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環我也是聽師傅提及過,算是一種設計極其精妙的機關鎖,不過已經失傳千年,這東西奇妙的地方就在於,上下九環中每一環必須對應在正確的位置,重明環才會被開啟。”宮爵一臉興奮的對我說。“倘若強行開啟,裏麵的機關就會被觸發,重明鳥也被稱之為火鳥,而這機關中藏有火磷,隨著機關被觸發會釋放出來,摩擦中瞬間燃燒並且燒毀裏麵的東西。”


    “那這東西要怎麽打開才算是正確的?”我問。


    宮爵研究了半天還是搖頭,說應該和九個青銅環上的文字有關,他推斷隻有正確組合文字才能開啟重明環,不過這些文字他沒有一個認識。


    我在燈下辨認了很久,慢慢記起封承曾經教過我,這些文字是金文,是指鑄刻在殷周青銅器上的銘文,也叫鍾鼎文。


    秦朝一統天下後,下詔令要求書同文,所用文字皆為小篆,且不再刻銘文於鍾鼎之上,因此金文漸漸衰亡,到如今能認識這些文字的人寥寥無幾。


    “後山的古墓你進去過,依你看是什麽時候的墓?”我若有所思的問。


    “戰國時期的。”宮爵想都沒想很肯定的迴答。“墓內結構上寬下窄,呈漏鬥形,墓室裏麵有兩槨一棺,外槨填土,內棺中放有朱砂,這是典型的戰國墓,漆木匣子就是從墓主身上找到的,被雙手抱在胸前。”


    宮爵越是迴答的肯定我越是疑惑不解,根據宮爵的描述,在加上重明環以及墓室內的結構,完全可以肯定這是戰國時期的古墓,可是趙閻認出漆木匣子上的火漆是蘭金,出現在西漢時期,是當時極其珍貴的東西。


    可蘭金僅僅在西漢隻存在了五十年不到就銷聲斂跡,宮爵早已確定這墓主是戰國時期隨國的下大夫鄧衍,推算時間早在西漢兩百多年前,我一直想不明白西漢的蘭金,怎麽會出現在兩百年前的戰國古墓裏。


    鄧衍死後都還緊緊抱著這個匣子,想必重明環中應該還藏匿著更重要的秘密,可是宮爵也沒有把握開啟重明環,除非先要搞清楚重明環上銘刻的那些金文內容。


    我想封承博學多才應該會認識,可葉九卿叮囑過再也別迴四方當鋪,這些文字內容事關重大,不敢讓外人隨隨便便看,我思前想後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


    正焦頭爛額的時候,突然聽到屋外傳來敲門聲,我和宮爵都一愣,這裏一般絕對不會有人來,宮爵警覺的想要收起重明環。


    我打開門看見風塵仆仆的葉知秋站在外麵,算起來已經很久沒見到她,精致的五官透著知性的高傲,雙手在胸前抱著一堆書,看見我她嚇了一跳,好半天才緩和下來。


    “你怎麽迴來……誰把你打成這樣?”


    估計她第一眼看見我都沒認出來,想到這些我真後悔當初就該把宮爵給埋在裏麵。


    火氣剛躥上來,看見葉知秋我突然眼睛一亮,怎麽忘了她,學考古的多少都會接觸到金文,不指望她精通,可至少能慢慢辨認出來。


    第10章 玄武掛印


    我和葉知秋沒有深仇大恨,小時候四方當鋪就我們兩個小孩,感情一直都挺好,長大以後應該是恨屋及烏的原因吧,她痛恨葉九卿幹盜墓,連同我一起也痛恨了。


    我讓葉知秋進房,她看見桌前的宮爵,反應和剛才一樣大,事實上我們兩人都被對方打的麵目全非,說句話渾身都痛的要命,葉知秋愣了好半天,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給她介紹。


    以她那點道行估計連月宮九龍舫的傳聞都沒聽說過,要讓她知道這消息,以她對考古的癡迷怕是不會放手。


    好半天我才從口中擠出兩字,朋友,旁邊的葉知秋一聽冷笑一聲嗤之以鼻,她從小和我一起長大,我的德性她當然清楚,葉知秋估計是不相信我居然有朋友。


    擔心說太多會讓她察覺其他的事,我岔開話題問後山戰國墓挖掘的情況,葉知秋說是還在清理外圍,我心裏不屑一顧的苦笑,拿執照的幹事就是拖遝,這都多少天了居然還沒下墓,換了葉九卿恐怕裏麵的東西早給搬空。


    “戰國墓?什麽戰國墓,那明明是西漢的墓。”葉知秋突然一本正經的說。


    我和宮爵一聽頓時怔住,那古墓不管是結構還是樣式一目了然的戰國墓,葉知秋搖搖頭有些得意的說,在考古挖掘前也確定是戰國墓,不過分析土質應該是西漢古墓。


    葉知秋也說這古墓極其罕見,推斷是西漢的人按照戰國時期的下葬方式修建,我雖然疑惑不過也能解釋清楚另一件事,就是西漢曆史上僅僅存在五十年不到的蘭金為什麽會出現在古墓之中。


    我看宮爵的反應很詫異,估計他能最終到這裏完全是因為,他追查的是隨國下大夫鄧衍的墓地,隨國的下大夫怎麽會在西漢才下葬?


