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再裝模作樣的說自己壓根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晚了?


    她佯裝無異地低下頭沉思, 見大佬的手輕輕放在膝蓋上, 修長的手指頭閑適地敲打著膝蓋,鋒利的指尖好像很容易戳碎她的脖子...


    好吧, 簡垚慫了,她雖然不怕死, 但是她格外怕疼。


    再說了, 大佬竟然已經知道他們所處的世界是假的, 對他而言,應該沒什麽能讓他更覺得驚訝吧?


    不得不說,死去活來這麽多年, 簡垚別的東西沒學到,自我安慰能力x。


    “我是穿書者。”簡垚試著開口, 她想了想,如果大佬看到的那三千世界同現在他們所處的這個一樣,那麽這三千個世界應該都同為小說構造的世界, 簡垚有些鑽牛角尖, 如此她從前所在的那個世界究竟是不是真實的?


    她壓下心裏的懷疑, 繼續說:“第一次醒來是在一個村姑身上, 後來被山裏的老虎咬死, 就在我以為自己能穿越迴去的時候, 我又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體醒來,大概就是你們修真界口中所說的奪舍。”


    遵素向來沒有什麽表情臉有了絲波動,挑了挑眉毛示意她繼續。


    “我記不清這種反複奪舍統共有多少次,反正每次死亡後我都能在這本書中不重要的角色匯總反複複活, 期間我也曾想過改變人物命令,但結果就是我死亡的方式更加慘烈一點。”


    這些話簡垚向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起先她安慰自己這就當是體驗了不同的人生,但是很快她的精神便瀕臨崩潰。


    有時候運氣不好,重生的身體條件很差,一睜眼便在死屍遍地的鄉野裏逃竄,然後下一秒就被妖魔掏盡肺腑,眼睜睜看著自己渾身的血肉被咬噬殆盡;有時運氣稍好一些,重生成人間皇帝得寵的愛妃,卻整日憋在沉悶深紅的宮闈裏,死後才能躺在棺材裏看看宮外廣袤無垠的碧空...還有很多很多次,簡垚不是沒有嚐試改變人物原定的軌跡,可出挑的結果就是被人當作妖物用水銀灌入頭頂剮下血肉,屍骨燒成灰燼。


    簡垚怕疼,一次次努力後換來的不是明亮的未來,而是一次又一次更加慘烈的結局。簡垚終於害怕也麻木了,順從的遵循“天意”給她安排的命運。此後的生活就如同死魚一般,命運如何向她挑釁,她連翻眼皮的力氣都沒有。


    就這樣吧,反正最終都能活著,抗爭又有什麽結果?還不如躺平接受。


    如今把藏匿在心中所有的事說出來後,簡垚覺得心理壓著的石頭終於落了下去。還有些委屈。


    如果這一切正如遵素所說的,她所遭遇的一切都直播給那些“天上人”看的話,她真的想問一問這究竟是憑什麽?


    就因為他們穿越到書裏麵,就該像動物一樣被他們關在籠子裏觀看嗎?


    越想越委屈,簡垚這些年從未真正對任何人交過心、也未曾對任何人動過心,最終總要離開的,何苦又要讓自己更難受呢?也許自己所有的掙紮,在那些人看來就如同蜉蝣一般,算不了什麽,更談不上需要顧及她的內心。


    遵素聽後,沉默了很久。眼前的少女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卻身著一身黑衣、死氣沉沉的很,唯有驚訝的時候眼尾才會露出半點兒這個年紀的生動。


    倒是和他很像。


    遵素笑了笑,他一個人待在這兒很多年沒做過什麽表情,麵容早就有些僵硬了,此時彎起唇角,非但不溫文爾雅,反而更像一個心理變態、日天炸地的反派了。


    不過他本來就是一個要滅世的反派,簡垚拍了拍自己心口,把嗆上來的那口氣順了下去。


    隻見遵素彎起唇角,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昂起頭輕蔑地看著穹頂黑紅色的天空,又將視線落在簡垚身上,冰冷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天道’如此愚弄你,你想報仇嗎?”


    其實不大想,簡垚這種辣雞,在天道眼裏就像是浮塵一樣,去報仇還不是給人撓撓癢。


    但,在大佬殷切、狂熱甚至鼓舞的眼神中,簡垚把那兩個字吞迴肚子,緩緩地點點頭。


    “很好。”遵素很滿意簡垚的表現,如同恩賜般地垂下眼簾俯視她:“我給你一個機會,見證我如何滅天毀地,如何把那該死的係統從這三千世界裏給揪出來!”


    “...”大佬真的很中二啊,嚶!


    被大佬收編的簡垚艱難地開口:“那...遵素大佬,跟在您身邊我能為您做什麽嗎?”一般像這種牛逼轟轟的大魔王身邊總要跟著幾個耀眼賤貨去充當狗腿子。


    雖然...她目前不會,但是她可以學啊!


    呐喊助威,當拉拉隊都是可以噠!


    隻是求大佬別要嫌棄啊,嚶!


