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突然偷襲是我的不對。但是閣下似乎已經發現我了,嚴格意義上這也不算偷襲,所以請體諒一下吧。”


    應該慶幸茶渡泰虎倒在離她不遠的位置嗎?


    ...雖然她懷疑這家夥是故意把茶渡打到她身邊的。


    少女不合時宜地在心裏吐槽。


    根本就沒有瞄準他本人,男人也很平靜地站在原地,微笑看著能量的光芒在腳邊緩緩泯滅。於是少女就趁此機會小跑出來擋在倒下的少年身前。


    真是個滿分的出場呢(棒讀)。


    大概是遇見過的強者太多,所以她其實根本沒有什麽畏懼感,抬起視線時,流轉的眸光仍然清冷淡漠。


    她看見男人的笑意停住。


    他擰住了眉頭。


    “...櫻穀小姐?”


    他目光在她麵上流連,頭笠遮掩不住震驚之色,聲音更是不由自主地放輕,仿佛這是一場容易驚醒的美夢。


    ...哦豁。


    得,又是一個認識的。


    不是,誰都認識她,這個架真的還打得起來嗎?


    “您認得我?”


    於是京樂春水看到對麵的少女蹙一蹙眉,露出些不解的神色。


    ——嘴上用著敬稱的茶發美人神色近乎冷淡,在他麵上徘徊的目光是全然的陌生和疑惑,還有麵對敵人時自然而然的警惕。


    這些情緒都絕非作假。


    失而複得的驚喜感慢慢消散,心頭剛剛灼燒起來的、滾燙的溫度在她這樣的眼神裏逐漸變得冰冷。京樂春水垂眸思趁片刻,向少女的方向邁進一步。


    “請閣下站在那裏可以嗎?”


    少女剛剛放鬆一點的手臂瞬間繃緊,把束縛在手臂上的武器抬得更高。


    那張過分柔美嫵媚的麵容此刻寫滿麵對天敵般的警惕和防備,似乎隻要他有一點異樣的動作就會原地跳起來。那雙琉璃灰的眸子總是湖水一樣溫柔,此刻看起來竟然也意外的冷硬,從而有了水晶寶石一般的質感。


    ...那是麵對陌生人、甚至是敵人的眼神。


    他神色不變,卻無聲無息地掐傷自己的手心。


    ——————————————————


    知道從心兩個字怎麽寫嗎?


    櫻穀裏繪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就是從心。


    她倒不是怕死——怕的話她就不會來這裏。但一想到眼前的人可能認識“她”,指不定還有單方麵或者雙方麵的感情糾葛(這家夥第一聲稱唿她名字時的意思很明顯,所以這絕對不是她自作多情),然後把事情變得更亂套,她就覺得自己肝疼。


    打...是肯定打不過的。


    ——少女感覺自己現在就像個三歲小朋友拿著玩具水槍瞄準運動員。


    偏偏還不能退讓。


    ...茶渡泰虎就倒在她的身後生死未卜。不了解這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她完全不敢賭這人是會放他一馬,還是補上一刀。


    “請站在那裏,別逼我動手。”


    她這麽說著,聲音仍然是過分的平靜,卻到底在男人的注視裏後退一步。


    ——對於這種看起來認識她的人,櫻穀裏繪非常不願意被他們靠近,尤其是她腦海裏瘋狂響起警鈴的時候。那是一種天生的直覺,就像是幼獸遇見天敵,可能從來沒有遇見過,第一感覺卻瘋狂叫囂著危險。


    而這種時候,還是相信自己的感覺為妙。


    他們兩個就這樣對峙著。


    對麵的男人披著長長的粉紅羽織外套,帶著編製的頭笠,身上還停留著兩片嫣紅的花瓣(花瓣?)。斬魄刀已經出鞘,被他微微旋轉過來的刀麵錚亮,似乎未曾染過半滴血腥,卻不會有任何人會懷疑這把刀的鋒利程度。


    “嘛,嘛。”


    他突然笑了起來,伸手把鬥笠壓低,“別這麽緊張啊,可愛的小姐,我可是相當討厭戰鬥的。要知道,你的同伴剛剛還說過我不是壞人呢。”


    ...是啊。


    然後他就躺在這兒了。


    櫻穀裏繪看一眼他手裏錚亮錚亮的斬魄刀,再看一眼躺在地上徹底陷入昏迷狀態的茶渡泰虎,心情頗有些一言難盡。


    於是對麵的男人笑著把斬魄刀收迴腰間。


    “真是不願意和女孩子打起來呢...啊,果然,首先還是要自我介紹嗎?我是八番隊隊長,京樂春水。”這麽說著的男人(總感覺這家夥和浦原店長有點撞人設?不過長相上的差別還是很大的)聲音是毫不遮掩的輕佻乃至於輕浮,笑吟吟間,目光卻牢牢鎖定在她身上。“那麽美麗的小姐,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櫻穀裏繪。”


    猶豫了一下,茶發少女低聲說出自己的名字。


    ——雖然她覺得這人肯定知道。


    眼前的男人不再持刀,氣氛也很友好,好像已經放棄了戰鬥的意圖。


    可少女卻根本無法放鬆下來。


    ...她沒法放鬆,因為眼前男人的威脅性根本沒有因為他收刀而減弱半分。別看他現在一派友好手無寸鐵,對於這種人,再對於像她這樣的弱雞,有沒有斬魄刀的區別...最多是對付起她來是要花費一招還是兩招,而已。


    “京樂隊長!”


