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著月色,我仔細端詳著他的相貌,這貨壓根與帥字不沾邊,頂多算五官健全,三十歲上下,渾身冒著一股子傻氣。他鼻血橫流,都快流進嘴了,他仿佛渾然不覺般笑了笑,“哥們,被我的帥震懾住了?”緊接著他迷迷糊糊的晃了晃腦袋,哀道:“不行,腦袋暈,你倆也是去紙醉金迷的吧?我叫洪連捷,這兒的常客,快扶我一把,今晚的花銷都算在我頭上。”


    我遲疑不定,打量著洪連捷,意思是你有錢嗎?以雍大生的低調都開了輛改裝的桑塔納,這貨……電動車,撞在賓利都散了架,完全沒有說服力。


    洪連捷解開褲腰帶,手掏進內褲,我瞥見他內褲外邊印了四個字,“超級防盜”。臥槽,這都啥年代了,還有人穿這種**炸天的內褲。他手在裏層的兜中摳了摳,夾住一枚邀請令,遞給我道:“哥是至尊會員。”


    我反複瞧了瞧,的確與雍大生的邀請令如出一轍,中間鑲了枚鑽石,媽的,今日我算狗眼看人低了一次。邀請令的背麵粘了一根卷曲的粗黑毛,我猛然想起洪連捷是將它放入超級防盜……好惡心的感覺,我手一抖,至尊邀請令掉在地上。


    “既然掉了,就甭要啦。”洪連捷倒沒在意,手又探入內褲裏層的超級防盜,他再度夾出一枚至尊邀請令,寧疏影和我相視一眼,這貨是販賣邀請令的黃牛嗎?洪連捷傻笑道:“與兩位投緣,不如一起進那紙醉金迷揮霍一通如何?”他一個精神恍惚,他差點栽到在地,幸好我衝過去將其扶住,他鬱悶的道:“貧血的老毛病又犯了哎,麻煩你了。”


    “這邀請令是真的嘛……”我懷疑道。


    “以我的超級防盜之名,絕逼是真的!”洪連捷摳了摳鼻子,黑鼻涕隨手蔓在蘭博基尼的後視鏡,“玩嘛,就是圖個痛快,lets、go。”


    我走到寧疏影旁邊,低聲商量了下,他說,“上次發生了失竊事件,搞不好紙醉金迷的高層對此加強重視。”洪連捷這貨雖然看起來不靠譜,可萬一能成呢?省去了潛入醉生夢死的過程。等走完樹樁路,遇到五名大漢時,邀請令的真偽自會知曉。


    洪連捷等了半天,急問道:“中不中?”


    “成!”


    我繞道他身子另一側,因為這邊的手沒沾過鼻涕,呃……至少在我眼前沒有。我攙扶著這貨一個樹樁接一個的往前跳。花了半個小時,樹樁路即將到了盡頭,在我們跳向最後一座樹樁時,雙腳離地之後,洪連捷“哎喲”一聲,我以為他頭又暈了,就用力推了一把。哪想過最後他安然無恙的在樹樁站穩,並且坐倒,邊緣的落腳位置全被他占了……我一腳在他大腿,滑倒在草地。


    “哢…”


    機關啟動的聲音,緊接著“嗖----嗖----嗖…”短箭從四麵八方飆射而出,襲向我跌落的位置。我趕緊的將身子滾向一邊,與此同時,十餘支短箭紮在先前的草地,入地三分。“哢…”未等我喘口氣,機關再次觸發,數道短箭再次射向我。所幸的是,此處與路的盡頭近在咫尺,我沒敢耽擱,狼狽的滾入安全地帶。


    洪連捷捧腹大笑,“哈哈,太刺激了。”