    在無上法境裏,簡垚就這麽和大佬組成一堆,於是多拖了大佬的福氣,餓的快要半死的簡垚終於能吃上嗟來之食。


    起先,大佬以為能進入到無上法境的她約莫是個人物,後來探查她的修為後發現她是個還沒辟穀修真廢柴,不過大概是看在她是係統bug的份上,大佬很有同情心的開始投喂她。


    無上法境遵循最簡單粗暴的生物鏈係統:小妖怪吃小蝦米,大妖怪吃小妖怪。而作為整個無上法境最高捕食者的遵素,根本不需要care那些叫囂的怪物,簡垚還沒看清遵素做了什麽,那些龐然大物便“轟”地一聲倒地。


    從遵素屋子出去隻能通過那條河,是以遵素在看到簡垚輕鬆地跳進水中而不受傷害的時候還是頗為訝異。不過他沒說。


    這河無上法境的人稱作黃泉,裏麵充斥著無數熒藍色的蟲子,人間也有修真者偶然得到這種東西將其作為蠱蟲。這種蠱蟲吞食一切有生命的生物,直至其變成一團散灰爛渣,連遵素淌過這條河都需要用乾坤袋裏麵的法器,而簡垚卻不受分毫傷害。


    遵素在無上法境裏待過很多年,試過無數方法都不能從這出去,或許簡垚就是個能讓他得償所願的契機。


    餓得前胸貼肚皮的簡垚看到大佬從妖獸身上偏下五花肉的時候,整個人都差點兒流淚了。


    真的,領導雖然超級中二,但卻超級貼心啊有沒有啊!


    簡垚拿著那塊肉嫻熟地將其片得肥瘦相間,再拿出乾坤袋裏先前烤肉剩下的竹簽串了上去,在撒上喜馬拉雅岩鹽碎、昆布和母雞熬煮後凝聚的濃汁、今夏剛晾曬好的花椒、雲貴高原炒香的辣椒碎再加上孜然等其他調味料...


    隔壁的大佬都饞哭了好麽!


    簡垚很清楚的看到坐在黃泉邊昂天沉思的大佬鼻翼微微翕動,冷硬的目光被辛辣焦香慢慢軟化,視線若有若無地落在烤好的肉串上麵。


    真的很香!簡垚以前在現世的時候是個社畜,每當不開心了就會去吃烤肉。如果吃一頓烤肉不開心,那就吃兩頓。


    真的超開心,超幸福的!


    縱使是大佬日天炸地又如何?嗬,還不是折服在外焦內嫩的烤肉上。


    當然,即使看出了大佬的威嚴被烤肉所折服,但是簡垚還是顧及著大佬的顏麵,將烤的最好的一份雙手奉了上去。


    大佬皺了皺,口是心非:“我不貪口食之欲。”


    簡垚了然點頭:知道嘛,大佬出場那麽牛逼轟轟,要是突然翹起二郎腿擼串超級出戲有木有!


    因此簡垚頗為貼心的將自己的那份端到一旁慢慢吃。


    這廂,遵素看著眼前的烤串陷入了沉思。


    他自小被家族送上門派修行後,學會的第一件事便是辟穀。對於修真界而言,不能辟穀幾乎是一種恥辱,食物是弱者才會需要的東西。


    可當簡垚在烤肉的時候,她向來寡淡的麵容帶了一絲高興還有期待。


    那一瞬,好像在這個世界所受的委屈都不值得一提。


    食物,竟然能有這樣的力量嗎?


    遵素拿起有些油膩的烤串,才離開炭火沒有多久,簽子上的肥肉還在滋滋作響,滋潤著香辛料、焦黃的油花發出誘人的香氣。


    簡垚抬高胳膊,肉串輕輕咬在貝齒裏。


    陌生的味道刺激著口裏所有的味蕾,是一種遵素從未感受過的滋味。


    入口肥而不膩、瘦肉勁道而不柴,吃入肚腹後,熱量從胃部向四周蔓延...一種很新奇的感覺。


    好像...偶爾吃上一頓也不錯?


    簡垚躲在一遍舉著肉串不停地吃著。


    這就是的嘛,沒有人能抵擋住烤肉的魅力,就算是要滅世的中二少年又怎麽樣呢?生物進化了這麽多年,吃這種本能幾乎是刻在人類的基因裏,這裏的人雖然修真,但這些時光哪能比得上人類進化的曆史?


    於是簡垚就因為一頓烤肉漸漸和大佬拉近了關係。


    每天身後跟著大佬狩獵的簡垚像一隻狐假虎威的狐狸,走在無上法境裏到處尋覓各種食材,然後擺脫大佬處理好後她在進行加工。


    在繼她們吃過烤肉、火鍋、鐵板燒以及各樣美食後,這天,無上法境來了個老和尚。


    隻見他單手執著燭火,另一隻手裏提著一個沉甸甸的布袋。


    簡垚有些疑惑:她那舔狗師傅要關了什麽東西進來?


    似是看出她的不解,遵素解釋道:“這是從我身體裏抽出的一魄做成的式神,能在三千界和無上法境來去自由”


    簡垚:等等,強行抽出魂魄不是會讓人疼的死去活來的麽?大佬你為什麽這麽冷靜、輕描淡寫啊喂!


    好吧,大佬畢竟是大佬,其中二程度、腦迴路複雜的程度一般人確實難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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