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盼山還在那發愣,我和師兄已經感覺有點不對頭了,屋裏的氣溫漸漸變得冰冷起來。小離和那個保姆張姐似乎還沒察覺到什麽,還在那看著我們。


    “躲開!”


    我大喊一聲,把乾盼山推了個跟頭,一股涼風貼著他腦袋飛了過去。


    “哎喲,少白兄,你推我幹嘛!”


    乾盼山坐在地上,揉著自己的屁股,眉頭和鼻梁都快擠在一起了。


    “快閃開!”


    還沒等他揉完,我照著他屁股又是一腳,把他直接踢到了一邊。這一下似乎踢的有點重,乾盼山整個人都往起挺了挺,那股子浪峰從他背後掠了過去。


    “乾大哥,抄家夥吧。”


    我輕輕說了一聲,把禦鬼扣悄悄係了個圈,慢慢地放在了地上。師兄不用我說,禦鬼扣早就拿在手裏了。


    二白有些緊張,很想從我身上出來:“哥,那家夥速度太快了,但是感覺不到煞氣,趕緊點煙。”


    我“嗯”了一聲,從口袋裏掏出煙盒,轉過頭對小離說道:“小離,你快帶著張姐出去。”


    小離點了點頭,和已經有點腿肚子轉筋的張姐急匆匆地走出了老夏的臥室。


    “到底怎麽迴事,你不說明白為什麽這麽踹我,我可跟你急了啊!”


    乾盼山揉著屁股從地上站了起來,一臉的迷惑和氣憤。我叼著煙,四下看著,打起了打火機。


    “嗖”地一聲,我剛打著火,一股風直接把我嘴上的鬼煙給卷走了,緊跟著打火機啪啦一聲撞在牆上,摔成了兩節。


    “我靠,老子的黑冰啊!”


    看著我那粉身碎骨的打火機,我這可淡定不了了,那可是當年我剛入行的時候辛辛苦苦攢錢買的,就這麽給我摔了!


    “什麽東西?”


    乾盼山眯著一隻眼,也已經發現了不對頭,就在懷裏摸索著,我看他摸了半天掏出一個東西來。


    “乾大哥。您不是要拿它給我點煙吧……”


    看著乾盼山手中拿著個火柴棍大小的木劍,我被他雷的外焦裏嫩。


    “噓,別小看我這些木劍。越小的,威力就越大!”


    乾盼山說著用一隻獨眼左右觀察著,那股子風卻好像知道我們正要對付它似的,消失了蹤影。


    正當我們草木皆兵之際,唿啦啦幾聲,窗簾竟然自己關了起來。窗簾這一關,屋子裏頓時變得有些昏暗,顯得鬼氣森森。


    “嗚嗚……”


    忽然從臥室裏的梳妝鏡裏傳來了若有若無地幾聲哭泣。我眯著眼睛,想快點適應突如其來的黑暗,不成想一旁桌子上突然亮了起來。我扭頭一看,乾盼山的那個草人竟然自己燃了起來!正發著幽幽地綠光,映的屋裏也是一片慘綠。


    師兄在我身邊突然說了一句:“好像,有個人影。”


    我這一個激靈,沒讓鬼嚇到,倒是讓他嚇了我一跳。借著草人燃著的火光,我隱約地看到一個女人的背影坐在梳妝台前。


    “這是……”


    我往前走了兩步,想看看清楚,那草人身上的火光突然熄滅了,一切又重歸黑暗,哭聲也沒了。


    “有錢人家的窗簾都弄的這麽厚,真是任性……”


    我隻能咕噥了一句,伸手掏手機。不遠處,乾盼山似乎在低聲叫我的名字。


    “少白兄……少白兄……這好像是……哎喲……什麽東西咬我的腳。”


    乾盼山使勁兒的跺著腳,直哼唧。


    師兄好像悶哼了一聲,緊跟著我就聽到幾聲玻璃的碎響。


    我掏出手機,開了手電筒功能,剛往前一照。忽然,我看到一張沒有五官的白臉,一動不動地就在我麵前飄著。


    二白忽然在我腦袋裏喊了一聲:“我靠!”


    他這突如其來一聲,震的我手機都掉在了地上。


    “我說二白,你什麽沒見過啊,一張白板就把你給嚇成這樣了?再說你好歹也是個真身級的鬼啊,拿出點尊嚴好不好。乾大哥,麻煩您把窗簾拉開。”


    我蹲下身子,剛要撿起手機,窗簾刷拉拉兩聲左右分開了。我看到乾盼山蹲在我前麵不遠處捂著腳,正對我使勁兒的搖著頭。


    “不是你開的?”


    我看著乾盼山問道,誰知道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看了看右邊的師兄也在那朝我輕輕地搖著頭,他身後背著的防水包掉在了地上,裏麵裝的白酒似乎都灑到了地上。


    “你倆什麽毛病,有話說話啊。”


    我看他倆這樣,以為他倆是在故意整我,剛說完,就感覺到頭頂有點涼颼颼地。我慢慢地抬起了頭,看到老夏翻著白眼,嘴巴張的跟海碗似的,不停地冒著涼氣,跟我來了個四目相對。


    “他怎麽又著道了!”


