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衍!你在對郡王做什麽!”


    “戴大人!戴大人!您不能進去!”


    喧嘩的聲音從外間傳來,緊接著屏風嘩啦一聲被蠻力拉開。


    程衍取完最後一根銀針,放到蠟燭上燒,餘光瞄到了戴池冠衝進來的身影。


    “出去!”他冷喝一聲。


    戴池冠看到他手裏的銀針,瞳孔一縮,不可置信地開口:“你拿著針在想做什麽?你在虐待郡王嗎!”


    “當啷——”


    程衍把銀針丟進旁邊的盤子,發出清脆的響聲來。


    腦袋上沒有紮滿銀針了,楚望做動作也不那麽小心翼翼,迴過頭整個人從浴桶裏探出身來,驚訝地開口:“池冠?”


    戴池冠抬頭,正好看到了郡王雙手擱在浴桶邊緣上,赤/裸的白皙的手臂一瞬間幾乎晃花了他的眼,再看到楚望被熱氣蒸得粉嫩的臉頰和披散的長發,他愣在屏風前,一時間停住了腳步。


    “郡王,我……”


    程衍冷哼一聲,擋住了戴池冠的視線,“看夠了嗎?”


    戴池冠這才迴神,卻不可置信地盯著程衍:“郡王在洗浴,你在這裏做什麽?”


    程衍手臂交叉放在胸前,居高臨下地蔑視戴池冠:“關你什麽事?”


    戴池冠磨牙。“郡王不懂事,你休想……休想欺辱郡王,我會稟告陛下的!”


    楚望被程衍擋在身後,但還是努力從旁邊探出頭來,衝著戴池冠說:“池冠,你怎麽會進來的? ”


    他迷惑地問。


    戴池冠連忙說:“郡王,近日很久沒見到郡王,戴某擔憂您……被某個奸邪小人所蒙騙。”


    說到“奸邪小人”的時候,,每個字都是咬著牙關惡狠狠地擠出來的。


    “這樣啊……”楚望歪頭,“但我現在不方便見你,等有空我再去找你吧。”


    戴池冠表情一僵。


    楚望是傻,但基本的禮儀常識,他母妃還是從他小時候反反複複教,就怕他做了什麽殿前失儀的事情。


    泡澡的時候……不應該見外人,也是他知道的。


    戴池冠看向程衍,脫口而出:“他呢?”


    楚望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程衍,溫聲細語說:“程衍不是外人呀。”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了。


    程衍轉頭看楚望,揉了揉他腦袋,也不在意被弄到一身藥味,說:“快坐迴去,我馬上就給你換水,別著涼了。”


    楚望乖乖聽話:“知道啦。但是你不能再跑了。”


    “好。”程衍忍不住揚起嘴角,溫聲應他。


    之後他才轉身看下表情複雜的戴池冠,毫不客氣地說:“戴大人,還不走嗎?”


    在戴池冠的眼中,他這幅小人得誌的模樣不可謂不可惡。


    但是,連郡王都知道場合問題,戴池冠不可能真賴在浴間不離開,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轉身前還忍不住說:“不就是郡王的玩物,給郡王端洗澡水,有什麽好囂張的?”


    程衍才沒有迴應他,等戴池冠和其他下人都出去,將門閂插上,確保沒人在,才轉身去……端洗澡水。


    大木桶實在太重了,連身強力壯的下人都需要兩個人才能完全扛起來,程衍根本沒有嚐試的想法,他準備了小木桶,將滾燙的藥水裝進小木桶,再拎進裏屋。


    楚望趴在木桶上,眼巴巴地看著他,眼裏滿滿的擔憂:“程衍……要不要我幫你?”


    “……不、不用。”太遜了,明天要加大訓練量。程衍咬著牙關心裏想著。


    倒騰了幾遍,才把藥水全部裝進裏間另外一個事先準備的大浴桶,程衍試了下水溫,確認剛好後,招唿楚望:“到這邊來。”


    楚望看他一直辛苦地端水,不加掩飾眼裏的心疼,說道:“剛才池冠說的……你別理他,他就是個壞蛋。”


    程衍頓了下,才想起戴池冠都說了什麽,他完全沒有在意,坊間更難聽的話都有,隻不過是沒有傳進楚望的耳朵裏罷了。他搖了搖頭,“我不在意。”


    楚望卻有些著急,又說:“我今天沒喊池冠過來,我不知道他為什麽過來的。”


    程衍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你早就把戴池冠忘得一幹二淨了——快點過來吧,這個浴桶的藥水都涼了,浸泡著對身體不好。”