    遠處突然傳來女孩子的唿喊聲。一個戴著眼鏡、顯得嚴肅又知性的女孩快步跑過來,神色帶著些慌亂,卻在撞上少女看過去的目光時倒吸一口氣。


    “...櫻穀?!”


    聲音是顯而易見的震驚,以及遮掩不得的驚喜。


    櫻穀裏繪:“......”


    ...好的,確定了,又是熟人。


    ——這架是真的沒法打了嗬嗬噠。


    ——————————————————


    “為什麽要站在這些旅禍身邊?櫻穀,你被這些人欺騙了嗎?他們根本不值得你信任,要知道,他的同伴可是殺害了藍染隊長的兇手!”


    ...請冷靜一下,小姐。


    雖然大概能理解你此時此刻的心情。但是你張口就是誰誰誰被殺害了,她也很頭禿好嗎?最致命的一點就是,這話根本沒法接——要知道,她現在扮演的可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柔弱美少女(?)啊!


    茶發的少女麵上微微泛出無奈的茫然。


    “很抱歉,但是容我打斷一下。我們曾經是...認識的嗎?”


    “?”


    “嘛,嘛,先冷靜一下,小七緒。”名叫京樂春水的男人不自覺苦笑一下,對著剛剛跑過來的女孩招一招手,“到這裏來。”


    櫻穀裏繪盡量用茫然又無辜的眼神注視這兩人匯合。


    在他們的目光裏,她沉吟片刻。


    “我很抱歉。”


    思考一下,她還是決定主動出擊,“雖然我不能完全弄懂您的意思,但是有關於我的夥伴...我認為我足夠了解他們,他們絕不會殺人的。有關於殺害了您口中那位隊長的這件事...您能確定嗎?”


    別開玩笑了。


    說起殺人嫌疑,屍魂界任何一個死神都比他們的可能性大。至少來屍魂界的這幾個人,也許不夠乖巧,但論本性一個比一個是好孩子謝謝!


    她輕輕歎一口氣。


    ——似乎隨著伊勢七緒的到來,她剛剛緊繃的神經也不自覺地放鬆,繃緊著以至於微微顫抖的手臂也在不經意間柔軟下來。


    不過倒很像她的作風。


    京樂春水想。


    ...櫻穀裏繪對於異性——無論是朋友還是敵人,總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對。在曾經那段不算漫長的時光裏,除掉唯一特殊的朽木白哉,她隻會在麵對女孩子的時候才會顯露出那個柔軟又嬌俏的,真實的自我。


    讓人羨慕,更讓人嫉妒。


    “你說的當然有道理,櫻穀小姐,隻是就像你不相信小七緒的話一樣,我們也不能隻聽你的一麵之辭啊。”


    男人露出點為難的神色,扯一扯頭上的蓑笠。


    “這樣吧。”他突然笑起來,莫名有點不正經的感覺,“看來我們雙方都應該好好聊一聊這件事吧?我也不能隨隨便便放你通過這裏,不如先把你的同伴送去治療,我們慢慢把這件事說明白?”


    不,不應該,不用了。


    ——櫻穀裏繪瞬間在心裏發動死亡三連。


    非但沒有被這話放鬆心情,她警惕地後退一步,眸色重新染上了麵對敵人的防備,隻是意識到自己退無可退後不得不站在原地。


    “接受嘛,櫻穀桑?這可是對我們雙方最好的處理方案了哦。”


    笑容滿麵的他說到這裏,眼神卻一點點沉下來。


    “要知道,如果再拖延下去,事情隻會變得更麻煩啊。”


    大兄嘚,你在這裏嘀嘀咕咕說了一堆,重點一點沒透露出來,怎麽看都是毫無合作的誠意。更不用說她的同伴剛剛才被你擊倒,妹子看茶渡時更是一臉殺氣...讓她怎麽放心把同伴的命交給你們啊?


    “還是不願意嗎?”


    男人露出一臉的無奈之色,“啊...真是的...”


    危險!


    剛剛沉寂不久的直覺突然瘋狂地叫囂起來,少女本能地倒退一步,唿吸卻已經自身後擦過。再抬眼,麵前的人早已經不見蹤影。


    ...太快了!


    咬一咬牙,櫻穀裏繪直接向後肘擊。


    這一下應該是擊在他的腹部。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弱雞之名太過名副其實,總之男人躲都沒躲,硬生生把這一下抗住,連輕微的晃動都沒有。


    她束縛著武器的手腕被製住,被男人鋼鐵般有力的手臂壓製在身前。


    “還請稍微相信我一下吧,櫻穀小姐。”


    他這麽說著,眼神沉靜,仿佛倒退迴他最想要守護的那段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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