    “媽的,還好意思笑。”一邊摘著粘在衣服上的草屑,一邊氣憤道:“都你這坑貨害的。”他幹脆利落的憋住了嘴,被我的怒意整的半天沒敢說話。


    這時,五名持刀的大漢走向這邊,“請出示邀請令,咦?又是你們?”為首一人掏出對講機,正準備將之移到嘴邊。果然如我所料,紙醉金迷加強了防備,接引使者識破了我與寧疏影便是那晚盜邀請令的人。我眼角餘光瞥見寧疏影的手已然探入褲兜,似乎對方一開口就會殞命。此刻,洪連捷突然衝了過去,他堵住對講機的話筒,捏住至尊邀請令在其眼前晃了晃,“接引使者,這倆人隨我一起來消遣的,沒你的事,快滾。”


    接引使者在紙醉金迷,比引渡侍女要高一個級別。原來為首的大漢就是接引使者,然而洪連捷卻敢對其嗬斥,這貨究竟啥來頭?


    “是,洪爺。”


    接引使者衝手下擺擺手,五人齊唰唰的離去,一場危機悄然化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很快,我們仨人來到四個岔路口。洪連捷道:“二位朋友要去哪邊玩耍?”


    “金色國度。”我道。


    洪連捷傻笑道:“正巧,我也有此打算。”拐入掛有“金”字牌子的路口,此後便是清一色的上坡,繼續前行了四百多米,近乎抵達山頂。起初我還以為和迷離般若般,是通過山洞連通的內部建築。事實卻出乎我的意料,金色國度的入口是一副棺材。


    棺材,這是在暗示啥嗎?


    有兩名穿著錦繡花色的旗袍的迎賓小姐,紅唇如火,不知塗了多少層口紅才會有如此效果。她們衝我仨微微一笑,掀開了木質的棺材蓋,洪連捷當先步入其中,寧疏影其次。他倆的身形接連沉入棺材,消失不見,輪到我時,先是往裏瞅了眼,棺材內部別有洞天,底部是空的,有一條長長的石階層層遞落,通往黑幽的深處,在我踏入棺材的那一刻,迎賓小姐將蓋子扣好,頃刻之間光明被黑暗所取締。


    漆黑之中,我試探性的喊了句,“寧二貨,在嗎?”話音剛落,一道淩厲的刀風緊貼著我頭皮飛過,“叮”清脆的聲音響起,好像有東西紮在我身側的石壁。我取出手機對著聲源之處照了照,是寧疏影的普通飛刀。


    約在五米遠的距離處,傳來寧疏影的冷哼聲,“這是最後一次。”


    “得,往後我叫你寧公子。”我呸了句,寧疏影啟動手機的閃過燈,這條旋轉著延伸向下的樓梯不再黑暗,注意到少了個人,我疑惑的道:“洪連捷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前有惡狼、後有猛虎


    “褲腰帶沒係緊,他把自己坑了。”寧疏影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他邊往下走邊說:“這個逗比,不小心踩到了褲子腿,滾下了樓梯。”


    “這貨……坑誰不行,非坑自己。”


    想到此處,我無法再憋住,坐在台階上狂笑,樂得肚子快抽筋了。光憑舉動就能把寧疏影逗樂的,洪連捷也算第一人了。漸漸的,寧疏影走了好幾圈樓梯,隱約的能聽見他那輕碎的腳步,我揉揉肚子,借著手機微弱的光芒,趕緊追了下去。繞了大概二十幾圈,總算到了通道的最底端。


    前方有道敞開的門,兩個人在那一躺一站,我小心翼翼的走近,站的是寧疏影,躺的這人是洪連捷,他衣衫多出幾道口子,鼻青臉腫的,我笑道:“洪兄,你身子骨挺結實啊。”


    “必須的必!”


    洪連捷抹了把臉上的灰,艱難的站起身,眼神毅然的盯著門內,“一路跌跌撞撞,今兒個在賭場上定能綻放異彩,幸運女神的光輝啊,籠罩我吧!”念念叨叨就跟召喚儀式似得,我懷疑他是不是看得神經錯亂了。


    “傻的冒泡。”寧疏影眉毛一挑,他望向門裏邊,“洪兄,前邊就是金色國度?”


