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櫻穀小姐的朋友嗎?”


    “嗯...算得上吧。我們都是在這個小鎮長大的,彼此還算熟悉。”


    櫻穀裏繪的用詞總是會不自覺地給自己留餘地,這是她的優點,也是她的缺點。不過她本人似乎從未把這個看的很重要,沒有刻意遮掩過,自然對於情商高的人來說,也很容易就能看出她這種性格。


    茶發的少女安靜地注視那個單純的年輕人逐漸遠去,似乎這個背影很能引起她的興趣,隻是流轉的眸光仍然沉靜到近乎冷淡。


    腳步聲落下,她眼角餘光隱約看見黑色的衣角停在她身邊。隻是那個深不可測的人未曾言語,空氣就仍然是靜默的。


    ——短暫的靜默。


    片刻後,她就轉過視線,略略揚起麵孔。


    顫動的睫羽如此柔軟。


    “庫洛洛先生怎麽會在這兒?”她輕聲詢問。


    雖然在之前的交流裏,對他的稱唿被迫(這個詞可以劃重點)更親近一分,可少女麵對他時說話的語氣卻永遠是彬彬有禮的,似乎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保持兩個人的距離。


    可是......


    怎麽可能有用呢?


    庫洛洛一時間居然想要笑起來。


    ——隻要她無法改變她那張驚豔世人的絕美麵容,隻要她那雙眸子注視人的時候仍然是近乎繾綣旖旎的蠱惑,隻要她這種讓人想要不惜一切代價得到的魅力仍然存在...她就注定是被爭搶的對象,直到被徹底占有和珍藏。


    黑發的男子說起話來依舊低沉溫和。


    “怎麽,櫻穀小姐不歡迎我嗎?”


    ...你說呢,大佬?


    茶發的少女與他飛快地對視一眼,又轉開目光,仿佛是在迴避他那雙幽深遼遠得看不見深處波瀾的黑眸。


    “閣下說笑了。”年輕的姑娘說起話來總是溫聲細語,好像絲毫沒有脾氣,卻又讓人覺得生疏、不由自主就想要更進一步靠近她——無論用什麽手段,“我們也算得上熟悉了,您還是俠客的夥伴,我怎麽會不歡迎你呢。”


    她嘴上是這麽說的,琉璃色的眸子深處卻依舊有一絲冷淡,用詞更是怎麽都沒法讓人聽不出其中有歡迎的意思。


    ...好吧,她也從來沒說歡迎。


    她隻是說不會不歡迎。


    ——這兩個不一樣嗎?


    很顯然不一樣嘛,至少在她這裏(。)。


    她無心遮掩,庫洛洛自然懂得她言詞背後的另一層意思。


    他倒也不生氣,隻盯著少女那過分精致驚豔的麵容瞧,以至於目光中的侵略性甚至都徹底流露出來。一直到少女快要毛骨悚然,才低低笑出聲。


    “不會不歡迎,可也不會歡迎,是嗎?”


    他帶著微笑,毫不猶豫戳破這表麵的塑料情,輕描淡寫的語調隱隱透出流淌在他骨血裏的惡意。


    ...實際上,他並沒有生氣。


    他還不至於為這點事動怒。


    再者說,其實隻要少女還有這份美貌在,隻要他對她的興趣還在,櫻穀裏繪就擁有足夠強大的護身符。


    這也可以算是一種定律。


    ——獨屬於庫洛洛的定律。


    隻是對於幻影旅團的團長來說,這定律派上用武之地的機會是很小的。畢竟他有出色的外貌學識和氣質風度,足夠讓無數的女孩前仆後繼,這種見多識廣注定了輕易的美貌根本無法讓他心動;而強盜本性中的狠戾、因遊走在生死間而特有的涼薄,又讓他即便生出興趣,也難以維持長久。


    從這一點說,櫻穀裏繪好似平凡,實則特殊。


    ...特殊到在這麽長的時間裏,旅團都心甘情願地因她演這一場戲,收斂自己的本性,甚至沉醉在她流動的眸色裏愈陷愈深、無法自拔。


    ——像極了被鎖鏈纏繞的囚徒。


    也許在旁人的眼裏會覺得這樣的日子和平又美好。可是一直冷眼旁觀的庫洛洛心裏清楚,假的成不了真的,偽裝也終究是偽裝。


    ...尤其是對於他們這些放縱又嗜血的家夥來說,不擇手段才是他們擅長的,為所欲為才是他們喜愛的。人怎麽可能輕易拋棄自己的本性呢?那麽在這種情況下,這樣和平的假象,又怎麽可能維持的長久呢?


    猛獸是不可能變成羔羊的。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沒有管這件事。


    ——就算是給他的團員放鬆一下心情。


    更何況,櫻穀裏繪何嚐又是小鎮居民想象中的那種天真又單純的存在呢?


