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源來鎮上的風越發大了。


    枯枝落葉在地上被風刮的嘩啦嘩啦響,卷起的落葉刮在人臉上有些許刺痛,鎮上的人早早就迴了家,入秋後夜裏更深露重,寒氣逼人。


    在這處破敗荒涼的院子裏,地上躺著個不知生死,一動不動的男人,旁邊還有個像魚又不像魚的奇怪動物。


    鯤蹭著莊周的胸口,低聲叫喚著,被風卷起的枯枝紮在莊周臉上,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渙散的瞳孔聚焦,入目是墨黑的天空,星子明亮璀璨,今夜的星子格外好看,像莫年的眼眸。


    莫年……


    莊周躺著的地麵冰涼,他側頭看了圈四周,自己所處的地方。


    熟悉,就是他之前來找源泉的院子。


    他怎麽會在這裏?


    他記得他上次運功,沒壓得住邪氣,吐出一口鮮血後就暈了過去。


    不用想都知道,從那時起他應該就走火入魔了。


    後來意識陷入昏沉的黑暗,什麽都再也想不起。


    記憶中有不太清楚的一小段,似乎,他走火入魔後還殺了很多人。


    他還記得莫年身上是血,趴在地上,被羞辱,被威逼,被鄙夷。


    那樣可憐,卻依舊桀驁倔強的莫年。


    他似乎救下了莫年,再然後,就沒了記憶。


    奇怪,走火入魔,是免不了暴斃身亡的。


    他現在竟然能意識清醒的躺在這,躺在這源泉所在的院子裏,一切已經不言而喻。


    莊周在體內運功,如他所料,他的體內根本沒有半點邪氣。


    他撐著身體從地上站起,渾身有些無力,莊周環顧了一圈四周,除了鯤,並沒有別人,也沒有莫年。


    他隱隱意識到什麽,內心不願意承認,嗓音難掩顫抖,他攥著拳,眸中痛色明顯,“我……怎麽在這?是誰給我清除了體內的邪氣?”


    鯤支支吾吾的低著頭,裝沒聽見他的問話。


    “是不是莫年?我問你,是不是莫年?!”


    鯤縮起長鰭,耷拉著腦袋,輕輕點了下頭。


    “莫年是不是來找泉靈,把邪氣又轉移到她體內了?!”


    鯤弱弱的開口,“不是,莫年和泉靈做了交換,似乎是……直接讓主人進了源泉,蕩滌消除了體內的邪氣。”


    他自己當時來找泉靈,泉靈說從他身上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隻是教了他如何把邪氣轉移到他人身上。


    為什麽卻同意了與莫年做交換,直接消除了他體內的邪氣?


    莊周蹲下身抓起鯤的長鰭,瞳孔猩紅的血絲慎人,他詢問的語氣急促擔心,“她與泉靈交換了什麽?她現在在哪裏?”


    “莫年和主人一同進了幻象,我並沒有進去,我一直在這等著,隻等到主人出現,但莫年並沒有出來過……”


    沒有出來,都做完交換了,她為什麽沒有出來?


    難道她是用自己的命,和泉靈做交換的?


    “泉靈大人?”


    莊周站起身,平生來第一次嘶吼著,毫無一貫來的溫潤懶散,像是接近瘋癲,喪失理智的人。


    “泉靈大人?!懇求泉靈大人露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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