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軍之事就算是這麽定下了。


    此時的京郊大營除了駐紮著狄青麾下的三十萬新軍之外, 還另有幾十萬吃白飯不幹事的禁軍。


    當年寇準籌備演練新軍之時,曾經徹底清查過禁軍大營裏的實員。


    原本理論上應該駐紮有八十萬軍隊的禁軍大營裏,事實上隻有約五十萬人生活, 剩下的幾十萬都是軍官們吃的空餉。


    五十萬人裏, 也隻有三十萬人滿足身為禁軍兵員的最低要求是個健壯的壯年男子。


    剩下的二十萬,有的老些, 有的弱些, 寇準將他們與新軍隔開, 依舊安置在禁軍大營裏, 薪俸照常發。


    不是他不樂意剔除這些不合格的兵員為國家節省國帑, 實在是他當初清查實員的時候就已經將真正統帥著禁軍、拿著兵餉吃飯的三衙武將得罪透了,能夠保全性命都多虧了有江湖義士在身邊護持,再加上他自己權勢滔天。


    想要有其他的什麽大動作, 譬如裁軍, 那是不可能了。


    於是他隻有暫時飲恨,將這二十萬人好吃好喝地養起來,以待來日。


    等他萊國公騰出手來,第一個收拾的就是這群冗兵。


    寇準摩拳擦掌地想。


    結果還沒等他將手騰出來,先帝皇陵就莫名其妙地被盜了, 他就莫名其妙地被辭官了。


    裁軍的重任就落在了趙受益的頭上。


    議事堂裏,趙受益笑著拍了拍狄青的肩膀“幹得漂亮這迴先一氣將京城的二十萬冗兵都裁掉, 緩過一口氣來, 再慢慢地裁撤地方軍隊。”


    狄青道“是臣分內之事。”


    趙受益道“白白養著二十萬軍隊, 得空耗多少糧草銀錢這迴將他們的薪俸省下來了, 可以直接拿去給蔣平造船。等明年開春,船造好了,正好下水。從今往後,南北水路的通達程度更上一層樓,咱們的日子也漸漸好過起來了。”


    南北通暢就會帶來更加發達的貿易,貿易體量一旦上來了,還怕收不上來商稅嗎


    等商稅的規模達到一定程度,足以應付國家所有支出之後,他甚至可以免除天下農稅。


    千百年來,未曾聽說過哪個朝代、哪位皇帝體恤下民到免除農稅的地步。


    他要是真的在有生之年做到了這一步,足可以作為一名千古明君載入史冊了。


    此時的議事堂內,除了趙受益和狄青外,還有範仲淹、包拯與龐籍。


    龐籍已經巡視北方迴來了。


    趙受益笑著問他“龐卿家,這迴去北方,感受如何啊”


    龐籍垂頭施禮道“北方民眾皆安服教化,隻是有些官吏可惡,臣已為陛下德育之。”


    趙受益暗道,成,這一番德育,恐怕年內北方官場都要聞龐色變了。


    他指著包拯道“朕還要委托卿家一件事。包卿馬上也要動身去北方了,他不熟悉北方官場,請龐卿家為他寫就一封介紹北方州郡官員的指南,等他到了地方,也好有所動作。”


    龐籍疑惑“包禦史也要去北方了”


    趙受益笑著點頭“對,和狄青一起去。”


    他稱唿其他官員的時候,要麽是稱唿卿家,要麽是稱唿姓氏加上官職,絕少直唿姓名。


    因直唿姓名是尊長特權,有些不尊重的意味在裏麵。他雖是個皇帝,但今年也才十七歲,絕大多數的官員都比他年長,甚至還是先帝朝中舊臣,論起來還是他的長輩。


    他既然要做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來,就不好指名道姓地稱唿人家。


    但狄青不一樣,狄青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而且還是他的表弟。


    表哥直唿表弟的姓名不僅無有不妥,甚至還更顯親近。


    他道“北方多軍屯,狄青要去駐軍之處考察軍隊,有體弱身短、不合軍人之規的,就地裁撤。至於包卿”


    他笑道“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既然要裁撤冗兵,就不能隻裁京城裏這幾十萬。


    宋代地方駐軍與汴梁裏的軍隊幾成犄角之勢,大體而言,汴梁城裏有多少軍隊,各地方上的軍隊之和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數目。


