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死。


    雖然說不好這是幸還是不幸。


    by.櫻穀.看破人生.自暴自棄.放飛自我.裏繪。


    ——————————————————


    “裏繪桑!裏繪桑,你最近怎麽了,是出什麽事了嗎?我好幾天沒有遇到你了,問別人他們也不肯告訴我,我快要擔心死了。”


    橘發的少女撲過來摟住她肩膀,滿眼的惶惶關切。


    事實也的確如此。


    ——作為虛圈唯二的普通人類,原本關係又還不錯,在這種情況下,她們本就是天然的同盟。再加上櫻穀裏繪實在是太無聊了,無聊到膩煩於這樣活著,所以隻要有時間,她就會去找井上織姬。聊天也好談心也好,哪怕隻是單純呆在一起,時間也比之前好打發一些。


    正因每日都黏在一起,“例外”才顯得格外突出。


    偏偏擁有足夠特權的人是櫻穀裏繪而不是井上織姬,當少女單方麵斷掉聯係的時候,井上織姬根本毫無應對辦法。


    大概也正因為這樣,才越讓井上織姬驚慌失措吧。


    櫻穀裏繪似有一刻的失神。


    “沒什麽,你不必擔心。”可是有些事到底不能對井上織姬說。迴憶一下這兩天,她不由得苦笑一聲,輕描淡寫的想要把這件事含糊其辭掉,“就是一點點小事,隻是實在太瑣碎耽擱時間,才一直沒能來見你。”


    少女揉一揉自己眉心。


    她有一瞬間是很無奈的神色。


    ——有些事的確不能說,說出來都讓人覺得尷尬。


    以前有空暇時間,是因為那些時間她是獨自一人,自己想怎麽做就怎麽做。藍染一直是足夠寵愛體貼的情人,不過他畢竟是虛圈之主,他有自己的工作,而且那些工作在他眼裏是遠比談戀愛重要的,所以陪著她的時間並不算多。而當他不在,就是櫻穀裏繪自由自在的天下,隻要不想著逃跑,原則上她可以去任何地方。


    可是那件事之後,他就像是吃錯了藥,恨不得從早到晚都陪在少女身邊,惹得櫻穀裏繪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因為這是物極必反原理。每一次他陪伴在她身邊,少女總能意識到他不經意間流動的殺意,隻是又被他自己按捺下去。


    因為他也知道,一旦殺死她,他就真的輸了。


    這話能告訴井上織姬嗎?


    ...算了吧。


    她還要臉呢。


    按著胸口,少女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惹得橘色長發的少女滿臉恐慌,扶著她不倒下去的手都在顫抖。


    “裏繪,裏繪你的病怎麽好像越來越嚴重了?真的不要緊嗎?”話一出口,井上織姬才發覺自己的聲音哆嗦個不停。


    ...這個時候,應該說“沒關係”的。


    茶發少女對自己說。


    ——但是她實在是太疼了,疼得上不來氣...她說不出話來,或者說,就算勉強自己開口,也隻會更讓井上織姬害怕。


    她感覺到井上織姬扶著自己倒在床上。


    ...疼。


    太疼了。


    即便如此,她還有一點點最後的理智——畢竟她不止一次麵臨這樣讓人恨不得自殺的疼痛。以至於現在在這麽疼痛的時候,她還能冷靜地去想些東西,順便再算一算存活期限計劃一下之後的事什麽的。


    啊,說起來...


    大概是她真的在這個世界拖延了太長的時間吧?


    櫻穀裏繪知道自己早就犯了原則性的錯誤:在浦原喜助發現她靈魂狀態有異的時候,她就該離開這個世界了。可是她確實有點不舍得...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真正的親人的,她想稍微多留一兩天有什麽錯嘛,辣雞係統你也太不近人情了。


    疼。


    朦朦朧朧間,她看見什麽猩紅的東西滴下來。


    “裏繪桑!”


    “小聲...小聲,織姬。”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因為極端的痛楚而變了聲調,輕輕顫抖著,“噓,別讓別人知道,讓我歇一會。”


    她安靜地倒下去。


    神色仍是沉靜的,仿佛陷入永恆的長眠。


    *


    規矩又沉穩的敲門聲響起來。


    “出什麽事了嗎?”


    ...是那個人。


    是自己之前那一聲尖叫被聽到了嗎?


    井上織姬顫抖著看了門口一眼,再看一看倒在自己身邊唿吸微弱的茶發少女,哆嗦著手想要把那抹過分刺眼的紅抹掉。


    ——不行。


    做不到。


    “櫻穀小姐,井上小姐,你們在嗎?”


    那個冰冷機械的聲音穿透進來,聲調依舊是他標誌性的全無溫度,刺得井上織姬莫名打了個寒顫。


    不,不。


    “沒什麽事,您別擔心。”想起裏繪的囑咐,橘發的少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我們在開玩笑,我被嚇到了啊哈哈哈...”


