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公公今日前來可有吩咐?”


    那太監年紀也大了,笑起來滿臉褶子,帶著幾分討好的意味。


    “並無吩咐,隻是陛下想起姑娘快要及笄了,特地叫內務府的人過來給姑娘量身裁衣,備著明年春初行及笄禮時穿。”


    言歡聽見陛下兩個字,臉上就已經沒了笑容。


    怎麽會……


    這麽久老皇帝都沒想起過她,怎麽今天突然想起了?


    他老年癡呆一陣一陣的是吧?時好時壞?


    “奴婢,奴婢隻是一介下人,哪裏擔得起內務府裁衣,還望……”


    她正準備跪下,老太監扶住了她的一條胳膊,意味深長的壓低聲音。


    “陛下說你擔得起,你就是擔得起。”


    言歡側目看了眼扁鵲的臉色,妖孽冷冽的麵覆上一層陰鷙,看得人心生怵意。


    她內心哀歎,為什麽那次明明用灰糊了臉,老皇帝還能看出來是她?


    “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帶姑娘進去量身?”


    內務府的幾名宮女原本是對言歡嗤之以鼻,誰料陛下身邊貼身伺候的公公對這小醫女竟如此看重,不免也討好尊敬了幾分。


    定是陛下看上了唄。


    未來的後宮主子,她們哪裏敢怠慢。


    言歡淒淒慘慘的迴頭看了眼扁鵲,擰著眉頭,不開心全寫在了臉上。


    “姑娘這渾身上下素淨了些,明日得叫內務府的工匠們送些首飾過來,也得先送些當季衣裳過來。”


    老太監摸著下巴自顧自的說著,望見言歡進了扁鵲的主院臥房,詫異的問向扁鵲。


    “姑娘現下……還同院士大人住在一處屋簷下?”


    以前是神女年幼,怕不習慣陌生環境才叫院士大人帶著她,如今神女都十三歲了!


    而院士大人這麽多年,既沒有娶妻,也沒有納妾,怎麽能和快及笄的小姑娘還睡在一起?


    扁鵲抿唇,冷冷淡淡的點了下頭。


    這怎麽行?


    神女明年是要入宮為妃的,就算與院士大人之間沒什麽,可同住一個屋簷下,說出去還是難聽。


    言歡悶悶不樂的出來,老太監還是對她笑的一臉褶子。


    “老奴告退,姑娘若是有任何吩咐,盡管告訴老奴。”


    太監總管,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在言歡這個小醫女麵前,還要自稱一聲老奴。


    可真是太抬舉她了。


    一行人風風火火的來,又風風火火的走了。


    言歡看著扁鵲,撇嘴要哭。


    本來心裏還不滿她這幾天總是躲著自己,現在這檔子事一出,扁鵲也沒了責怪她的心思,可語氣也好不到哪裏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冷冷淡淡的開口,說的言歡鼻子一酸。


    “更何況隻是納你為妃?”


    他的心煩悶的厲害,竟有絲絲痛楚,此刻他隻想自己一個人找處清淨的地方待著,好好捋捋自己的心緒。


    言歡看著扁鵲丟下這兩句話轉身就走,鼻子更酸了,眼眶一熱,眼淚就流了下來。


    她最不願意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老皇帝要納她進宮,可扁鵲根本不願意幫她。


    是啊,從始到終,他都是皇帝的臣子,都是隻效忠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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