    我喊了一句,手上的禦鬼扣猛地朝老夏甩了過去。事先做好的繩套直接就往老夏身上套去。


    老夏手腳誇張地扣在房頂的吊頂上,見禦鬼扣飛過去,他跟壁虎似的往後爬了好幾步。吊頂被他撕開好大一塊,朝下砸了下來,把禦鬼扣給壓在了下麵。


    “妖碰頭!”


    師兄朝我喊了一聲。隨即就被從天花板上跳下來的老夏一巴掌給掀翻了過去。我一聽“妖碰頭”三個字,立馬身上起了一層白毛汗,大氣都不敢出了。


    老夏見我不出聲了,慢慢地爬到了房間的正中,四肢詭異地匍匐在地歪頭看著我們。翻著白的眼睛裏滿是血絲,嘴巴張的老大,舌頭伸出來滴著口水。


    二白聲音很低沉:“哥,這下可糟了,我又出不來。這東西你沒法對付啊!”


    二白一著急,聲音就會有些低沉,那是他的煞氣導致的。二白在我身上基本上沒被煞氣左右過,但不排除他被煞氣影響會有異變。但我此時此刻又不能開口說話,隻能學著師兄和乾盼山蹲在地上看著老夏。


    這妖碰頭算是目前為止我們最難對付的一種情況,因為妖碰頭並不是普通的鬼怪作祟,而他娘的是生魂在搞鬼。之所以叫妖碰頭,主要是由於生魂會倒附在活人的頭上,一旦附成功,就算是開了窺目也看不到生魂的樣子了,而且被附身的人就跟妖怪似的,麵目變得十分可怖和猙獰。


    所以,收鬼的法子對這種情況基本上都沒什麽作用了。就算我用禦鬼扣困住老夏,那他也隻是被普通的繩子綁住而已,禦鬼扣壓根就不會起一丁點作用。這裏的生魂,並非指魂魄中的一魂,而是指活物的魂魄離體後的狀態。


    活物的魂魄出竅之後,往往不知道自己已經離體了,而是會就近找另一個活物附身,被附身的活物多數為人。而附身之後,著道的人就會循聲而動,可身體畢竟不是原裝的,會有些行動不便。一旦生魂覺得不自由,它不會馬上離開附身的人,反而會變得十分暴躁,舉止也會變得非常怪異。並且,最難的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活物的生魂附在人身上,有的時候連溝通都溝通不了。


    不過,看起來這附在老夏身上的應該不是別的什麽生魂,而是老夏的妻子,徐桂娟的魂魄!


    乾盼山指了指桌子上草人的灰燼,又用口型對我說著什麽。也不知道是我領悟能力差,還是他說的不清楚,我愣是沒看懂。


    師兄似乎是看明白了,朝著我對了幾個口型,我這才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師兄說的是“老夏的媳婦”。


    乾盼山掏出一張黃符紙,指了指老夏,又指了指我和師兄,似乎意思是他上去給老夏來一下子,然後讓我把他按住。我和師兄互看了一眼,乾盼山就慢慢地朝老夏爬了過去。


    我悄悄地摸向我打火機的殘骸,師兄則蹲在原地沒有動。老夏聽到乾盼山的腳步聲,把頭轉向乾盼山的一邊,看著他那詭異的姿勢,我還真怕他腦袋轉著轉著就跟擰西瓜似的擰下來。


    火機上的火石還在,火油還有一些,我打了打,微弱的火苗燃了起來。我剛要點上鬼煙,誰料老夏忽然朝我猛地撲了過來。我見他這動作就跟飛天蟾蜍似的朝我壓了過來,我隻能就地一滾,朝旁邊躲去。


    還沒等站穩,老夏的手已經到了。他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提的老高。我咳嗽著,一句話說不出來。眼見他手上力道越來越大,我這進的氣就越來越少。老夏冰涼的氣息吐在我的臉上,讓我渾身上下汗毛孔都豎了起來。


    師兄眼見這樣,拿著兩條禦鬼扣的帶子就朝老夏摸了過來,直接就給他捆了起來。可任憑師兄怎麽捆,他的手根本就沒有一丁點鬆開的跡象。


    二白呆不住了,直接從我身上就穿了過去“砰”地一聲撞在老夏的身上。這一下直接把老夏撞的飛了出去,可他那手還是死死地掐著我的脖子,二白這一撞,直接把我也給帶了出去。


    老夏倒在地上,我被他舉在上麵,這姿勢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可是我也沒辦法,喉嚨讓他給製住了,我是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


    “妖孽,吃俺老乾一劍!”


    乾盼山大吼了一聲,捏著他那把火柴棍大小的木劍就朝老夏的手刺了過來。我這一瞧,得嘞,我命休矣。


    對付妖碰頭是隻能智取,不能硬碰的。生魂就怕受到刺激,越是硬來,生魂的脾氣就越大。他這一下子刺過來,老夏身上的生魂一生氣,我這腦袋非得跟脖子說拜拜不可啊!


    “噗”地一聲輕響,我用餘光看著乾盼山,他捏著的那把木劍似乎是斷了,隻剩下一半抵在老夏的手腕子上。


    我剛想說點最後的遺言什麽的,忽然就覺得喉嚨一鬆,乾盼山這就把手收了迴去。我低頭一看,那把細小的木劍,正微微冒著青煙,竟然穩穩地插在了老夏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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