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連續三個晚上收到了寫著叫他 “快逃” 的紙條。


    到後來他簡直有些無奈了。


    他像是被困在了一個恐怖逃生遊戲裏,和boss朝夕相處但是不知道時候發狂的boss就會給他玩小黑屋y,想要救援他的人卻隻會給他遞小紙條製造恐怖氣氛。


    這一天晚上神父決定守株待兔。


    他像往常一樣拜托女仆去為他取了書,然後拿著書坐在床頭,盡管屋內一直發出規律的翻書聲,神父的眼睛卻看著門口。


    十一點。


    神父看了眼時鍾。


    窗戶外麵的風撕扯著荒野上的一切,那些唿嘯聲蓋住了神父的心跳聲。那個人快來了。


    就在敲門聲響起的一瞬間,神父來到門口猛地打開了門,走廊裏的風灌了進來,窗戶的玻璃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那個人很快遁入了黑暗,消失在轉角處,神父緊跟而上。


    蘭開斯特的莊園空曠而又複雜,八百多個空房間,幾十條相似的走廊,即使是這裏的主人也常常會被這些布局弄昏了頭。隻有供職多年的管家能夠將那一串串鑰匙同那些常年上鎖的房間匹配。


    神父的身體素質並不好,如果那個人打定主意同他在這裏繞圈子的話,恐怕神父遲早會跟丟。


    或許是怕奔跑聲音驚動莊園裏的人,那個人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視線裏那個人的身影消失了,而眼前是一條長而直的走廊。


    他同神父的距離大概是十五步,利用拐角處的視線遮擋躲入了其中的一個未上鎖的房間,一旦神父進入了其中一個房間檢查,他就能從另外一個房間離開,然後逃之夭夭。


    神父隻有一次機會,當然還有另外一種選擇,就是打開門製造些聲響,將那隻縮頭烏龜誘騙出來。


    可是神父已經沒有力氣再陪他玩追逐戰了。


    他必須打開正確的房門。


    逃跑的時候做出的選擇是臨時的,他沒有時間深思熟慮,隻會下意識地選擇最安全的位置,那麽就不會是正對著樓梯的那一側。


    神父轉身麵對著相似的一排房間。


    十五步的距離,很近。


    神父走過第一個房間,這裏的壁畫上是一個花瓶,暖黃色的壁畫看起來很溫馨。


    人們通常不會覺得第一二個房間是最安全的,尤其是在有這樣多的選擇的時候。


    第三個或者第四個比較合理。


    為了不製造出太大的聲響讓神父辨別距離,他一定要非常小心地關門。第四扇的距離似乎有些勉強。


    神父彎下腰看向第三扇門的鎖孔,那裏幾乎沒有劃痕,而上鎖的房間因為需要定期清理,需要頻繁開關。說明這個房間一直以來就是不上鎖的。


    開了不虧,神父微笑。


    這是一間同神父的房間布局相似的屋子,就連窗戶和壁畫的位置也幾乎一模一樣。


    這倒是方便了神父猜測他的藏身位置。


    “櫃子後麵的那位先生,你可以出來了。” 這間屋子外麵的燭台已經損壞,還沒來得及更換,這叫走廊裏的光線隻能照亮屋子裏的一部分,神父的半邊臉龐隱沒在黑暗裏,看起來同他平常溫和可欺的模樣大相徑庭。


    躲在暗處的男人走出來,卻隻願意將自己的雙腳暴露在光線下。


    他壓低了聲音,好叫神父聽不出他原本的聲音:“您不該追出來的。”


    神父道:“告訴我,是誰派你來的。”


    “是海拾茲少爺。”那個男人倒是意料之外的坦誠,“您不覺得奇怪嗎,如果這裏是蘭開斯特的住處,為什麽您到現在還沒有見到過其他人?這裏並不是蘭開斯特的莊園,而是伯尼少爺先母的住處。他一直在欺騙您。”


    神父道:“這就是你讓我離開的理由?”


    那個男人道:“伯尼少爺已經瘋了,正是因為如此蘭開斯特的大人們才將他放逐到了這裏。我替海拾茲少爺監管這裏的情況,然後我在這裏發現了您。”


    “我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但是他確確實實瞞著所有人把您帶到了這裏。” 那個男人道,“如果您見到過他瘋狂的樣子,您就會知道,您繼續待著這裏是個多麽不明智的選擇。”


    神父沉默。


    那個男人繼續道:“在三個月前,他同瘋子無異。後來他開始慢慢恢複,海拾茲大人也為他的變化感到高興。可是您的出現,叫我知道這一切不過是為您的到來做準備。”


    “從您到這裏的第一天起,這個莊園就被封閉了起來,所有仆人都嚴禁進出。沒有一封信被寄出去過,送您來的雇傭兵也已經被趕盡殺絕了,他似乎正在試圖抹去您的痕跡。”


    神父的眼睛垂著,道:“伯尼不會這樣對我的。”


    那個男人為這個神父的倔強和天真歎氣,“那麽您好自為之,我不能離開很久,希望您不要將今夜的事情透露出去。”


    這一個夜晚的密談無人知曉。


    於此同時,這片大陸上正發生著難以想象的變化。


    冰封之地的狼群不明原因地南遷,它們襲擊商隊,偷吃牲畜,可惡至極。北境集結軍受命驅趕它們,可是即使被人類圍追堵截,它們也不願意迴到它們原來的地方。


    加爾河上遊的村莊被一種從地底洞穴冒出來的蝙蝠大規模襲擊,被咬過的村民身體出現了可怕的變化,而按照當地的傳統,這些人被認為已經成為了魔鬼的擁躉,他們將被處以火刑。


    與此同時,本來肆虐在德羅斯第的瘟疫以不可阻止之勢蔓延到了德羅斯第周邊的村鎮,毗鄰德羅斯第的費舍爾家族和蘭開斯特家族首當其衝。


    南邊的一個小漁村發生了井水沸騰,魚群擱淺的現象,那些半人長的魚不斷開合著漁民拳頭那麽大的嘴,眼睛死死看著海麵的方向,畫麵可怖。


    非人族的聚居地也並不太平。


    精靈們帶著幼崽不斷向人類的村莊靠近,倘若從無盡之森的上空看,那裏形成了一道涇渭分明的分界線,灰黑色的區域在不斷吞噬著那片健康、綠色的家園。


    同時大陸西南邊的林地矮人聚集在一起,他們將被木樁刺穿的同伴屍體放在火堆旁,他們沉默地捏著手裏的武器,看向座上的矮人王。


    多數人的苦難產生於少數人的欲·望。


    這個世界就像一團被貓咪玩壞的毛線球,那些未來會寫在帝國史上的事件都彼此串聯,因與果互相糾纏,可是沒人說得出一切因什麽開始,也沒人找得到那個至關重要的線頭。


    但是神的旨意絕不是叫人們渾渾噩噩地生,再混混沌沌地死。


    神父不同於其他人,他看到了那個線頭,它被握在一個懵懵懂懂的孩子手裏,而神父,會教他如何解開這個一團糟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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