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泉裏的水冰冷刺骨。


    泉水如刀,?刺痛著渾身的每一處,痛的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又像是有一股強大的力,硬生生要從體內把她撕成碎片。


    言歡艱難的輕聲開口,已經提不起半點力氣,“他,他會像我這麽痛苦麽?”


    “不會,他現在是沒有知覺感覺的,痛的隻有你一個人。”


    泉靈話語一轉,納悶道,“你很痛麽?”


    “嗯……”


    “那你的運氣應是不好。”


    運氣不好?


    什麽意思?是說她的魂魄要被源泉給吞噬了麽?


    胸腔一陣猛烈的痛楚,她吐出一口鮮血,眼前眩暈一陣,鮮血在水中蔓延如盛開的大朵豔麗紅花,被澄澈的泉水轉瞬就化為了純淨。


    好痛。


    意識也在渙散。


    那些被玄影派宗主抹去的記憶,慢慢的,一點點的在腦中清晰明晰的顯出來。


    她和莊周,青梅竹馬。


    小鎮裏的兩戶相鄰人家,一邊生的是男娃娃,一邊生的是女娃娃。


    隻是這兩孩子的性格似乎是反了,女娃娃生的是男孩般霸道的性格,男娃娃生的是女孩般溫潤的性格。


    後來,兩人雙雙學了道法。


    小時候鎮上的人都說,以莫年這樣的性子,將來定是沒有人敢上門求親的。


    小莫年因為此事哭過,那時候的小莊周牽著她的手和她拉勾勾,模樣雖是稚嫩,表情卻是認真。


    “往後若是真沒人上門求親,那我就向你家求親。”


    後來,那些惦記莫年美貌,想上門求親的人,隔著幾裏路就被莫年給揍了迴去。


    她哀歎,果真沒有人願意娶她。


    他次日就上門求親,把她給娶了迴來。


    兩人互相心裏都明了,對方有多愛自己。


    有多愛,後來莫年被仇家追殺,身負重傷,生死不明,莊周就有多痛苦。


    相濡以沫,恩愛白頭,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原本以為……好不容易熬過此劫,他們可以接著美滿恩愛的走下去。


    誰料。


    這源泉竟還需要人的魂魄來震住,才可給身有邪氣的人蕩滌。


    意識越來越模糊。


    連腦海中最後一幕莊周的臉,也漸漸消散在水裏,看不清,記不起。


    她難道真的要被源泉給吞噬了?


    她還是沒能震住這源泉啊……


    她會死吧。


    後悔方才沒能在自己能看見他時,多看他幾眼。


    眼前一黑,言歡無力向後倒去,沒入澄澈純淨的泉水裏,逐漸下沉。


    泉底似乎有股巨大的力,在召引著她過去。


    泉水水麵平靜,莊周靜靜的浮在水麵上,眉宇間的黑氣漸漸消散,他的唇上也再次浮現出些許血色。


    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它也根本沒有吞噬過一個活生生的生命。


    源泉,確實可以蕩滌人體內的邪氣,但也是以另一個人的魂魄生命換來的重生。


    傳言中,把源泉定為能夠蕩滌為邪氣的正義靈物,因為在那些被源泉救活的人看來,其他人的生命,根本不算是命。


    泉靈瞧了眼平靜的水麵,輕歎一聲,搖搖頭。


    “又多了個祭泉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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