    汴梁城裏有二十萬亟待裁撤的冗兵,地方上的冗兵隻會比這個多不會比這個少。


    隻有將地方上的冗兵一並裁了,才能真正將宋朝財政從軍費的泥沼中解救出來。


    汴梁裏的冗兵是之前被寇準盡職盡責地都挑出來了,還不與新軍混住,基本上就不是一個編製了。


    這時候皇帝想要裁軍,隻是一句話的事情,從今往後這二十萬人的俸祿不再發放,限期搬出軍營就結束了。


    地方上可沒這個好事,老弱病殘與青壯兵員混住,編製也在一起。想要裁軍,得先將這些人剔除出來。


    怎麽剔除交給地方官員還是叫軍隊自我肅清


    趙受益都信不過。


    軍隊肯定不會願意自我裁員,畢竟多一個兵員就可以從朝廷多支領多一份兵餉,高級軍官從中吃拿卡要的機會就多一份。誰會跟錢過不去呢誰會自斷財路呢


    聽由軍隊自我肅清的結果,隻可能是武官們上書聲稱我等治下的軍隊全員皆是精兵勁卒,一個都不能被裁撤。


    而且我們為國家養兵,犧牲實在太多。養兵的耗費實在太大,希望朝廷來年能多給我們撥一些糧草銀錢


    趙受益已經受夠了各方哭窮,是怎麽都不可能再這樣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而叫地方官員監督裁軍


    宋代文武分流,文不知武,絕大多數文官這輩子沒摸過刀槍劍戟。叫他們去監督裁軍,他們不把自己裁了就不錯了。


    必須得從汴梁朝廷中派去一位夠身份夠分量的武官,才能鎮得住各地的兵油子們,把這個軍隊徹底整治好。


    “裁軍一事既然是狄青在朝會上提出來的,由他負責到底理所應當。他又是樞密使,掌天下軍政,還領著太後娘娘鍛煉新軍的差使,自然可以行走各地,閱覽軍隊,裁撤不良。”


    趙受益笑道“說來,咱們能有今日,還真是多虧了太後娘娘。”


    沒有劉娥在朝會上裝瘋賣傻一般的鼎力支持,他無論如何都不能這般輕易地將裁軍之事定下來。


    說到底,他這個皇帝還是太年輕了,兩三年間也很難有什麽真正能震懾人心的功績,也就難以壓製朝局。


    他要做什麽略微出格的事情,朝堂上的老臣們第一反應就是反對。


    而劉娥不一樣,劉娥的資格足夠老,經曆的風雨足夠多。哪怕她已經不管什麽正事了,隻要她還坐在崇政殿的珠簾後,就是大宋朝廷的定海神針。


    什麽時候皇帝的威望能夠鎮服朝野,什麽時候就是珠簾撤去,太後正式還政的時候了。


    範仲淹也笑道“太後娘娘辛苦。”


    趙受益道“朕往後可要加倍地孝敬太後娘娘。”


    在皇帝和太後雙管齊下地督促之下,中書省飛快地擬好了裁軍的旨意,趙受益直接批準,宣行通過。


    上午才定議了裁軍的決策,黃昏之前旨意已經到了京郊大營。


    在得知自己即將失去旱澇保收的鐵飯碗後,禁軍們坐不住了。


    狄青是將軍中將校以上的軍官叫來帳中,向他們宣布皇帝即將裁軍的事實的。


    將校以上已經算是高級軍官了,平時吃空餉、喝兵血的時候也有他們的一份。


    與普通士兵們不同,他們從以往的臃腫軍製中所得的利益更多。得到了更多的利益,就更加的難以放下。


    果然,聽到皇帝將要裁軍之後,一位將校拍案而起“什麽裁軍”


    狄青點頭“沒錯。諸位所在的部曲都在被裁撤之列,往後整個禁軍大營,隻會保持現在的新軍編號。”


    “難道是要讓我們禁軍兄弟去喝西北風嗎”


    狄青道“這是崇政殿百官的定議,爾等不得有任何異議。”


    “可是,狄大人”那將校麵露難色“從來都是好好的,先前萊國公治軍的時候也沒說要裁撤我們,怎麽忽然就說要裁軍了呢是否朝中有人在官家麵前說了我們什麽壞話,叫官家惡了我們呢我們都是粗人,上達不了天聽,狄大人身份尊貴,還請狄大人在官家麵前替我們說些好話,請官家體恤體恤我們為國養兵的不易”


    狄青不禁暗笑,壓根也沒有人在官家麵前說過什麽,是官家自己一心想要裁撤你們的。


    還什麽養兵的不易每年朝廷劃撥的用度裏麵,十之七八都用來養兵了。若你們當真為朝廷養出了什麽精兵勁卒,這錢花得倒也不怨。結果就養出了這樣一群酒囊飯袋,還說什麽養兵不易,豈不是要貽笑大方了。


    狄青道“這可就為難我了。官家金口玉言定下來的裁軍,怎麽可能因我一個人而廢止呢,”更何況這裁軍還是他自己首先提出來的,“明旨都下來了,此事已成定局,再無更改的餘地。諸位不如迴去和自己治下的兄弟們都說明此事,從今天開始俸祿都不發了,半月之內要搬出營地,最好從今晚就開始收拾。”


