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視線提醒我這具身體仍是個近視眼,需要虛眯一下眼睛才能辨認清是靜音正滿臉喜色地打量我,蹲在一旁的是玄間。


    我得去開發部把眼鏡取迴來,不,應該說視力矯正手術已經刻不容緩。


    “小夾,你也終於醒了!”聽著靜音唿喚我的名字,我也緩緩坐起,運行查克拉檢查起全身,這才確定我不光活了、而且右手腕也已經恢複,體力全都恢複了。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滿血複活”?


    我抬頭向身邊的兩個人充分表達了一下困惑。


    “是鳴人救了大家!”靜音激動地迴答,“雖然具體的過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所有戰死的人都被佩恩複活了,卡卡西也是哦!”她似乎很清楚我關心的方向在哪。


    我笑了笑,卻也沒錯過玄間似乎張了張嘴,他好像想說什麽,但又忍住了。


    “對了,火影大人怎麽樣?她老人家也還好吧?”不知道她有沒有參戰。


    靜音的語氣霎時就發生了變化,“她……火影大人消耗太大,目前尚在休息。小夾,我得再去看看火影大人了。你……”


    我點點頭,讓她去。“我一切都好,靜音你先去照顧火影大人吧,我之後再去找你。”我知道靜音與綱手之間有著比他人更牢固的牽絆,她對綱手的忠實已經超越了弟子對師父,現在綱手為了木葉而耗費心血,最憂心的人莫過於她。


    靜音果然匆忙走了,我也起身,感覺能夠對模糊的視線習慣後,便想去找那個在“死後”的路上唯一掛念的人。


    “喂!”玄間在後麵拉了我一下,似乎還是有話要講。


    我暫停了一下,迴頭也未用力分辨他的神色,就隻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臂膀,然後握拳在自己的胸口輕輕一磕。


    不知他有沒有從我的動作裏領會到我的不介意,他隻是仰頭歎息了一聲,然後鬆手放我走了。


    講真他這種反應反而讓我放不下,似乎他想說的還不止我能想到的——我原本以為他是為了將我的行蹤匯報給綱手而尷尬——看來還有別的事情我還不知道啊。


    不過也不急這一時了,等我親眼確認了卡卡西無礙,再來找他吧!


    在戰後餘生的人群中穿梭起來,四處皆可聽見人們歡欣鼓舞的交談,其中最常出現的還是鳴人的名字,言語之間都是對那位少年的感激和欽佩。


    鳴人已經成為很可靠的“超級下忍”了喲。


    在人群最密集處,橘色的虛影正在被拋舉,主角不作他想,也隻可能是那位常年一身亮眼橘色的下忍少年了。


    而就在人群裏,我立即注意到了一抹亮銀色,頓時滿世界都溫柔起來。


    ——必須承認,在意識到會永遠離開他的時候,我滿心的憂愁都足以將我石沉黃泉,所謂身心俱死、可以遁入空門的感覺怕也不過如此。


    如今又能再次遠遠望見他,黃泉路上所見識過的極夜這才算被驅散了,現世的色彩終究還是勝過死後那無輕無重的無憂空間。講真,我還是最喜歡櫻桃的,那絕非糊弄孩子的話,但我也不得不說,即便是死去活來,我也都會一直迷戀塵世間最耀眼的他。


    心意已定,我感覺到身體也輕盈了起來,繞過我與他之間的一個個人影,踏上碎石,終是一頭紮進懷抱,收緊雙手,嗅著他衣服上的血腥、□□香、與塵埃的苦澀。好溫暖。


    他像是毫無準備時被我撞了上來,頓了一下才用手臂圈住我,那麽用力,甚至感覺有些窒息,但此刻如果能就此被他揉進骨血裏我也是肯的。


    想不到再見這位銀發男人的時候,我的反應也同撞見另一個世界的銀發女孩一樣,抬頭就再也含不住滿眶熱淚。“原諒我,卡卡西,我再也不會自作主張地忤逆火影大人了。我一定都與你相商,一定不會再瞞著你任何事情。”我誠心誠意地懇請他的原諒,為藤或草木的事情,為寫輪眼的事情,為沒有保護好自己令他擔心,為險些被囚禁在地下與他分離。


    我想,既然能夠再活一次,那麽我也要以木葉忍者的身份,貫澈和卡卡西一樣的信念,永遠守護他,永遠和他一起守護他心中最珍貴的木葉隱村。如果這就是他要成就的願望,那我會用盡全力成全他,因為他是我的愛人。


    額際落下一吻,眼前是他被血跡暈染的麵罩。他低著頭,唇還沒有離開我,就這樣緊貼著,我也仰著頭迎向他重逢的祝福——應該是祝福吧,就像神聖的親吻似的——眼淚還在無聲地洗刷麵頰,我忍不住又向上抵了抵,唿吸與淚液都貼上了他的衣料,鼻尖仿佛已戳到喉結。


    可我不知頭頂的他到底看見了什麽,還緊緊摟著我的雙手忽然鬆開、轉而一推我的肩膀。


    我也被推搡地懵了一下,踉蹌後迅速站直,想通過沒有鏡框遮擋的雙眼向他詢問理由,可還沒看清他的表情,一步之外的銀發男人卻已轉身越離越遠。


    “卡卡西?”他要去哪?為什麽要丟下我?即便是突然要離開,又何必那麽粗魯地推開我?


