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穀裏繪覺得,自己絕對是困懵了。


    ——事情雜亂惹人疲憊是真的,可她躲著浦原喜助走的心情難道就不是真的嗎?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居然還能在這裏安心地睡到吃晚飯,就算有露琪亞一直守在她身邊...她也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心大。


    所以?


    ...所以晚飯當然是吃了的(。)。


    少女就是鬧脾氣,也是冤有頭債有主的。小雨受了傷,氣氛本就不好,再加上夜一露琪亞等人都在旁邊...她還不至於這麽沒有眼力見。


    最多就是這頓飯吃得悶了點。


    *


    “雖然很理解你想要保護朽木小姐的心思...但是也要把握好度啊,櫻穀桑。不是我說,像櫻穀桑你這樣使用能力,很容易就會發生之前的‘睡美人’事件哦。”


    ...所以這個人就永遠不會正經說話了是嗎?


    茶發少女神色越發冷硬。


    大概是因為她的容顏太過出眾,而且是濃妝淡抹總相宜的類型,所以即便這種冷硬也絲毫無損於她的美貌,反而有另一種美感。嚴格來說這表情很沒有威脅力,但沒有威脅力的前提,是對方沒有把她放在心裏。


    而這對於【富江】能力擁有者來說,偏偏是不可能事件。


    浦原喜助似乎靜靜歎息一聲。


    “所以,櫻穀桑?”


    他語氣仍是輕佻的。


    “在那種時候...誰還顧得上那許多呢。”


    手指不自覺地按在自己小臂上——那是武器會顯形的位置。明明毫無痛感,心理上卻總覺得有什麽在此處靜靜燃燒,灼的她隱隱發痛。於是良久的沉默後,在掙紮和猶疑中,茶發的美人終於開口。


    話到一半又停下。


    “嗯?”


    “...不管怎麽說,這次是我承您的情了。我下次會小心的。”


    短暫的猶豫之後,櫻穀裏繪到底把之前險些脫口而出的溫和話語咽下,語氣不再冷冰冰,但仍舊不失疏離。


    “哎呀哎呀,不要說得這麽客氣嘛,這個樣子未必太傷我的心了。”


    浦原喜助搖著小扇子,仍是笑吟吟的模樣。


    短暫的靜默。


    “櫻穀桑其實也是有話想對我說的吧?何必這樣吞吞吐吐呢?告訴我吧。”男子的聲音在這樣死水一般的空氣中浮浮沉沉,莫名顯得溫和與關切,“我可是很善良的人呢,難道櫻穀桑不相信我會幫忙嗎?”


    ...嗬。


    確實不太相信。


    ...至少這個忙,是不太能相信的。


    茶發的少女垂下眼簾,神色莫名顯得有點憂鬱,輕輕顫動的睫羽蝴蝶般蹁躚,在明亮如白晝的燈光下越發顯得美人如玉。


    “是要我來猜一猜嗎?”


    很欣賞這種美是真的,可心口憋了一口氣也是真的。浦原喜助難以察覺地挑一挑眉,笑意也在燈光下莫名顯得淺薄冷淡。


    合起的折扇輕輕點在她眉心。


    “是想要讓我把我給你的武器拿走,對吧?”


    “......”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直到少女聽見對麵一聲說不清道不明的幽幽歎息。


    “我發明的武器就這麽不好嗎?讓櫻穀桑這麽嫌棄?”男人語氣似是感慨,也似是(太過做作的)傷感,“你可真是太狠心了。”


    “——裏繪桑。”


    這一聲仿佛在舌尖仿佛纏繞,於是顯得太過深情和纏綿。而這偏偏是她最不願接受的,櫻穀裏繪終於有些忍無可忍,從麵對麵對著的椅子上驟然站起,以至於身上幾件小小的配飾都在叮當作響。


    雖然她流動的眸色仍舊平靜冰冷,平靜到如靜水深流:波瀾不驚、也連綿不絕。


    “閣下,慎言。”


    ——他們的關係還沒有那麽熟謝謝!


    “誰讓裏繪桑這麽不喜歡我的發明呢?我真的很傷心很傷心。”男人唇角仍然掛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帽沿遮住了他所有泄露的肆略眼神,“我這個人可是很任性的,我不高興,總得讓我做點什麽表達一下不滿吧?”


    櫻穀裏繪略略挑起眉梢。


    近距離看,她的眉眼仍是無可挑剔的精致,一顰一笑間自有風流韻致。即便是冷冰冰的神情,也無可抑製地討人喜歡。


    ...真是輸了。


    男人長長嗬一口氣。


    “好啦,別生氣了嘛。真是的,被嫌棄的是我做的武器,明明是我更應該不高興啊。”他嘴上仍是說笑著的語氣,雙手鋼鐵般落在她肩膀上,硬是強迫著她坐迴去,“一直站著都不會覺得累?快坐下快坐下。”


    “你——”


    “別再任性了,櫻穀桑,你知道最近有多危險。就算不喜歡我,連帶著對我發明的東西也不喜歡,也不要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吧?”