    “狄大人”將校怒道“就算官家要裁我們,也得將過冬的錢糧一並發下來吧馬上就要入冬了,到時候天寒地凍的,我們這麽多人,難道要活活餓死在汴梁嗎”


    狄青笑道“官家仁慈,自然不會看著兄弟們活活餓死的。其實出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隔壁那個開火柴廠和水泥廠的蔣老板你們總知道吧現在他又要新開一座工廠,專門建造汽輪就是清北大學造出來的那種日行千裏的巨輪,四天之內就能在汴梁和揚州之間打一個來迴。”


    那將校道“他自建他的廠子,與我何幹”


    狄青道“我平素還不知道你們一個個的家裏又有鋪麵又有田莊,每年當兵的這點俸祿夠你們幹什麽的打酒喝都不夠。如今裁了軍,你們都解甲歸田,做個富家翁不好麽還少了日日點卯操練的勞累。”


    這些將校軍官,平日裏欺上瞞下,對著朝廷就哭訴養兵不易,騙得糧草銀錢。對著士兵,就克扣俸祿,中飽私囊。有士兵不堪其苦,逃了,他們更歡喜平白多出一個吃空餉的名額,豈不快哉。


    就算是以後斷了這一條財路,他們這些年攢下來的錢財也足可以叫他們富足一生了。


    但人心都是不知足的,以往坐著不動都有白花花的銀子從天上來,怎麽現在要他們放棄這條財路,以後隻靠吃老本過日子了


    這可不行,總得趁著最後再撈一筆吧


    所以這次裁軍,趙受益才不打算給士兵們發安置費一類的補貼。


    想也知道,這筆錢到了至極的禁軍高層手裏,得被他們貪汙去多大的一部分。


    抱著“最後能賺一筆是一筆”的心態,他們能給底層士兵留下口湯喝就不錯了。


    所以趙受益連這一筆錢都幹脆省下了。


    反正等這些士兵去造船廠上工之後,蔣平會記得給他們發福利的。


    “你們都富裕,自然不用再去給自己找個生計養家糊口。可正如你們所說,那麽多的禁軍兄弟失了業,若再沒個生計,不得活活餓死了正好蔣老板那邊開了個造船廠,正是用人之際。咱們的禁軍兄弟”


    他斟酌了一下詞句“咱們的禁軍兄弟,都手腳健全的,去工廠當個差做個工還是綽綽有餘。蔣老板財大氣粗,這你們也是知道的,哪迴逢年過節不發米發肉兄弟們離了咱們這裏,去那廠子裏做工,也不算委屈了。”