    “夫人。”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口吻讓我一愣,也不禁放下了正要追逐背影的腳步。


    怎麽可能,重生前我才聽過同樣的稱唿,我還以為已經永別,可轉身卻還是看見了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明明戰爭剛結束,此刻我的腦子卻異常清楚,第一時間睜開寫輪眼:奇怪的是麵前變得清晰的年輕人並無任何不妥。


    一樣的身形、一樣的臉、一樣的查克拉,不是變身術,不是幻影,就是他。


    “宇智波鼬?你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何詐屍現場隻有我表現得很驚訝?


    還是說人群都被漩渦鳴人的成功吸引去目光,無人有閑暇關注這裏正在發生的詭事。


    宇智波鼬為什麽還活著?他怎麽會在村子裏?為什麽一位曾經的叛忍沒有被伏法?是誰默許了這一切?


    有誰能迴答我?


    卡卡西又為什麽要一句話都不解釋地離開?


    迴頭再看時,我用力尋找的銀發上忍已經消失在人影憧憧外。


    “陪我去一個地方吧。”鼬的聲音將我的注意力拉了迴去。仔細打量他,眼前的人一身利索的黑衣,身上還沾著些許灰塵,看起來就像剛剛修行完打算迴家的普通忍者。


    唯一不普通的,是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就算以他的年紀,本該再多活幾年,但是此刻的他不該如此鮮活。


    帶著和他“生前”一模一樣的笑容、有一模一樣的神態、一模一樣的冷冽與認真,甚至不像坐在黑暗裏與我開玩笑的年輕靈魂,此刻的他恰恰就是雷之國一別前的宇智波鼬。


    “你真地已經死了嗎?”我忍不住脫口而出。對活著的人說這種話很冒犯,可我現在反而懷疑黃泉路上的那位輕鬆而又親切的人才是假的,眼前這位反而才是真真正正的、負重前行的他。


    一身黑衣的人不以為忤地微微一笑——和雷之國道別時的微笑一樣——“或許。”他說。


    “呃,對不起,我不該問那句……”無論怎麽說,能活下來就是好事。或許他也恰好被複活了?還是說“複活”前的那些都是佩恩製造的幻覺了?那麽櫻桃也是幻覺了?


    “沒關係。”他淡淡地原諒,好像將生死置之度外。“夫人,走吧。”


    我還是決定先相信他,於是點了點頭,解除了寫輪眼,懵懵懂懂地隨他走出剛剛戰鬥過的地方。


    ——南賀神社。


    就連處在村子邊緣地帶的舊宇智波駐地都在佩恩之戰中變為廢墟,作為宇智波一族在遷入木葉後的重要場所,南賀神社也不例外。


    小心翼翼地越過倒塌的鳥居和其他無以辨認的破損木材,在盡量不踩到這些遺跡的情況下走進神社的領域。而宇智波鼬在這時卻不見了。


    這是……落葉歸根?寫輪眼應該靠得住吧,我剛剛看到的不是幽靈也不是幻覺。難以解釋的疑惑隨著他的出現而暴增,看來也隻有先捋一捋,等他再出現的時候一鼓作氣問個明白。而莫名其妙的忐忑感卻讓人坐立不安,我也隻能摸索出一片平整的地方,慢慢坐下來。


    我從剛醒過來的記憶開始整理,通過靜音的話可以判斷出在我死之後,卡卡西也在對抗佩恩的過程中戰死。但我不知道為什麽沒能在“黃泉路上”(假定那的確是)見到卡卡西,是因為他還沒來得及趕上我嗎?


    還有,不知道綱手現在怎麽樣了。因為鼬的出現,我還沒來得及在與卡卡西團聚後去和靜音會和,靜音此刻一定已經在綱手身邊服侍。不過,既然連戰死的人們都被複活了,想必綱手也不會有大礙吧。


    話說迴來,剛剛遠遠地看見鳴人被大家簇擁,我還沒能擠進去親眼看看他,不過作為同被拯救的人,其實我也該加入人群當麵感謝他。


    三五滴冷雨忽然掉在臉上,我本能地抬起頭,伸出手去感受。


    啊,真地下雨了,秋雨。


    想不到戰鬥才結束,便有一場雨洗刷塵埃。隻不過這麽看來有可能戰後重建活動無法立即開始了,希望今晚所有人都能有辦法避雨吧。物資儲備應該夠,可以臨時搭建避難所和帳篷,應該不會有人要忍受從天而降的寒冷。


    我也趕緊站起來原地尋找擋雨的地方。入秋後的雨水可不能隨便淋,太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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