    天啊啊這是什麽理由啊我真是個笨蛋!


    快再想想該說些什麽啊!


    井上織姬慌亂得已經炸毛——她本來就不是擅長說謊的那種人,這種時候,更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應該說什麽。


    短暫的靜默。


    “櫻穀小姐在嗎?”


    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明明仍然是冰冷,此時給井上織姬的感覺卻殘酷得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催命符,“請讓她說句話。”


    “她不在!不,我是說,她不方便...”


    啊啊啊救命啊!!!


    最一開始的理由都稱得上是她急中生智,可急中生智也是有時限的,井上織姬覺得自己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又是死寂一樣的靜默。


    “得罪了。”


    門被人驟然推開。


    ——————————————————


    是很陌生的氣息。


    茶發少女的睫羽顫動了一下,仿佛掙紮著想要從夢境中醒來。她唇瓣被血珠染得嫣紅,卻顯得麵色越發蒼白如紙,看著莫名讓人心疼。


    可他覺得自己是不應該懂得什麽叫“心疼”的。


    明明胸口隻有空洞。


    他看著少女勉強睜開眼睛,目光落在他身上,平時一直顯得有些冷漠疏離的眸色已經柔軟又旖旎,流轉之間顧盼生輝。


    她輕輕笑一笑。


    “...居然是您啊。”


    ——說不清這口吻包含著的是什麽。


    黑發綠眸的男子低下頭來,目光短暫地在她麵上徘徊,但很快又欲蓋彌彰地移開視線看向前方,一直冰冷的神色此時微微繃緊。


    事實上,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是自己。


    ...為什麽會是他?


    明明最正確也最應該的做法,是通知藍染大人...而不是在看到她昏倒後,由他自己把她抱迴她的房間。


    這簡直太荒謬了。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腦筋不太清醒。


    可說完那句話之後,少女就閉上眼睛,靠在他的懷裏。柔軟的發絲在這些小動作裏微微拂過他的手,帶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酥麻。


    甚至好像帶起心口的一陣漣漪。


    ...心。


    他明明能感受到的,隻有無邊的空洞和寂寞。


    □□奇奧拉重複一遍這個他以為作為“虛”這種存在,與自己再無關聯的詞,冰冷的神色莫名竟有些茫然。


    *


    “櫻穀小姐好好休息,我去向藍染大人匯報。”


    男子輕輕把茶發的少女放在床上——動作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輕柔,平靜的口吻似乎少了一抹往日的冰冷。


    她柔軟的睫羽輕輕一顫。


    就在□□奇奧拉轉身的時候,纖白的手指輕輕地捏上他的衣角,拽了拽。動作輕柔,大概是因為剛剛發病,整個人都是軟綿綿的,自然也包括指尖力道。可就是這樣的動作,卻讓男子站立在原地,莫名沒有掙紮開來的氣力。


    “...別告訴他。”


    “不可能的,櫻穀小姐。”


    “拜托你,別告訴他。我隻是生了點病,身體不舒服而已,算得了什麽大事?如果一定要告訴他的話,我可以自己來說。”


    聲音軟綿綿的,還帶一點委屈。


    □□奇奧拉莫名深吸一口氣。


    他垂眸的時候,就對上少女那雙琉璃灰的眸子。大概是因為有事相求,那雙眼睛的色澤柔軟得不像話,仿佛整個世界最美好最溫柔的景色全部蘊含其中。就連睫羽輕柔的顫動,都像是蹁躚的蝶翼,滿滿都是“美好”二字。


    那是一雙根本不容人拒絕的眼睛。


    少女抿一抿唇。


    “拜托您,拜托您。”她手指輕輕搖動他衣角,聲音更加嬌憨了,“我發誓,我肯定會告訴他的,讓我自己來說吧。我向您保證。”


    “□□奇奧拉...不,□□。”


    她似乎在猶豫著怎麽稱唿他,因為她的確很少叫他的名字,更別提知道如何簡稱他。但當她用這樣柔軟的聲音,把他的名字從她柔軟的唇齒間拚出來的時候,這個再普通不過的名字都好像帶上了異樣的芬芳,縈繞在他鼻尖乃至於腦海裏。


    男子閉了閉眼睛。


    他沒有說話,隻是用最輕的力道把衣角掙脫出來,轉身出門。


    他不敢再看她。


    ...雖然他是想要留下來的。


    但是,不,不能。


    他對自己說。


    ——一直空洞的心好像有那麽一瞬間被填滿,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濃烈的空洞和寂寥,就好像擁有過,就更不能容忍失去。


    但是他的理智告訴他,這絕對不行。他是藍染惣右介最忠實的手下,絕對不能做出這種荒謬的事情。


    ...大概這就是藍染大人為什麽不允許別人輕易跟她說話跟她對視吧。


    ...可是他好像意識到這點得太晚了。


    於是抽不出身。


    在他身後,茶發的少女靜靜注視他的身影消失在那裏。


    她垂下眼簾。


    ——莫名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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