    寇準當年挑選新軍時,頗費了一番功夫。


    身高不夠的,不要。體態不健碩的,不要。口齒不清說不明白話的,不要。十五歲以下的,不要。四十五歲以上的,不要。有暗傷的,不要。酗酒的,不要。


    挑挑揀揀,稍有些瑕疵的都不要。


    而聽說蔣平的廠子裏就寬容得多了。


    蔣老板家大業大,手下管著好幾個廠子,缺人缺得都要瘋魔了。


    但凡是個會喘氣的活人,都能在他的廠子裏找到一席之地。


    身強體健的去砸石頭,體力稍弱的去裝火柴,會識字算數的去當賬房,啥都幹不了的還能去守夜打更。


    而最近新開的這個造船廠,依著皇帝的意思,是要在來年春天之前至少打造出五十艘汽輪來。


    這五十艘汽輪,比起之前下揚州的那一艘來,隻能大,不能小。


    半年時間,打造五十艘汽輪。


    狄青迴憶了一下當時在汴河上看見的那艘龐然大物,以及在白玉堂那兒看見的什麽“汽機”的繁雜圖紙,心裏對蔣平的同情已經抑製不住了。


    聽說蔣老板得知皇帝要自己在半年之內造出五十艘船之後,二話沒說,扭頭跳進汴河裏,半個時辰都沒浮上來。


    當時是皇帝身邊的劉公公過來傳的旨,見蔣老板投河之後,不慌不忙,找了塊平坦的石頭在河邊坐下了。


    等半個時辰之後蔣老板終於從河裏爬出來了,又慢悠悠地加了句,但是官家給你準備了二十萬個工人。而且明年春天之後,還會有源源不斷的工人從全國各地進入你的工廠。


    蔣平這才勉強打起了精神,抖幹身上的水,去規劃新的廠房了。


    造船廠必須得建在碼頭邊上,方便船造好了之後直接下水。這碼頭還必須得是個深一點的碼頭,不然泊不起來數十米長寬的蒸汽輪船。


    找來找去,這附近也就隻有晏殊的清北大學邊上有一個合適的碼頭,正是夏玉奇之前試航的地方。


    蔣平值得硬著頭皮去和晏殊討要這塊地皮來建廠房須知晏校長作為一個清高的文人,甚是不樂意他們這種汲汲營營、唯利是圖的商人來影響他們清北大學的正常教學。


    造船廠這麽一建起來,可想而知平時得有多大的噪音,又得吸引多少學生和閑漢過去看熱鬧。


    現在誰不知道清北大學造出了一種能日行千裏的自行船。別說是旁人了,就連晏殊自己的母家親戚都頗有興趣地來信詢問。


    果不其然,蔣平剛找到晏殊說明來意之後就招致了一頓痛罵,先是曆數多年以來設立在清北大學附近的火柴廠、水泥廠、印刷廠對他們清北大學教學環境的破壞,再是指責夏玉奇在清北大學裏做實驗炸毀了好幾間房屋到現在都沒批下來經費去修繕,殘垣斷壁就這麽佇立在光天化日之下,不知道的還以為清北大學是土匪窩呢如此種種,不一而足,你蔣平不自覺無地自容也就算了,居然還敢來跟我討要地皮來建你的什麽造船廠


    我跟你說這是最後一次再有這麽一迴,晏某必定上書官家,將你和你的工廠們統統發配到遠惡軍州


    想到蔣平耷眉臊眼地從晏殊的校長室裏出來的樣子,狄青忍不住想笑,又顧著還在這些禁軍將校們麵前,於是斂了笑意,左手虛握成拳,湊在唇邊,輕咳一聲“裁撤下來的禁軍兄弟們,都可以到蔣老板的廠子裏自謀出路。蔣老板想必一定願意給咱們兄弟一條活路。如此一來,咱們也無後顧之憂了。”


    他站起身來,拍拍將校們的肩膀“好啦,都去和兄弟們說說,從今天開始收拾東西。蔣老板那邊的廠子也快安排好了,如果有著急上工的兄弟,明天就可以上門。畢竟”


    狄青不無感慨地道“畢竟蔣老板那兒永遠有活做,永遠做不完。”


    那些將校互相對視一眼,都唯唯諾諾地出了門。


    目送他們出門之後,狄青冷笑一聲,對自己的親衛道“我看他們不能這麽容易就消停了。帶幾隊機靈點的弟兄,去他們那邊的營地盯著,絕不能叫他們生出事來。”


    自古治軍最怕士兵嘩變。


    要知道有些時候連給士兵少吃幾口飯都能激起一場嘩變來,而今你要砸人家的飯碗,人家怎麽鬧都不算反應過激。


    禁軍大營就在京郊,天子腳下,帝國腹心。


    這裏要是起了嘩變,不死幾個三品以上的大員都不能算作了局。他這個樞密使更是首當其衝。


    親衛領命而去,帶著幾隊甲兵齊整的新軍跟著去了禁軍舊營。


    在新軍的雪亮刀鋒的震懾之下,舊營禁軍們終究沒有鬧出什麽事來。


    畢竟當初他們沒有被選上新軍的原因就是體魄不夠強健,如今麵對著手拿刀槍的昔日戰友,更加難以硬氣起來,就算是不滿皇帝裁軍、自己往後沒有鐵飯碗可以捧,但也隻能任命了。


    而且,不是還有那什麽蔣老板的工廠可以去嘛


    蔣老板的工廠離著大營頗近,他們之前也總打那附近走過,也知道那裏招工的要求會喘氣的都有活兒能幹,蔣老板的活兒幹不完。


    他們雖不是精兵,到底是個四肢健全的男人,雖然這麽些年的米蟲生活過下來已經基本喪失了自理能力,但被逼急了還是能幹活兒的。


    更何況蔣老板的工廠發的工錢真正不少,可能比禁軍的薪俸都不差什麽。


    禁軍的薪俸還會被長官克扣,工廠裏的工錢可是實打實地發到自己手裏的。


    這麽一想,失去禁軍鐵飯碗的心情也就沒那麽難過了。


    新軍可是在戰場上曆練過的勁旅,手裏的刀槍的當真殺過人的,站在那裏就是衝天的殺氣,震懾一群很可能連雞都沒殺過的所謂“禁軍”還是輕而易舉的。


    見第一晚上沒有鬧出什麽事情來,狄青就放下了心。


    諒這群禁軍們也做不出什麽謀定而後動的事情,他先前擔心的也隻是他們驟然聽說要裁軍,自己失去了生計來源,一怒之下,熱血上湧,憑著一股不平之氣,糾結成隊來衝擊營帳,或者更可怕的,衝擊汴梁都城。


    既然他們第一晚上已經忍下來了,想必這個氣已經是消散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沒有了這一口不平氣,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鬧事,那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放下了這顆心,狄青也就可以打點行裝,準備去北邊檢閱駐軍了。


    而且,此次出行,他還得帶著一個包拯。


    皇帝要他帶著包拯出行,保證他的安全,卻又不告訴他包拯出京的目的是什麽。


    狄青漫不經心地想。


    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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