喜歡呢?我紮的老好了!”


    我就有點奇怪,問劉三生究竟是紮了什麽活計,能讓他叔發了瘋似的打他。劉三生撓著頭,悶了口啤酒說,那次他紮的,是一個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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