    楚望笨手笨腳地爬出來,踩著程衍給他拿的踮腳的東西才下來。


    他渾身濕漉漉的,皮膚白裏透粉,滴落的水珠子是烏黑色的,像沾染了汙水一樣。可這卻反而帶來更奇妙的反差,更別提他在浴桶裏玩水,已經把一頭烏黑的長發弄濕,披散在肩頭,除了渾身都是藥味,入畫也稱得上是美人出浴圖了。


    程衍隻看了一眼,腦海裏就控製不住地飛過無數的念頭和畫麵,他連忙收迴視線,轉身想去拿大毛巾。


    卻沒想到,楚望直接伸手,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你!”程衍嚇了一跳,伸手要去拉開楚望的手,可是當他的手掌觸碰到小郡王細嫩的皮膚,卻好像被電擊到了一樣,猛地縮迴了手。


    他沉聲:“快進浴桶!”


    楚望從程衍背後抱住他,嬌聲軟語地說:“我今天看到池冠,發現我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了。程衍,我好喜歡你,就算吃藥很苦,紮針好疼,我還是想和你成親。”


    他沒有撒嬌的意識,根本不知道怎麽撩撥勾引別人,可偏偏蒸久了熱氣,聲音裏都帶上濕軟的水氣一樣嬌,還偏偏把這樣過界的行為做得坦坦蕩蕩。


    程衍垂眸,他在思考,卻也忍不住盯著楚望摟住自己腰的手看。那雙手不修長,反而肉嘟嘟、白嫩嫩的,可見生養得極好,指甲全部修得幹淨漂亮,每根手指看起來都粉嫩可愛。


    他隔了許久,才說:“明天開始,我要教你算術,學成之後會考試,等你考了滿分,再來想這個問題,如果到時候你還願意,我會考慮。”


    “考、考試……”楚望聲音顫抖,聽起來好像要哭了,抱住程衍的手臂也微微顫抖,正在往迴縮,“聽說很恐怖……”


    ——聽程衍還在玉佩裏是,給他漫天瞎編講故事聽來的。


    “嗯,”程衍點頭,“自然恐怖。”


    他已經可以鎮定自如地轉身,把楚望的手臂掰開放下,說:“話本裏的才子佳人,是不是都要排除萬難才能在一起?有求婚一次便成功的嗎?”


    楚望思維被帶跑,思索著迴答:“好……好像真的沒有……”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都要那麽難嗎!


    程衍勾起嘴角,看他這幅呆傻住的樣子,忍不住伸手刮了下他鼻子,笑著說:“所以,小郡王,你要加油,排除萬難才能和我在一起哦。”


    他抽下大毛巾,將楚望全身裹住,推著他走到另一個浴桶前,“現在,我們先把近日的藥浴堅持完,再來想別的事情,好嗎?”


    成功被帶節奏的小郡王,隻能傻愣愣地應聲。


    第二天,程衍果然投身偉大的算術老師的行業之中,開始給楚望講兩位數以內的加減法。


    “太難了!我根本沒有那麽多手指!”楚望崩潰。


    皇帝哥哥騙人!根本不是喜歡誰拉到他麵前,就可以成親在一起,原來大家成婚前都是要考試的,不過關是不能成婚的!府裏的下人都是這麽告訴他的……


    早早將周圍的人全部打點完畢的程衍問心無愧,極具耐心地說:“剛才我們講的進位是不是聽不懂?沒關係,我再講一次……”


    說著,將寫滿的宣紙從牆上取下,換了一張全新的紙。


    雖然教材設備簡陋,但是隻要有一顆學習的心,就可以學一切的知識!


    可惜程衍不能在這個年代搞什麽阿拉伯數字發明,不過簡單的計數漢字,楚望都已經會寫會認了,上課也沒有什麽難度。


    下課之後,程衍還給他寫了滿滿一張的《口算速算心算》,語重心長:“你想成親嗎?”


    楚望不帶了趴在書桌上,聽到這話,瞬間將腰板重新挺直。


    楚望在冥思苦想做數學題的時候,程衍抽空把郡王府進行了一遍大整改。


    郡王府裏最大的管家是跟著楚望封王後,從宮裏出來的老太監,從前是跟著楚望母妃的,對郡王忠心耿耿。其他的下人就比較魚目混珠了,老太監年紀大了,這個府上主人又是個傻子,難免有管理不周的地方。


    楚望先是確定了那天放戴池冠進來的下人,然後全部拿著賣身契重新賣到牙行去了。


    現在連老太監看著他的眼裏,都寫滿了:狐假虎威!為虎作倀!


