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那一次娶撩寄奴, 辛夷都覺得他可愛極了。這種感覺真的是很奇怪, 他和現世中的那個後生明明是同樣的一張臉,可辛夷對公司裏的那個後生卻沒什麽感覺。寄奴終於察覺到自己被辛夷戲弄了, 腳尖懊惱的蹭了蹭地,轉身就準備走, 卻被辛夷喊住:“我簪的這朵花好不好看?”


    鬼使神差, 寄奴定下步子, 朝她的頭頂看去。他詞匯量少的可憐,幾乎沒怎麽跨過人,看了好久才移開眸子, 笨言笨語:“好看,像神仙一樣。”


    “噗。”辛夷被他逗樂了:“你見過神仙嗎?”


    寄奴又窘迫起來, 起先剛被王妃買迴府邸的時候,對他而言,王妃就是神仙。可後來他才發現, 那層神仙殼子下困著的是一個怪物, 她會在夜裏將他帶到地獄。可如今呢, 她是不是一時興起, 又將帶著他去另一個無間地獄?這次不用鞭子、不用辣椒水, 而是用她的憐惜、她的疼愛。


    寄奴緊緊咬著後槽牙, 他的深淵裏鮮少見到陽光,若是看見了便會遵循本能娶追尋,去私藏,就算王妃有一天膩味了、想抽身離開, 他也會死死抱著不讓任何人奪走。


    辛夷撩撥人後,最喜歡看他這種,怎麽說呢,帶著不甘的羞怯,想逃又逃不了。不過眼前這隻小狗還是別逼過勁兒了,免得待會兒跳起來咬她一口,那還真的得不償失了。古代人就是麻煩,條條框框限製女子連出牆都要思慮再三。要是在現世,辛夷和寄奴都開始抽事後煙了。


    寄奴頭低著,粗糙的發落在起伏的胸膛上,結實的臂膀隱在粗布褐衣裏,手裏還緊緊篡著那塊錦帕,離得近了,辛夷甚至能看到他額角崩出來的青筋還有濁重的唿吸。


    突然,辛夷窺到他手腕有條快要結痂的鞭痕,眼神變了一下還沒來的急要說什麽,卻見寄奴整個人開始繃緊,眼神也慢慢焦距神采,有些不由自主地往後掖了一下。好像有點兒怕她?


    ?


    她又不是兇禽猛獸,又沒有要強他,這麽一副貞潔的模樣裝作誰看?辛夷心裏的綺思如潮水退了下去。


    談戀愛吧就要你情我願,被威逼利誘、強迫了就沒意思了。


    所以她頓時失興趣,抱著胳膊踱著步子慢慢離開寄奴的視線。


    寄奴從胸膛間蔓延出一種苦澀,將錦帕都捏皺了。他真的是不爭氣,就因為她的三言兩語邊失去方寸,殊不知這又是她另外的一個遊戲?瞧他這個樣子,她是不是覺得很得意?是不是覺得他真的就是一隻揮之即來的可憐狗而已?


    做夢,他好不容易才在這冰冷的塵世裏握住一絲半點兒的暖意,說什麽都不會放手。哪怕她想走,也要將她的腿給折斷,私藏在自己懷裏。


    一連好些日子,辛夷都沒見蕭瑾瑜在他身邊晃悠。若蘭被綠翠送過去,蕭瑾瑜倒是收下了,隻有柳思思有沒有鬧,辛夷不用特意打聽,瞧見他們院裏掃出來的破爛瓷器就知道是怎麽迴事。蕭瑾瑜想穩住辛夷,所以他不僅要收下若蘭,還要在他那兒睡幾天,至於有沒有守身如玉。辛夷看柳思思院裏的架勢,他們約莫是有了收尾的。柳思思不是人間體貼的白月光麽?如果卻為了一個婢子,往日的規矩和體貼入微也不演了,整日像個潑婦一般在院子裏撒野,一去二來讓蕭瑾瑜覺得好沒意思,幹脆整日睡在若蘭屋裏了。


    綠翠卻替王妃抱怨不平,若蘭是王妃的丫鬟,怎麽能插在王爺和王妃之間呢?這不是小人麽?可偏生王妃還一點兒都不介意。還像個沒事人一樣。


    綠翠實在忍不住,出聲道:“王妃,若蘭背叛您,您為什麽還要順她的意,這下可好了她得了王爺的恩寵指不定多得意?”


    辛夷正在盤點她私庫裏的奇珍異寶,在現世的時候她是總裁,好東西見過不少,卻仍被古代的異玩吸引住。什麽掐絲琺琅瓶、紅玉雙鯉扣,卻是精巧,令人忍不住反複把玩。


    陡然聽到綠翠的話語,辛夷沉默了一下,問:“你是不是有點兒羨慕她?”難道蕭瑾瑜的魅力這麽大麽?她身邊的丫鬟一個兩個的都喜歡他?