    “還……還要穿過個廊道。”洪連捷的嘴皮子嗑破,他說話有些不利落,“待會不要害怕,有狼,有猛虎。”


    如果我沒猜錯,現在所處的地方位於靈山之內的最底部,我仨肩並著肩進了門,一股股寒流冷氣迎麵襲來,吹得我們頭發亂舞。緊了緊衣服,我有些瑟瑟發抖,簡直太冷了,猶如天南市的冬天。


    廊道兩邊每隔幾步,就會有一盞青銅古燈,燃燒的芯子蘸著油,散發出微弱的光芒。由於有燈罩的緣故,風無法將其熄滅。這時我發現廊道猶如監獄般,沒有牆壁,一根根間隔不足二十公分的粗鋼筋,透過縫隙,可以望見外邊的情景。左邊,幾隻灰色的狼,驕傲的挺起碩大的狼頭,踱步而過,遠處還有一群狼在伏地而睡。右邊,獵豹矯健的身影時而穿梭而過。


    樹、植物、狼、獵豹,躲起來的小動物,組成了數條交織的食物鏈。


    忽然,猛虎的咆哮有如驚天般震起,遠處的狼群齊刷刷的站立,就連離我們不遠的幾隻大灰狼也失去了驕傲,低嗚著迴歸了群體,它們警惕的環顧四周。頭狼的體形大約是普通狼的二倍,毛色黑硬又亮,它仰起脖子狂吼:“嗷~~~~嗚~”


    頭狼與猛虎的嘶吼使得我頭皮發麻,它們似乎發現了廊道中的我們,一前一後的撲向鋼筋牆。頭狼的鼻子沿著縫隙伸入廊道,它的兩條前肢插了進來,兇狠的眼神恨不得將我們吃掉。後邊,花斑猛虎的虎頭挺圓,耳朵略短,粗大有力的四肢按在陰濕草地,一條長長的虎尾抖來抖去,觀其胸腹混雜有較多的乳白色,我斷定這是頭華南虎,它抬起大爪子狠狠拍向鋼筋,一時間,整條廊道都在發顫,張開傾盆大口衝我仨示威。


    “淩兄,別再看了,咱快走吧,實在太滲人……”洪連捷的身子縮了縮,他拽住我倆往廊道的盡頭走。


    我迴頭望了眼華南虎,笑道:“這群畜生瞅見活人,眼睛都放光。”


    洪連捷歎道:“快有個把月沒吃人咯,饞的很呢。”


    “怎麽?吃人是啥意思?”心中直覺其中的秘密不簡單,我奇怪的看向他,“趕緊說清楚,你意思是它們曾經吃過人?”


    “對。”


    洪連捷眼中露出一絲惶恐,“金色國度的懲罰製度很嚴,對於抽老千的,紅後直接派手下打開閘門,把人仍下去喂虎豹或者狼群,它們搶分而食,老千們臨死時絕望的哀嚎依然曆曆在目……當然,還有嗜賭之人賭到最後一無分文,無顏迴家,選擇在此自殺。也有人拿命做賭,輸了喂狼。”


    “金色國度,挺有意思啊。”托著下巴,我思索道:“在必經之路真實的放上如此毛骨悚然的場景,真乃良心賭場,與港澳的萬寶路煙盒上印著肺癌、喉癌的照片,以此警示吸煙有害的這種模式,大相徑庭。怪不得以雍大生雄厚的家底,他都受祖輩的影響終生不沾賭呢。”


    寧疏影歎道“一入賭途深似海,從此生死兩茫茫。”他手中拈起一柄飛刀,射向被鋼筋阻住的頭狼,飛刀沒入它的右眼眶,血線飆飛。頭狼驚懼不已,沒了士氣,聳拉著狼頭返迴狼群。


    “不想去金色國度的話,趁現在離開還來得及。”洪連捷攥緊至尊邀請令,他傻了吧唧的道:“每人每次進去,不賭滿十盤或者盈虧值低於兩千萬,是無法出這個門的。”


    “竟還有這強製性的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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