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設想了這一場景很久,“呐。”我亮出右臂。


    仰靠在下方的人愣了一下,眸光似乎有閃動,“夾夾……”他這麽快就明白了?那我是否可以認為這算是一種默契呢?


    “我想檢測一下這段時間的特訓之後,我的反應現在夠不夠格。”我不知道這一次會不會又錯了,但既然已經做了,就好歹看一看結果吧,“試一下啦。”


    “你不必著急一時……”


    “握一下嘛!”我也不知道這樣的執著對不對,但這樣的機會我的確等了很久。就算是要靠撒嬌耍賴才能勉強他來順應我的心意,我也不覺得有什麽可恥的。“明天我一走,可能就有一個星期不能見了。我覺得這樣做能帶給我好運,你怎麽看?”


    深灰色的眼睛似乎很無奈,他微垂眼簾似乎看了看我遞到麵前的手腕,片刻之後,伸出手時我既鬆了一口氣又不免有種微妙的感動。


    感謝卡卡西是這樣寬容的人,感謝他似乎也足夠喜歡我。


    溫熱的掌心碰到我的同時,我想到了多日之前,就在這同一個沙發上,因為我的任性而他的警覺性霎時爆發。有這麽一刻我們相對如石像無言,整間屋子裏唯一的聲音是櫻桃的哭聲。我後悔那個時候我隻能抱著他道歉,而卡卡西的無言也包含了許多的情緒——他是這樣一種人,五顏六色的感情太多後反而變成了一幅白板般平靜——或許我早該用類似今天這樣的行為,就算不是為了挽救氣氛,也為了打破空氣裏漂浮的那層看不見的隔膜。


    想表明自己真的不在意任何有可能的危險,想表明我早就準備好了要接受他的一切。他什麽時候能把所有都展現給我呢?我不在意等,也不在意任何傷害,不在意給他多少的溫柔,我就想這樣——當他握住我的手腕,我也如預設的一般迅速低頭親了一下他的臉頰——起碼這個反應速度還勉強能過關吧?


    身體沒有傳遞過來他絲毫的僵硬——如果他此刻僵了一下,恐怕我也要心驚,該不會又不慎引發了他的警惕——但好在他沒有,還算坦然,還算柔軟。


    於是我才敢起身去打量他的表情,無甚怪異才又敢拉起他原本握著我手腕的手掌,貼在我臉旁:好溫暖,比我的掌心說不定還要燙個一度半。


    “這就結束了?”躺在沙發上的銀發男人此刻的表情與其說溫順,不如說慵懶。


    “嗯。”


    好看的唇形更彎了幾分,他將手翻過來主動愛撫起我的下巴。“喜歡我,嗯?”


    “喜歡。”我篤定地陳述。


    “那嫁給我吧。”


    我愣了兩秒,被動地揚起下頜由他撫弄脖頸。“可是卡卡西……我已經嫁給你了呀。”


    仰靠在下方的人頓了一下就笑了:“看來還不算傻!”


    “你看我的樣子真的像傻子?”低頭輕輕咬在他的食指上,和口腔內的細皮嫩肉比,舌尖抵住的指肚實在粗糙地和他常年用來綁腿的紗布一樣。


    從這個角度看,某人的灰眼睛似乎也沒有那麽幹淨了。“夾夾,咬住中指……”


    我意會地抿起唇角,依言將他的右手每一個指尖都舔了一遍,最後說:“這之後要一起去水繪家接孩子。”


    “成交。但你得自己動。”


    “嗯……我試試看……”


    話雖這麽說,可沒做到一半的時候還是我反過來被按到了下麵、支離破碎。


    ==


    當晚雖然是將櫻桃接迴家,可第二天大人都要離開村子,就又隻好讓她寄宿在水繪家。


    水繪不是什麽開托兒所的,隻不過她的兒子恰恰就曾同我在雜貨店看上一個玩具又險些被暗器誤傷。若不是這件契機,我也不會又得以認識一位忍校老師小鳥遊以及他的普通人妻子水繪。我中毒的真相雖然不被他們所知,但相識就很有緣,兩家的小孩年紀相仿能夠做玩伴,將無人看照的櫻桃托付給水繪夫人一同照料也算說得過去,何況櫻桃也很聽話、不愛鬧人。至於水繪所說的“報答恩情”倒是要讓我汗顏了……


    =


    “亡川。”


    瞥見窗棱外探下的人影的同時,我喊出對方的名字。


    窗外的人停了一秒,跳下來之後轉而蹲下:“小夾小姐。”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從白天結束會見離開大名府之後,我就沒再見到他,此時出現是為了觀察我的行動不成?


    “屬下沒有。隻是想看看小夾小姐是否已經睡下。”


    我轉向窗紗笑了一下,“我和亡川一樣是中忍,何談上下關係?之前不還一直叫我小夾的嗎。”


    “不敢。我現在的職責除了保護小夾小姐之外,還須聽從您的指令。”


    “我的指令?”這意思莫不是說我指哪他就打哪?倒是有點好玩的感覺,“我現在沒什麽‘指令’,倒是有一個問題。”


    窗欞下的人陷入了沉默,也不知是想到哪兒去了,半晌才迴答:“請講。”


    唔,看來是真不怕我問。


    “哦,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我對著月色染亮的窗子微微一笑,“今天大名會見我的時候,你也在旁邊聽到了。你說他見到我之後一個勁地拍馬屁,是真的敬畏木葉,還是看我是張‘生臉’、沒什麽名氣,故意惡心我的?”