    程衍摸鼻子,實在不想解釋他不是在對付情敵,他隻是擔心王府裏有別人的眼線而已。


    接著,他又從自己的數據庫裏翻出幾個適宜的管理方案,教給管事太監,讓他用來管理府上的人員。同時,他還要求王府上進行資產的整理,全部記錄在案,上一次郡王府做登記還是剛建府的時候,這麽多年下來難免有些不同。


    他教給老太監的東西都簡潔卻字字珠璣,老太監很快就對他的眼神不一樣了,聽到程衍說連下人的住處都需要進行財產登記,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沒錯!這些下人都是買來的,賣身契也全在主子手裏,怎麽能藏私房錢。”


    程衍瞄他,心說老子知道你賣身契在自己手裏。


    麵對這樣的不平等言論,程衍也懶得反駁,隻說:“登記在案不是為了沒收,下人自己積攢的銀兩登記,數目不對勁需要解釋原因,另外,有其他不明的貴重物品,也需要解釋來曆。”


    這個朝代,賣身的下人確實沒有人權,聽到主子隻是登記私下積攢的銀兩,但是沒有沒收,大多數都鬆了口氣,沒有抗議。


    隻不過,程衍還真抓出了幾個手頭有上百銀兩,又解釋不出來的,不顧這些人的求饒,直接以偷竊主人為由,直接送進大牢。很簡單,這些人有來曆不明的財物,多半是受到外麵賄賂,不管是誰賄賂,總歸是別人的眼線。程衍懶得刨根問底,直接送官府了事。


    也有積攢了許多銀兩的下人,但都是在府上幹活多年,一點一滴攢下來,沒有可疑之處的,程衍並沒有為難這些人。還有像那位喜歡賭博的門衛一樣,最近手氣極佳,也攢下了不少銀兩,他隻是那自己的月俸去小賭,程衍也無話可說。


    為了避免下人互通有無,檢查的時候全部分組,嚴禁互相交談,提高效率,一天做完,收獲不小。


    其中最大的收獲,是從楚望的書童臥房裏搜出來一塊玉。


    一看到那塊正正方方的玉,書童嚇得大驚失色,跪倒下去連忙大叫:“這不是我的!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在我屋裏!請程大夫明察啊!”


    老管家站在旁邊,也瞄到了程衍手裏的玉,瞬時間臉色也立刻變化,見了不少大場麵的他,也忍不住嘴唇顫抖,“這……這不是……”


    雖然隻有個雛形,但這形狀、這雕刻,正是個翻版的玉璽啊!


    程衍把那塊玉握在手裏,表情淡定,語氣沉穩地說:“你們都下去吧。”


    除了跪在地上的書童,站在他身邊的老管家,其他下人都不知道發生什麽,大氣不敢出,沉默地出去。


    程衍把門關上,書童慌張地朝他拚命磕頭:“程大夫!程大夫!不要趕我走!這不是我的東西!不是我的!”


    老太監臉色也不好看,卻看著程衍臉色如常,在心裏佩服他,但還是忍不住問:“程大夫,您知道這塊玉……有什麽含義嗎……?”


    程衍笑了一聲,輕飄飄地拋了下手裏的方玉,又穩穩接住,“老楊,你在說什麽,這不就一塊石頭?蒼耳也隻是看著新奇,雕刻了些圖案而已嘛。”


    程衍語氣輕快,書童還沒有反應過來,老太監脫口而出:“胡鬧!這明明是——”他說到這裏,聲音好像被掐住了一樣,瞬間明白過來程衍的意思了,連忙點頭:“對的對的,這就是一塊石頭。”他附和,瞪了一眼還在發呆的書童,說,“下次不要在屋裏藏這些了,是不是你偷偷趁郡王不注意,私下自己雕刻的?”


    書童這下也明白過來了,連忙說:“是的是的!是我雕刻的……不、不是……我也不知道這塊石頭為什麽在我屋裏,”他快要哭出來了,“程大夫,您看看怎麽解決掉……”


    程衍漫不經心地摩挲手裏的玉,雕刻得不精細,可就這模樣,已經足以昭告某種心思了。


    他迴憶了下戴池冠那日過來,從前門到後院的路線,是有經過書童的廂房,卻不知道是他動的手腳,還是別的眼線。


    不過現在也無所謂了。


    他冷聲說:“蒼耳不是很喜歡雕刻,限你兩日之內把這塊石頭磨成粉,不就好了?”


    書童苦著臉:“我……我不敢啊?”


    程衍笑說:“那別的事情你就敢了?”


    書童聽出了滿滿的威脅,嚇得酸軟的腿根本站不起來,連忙磕頭:“我這就磨!這就磨!”


    解決一件事情,程衍把燙手山芋交到小書童手裏,心滿意足地拍拍手離開。


    哎,好忙,小郡王應該差不多做完課後作業了,他該去檢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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