    大概是人長得漂亮,真的就會不經意地帶跑別人的認知吧,無論說什麽做什麽,別人都願意主動為之找理由。至少短短這段時間裏,少女根本沒有遮掩過她的脾氣秉性,那種什麽都不在意、什麽都不經心的冷淡漠然明明是顯而易見的,卻偏偏所有人都好像沒能看出來,居然還會覺得她本性多溫柔體貼。


    溫柔體貼?


    一半一半吧。


    至少絕對稱不上完全如此。


    她仿佛什麽都能看出來,卻偏偏又什麽都不放在心上。仿佛對所有人溫柔,實際上是對所有人都冷心冷性。


    ——就像在旁觀世界的神靈。


    ...可惜了。


    來自流星街的存在,從不信仰神明。


    雙黑青年笑容越發溫和,其中卻也越發流淌出絲絲縷縷纏繞著的陰暗思緒,仿佛想要把對這個世界都淡然視之的茶發少女拖入泥潭。


    啊,墜入黑暗,大概她就不能再用這種態度了吧。


    明明是很可怕的話題,他卻隻是漫不經心地想著,態度近乎玩味,於是音調也就越發低沉,仿佛已經不想要再遮掩自我。


    啊,不是仿佛。


    ...他沒有對這個少女失去興趣,但確實已經開始對這個偽裝覺得乏味。


    “櫻穀小姐?”


    ...這一聲聲櫻穀小姐真是讓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少女的眉尖到底輕輕蹙了一下,很輕。


    像是水麵上泛起的漣漪。


    “這個玩笑並不好笑,庫洛洛先生。”


    她的語氣仍然是輕而緩的,長長的睫毛垂落著,偶爾泄出的眸光清淡如初。“如果是作為說笑的話,未免程度有些越界了。”


    明明察覺到惡意,少女卻似乎隻想要用若無其事的語氣帶過去。


    “櫻穀小姐對我也許存在誤解,實際上,我可不是那麽喜歡開玩笑的人。”黑發的青年帶著笑意伸出手來,似乎想要觸碰她。


    這是個任誰看見都會誤會的動作。


    更是櫻穀裏繪會重點防備的。


    所以茶發的少女不由自主就擰起了眉,略略向後躲避一步。


    ...糟糕。


    總覺得事情要失控。


    庫洛洛麵上笑意不減,仍然是平靜沉著的姿態。


    “那櫻穀小姐躲什麽呢?”隻是他說話似乎比平時更緩慢也更低沉,於是壓迫感就越發強烈,“櫻穀小姐害怕我嗎?”


    ...想說髒話。


    忍無可忍jpg。


    “這與害怕不害怕無關,庫洛洛先生。”櫻穀裏繪覺得自己真的很想要給他一巴掌讓他清醒點(如果她做得到、或者說這麽做後不會被打死的話),“我很抱歉,請原諒我的冒犯。但是也請恕我直言,就我們的關係而言,您的動作未免有些...”


    “哦?就我們的關係而言。那在櫻穀小姐心裏,我們的關係是什麽樣子的?”


    少女的話並沒能說完。


    ...因為她真實地被這個人嚇到了。


    這一次庫洛洛的動作不再緩慢,也不再留給她半點迴絕的機會。她隻感受到一股力道抓住她的肩膀,將她向對麵的方向拉扯過去。短暫的天旋地轉後,她已經被男子反過來摟在懷裏,背靠著他的胸口,聽他垂頭在自己耳邊溫聲細語。


    親昵到過分的姿態,她甚至能感受到男子唿吸出的熱氣灑在自己頸間,以至於白嫩的肌膚泛起一片紅暈。


    ...十分可愛。


    可愛到讓人心底生出最原始也最陰沉的欲望,想要把她徹底拆入腹中。


    男人眼神更泛出些侵略性來。


    他輕描淡寫把少女所有的反抗壓製住。明明長相還算文雅,手臂卻有力得勝過最堅硬的鋼鐵,好似什麽都沒做,隻是環在她的身前,就輕而易舉就將她掌控。


    ——櫻穀裏繪越發覺得自己渾身雞皮疙瘩了。


    “...您冷靜一點,庫洛洛先生。”


    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是那種平靜的示弱——既不會跟人硬剛、也不會讓人弱小得讓人可以為所欲為的那種,“有話可以直說,不必如此。”


    “請您...放開我,可以嗎?”


    氣場的壓迫實在太過強橫,少女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


    ...盡量。


    “你放心,我很冷靜的。”


    這種情況下,她甚至不敢轉頭看他,就怕一個動作就讓男人的嘴唇落在哪裏,隻能感受著他仍然帶著平靜笑意的聲音撩動耳膜,“不過既然如此,眼下還是先迴答我的問題吧,櫻穀小姐。”


    ...你,你問什麽來著?


    短暫的安靜。


    “忘記了嗎?沒關係,那我們換一個也一樣。”


    他斯條慢理地說著,感受到懷中少女些微的顫栗,隻牢牢地把她桎梏住,眼底跳動著近乎惡趣味的冷酷笑意。


    “你已經猜到鎮長的事是我們做的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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