    浦原喜助正色起來,還是很能嚇唬人的。


    少女的睫羽不自覺顫動一下。


    “您是說那些敵人嗎?”她不知怎的,竟扯出一個笑意來,說不好是不是自嘲,“那閣下未免高看我了。就是有武器在,我怕也無法在他們手下走個來迴吧。”


    “有總比沒有好嘛。”


    從某種意義上講也說明這“武器”用處不大,其實對櫻穀裏繪這種凡事留三分的脾性,這話已經很不算客氣了。浦原喜助倒也不生氣,搖著折扇笑意吟吟。


    他對著少女眨眨眼睛,“難道不是這個道理嗎?”


    ...一大把年紀了,賣萌退散好嗎?


    以及,最值得在意的是......


    “...你真的不覺得有點撞人設嗎?”


    “啊?那個的話,井上小姐那麽溫和的脾氣,不會介意的呦。大不了裏繪桑你出賣一下色相,就萬事ok了,相信我吧~”


    ...憑什麽是她出賣色相啊!


    你造的孽你自己收尾巴好嗎?!


    ——————————————————


    “什麽,你真的是這麽跟那個家夥說的?哎呦,笑死我了...小裏繪你真是太可愛了。放心吧,屍魂界目前還沒有人設版權這種說法呢,沒人找得到你頭上的。”


    “你這家夥!是笨蛋嗎?現在這種時候還計較這個?還要把武器還迴去?!別人急著鍛煉保命的本事還沒機會呢,你倒是在這裏作,我看你是不要命了!之前那一覺沒睡醒的話,就給我好好洗把臉清醒一下啊喂!”


    “...我不會介意這個的啦裏繪桑,你想太多了。”


    ...幾個意思?


    □□大會?


    櫻穀裏繪居然被這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有點懵。


    “你們三個沒良心的,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還敢在這裏對我批評教育?膽子越來越大了是不是?”迴過神來,茶發的美人挨個戳她們額頭,“小心我讓你們一周內隻能吃草,就當是我良心發現幫你們減肥了!”


    “哇,你也舍得的小裏繪!”


    剛才還斜倚著沙發坐著、一身放縱風情的鬆本亂菊一眨眼睛,驟然間一變臉,就是滿臉的楚楚可憐。


    她姿容性感嫵媚,露出這樣的表情,倒真是很惹人憐惜。


    ——其中不包括心如磐石裏繪桑。


    她似笑非笑。


    “我為什麽舍不得?我非但舍得,還能當著你們的麵多吃一道葷菜呢。就擺在你們麵前,一口不讓你們碰的那種。”


    “這可就說笑了吧,小裏繪?不是我說,小織姬你可能能管住。我和露琪亞?你也太小看我們了。我們可是死神啊,堂堂的死神,會連一道菜都搶不到手?笑話!你小心到時候是我們兩個讓你吃全素餐。”


    “所以這就是你們死神的尊嚴哦~。”


    兩人就這麽對視著,忽然“噗嗤”一笑。


    ——剛才靜默旁聽她們說話、還顯得有點憂鬱的茶發少女,一瞬間仿佛已經褪去那種寫進骨髓裏的悵惘。她眉眼彎彎,笑容明媚,於是姿容瞬間如同灼灼的三月桃花,映得天光都璀璨明亮起來。


    “真是的,不逗你們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去把菜端上來。”


    她的聲音很無奈,仍是平日裏的輕柔,可是那種無奈與輕柔的背後有很深很深的寵愛嗬護。那是根本遮掩不掉的溫柔真情。大概也正是意識到這點,才讓她們三個像在自己家裏一樣有恃無恐。


    櫻穀裏繪是聰明人。


    她早已意識到這點,可她願意這麽縱容下去


    鬆本亂菊一挑眉。


    “不會真的都是素吧?”她揚聲問。


    已經快走進廚房的少女腳步不由得一頓。


    然後她低低嗤笑一聲,揚一揚手,驅趕的動作也寫滿溫情。


    “都是素?我倒是願意,就怕喂得你們一身葉綠素學會光合作用!”這句是完全的笑嗔,柔軟至極“還得我做飯養著你們,真是我的三個祖宗。放心吧,趕緊老老實實給我坐著去,再挑挑揀揀,你們就真的隻有白開水拌飯了,我連鹹菜都不分給你們信不信。”


    即便是這麽說著,她眼底仍是近乎旖旎的溫柔——是任誰看到都會怦然心動的溫柔。


    因為這才是她喜歡的生活。


    平靜,溫柔,繾綣...這些最美好的詞匯流淌在每一個風淡雲輕的小細節裏。


    正因為知道風雨欲來,她才不得不更珍惜這僅剩的時光。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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