    一時半會我也想不明白,當務之急還是那些金文的內容,我拿出重明環放在葉知秋麵前,她一看眼睛都瞪大,然後一臉鄙視的來迴盯著我和宮爵。


    “這是戰國時期的重明環,已經失傳已久而且鮮為人知,如此珍貴的東西你從哪兒盜的?”


    我都有些驚訝的看了她一眼,沒想到這考古還真沒白學,居然一眼就認出這東西的來曆和名字,如今重明環被葉知秋緊緊拿在手中,我知道還能拿迴來的可能幾乎為零。


    “幫忙看看上麵的金文,你隻要把金文內容翻譯出來。”我心裏清楚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這東西就歸你了。”


    葉知秋小心翼翼愛不釋手的研究手中的重明環,說上麵的金文要翻譯出來估計要點時間,坐下來讓我拿來紙筆,全神貫注一絲不苟的開始翻譯每一環上的金文。


    我和宮爵白天玩命的折騰,早已精疲力竭,屋裏就一張床,我和他堅持一會實在扛不住倒床就睡,第二天一早醒來,睜開眼睛發現葉知秋一臉驚詫怪異的盯著我,被她看的心裏有些發毛,就連旁邊起床睡眼惺忪的宮爵也有些不自在。


    “你們是什麽朋友?”葉知秋目不轉睛看著我很奇怪的問。


    “普……普通朋友,怎麽了?”我茫然的問。


    “怎麽認識的?”葉知秋窮追不舍。


    “你爸非要帶我去相親,然後就認識了。”我攤著手一本正經的迴答。


    “他……帶你去……相親?!”葉知秋瞠目結舌很快表情有些憤恨,看了看宮爵怒不可歇的問。“你們相親認識的?!”


    我和宮爵對視一眼,完全不明白她反應為什麽這麽大,然後默默點點頭,葉知秋的樣子好像有些痛心疾首,好半天我才聽見她失神的喃喃自語:“你怎麽會是這樣的人……”


    我木訥的愣了片刻,一臉茫然的反問葉知秋,我該是怎樣的人,發現葉知秋隻是失望的歎口氣,指著桌上說重明環上的經文已經翻譯出來,從來沒看見過她像現在這樣嫌棄和鄙視我的表情。


    我早已習慣了和她抬杠,不過現在也懶得理她,和宮爵連忙下床拿起翻譯出的文字,葉知秋把每一環上的金文都翻譯抄錄在紙上,可是這些文字根本沒有任何規律,甚至找不出一個完整可讀的詞句。


    機關方麵宮爵是高手,我把文字交給他,宮爵琢磨了片刻推斷,這重明環上每一環的機關刻度應該都對應一個字,一共九環連起來應該是一句話。


    “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


    葉知秋的聲音透著鬱結難舒的幽怨,從我和宮爵身後傳來,我們的注意力完全在翻譯的文字上,被她這樣一說才意識到我忘了穿衣服。


    這麽大熱的天,大老爺們脫衣服睡覺多正常的事。


    “你今天怎麽怪怪的,打小開始我光著腚你都見過,怎麽現在沒穿衣服你反應這麽大。”我白了葉知秋一眼,心裏想著估計真是長大了,不能像以前那樣隨便。


    我泱泱不快的穿上衣服,看得出葉知秋如果不是為了重明環早就想走,真搞不懂她如今怎麽這麽不待見我。


    宮爵說重明環上的文字太多,猶如現在的密碼鎖一般,要組合出正確的文字,如果是挨著試估計會出現的組合會是天文數字。


    宮爵目光落在葉知秋的身上,讓她取一根長發,葉知秋多半也是好奇我們到底在琢磨什麽,極不情願的取了一根長發,很嫌棄的遞給宮爵。


    我們看著宮爵把長發小心翼翼通過重明環的縫隙之中,然後把長發另一頭纏繞在食指上,宮爵有一雙白皙細嫩的手,就像宮羽的手一樣,他告訴我們,他可以通過撥動重明環上的文字,利用頭發來感知機關的細微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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