    綠翠急了:“不是,王妃,若蘭這樣叛主,你應該把她發賣到外麵,這樣才能威懾住下人,讓他們掂量掂量背叛主人的下場。不然他們有樣學樣,吃虧的可是您啊王妃。”


    辛夷不緊不慢,在現世不管她遇到什麽棘手的問題,隻要一上商戰,她就會立馬冷靜下來,條分縷析地做事。綠翠說的有道理,不過辛夷這些日子也瞧了,她身邊地丫鬟仆婦除了綠翠大多都不怎麽親熱,那樣的人留在身邊又有什麽好處?還不如疏遠他們,之後借著離府地機會把他們留在這兒。


    至於綠翠說的話,辛夷歎了一口氣:“成了王爺的夫人,當了主子當真是好事麽?”綠翠愣住。


    辛夷咋舌古人的思維和現代的所想的實在差遠了。她好像隻考慮了若蘭身份的改變,物質上她肯定會過得不錯,可跟柳思思那媒人蛇共侍一夫,她今後遇到的事情足以讓她來不及顧及富貴,壓鬥爭、要爭寵,每時每刻都不敢鬆懈,在日漸一日的算計中狹隘自己的視線,最終困在內宅中的一角。而且她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是庶出,即使得了蕭瑾瑜憐憫,皇家怎麽可能讓她們妾室轉為正妻?雖然身處古代,一個女人一旦產生一輩子要靠著一個男人過活,她一輩子就差不多就這麽斷送了。縱使富貴,不得開心。這可比把她發賣出去狠多了。辛夷作為現代女總裁,做這種事如今在旁人看來卻是歹毒,但她也沒打算仔細解釋,隻是拍了拍綠翠的肩,讓她等著。總有一天,若蘭容顏逝去,待在空寂的後院內宅,她會後悔如今的決定,卻又不得不依靠那個薄情的男人,仗人鼻息。


    又等了一些時日,辛夷私下從白府借了些忠仆跟蹤蕭瑾瑜,在發現他換了三條路線買通流竄京郊附近的山賊,辛夷知道屬於她的戰爭終於來了。


    可她裝作不知道的樣子,連府裏的內務也不管。若蘭剛得寵,在王府裏風頭一時蓋過了柳思思,管家趨炎附勢把這庶務送給若蘭。這可是一塊肥肉,府裏的采買每次能摳出不少銀子,若蘭得了這憑白無故的好處,更是春風得意。可柳思思在此時卻突然沉靜下來。原來蕭瑾瑜把一切都告訴了她。寵幸甚至放縱若蘭,隻是為了迷惑白素問,等收買的流寇殺了白素問,她私庫裏的寶貝還有那一萬五千兩銀子還不是都是他們的,何苦為若蘭那點兒油渣置氣?


    說起白素問的私庫,柳思思心裏便更是貪婪。白素問送給若蘭的嫁妝,她每日視為珍寶待在頭上,在院裏招搖著。可不得不說,那些東西不管是材質、做工還有成色個個都是極品。若以後都歸了她...她定不會像若蘭那個俗氣的婢子一股腦的全都戴在頭上,她一定會展示它們最美的光澤。


    辛夷冷眼看著他們忙忙碌碌為殺自己做的一切準備,然後候在一旁靜待這事兒的發生。正如她所想的,她和王爺成親真的有政治因素,因此若單為一個妾室想要和離完全沒可能。可若蕭瑾瑜動了殺妻的念頭,一切都好辦了。辛夷派人去宮裏打探,太後前些日子隻是傷了風寒,咳嗽聲音大了點兒便緊張得把所有太醫框在宮裏。說來也好笑,天家親情寡淡,皇上對他的父皇感情不深,他駕崩都沒流下一點兒淚。可他母妃向來不沾政務,隻想平常母親那般愛嘮叨和管是非卻意外留住了皇上那為數不多的親情,甚至還當足了孝子。想必人向來是自私的,父親不是自己一個人的,所有他的心可以分給很多子嗣,可母親但是不一樣,他隻有自己一個孩子,也隻會向著他一個人,於是他也能放心大膽的將自己柔軟的肚皮露在母親的麵前。


    天已經黑了,蕭瑾瑜派人過來所明天晨起要送府裏所有的女人去城郊的白馬寺祈福。事關子嗣,隻要白素問一天是府裏的王妃,她就拒絕不得。辛夷知道明兒他就要動手了。她笑著給自己倒了杯酒,半醉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麽,提著燈屏退了下人跌跌撞撞去了後花園。


    果然寄奴可憐的很,連個窩棚都沒住的,隻能龜縮在花園的一角,可憐的像個小狗一樣。辛夷放輕步子,看到他從抱著的膝蓋上抬起臉,眼睛盯著他。


    一個小紅瓶丟在他腳邊,辛夷站定,手中的燈光碎亂了一地:“喏,拿去擦擦上。”


    鋒利的指骨將東西握在手裏,寄奴終於問出了藏在他心底很久的話:“為...為什麽?”


    辛夷想了想,發現自己眼前有些迷糊,於是湊近了點兒,直到能看見他眼中煦煦光輝。她想了好久,卻不是個迂迴的性子,盯著他:“大概是...瞧上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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