    我是閑的才會問他這麽無聊的問題?問什麽根本就不重要,他很清楚有些問題我不會直接問他,我也明白有些事情我不能直接問他。眼下這一個不過是臨場胡扯的。


    外麵的人又沉默了一會兒,不多時便開口,語調平淡無波(這個說話的語氣倒讓我不免聯想起了某位曾經的暗部):“火之國是五大國之首,一個沒有忍者村的小國家會感到敬畏並不奇怪,木葉村是火之國的武力保障,今日的大名對木葉一定有所畏懼。您之前不怎麽在各國間走動,也不是戰忍出身而沒什麽機會立下威名,但還不至於被小瞧……小夾小姐的用語和修養都不啻普通人的貴族,更何況作為忍者您也有您的過人之處……沒有理由受人輕視。”


    “……”哇,這麽一聽我反而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小夾小姐?”


    像是隔著窗紗還怕對方看見自己糾結的表情,我默默別開臉才肯說:“謬讚之處愧不敢當,不過還是謝謝你的認可。這個時辰還拖著你幫我分析問題,實在是麻煩你了。今日已經不早。希望亡川你也能一夜安眠,晚安。”


    “晚安。小夾小姐。”


    外麵原本就低於視線的人影似乎一晃就不見了。忍者這種生物本就來無影去無蹤,從這一特質上來評價,暗部的人絕對是忍者中的忍者。


    “唉……”我沒事招他做什麽,弄得自己都不能正常說人話。


    “夫人不喜歡受監視,他走了,你又為何歎氣?”


    “!”辨別聲音的同時借著自然光才看清走近的人,真是送走一隻惡狗又迎來一頭野狼。“鼬君?”但願亡川還沒走遠。現在一對比我還真不知道更應怕“根”還是更應怕鼬。也不知亡川來的時候有沒有發現屋子裏潛入了別人,要是他原本探出頭來是因為察覺到異樣,那我真是趕錯人了。


    “夫人這一次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冷靜很多。”不請自來的年輕人剛好在月光與暗影交錯的地方停下,屋內流動的微風把他原本就很淡薄的氣變得更加難捉摸。“可以告訴我是什麽讓你泰然處之嗎?”


    聽他這麽一說,我倒是更安心了,“可以說實話?”


    “請。”


    “你沒在一出現的時候就殺了我,還跟我搭話,這就足夠我寬心的理由了。”迴答我的是和初見時一樣冷冽的默然。像是也沒過多久,他就地坐了下來。


    大約還是少年的男性叛忍語調泠然:“我來當麵謝謝夫人信守諾言。”


    “我也感謝鼬君。”看這位大公子的姿態,像是也打算信守承諾不殺我了。


    “沒有問題問我嗎?”


    我忍不住抬眼朝對麵看了看,“你又不是亡川。”氣氛此時倒是有一點緩和。


    無法確定此時聽到的是否是笑意,隻不過這位宇智波家的長子再說話的時候,連我也能感覺到語氣也並沒有那麽拒人千裏。


    “看來你在暗部監視下的處境,比我所料到的還要差一點。”我抿抿嘴剛開始想怎麽答腔,轉而卻聽到:“就連我也沒想到,暗部現如今連目睹夫人在木葉村內受到暗殺都漠然視之。”


    “……你又知道了?”暗部“漠然視之”?這我可沒想過,也沒聽說。


    “夫人中毒的時候,暗部的人就在外麵。卡卡西前輩的視線雖然很可能一時被阻擋了,站在道路的另一邊也未必能穿過人群及時趕過來,何況懷中還有令媛需要看顧。這時暗部選擇按兵不動,不知是沒有看到,還是另有打算。”


    真是讓人不知道怎麽接話。


    “鼬君的情報網——深不可測。”我一時沒想出來別的詞形容。


    橄欖枝伸來得毫無預兆。“如蒙不棄可與夫人共享。”


    我愣了一下,想起最初談起宇智波鼬時綱手曾經的交代,於是沒有直接拒絕:“名不正則言不順。”


    “夫人果然有亡川所說的風範。”這一迴我能比上一次確信他是笑了。


    我隻好自黑:“不怪鼬君笑我酸。一整天都沒說人話,到此刻活該我還是這幅口吻。”


    “那麽就以‘報答’為名。”


    “總比‘合作’為名使我心安理得。”我正色迴到剛剛的話題:“鼬君請說吧。”


    “我想你們已經有猜測,卻未必找得到證據——有人要殺你——不必再求證,這就是事實。夫人變成目標倒不是因為你自身特殊,知道你特殊的機會原本就不多,對於普通身份而言更幾乎沒可能。若想要調查,倒不如沿著卡卡西前輩這條線索尋找。”


    “鼬君這是什麽意思?”別說我神經質,但我確實本能地感覺到不高興。


    “絕非挑撥。隻不過夫人若想過要了解一個人,還須從他的經曆開始了解。”


    搖搖頭,“這種論斷我還真的不敢苟同。”


    隨著月光的角度發生改變,屋內的光與影的劃分也發生著改變,視線的所及之處,淡淡的銀月光逐漸漫過對方的上半身直至延伸到下巴。


    “那麽我還是奉勸夫人了解一下枕邊人過去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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